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离婚后 第5章

作者:息霜 标签: 破镜重圆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段景升注视着林端,幽深眼底似有暗潮汹涌,他忽然攥住林端的手腕,将他拽进室内。

  林端趔趄几步跟上他,他的大脑已经跟不上四肢的动作,只有小跑着追上一步顶他两步的段景升。

  段景升将他扔进沙发,毫不客气道:“把家里卫生打扫干净。”

  “可是……”我有点累,林端几欲脱口而出的解释戛然而止,他委顿进沙发里,泄气地垂下眼帘:“好。”

  段景升抬手瞥一眼腕表,冷淡道:“从现在起,我要出去,三小时后回来,希望那时你已经打扫完毕。”

  三小时?!

  林端瞪大眼睛,环顾这偌大的空间,光是他进来的这间——正对车库的储物房都大得让他头皮发麻,这整座别墅,别说三小时根本打扫不完,就是打扫完了,会死人的吧?

  肯定会的吧?

  “我只是……”一名普通法医而非家政……林端愣住了,他看见储物房一角丢着一只飞机模型。

  机身约莫成人手长的两倍,机翼早就折断了,狼狈地跌在角落,不堪忍受岁月侵蚀,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他记得那架模型,是他送给段景升的。

  林端的小舅爱好航模,似乎是天生,男生打小就爱这些千奇百怪的模型,林端千求万求,终于在过年那天,收到了小舅的新年礼物——一架简化后的航模。

  林端给它取了名字,叫“小灰”,小灰能无线遥控飞行,飞行距离有限,但仍让年少时的林端倍觉乐趣。

  后来认识了段景升,段景升离开时,林端将小灰送给他,这一去,十年了。

  段景升早就忘了。

  就像遗忘小灰,把它当成小孩才会玩的玩具,丢在不见天日的角落,任由岁月洗刷过往与曾经。

  “我只是……”林端深深吸了口气:“好,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段景升回市中心CBD区腾景大厦,去见他老爹段镇南。

  段镇南年届六十,平生最大心愿就是赶紧退休,他恨不得段景升被公安开除,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回来继承家业。

  结果,段镇南没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段景升离开市局,并非被开除,而是他主动离职。

  段景升乘电梯至大厦顶楼,径直步入董事长办公室,路上获惊艳回头无数,他恍然未觉,推开段镇南的办公室门。

  人事呈报了新一批员工名单,段镇南乜一眼便随意放在旁边,人事看了看段景升,朝他礼貌点头,转身离开。

  “过两天就来公司打下手。”段镇南看见他,开口道:“该收心了,小子。”

  在段镇南看来,段景升当警察,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偏偏玩的是命。

  当初段景升上公安大学,段镇南气得吹胡子瞪眼,架不住他是个妻管严,自家老婆圣谕示下:“由他去吧。”

  段景升的母亲年轻时就是警察,后来当了公安局副局长,前两年退休。

  段镇南千等万等,好不容易熬到老婆平安退离,儿子却还在刑侦队昼伏夜出,与穷凶极恶之辈打交道。

  这回可好,段镇南感到这辈子都没这么神清气爽过,他儿子也从市局辞职了。

  段镇南背起双手,背对段景升,立在落地窗前,琢磨着:“既然玩够了,就考虑考虑成家立业,你也老大不小,找个喜欢的人,赶紧把婚结咯。”

  段景升全程平静冷漠,像一具外貌过于巧夺天工的机器人,古井无波地回绝:“暂时没这个打算。”

  段镇南忍不住发火,想想自己都六十了,罢了,何苦跟年轻人穷折腾。他摆摆手:“你妈她现在都往家里买同性恋心理指南了。”

  段景升:“……”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跟你妈妈年纪大了,能等多久?她就怕你这辈子身边没个人。”段镇南转而动之以情:“她身体年轻时落下毛病,这两天下雨又犯疼,有时间,你就回去看看她。”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段镇南背手叹气:“成了,去把自己事处理干净,三天后,我要在公司见到你。”

