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91章

作者:柳不断 标签: 穿越重生

  江澍晚沉默半晌,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静静看着云殊华,视线半分不曾离开,却忽感屋外的风声在一瞬间大了些,周围的空气凝滞下来。

  云殊华的额印散发着淡淡的光,不过眨眼之间,眉心处便多了一点极浅极淡的花瓣。

  少年摊开手,说:“回溯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看,这是不是那枚玉令。”

  江澍晚定睛一看,只见那道小小的令牌上,刻着裉荒二字,正是玉逍宫里的那枚。

  他愕然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你可以千里寻物?难不成这是清坞山的什么秘法?”

  云殊华收好玉令:“你就暂且这样认为吧,现在我的目的已达成,是时候走了。”

  “你走后会去哪,回到他的身边吗?”江澍晚闭了闭眼。

  云殊华却说:“不会,他有他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路要走,回到他身边……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江澍晚颔首,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悄悄地,安静地离开。”

  月上中天,将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细长。

  江澍晚将云殊华送到宅院的偏门,出了院,又带着他在巷子里走了很久很久。

  眼见着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他才适时开口道:“就送到这里吧,禺城没有人守关,你可以直接离开。”

  云殊华与他对视一眼,轻声说:“有缘再见。”

  夜色中的江澍晚微微一笑,算作应答。

  云殊华方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少年在唤他。

  “殊华,找个适合你的地方安定下来吧。”

  云殊华却在心里想:这世上哪里又是安定的呢?

  有人说,在外流浪的人,不论走到何处,都会向家乡的路望。

  而他呢?不论走到何处,都会兜兜转转地回到东域,回到心底里最牵挂的地方。

第97章 饱经霜雪

  “让让!都给我让开!”

  一队疾驰的骏马卷起尘土,撞散路旁风尘仆仆的赶路人。

  老者弓身猛咳,步履蹒跚,摇摇欲坠。身边一名少年揽着他,不断地为他顺气。

  被这两人挡了路,马上的人勒紧缰绳停下,扬手将马鞭抽在两人的背上,骂道:“哪里来的挡路狗,别在这里碍眼!”

  火辣辣的刺痛感传入少年背脊,他下意识以保护的姿势揽住老人,两人一齐滚落在路旁的草丛。

  少年衣衫褴褛,黑黢黢的脸上双目明亮,透着浓烈的恨意:“你们这群魔头,迟早有一天会被赶尽杀绝!”

  马背上的人甩鞭将少年的脖颈死死缠住,将其拖在地上道:“敢在清虚门的地盘说这样的话,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老者连忙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叩首道:“这位大人放过我的孙儿吧,他还小,口不择言……”

  “爷爷,不要求这样的杂种,他,咳咳,不得好死!”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马上的魔修,他手上当即化出一团黑火,顺着长鞭向少年袭去。

  一颗流着鲜血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路旁的人见了,顿时尖叫着四处逃窜。

  少年颈间一松,马鞭掉在脚旁,与那颗头紧挨着。

  只见一支染着血的箭插在上面,这人……竟是活生生被箭射死的。

  骑在前面的魔修见状,纷纷下马警惕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敏捷的黑影从天而落,此人手握横弓,箭无虚发,转瞬间便将剩下的几名魔修射穿在地。

  一切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那身影一步步走近少年,华服下伸出一只干净白皙的手。

  “没有危险了,起来吧。”

  少年盯着这人修长的手指看了一会,忍不住想将手搭上去,又恐自己手上的泥土污了这只好看的手。

  他瑟缩着向后,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去扶自己爷爷。

  眼前的人头戴一顶帷帽,轻风扬起一角,露出他流畅的下颌与红唇。

  赫然是云殊华。

  老者死里逃生,当即泪水纵横,双膝眼看着就要跪下:“多谢这位侠客,方才若不是您出手,孙儿便要殒命了……”

  云殊华连忙将他搀起:“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敢问老伯,这里可是北域与东域的交界之地,郴城?”

