和男神离婚后 第33章

作者:息霜 标签: 破镜重圆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段景升气他冷漠,每每想发火,但看到林端那张淡漠清瘦的脸,顿时做不出言辞。

  别墅后院的游泳池终于派上用场,段景升拉着林端去游泳。

  那天儿天气反常的热,太阳却不是很大,是闷闷的热,泡在水里任由热气蒸腾,反倒舒服不少。

  林端双脚踩着光滑的池底,他不会游泳,段景升固执地拉着他说:“教你。”

  太阳晒得水汽蒸腾,虽然身处池水,不过炎热的天气似乎一并将身体中的水分带走,林端感到又累又渴,他趴在池岸边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段景升细心地问:“累了?”

  林端斜乜他一眼“……渴。”他气喘吁吁地嗫嚅。

  “我去拿水。”段景升将他按上池壁:“最后一次。”

  不知道第多少次抬头眺望天空,也许一切都不会改变,眼下的岁月如同尘封在斑驳光影间的惨淡余烬。林端大抵心里清楚,段景升要耗干净这所有的情情爱爱,让它们化成死寂的余灰。

  “哎。”林端趴在池边,浑身打颤。

  段景升终于肯放开他,神清气爽地跳出泳池,去厨房冰箱取瓶装矿泉水。

  林端翻个身,望着白蒙蒙的天空,也许在弄死他前,段景升还要榨干这具身体最后一点价值吧,在缅怀齐青之外,还要供他享乐。

  有时候,爱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有道理,哪怕给予伤害,他也会在内心千方百计找理由替对方开脱,当不爱了,变成恨了,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对自身而言,只有无限的折磨。

  林端知道这种游泳池淹不死人,在站立的情况下。

  他缓缓弯曲双腿,水面自布满红痕的白皙胸口逐渐上移,滑过鼻梁,直至没顶。

  在水里,林端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jj的审核机制令人头秃

第41章 相处

  段景升拿着矿泉水去而复返,他本想放在水壶里加热,但奇怪的不祥预感冒出心头,似乎有谁在催促他,不能离开林端,哪怕只有片刻须臾。

  他冲出房门,水面上早没了林端的身影,段景升健步如飞,纵身跳进水池,林端整个蜷缩在水面下,脸色泛白,嘴唇青紫。

  “林端!”段景升感到那个即将窒息的人是自己,他疯了一般冲上去,抱着林端拖回水面。

  挤压胸腔,人工呼吸。

  段景升几乎吃下了自己咸涩的眼泪,他痛恨地喊:“林端,林端你醒醒!”

  林端不能再丢下他,段景升根本无法承受,又一次眼看最亲最近的人死去。

  死一个齐青,他会PTSD,还有林端陪伴在他身边,可如果没了林端,段景升真怕自个儿会效仿无聊的悲情小说,为他殉情。

  没必要,他只想要林端好好活着。

  一口池水喷出,林端剧烈地咳嗽,浑身上下痉挛般蜷缩。

  段景升喜极而泣,将他紧紧抱入怀里:“林端,林端……”

  也许察觉到自己没能如愿死去,亦或者,死后的世界还是摆脱不了段景升,林端满心失落溢于言表,而那份失望足以刺痛段景升。

  “为什么啊?”林端嗓音沙哑地询问,段景升不明白,他问的究竟是什么。

  “林端,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段景升悔恨而痛苦,他抱着清瘦得不剩下几斤几两的青年,没敢去看他苍白刺眼的面容。

  “为什么……活着呢?”林端喃喃自语。

  段景升将他抱起来,送回主卧。

  “我见过很多死去的人,有情杀、仇杀,也有纯粹出于想杀人的变态心理。”林端躺在床上,斜斜倚靠着段景升宽阔结实的胸膛,耳边似乎能听见他心脏的跳动,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宣泄着亢奋的生命力。

  段景升低头亲吻他的顶发,他慢条斯理地、细致地为他擦干净头发和身体。

  林端终于肯说话了,却不像说给他听,而像是说给某位冥冥中的神祇,抱怨着自己乏善可陈的人生,委屈于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却依旧得不到的徒劳无力。

  等到林端开口说话的时候,段景升才明白,像林端那样裹了一身淤泥还能长成小天使金光灿灿照耀旁人的人,光彩地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