  段景升离开腾景,去了一趟青龙山。

  葬礼结束后,这一片墓葬区恢复了悄无人烟的寂静,清冷而萧索,深埋于泥土下的白骨,安静地等待化为灰烬。

  齐青葬下去那天,仿佛给段景升拴上一条铁链,铁链一端绑着他,另一端绑着齐青的墓碑,让他无法挣脱、难以逃离,无论他怎么做,都只能围着这儿,一圈圈地打转,画地为牢。

  五年前那天,阳光正好,两人沿滨河路走回市局。

  齐青似笑非笑地打趣:“你这么久不结婚,等我咯?”段景升这人相当缺乏基本情感感知能力,十分钢铁直男地反问:“等你什么?等你先结婚?”

  齐青怔忪,半晌,哈哈大笑,他用手拍打岸上木桩,漫不经心而满怀期望地说:“是啊,我喜欢你。”

  后来……后来段景升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那是齐青这么多年第一次冲他发火,他的声音竟然染上哭腔:“你到底会不会喜欢谁,段哥?!”

  “段景升,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无情?!”

  更具体的,段景升已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齐青去做了卧底,整整五年,他们再未相见,一见面,却是天人永隔。

  那辆载着齐青的银灰本田,在他眼前,让他眼睁睁看着,他最好的兄弟一脚迈入死亡深渊。

  来不及解释的误会、恨不得遗忘的曾经,在滔天河浪和爆炸的尘埃中,隔着屏幕,刺穿心脏。

  “齐青,活过来。”段景升看着墓碑,薄唇紧抿,眼底流露出隐忍的痛苦,他低头沉重叹气,垂在一侧的手狠狠捏紧,连指甲嵌入肉里都未察觉。

  林端整理储物室花了将近个把小时,他精疲力竭,手脚几乎失去知觉,攀着墙一步步挪到客厅,哆嗦着打了一串喷嚏。

  客厅是段景升故意弄乱的,就像被哈士奇拆了家,林端莫可奈何地苦笑,跪坐在地,手软脚软地拾掇杂物。

  湿透的衬衫紧贴皮肤,伴随他的动作,不舒服地在身上滑动。

  林端干脆将上衣脱下,没有时间烘干,他也不敢穿段景升的衣物,于是光裸着白壁如瓷的上身,眼睛半睁半闭整理器物。

  段景升回来时,一打开门就发现林端趴在茶几上打盹,脑袋枕着胳膊,指尖颤动,脸色不正常的潮红。

  段景升将林端扛回客卧的床上,打电话叫来家庭医生。

  医生和护士忙上忙下,为林端打了退烧针,吊起生理盐水。

  段景升杵在一旁冷冷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十分清瘦,一双手能清晰看见骨骼的轨迹,苍白面颊几乎白得透明,能看见其下淡青血管浮动。

  说实话,段景升并不关心林端死活,如果没有齐青,死的就该是林端——这位没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法医。

  就像走火入魔、病入膏肓,段景升不可遏制地想,就算为了齐青,林端必须消失,为了齐青,这条命本该属于齐青。

  他一拳砸墙,发出低声压抑的咆哮。

  医生吓一跳,回头望向门口,只见段景升红着眼睛,像一头愤怒而绝望的困兽,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段景升把自己锁进主卧,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一幕,银灰本田摔下断崖,天地陷入可怕的混沌,混沌后,是齐青碎成肉块又拼接起的惨白的脸。

  段景升深吸一口气,大手颤抖,拿起玻璃小几上的手机,几乎拿不稳,段景升狠狠稳了稳心神,才打开便签,在“过度疲劳”一栏划上“×”。

  随后,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像一座小山轰然坠落,段景升栽进床里,胸膛剧烈起伏,他粗重地喘气,心跳快到胸口发麻,他似乎听见本田摔进河里的声音。

  “齐青……”段景升咬紧后槽牙:“齐青!——”

  林端猛地张大眼睛,家庭医生和护士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

  他头晕目眩,四肢难以挪动,因为过度的劳动,关节酸肿,泛起淤青。

  医生留了药,他指着小白瓶指导他服用次数,林端摆手:“我知道吃什么药,谢谢。”

  家庭医生识趣地噤声,林端怔了片刻,等血液彻底活络起来,四肢恢复知觉,才幽幽地问:“段老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emm老段是这样的,小林送老霍来跟你相亲

  老段【凶】:拒绝!

