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又亡了 第21章

作者:琴扶苏 标签: 穿越重生

  “哦,那朕还是瘦点吧。”谢如琢的小指邪恶地在沈辞手心蹭了一下,“沈将军喜欢最重要。”

  差点一跟头栽下马去的沈辞:“……”

  沈辞没想到这一世的谢如琢居然已经开始主动跟他玩起暧昧了,还真是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有前世并不愉快的经历在,谢如琢不挑明说,他也不敢去说破,怕这一世也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他硬着头皮又教了谢如琢半个多时辰,谢如琢终于自己说累了,今日到此为止,但还是吩咐内臣去取了伤药回来才放了他走。

  等沈辞的背影消失不见后,谢如琢的舌头抵了下后槽牙,眯眼看靶子上的红心,如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挽起最重的一把弓,离弦箭在风中疾飞,稳稳正中红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留中不发:皇帝把臣子的奏本留在宫禁中,不批复也不交办。

  *其实明朝飞鱼服的颜色大多是大红色,也不是所有锦衣卫都能穿飞鱼服,飞鱼服和蟒补一样是赐服,一般来说只有位阶较高的可以穿。不过明朝后来飞鱼服有乱赐的现象,也不足为奇。这里的颜色没什么根据,有点参照影视剧,乱编的,不用较真。

  *韘:射箭时套在拇指上用作防护的扳指,古代称之为“韘(she)”,玉韘就是玉扳指。射箭一般都要做好防护,扳指和护腕都要戴好,弓弦反坐力真的很大,也千万千万不要用手去挡,沈辞皮厚,且实际上是有技巧地挡。总之,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这里射箭的姿势是蒙古式射箭法,古代基本是用这种。文中射箭姿势参照百度百科“蒙古式射箭法”词条。

  另有一种地中海式射箭法,宋代称为“胡法”,这种方法是现代射箭常用的。

  *骑马只能脚尖踩镫,整只脚踩进去,马突然动起来,会被马拖着走,脚尖踩顶多摔一跤,是正确且安全的上马姿势。本文所有的骑马相关知识都有参照网上的骑马经验教程介绍,因为作者本人没骑过,是个白痴。

  亲妈:戏精总有一天会翻车的。

  小谢:朕觉得,翻车了沈将军也依然爱我。

  亲妈:你赢了。

第25章 五弦琵琶

  大虞遇内阁大臣出缺必以廷推公选, 以示皇帝兼听则明,顺应群情, 三品以上官员及九卿、佥都御史、祭酒等官公推出人选后,再报请皇帝,而皇帝可圈选部分,也可全不予任用。*

  此次补缺内阁人数是谢如琢登基后首次廷推,孙秉德几次有意无意地瞥谢如琢,后者都没做理会, 懒懒窝在龙椅上撑着脑袋打瞌睡,像是对此毫无兴趣。

  孙秉德也有些无奈了,谢如琢与他们交锋时心思难猜,有时却又表现得毫不设防,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这种人最是不可控,也最是危险。

  谢如琢早就发觉孙秉德在观察他, 并在思索如果他又突然发难该怎么反将一军, 然而这次他是真不想掺和, 眼下廷推出的人选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他没必要自己动手。

  故而内阁将廷推出的三人呈报上来时,他淡淡一扫就全圈用了。

  孙秉德定定地看了谢如琢几息, 沉吟道:“陛下, 之前吏部会选推出的六部官员人选,陛下缘何未圈用其中四人?”

  “这不是惯例吗?”谢如琢似乎真的困了,一副想打哈欠又觉不妥的样子, 声音也带了几分懒意, “莫非里面有元翁的亲信?”他招来内臣,“那四个人是谁来着,再给朕看看。”

  孙秉德脸色一下沉了:“陛下误会臣了, 满朝文武皆是陛下臣子,何来臣之亲信一说?”

  谢如琢挥手又让内臣退下:“没有就好。”

  历来部推和吏部会选推出的人数都会比实际缺位多上三四个,这确实已成一种惯例,臣子总是要给君主留下用权的余地,不能自己说了算。

  而皇帝圈选其实往往是看心情,这些职位不高的官员,皇帝哪能都记住谁是谁,看谁名字顺眼也就选了。

  谢如琢就算再深藏不露,也毕竟是个与朝堂接触不深的皇帝,孙秉德也觉得皇帝应该根本不认识那四个人是谁,只是他没想到所谓运气能如此邪门。

  眼下谢如琢又这么挑事般地一问,孙秉德更不好意思再提这事,就此作罢。

  散朝后,孙秉德去了兵部,现在的兵部尚书是次辅韩臻,但他事事都听孙秉德的,因而兵部事实上也就归了孙秉德。

  一入兵部,孙秉德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韩臻正想教训几句下属,孙秉德摇摇头示意无妨。

  面前的男人是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华扬舲,身量高,样貌清癯,眉眼却狭长,如刀裁般锋利,他等韩臻先走一步后,铁青着脸问孙秉德:“元翁,这次的会选结果当真不可更改了?”