  林端讲他三年间经历过的那些案子,有一次出现场,尸体就在炸弹旁边,藏在一个窑洞里,先进去了一条寻找尸体的警犬,警犬不小心触上了引爆开关,整个窑洞都炸塌了。

  林端还没来得及进去,背着勘验箱站在洞外一棵大树下,那尸体炸成了尸块,警犬也炸得四分五裂,断了的狗尾巴端端落在林端跟前。如果他紧随警犬身后进去,死的就是他了。

  那时候,林端冷静地处理伤口,罩上简单的防护措施,同现场勘验人员一起,到处搜集尸块,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安,但谁也没抱怨半句,同行的小刘发誓道:“一定要抓住这狗杂种。”

  “后来呢?”段景升问,林端耷拉眼帘:“抓住了,就是报警人,私制□□,有反社会倾向,死的那个人是他朋友,他利用朋友的尸体引来警察,本来就想炸死我们。”

  “害怕吗?”段景升将他搂得更紧,林端摇了摇头:“当时,有点。”

  心里发慌,没人知道现场还有没有漏掉的□□,但为了给死者和社会一个交代,他们这些社会最后一道防线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去。

  搜集尸块前,市局紧急调来防爆武警,在现场搜寻其他炸弹。

  那时候林端想给段景升打电话,没来由地,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只要段景升说一句话,哪怕不是安抚他,仅仅问:“林端?”他都能感到安心。

  段景升记忆中并没有接过这样的电话,他沉默:“我错过了。”

  “你没接。”林端闭上眼睛,双手捏紧被子,不自觉地发抖:“你发短信说,你在忙。”

  多好的借口,段景升心想,他用这个该死的借口,糊弄了林端整整三年。

  “对不起……”明知道歉于事无补,错过的,不可能再弥补他了,内心的悔恨铺天盖地,将段景升整个淹没,只有无数的绝望与遗憾,伴随林端苍白的面颊,刺入心底。

  宁北这两年治安越来越好,但架不住变态越来越多。每个月最少一桩奇葩案件。

  “有个老头儿,藏了一具女尸,邻居报的警,说他们家楼下太臭了。”林端深吸一口气:“经常有这种,当时我们都以为就一桩普通的杀人藏尸案,事实上,也的确很普通。”

  女尸被用大砍刀砍成了几大段,肚子里未成形的胎儿也滑出来了,尸身已经皮革样化。

  根据耻骨联合推断,判断女尸年龄在十六岁左右,藏尸的老头儿是女孩的爸爸。

  女孩妈妈是谁,老头儿也不知道,说是一个□□,怀了孩子送到他家门前的,老头儿做了亲子鉴定,就是亲生的。

  “老头儿杀了她女儿,女孩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林端翻转身体,斜靠着段景升。段景升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试图借助掌心相贴的温暖,驱逐他内心寒冷。

  “人心,太难猜。”林端幽声感叹。

  那感叹落在段景升心底,让他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似乎在感叹经历过的案件,又似乎在感叹段景升捉摸不定的真心。

  老头儿根本不想多养一张嘴,他留着女孩无非发泄□□,女孩渐渐长大开始反抗他,有一天老头儿喝多了酒,把女儿打死了,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他打死女儿还不解气,用大砍刀把女孩的尸体劈成了几大块,然后藏尸,被发现。

  “判了死刑。”林端将脸埋进段景升胸口,哑声道:“那件案子后,专案组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过神,有女儿的纷纷请公休回家陪老婆孩子。”

  “那时,我在做什么?”段景升嗓音沙哑地问。

  “应酬,几家大企业联合商会,你作为发言人上台演讲。我跑来找你,保安不让我进去。”

  他们像凶神恶煞的门神,瞧不起他简陋的着装、凌乱的头发和微红的眼眶,其中一个甚至恶意地驱赶他道:“这地界,叫花子能进来吗?赶紧滚!滚!”