第7章 PTSD

  家庭医生姓赵,叫赵长明,年纪与段景升相仿,当年受段镇南之托,被聘请为段景升的私人医生。

  平时赵长明则在中心医院,做他的住院部主任医师。

  段景升很少主动联系赵长明,除了每隔半年的常规体检,其他时候赵长明不会到段景升家里来。

  因此段景升打电话让他过来时,赵长明还挺讶异,带上常备药品和便携医疗器具,与小护士打了个出租赶到。

  没想到段景升让他诊治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年轻人。

  那年轻人眼下醒来,开口第一句,问的还是段景升。赵长明心有戚戚:“他在自己房间,你好生休息。”

  林端愣了一会儿,他摸索着按住床单,艰难地支撑起疲软上身,静了片刻,才轻声询问:“段老师,他的精神状态如何?”

  赵长明心惊,厚重镜片下,疑虑和担忧一闪而逝,他看一眼小护士,点头道:“你先在外边等等。”

  护士依言退离。

  “我是法医,学过一点精神病学。”林端垂下眼帘,直直盯住自己苍白的双手,不安地交握,轻声道:“段老师,目睹齐队死在自己面前,他……”

  “很反常。”赵长明打断他,既然两人某种程度的同行,他也不和林端打马虎眼,坦白了说:“容易情绪激动,暴力倾向加重。你和段队长,什么关系?”

  “没……同事,我是市局法医。”林端抬眼瞥向赵长明,经验丰富的医生一双眼似乎能穿透肉|体,林端很快将脑袋垂下,谨慎不言。

  “我并非想打听什么,不过,段队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残酷犯罪血腥现场见得太多,虽说这十多年都没出什么问题,但难保不是压在火山底下,齐青的死就是一根引线,如果段队不能挺过来,难免……”赵长明顿了顿,认真地注视着林端,继续道:“崩溃啊。”

  林端抓住棉被的手猛然收紧,他迟疑不定地抬眼,望向赵长明:“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最好,是这样。”赵长明在床边坐下:“但段队的脾气,谁都摸不准,你要小心他,你胳膊的扭伤,是他弄的?”

  林端张口欲辩解,半晌无言,他摇了摇头。

  赵长明对同行年轻人向来多一分亲近感,他拍了拍林端肩膀,站起身道:“无论如何,保重自己。”

  “我会带段老师去心理科。”林端闭了闭眼睛,疲惫地承诺:“一定会。”

  赵长明笑笑,既像鼓励,又像无奈,他起身同小护士离开,回了中心医院。

  偌大别墅,除了把自己锁在主卧的段景升,只有林端。

  因为空间太大,家具、装饰物不多,整间屋子尤显空荡,某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漫上肩头。

  林端转动胳膊,从床上爬起来,蹒跚着走进厨房。

  这么些年,孤身在外求学,虽然忙于学业,偶尔还是会自己动手做饭吃,一些基本家常菜他做起来还算顺手。

  林端打开冰箱,冰箱内的场景真实说明了,什么叫寂寞独居单身老男人。

  除了两根枯萎缩水的菠菜、一枚鸡蛋,冰箱里空空如也,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臭氧气味。

  “段老师的生活品质不太高啊。”林端小声感叹。

  他伸手取出菠菜和鸡蛋,冰箱中的冷空气刺得手臂微缩。林端轻轻合上双开门,趿拉拖鞋走向灶台。

  菠菜用温水洗干净,再用消毒后的自来水涮一遍,林端悬在半空取刀的手顿住,刀盒里没有更细长的解剖刀,他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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