  “那日奏本发还给吏部时,我就去找司礼监的人问了,甚至还找人问了何小满,都说陛下那边并无什么特别的原因,确实是随便选的。”孙秉德也面色不虞,叹道,“今早我也试探了陛下的意思,虽然被陛下打太极揭过了,但我也实在想不出陛下有真要跟你过不去的原因。不管怎么说,陛下在朝中并无根基,你也说你从前不认识陛下,那他也没道理故意打压你。”

  华扬舲似胸中着实气闷,呼吸都有些急了。

  此次吏部主持会选,拔擢了六部原先一批人,也升调了一批人入六部,皇帝圈选了大部分人,只略过了四人,而他就是四人之一。

  兵部最风光的地方无疑是武选清吏司,掌武官选授、升调、功赏,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但武库清吏司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戎器、符勘、武举、兵籍都由此处掌管。*

  但他自从入六部时就是六品主事,六年了他依然还是主事。

  他并非庸碌无为,在这六年朝堂混斗中,他始终克己持身,不屑入派系之争,虽然因此无缘升迁,但有幸在一年前被清流之首孙秉德看中。

  坪都失陷时,孙秉德答应他,去了乐州便是他一展抱负之时,甚至还同他说,韩臻其实远不如他,以后想把兵部交到他手上。

  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熬出头了,而这次的吏部会选只是走个过场的小事,孙秉德都跟他说不会有差错,就连司礼监的人都知道了他是孙秉德看中的人,他的资历、考评也都表明他配得上做武库清吏司的郎中。

  可最后告诉他这一切败在了运气上,他只觉太可笑了。

  孙秉德见他如此,勉慰道:“上沅,你放宽心。如今兵部并没几个能堪大用的人,你本非池中物,何愁不能出挑?过段时日,我会再做安排,定让陛下不得不升你做郎中。”

  “元翁有何办法?”华扬舲眼中又有了亮光,忙问道。

  “如今朝廷不得不解决与四大总兵的关系,你上次同我说的想法,我很看好。待我选个好时候,你尽管上书。”孙秉德拍拍他的手,“你虽非我学生,但在我心里,能与你相较的也只有芳洲了。芳洲短时间内不能入六部,我也只能对你寄予厚望了啊。”

  谁人不知孙秉德有多宝贝他的得意弟子杜芳洲,旁的学生在他眼里不及杜芳洲一根头发丝,不管前面这话是不是客套,华扬舲还是舒快地笑了,烦闷一扫而空,对着孙秉德一揖到底:“下官先谢过元翁了。”

  “好了,今日不愉快之事就忘了吧,暂且等待几日就是。”孙秉德负手往堂屋走,“太后与吴显荣彻底搭上了线,吴显荣要入京,我与玦之正要商议此事,失陪。”

  而此时在皇宫里的谢如琢正看的便是吴显荣呈上的奏本,言辞恳切地说新皇登基后还未当面叩拜,请求入京,顺道还表示如果陛下觉得安怀的沧州军是个麻烦,他可以领兵入驻与安怀相距五十里的脁县,震慑裴元恺。

  谢如琢一声冷笑:“一个个当这是在瓜分田地?朕北上的时候不见人影,这会跑来装什么装?”

  “太后与吴显荣也书信往来了这么久,总算是把人拉上了船,要是见不到人,太后那边不好交代。”何小满摇头叹道,“陛下要怎么办?”

  谢如琢转动着杯中黄绿色的茶水,如在悠闲地品一杯佳酿,道:“她要和吴显荣勾连,也并非坏事。左右吴显荣对朝廷没什么好感,能拉拢他的也只有太后,不如成全他们。”

  太后和吴显荣的私情多年来都是人人有所耳闻但又不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何小满迟疑道:“奴婢一直想问,太后和吴总兵两人从前当真……”

  “当真,而且太后当年对他可是非君不嫁。”谢如琢的面色很平常,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吴显荣这些年来身边也不缺女人,但他对太后还是旧情未泯。”

  何小满道:“但陛下觉得,吴显荣是真能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的吗?”

  “言听计从不至于,他们两个也算是各取所需。吴显荣知道我这个皇帝在朝中没有根基,更没有军方支持,而太后有了他便可压制我,甚至压制孙秉德一派。”杯中茶水已凉,杯壁摸着有些冷,谢如琢将手缩回袖子里去,“至于太后,你觉得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何小满,柳燕儿精神时常疯癫,从前在冷宫嘴里颠三倒四说的都是恨先帝,恨儿子,偶尔会提到吴显荣也负了她,倒是从没在她嘴里听到过想要权力。

  “奴婢总觉得太后不是想要权势的人。”何小满道,“她更像是想要……”

  “自由。”谢如琢答道,“她其实只是想要属于她的自由。她这一生被两个男人毁了,从没做过随心所欲的事,如今她成了太后,想放肆一下。”谢如琢似有些伤感,低声道,“她在冷宫身体就不太好了。”

  柳燕儿半疯了五年,不分白天黑夜,时常梦魇缠身,发一次疯后就耗尽了气力,精神又衰弱下去,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