  “我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师父打电话让我回去,他说新案子到了。”林端喘了口气,于是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也不能在爱人怀中倾诉他的恐慌,对世人、亲情、爱情的怀疑,所有的一切,他只有自己熬过去。

  法医在某种程度上,是孤独的群体,游走在生死之间,为生者敲响警钟,为死者寻找真相。

  凶案、惨案经历多了,从最初的的惶恐变成冷静和沉默,甚至会在案发现场游刃有余地开着幽默的玩笑,笑的时候都得小心,谨防尾随而来的记者有意拍下他们漫不经心的笑容,然后用三寸笔杆,指责人民警察不尊重受害人。

  也没什么,都是别人的故事,生啊、死啊、凶残啊、犯罪啊,对他们这帮游走在黑暗中的清道夫来说,都是别人的故事,必须要维持坚韧的心态、坚定的信念和对生命充分的尊重。

  当他失去对生命最后的留念与敬重时,他就同时失去了继续做法医的资格。

  因为信念和信仰,没了。

  直到此刻,段景升才明白,当林端问出那句“为什么活着时”他已经万念俱灰。

  “我亲手……将你推下悬崖。”段景升大彻大悟,痛苦伴随悔恨煎熬着他的心脏,过往的岁月走马观花,林端虽在他怀里,却轻飘飘得仿佛抓不住的流云。

  就像人在临死前总会回顾他的一生,在最后一丝希望消弭之际,林端想起了他还小的时候。

  张丽春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像每个小朋友都会做出的庸俗回答,他趴在妈妈肩头,开心地举起胖乎乎的小胳膊:“像爸爸那样的英雄!我要当警察!”

  年轻英俊的林先进哈哈大笑,摘下警帽搁在林端的小脑袋上,吧唧亲了他一口,拍胸脯道:“我林先进的儿子,以后肯定是个英雄!”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尚且没有分崩离析。

  “后来妈妈走了,她在慈喻呆了两三年吧,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她回来,身后总跟着人,我知道那些人是监视她的。”林端呢喃道:“我十二岁时,爸说,妈死了,自杀,她犯了罪,在牢里,畏罪自杀。”

  “然后……然后所有人都说我们家出了个大罪犯,说我是罪犯的儿子,是变|态。邻居不再到我们家串门,我的好朋友不敢再和我玩。我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之后,遇见了你……”

  绵长的回忆声戛然而止,段景升温柔地追问:“后来呢?”

  “后来?”林端双眼流露迷茫,他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段景升捧住他那只茫无目的乱抓的手,十指相扣,低头亲着林端淡烟似的眉、鼻梁和嘴唇,他的林端,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羽毛光亮的鸟儿。

  林端打了个哆嗦:“热。”

  段景升调低了空调温度。

  “你是警察,”林端闭了闭眼睛,轻声细语地说,“你送我回家,隔三差五来看我,我爸忙的时候,你就代替他照顾我。我说……长大后,我要娶你。”

  “胡说,”段景升似哭似笑,“你分明是我们段家的媳妇儿。”

  林端笑了:“是吗?”

  段景升将他抱回床上,空气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沉沦,林端睁大眼睛,他仿佛看见虚空中许多流线型的光亮闪过,它们终究归入荒无人烟的晦暗,段景升抓着他的手,似乎通过皮肤的贴紧能感受到生命本身的温度。

  而那份温度却冰凉的可怕,它不像来自于眼前与自己接触着的人,而是无尽浩渺的虚空,烟云刹那过眼,恍惚浸湿了回忆,让一切都不大真实起来。

  “段景升,我看不见了。”林端说。

  刹那,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段景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疯了一样将林端送去医院,没有人能说出林端视神经损伤的原因,在得不出医生的答案并排除了一切生理因素后,段景升终于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惊醒,是Cats。

  他以为林端足够恨他,Cats不会那么快的再次发作,难不成终究应了林端那句话,人心太难猜?他游移不定的真心和林端潜藏心底的喜欢,犹如冰与火相撞,将一切归于虚无和湮灭。

  段景升抹把眼睛,走到林端的病房。

  林端背对他坐在窗台前,两名护士为他做了基本检查,陆续离去。

  青年身形清瘦,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像寒风中静默摇曳的芦苇,柔软的发丝在段景升心坎上挠痒。

  林端曲着一条胳膊,那条胳膊上下滑动,段景升瞪大眼睛,冲上前吼:“林端!”

  手里的玻璃碎片滑落,林端打了个哆嗦,迷茫没有聚焦的眼睛冲着声音来向望去,他什么也看不见。

  一条胳膊上划了凌乱的血痕,玻璃碎片尖锐处附着血迹,刺眼的嫣红。

  段景升一脚将碎片踢远,抓住林端流血的手臂,三下二除五包扎,然后握着他的肩膀颤声质问:“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自残?林端,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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