  因为两个男人,她逼疯了自己,进而把自己的身体也折磨坏了。

  谢如琢默叹一声,道:“我去见见她。”

  他们母子二人已有近半个月没见过面,来了乐州后,柳燕儿只私下偷偷与吴显荣通信,平日并不怎么露面,谢如琢想去请安都被拒之门外。

  出了冷宫后,柳燕儿确实不再疯了,说话心平气和,有条有理,只有提到先帝时还是会愠怒,见了自己儿子,也不再摆出厌恶的神情,但也谈不上亲切,疏离居多。

  介祉宫中不闻人语,伺候的内臣宫女都仿佛哑巴,整座宫殿死气沉沉,穿行至前廊,屋中隐传出琵琶声,谢如琢推开紧闭的大门,果然见柳燕儿捧着五弦琵琶。

  他独自一人进了屋,坐在案几旁,好像只是一个来听曲的人。

  窗子半开着,萧瑟秋风吹起柳燕儿的红裙,外罩的轻纱随风扬起,又轻滑地顺着榻沿垂到地上,头发半披着,松散的发髻上插着用了多年的蝶赶花梳背儿。

  她喜欢画淡妆,眉眼看着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但她又喜欢用蔻丹涂指甲,嫣红在五弦琵琶上跃动,如烧成一团的焰火。

  曲子是雄浑苍劲的《秦王破阵乐》,前朝宫廷舞乐,现今会的人已经不多了。

  谢如琢听说过,柳燕儿从前在教坊司不唱小调,不跳婉约柔美的舞步,专跳武舞,只弹琵琶,会许多濒临失传的古乐。

  当年在中秋宫宴上,她在一面大鼓上反弹琵琶,破阵乐停,袖中剑出,紧接着便是一段前朝有名的剑舞,配上她独特的沉阔嗓音,惠宗端着酒杯却忘了要喝酒。

  他想,当年吴显荣兴许也是某日与达官显贵在教坊司应酬,遇见一个在鼓上舞剑的女子,裙裾起曳间,迷了眼睛。

  只可惜,谢如琢出生以后,再没见过母亲跳舞,琵琶也常年落灰,今日听到母亲弹琵琶还有几分讶异。

  前世在母亲死的那一天,他才看见一场最华美的剑舞,在初雪时苍凉落幕。

  曲声止,谢如琢淡淡开口:“我不会允许吴显荣入京,也不会允许他领兵进驻脁县。”

  作者有话要说:  *廷推:明朝推选内阁大臣的必经程序,此处参考百度百科介绍。

  *参考词典网关于武库清吏司与武选清吏司的词典解释。

  *《秦王破阵乐》是唐朝宫廷乐舞,秦王指李世民,最初是军歌,后来李世民很喜欢,编排成了宫廷舞乐,是一种武舞。

  武舞:雅舞的一种,与“文舞”相对,用于郊庙祭祀及朝贺、宴享等大典,一般都要手上拿着一些兵器之类,比如剑舞。

  文舞:古代宫廷雅乐舞蹈之一,用于宫廷典礼与郊庙祭祀,一般动作舒缓,具有一定仪式性。

  《秦王破阵乐》的乐谱在唐朝时传入日本,后来在中国已无遗存,但在日本保存有五弦琵琶谱、琵琶谱、筝谱、筚篥谱、笛谱等多种。

  *杜若,字芳洲。取名来源于楚辞中的《九歌·湘君》: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韩臻,字玦之。取名来源于臻是完美,玦是有缺口的玉。古代这种矛盾相对式的取表字很常见,如朱熹,字元晦,熹是天亮,晦是天将黑。

  华扬舲,字上沅。取名来源于楚辞中的《九章·涉江》: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

  最近搞一下事业~

  日常焦虑自己的菜鸡,很感谢大家的陪伴,这本注定有很多问题,我目前的水平也无法写到一种完美的程度,我能做的也只有平常心看待,当作练习,好好写完,下本继续努力。

第26章 意见相左

  柳燕儿弹琵琶不戴护指, 那般需要力量的古乐弹完,指尖都渗出血来, 她举着手指端详,眸光漠然,取护手的香膏慢慢抹着,似是对谢如琢的话毫不意外,说道:“那陛下今天来做什么?”

  “我不会插手你和吴显荣私下的往来,只要吴显荣做得不过分, 我就随你们高兴。”谢如琢迎着窗外天光看柳燕儿的脸,惊觉她瘦了许多,虽然那张脸还是不显老,却像易碎的琉璃,可能哪天就会突然碎得拼不起来。

  香膏飘出馥郁的玫瑰香,柳燕儿眼中有些惊诧了, 抬眼看向谢如琢, 过了会又盯着她的手指, 道:“你不恨我吗?”

  谢如琢笑了笑:“你生了我,也养过我,就像一个母亲那样。我是你儿子, 我不恨你。”

  柳燕儿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有办法让吴显荣听你的。”谢如琢道, “他要什么条件?”

  柳燕儿抹匀了香膏,指尖上亮莹莹的,漫不经心道:“听说陛下又想出兵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