  “正是啊,这位少侠可是要向北行?那边疆有许多早已是清虚门管辖之地,一个个都变成了无人的荒城,自战事失控后,便有了疫病,越往前走越是危险,还望少侠三思啊。”

  云殊华笑道:“多谢关心,只是在下与人有约,不可做背信之人。”

  “前路凶险,您多保重,只能在此与您别过了。”

  他对着一老一少拱了拱手,算作道别,头也不回地向前方的城池走去。

  云殊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抿起。

  这一路走来,不知杀了多少次趁乱打劫的寇匪,见了多少亩烧毁弃用的良田,又踏过多少死在战乱之下不具名的白骨野尸。

  如今整个南域尽在玉逍宫手中,可傅徇却采用自生自灭、适者生存的方式,对南域百姓放任不管。到了北域,这种状况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卫惝与那道貌岸然的傅徇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这样的人,怎配当天下共主?

  昔日五域仙盟统管下界,藏富于民,休养生息,一切井井有条,眼下所望之处,尽是荒芜潦倒。

  所见所闻尚且如此,其他流落到魔界手中的城池又岂会好过?

  越是了解民间的艰辛困苦,云殊华便越是信奉景梵的主张。

  景梵……

  云殊华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加快步子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过后,他走过无人看管的城门,来到了郴城。

  这里萧条破败,人烟稀少,地上刮过一层沾染着泥土的纸钱,远处隐隐传来送葬的唢呐声。

  云殊华微微偏过头,余光掠过城门一角正暗中盯着自己的黑衣人,旋即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走到某间凋敝的茶馆,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右手轻轻叩了三下,然后毫不避讳地推开。

  这里桌椅翻倒,碎瓷片落了满地,依稀可辨出当时的人是如何慌乱地四散而逃的。

  云殊华转身将门关上,身后传来一句调侃。

  “动作还挺快的嘛。”

  云殊华撩开帷帽下的薄纱,露出精致而漂亮的脸,双目看向大堂中坐在楼梯上的青年:“是你说的,救你阿姐要紧,我可不敢怠慢。”

  青年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快潜入孚城,待将我阿姐与小外甥成功救出,悬泠山的兵力就是你的了。”

  “一言为定,不许食言。”

  “绝不会食言,”青年走到云殊华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依稀记得在南域边地碰见你的那天,你的样子可是落魄不已,怎么如今又成了白面小生……让我猜猜,难不成是为了见你的师尊刻意打扮的?”

  “灵绍逸,”云殊华掂了掂手里的摘星,定睛道,“你若是再废话,我可要动手了。”

  “不说了,不说了。”

  灵绍逸收起玩笑,带着云殊华走到茶馆后厨房,两人一前一后翻墙而出。

  说起他与云殊华的相见,可谓颇有缘分。

  彼时他正在南域寻找阿姐的下落,误打误撞瞧见了一路向北行的云殊华,二人一番交谈,这才发现彼此都要赶到东域前线去寻人,只不过一个是寻自己的阿姐,一个是寻东域的营帐。

  一路结伴默契而行,总算是躲开了玉逍宫的追击,在此地会合。

  “等等。”

  见灵绍逸大步流星向巷外走去,云殊华忽地在背后叫住了他。

  灵绍逸不解地回过头,便见云殊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左前方的地面。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依稀可辨高墙拐角处有一道极浅的、不易察觉的阴影。

  云殊华灵巧地走到墙下,足下一点,单手把住砖瓦,一个利落的转身便去了墙内。

  灵绍逸眨眨眼,只见黑衣少年放下帷帽,动作迅猛而干脆地越到巷外。紧接着,一声细碎的闷哼响起,那藏起来的魔修摇摇晃晃跌落在灵绍逸面前。

  云殊华自拐角走出,手上是一片扯碎的布料。

  他晃了晃上面的图腾,捏在手里,一团业火将其燃烧成灰烬。

  “这是玉逍宫的样式,看来傅徇还是没死心。”

  灵绍逸上前半蹲着掀开魔修的衣领,只见这人脖颈一片青紫,脉搏断绝,足以想见动手之人的狠厉。

  真是杀人不眨眼。

  他挺直背脊,一脚踢开尸体,悠悠道:“云殊华,你真是变了。”

  这一次与云殊华同行,他发觉眼前的少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若不是那一张叫人见之难忘的脸,他几乎以为眼前人是假扮的。

  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蜕变吗?

  从心性到身手,全都改变得彻彻底底。

  有时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很想问问这段日子未见,云殊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不是一个好问题,直觉告诉他,云殊华过得并不好。

  推己及人,灵绍逸知道对方并不想说,便也没问。

  “趁其他可疑之人追上来之前,我们赶紧走。”

  眼前的云殊华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隔着一层薄纱,神色莫测。

  “好,”灵绍逸颔首,“如不出意外,今日抵达孚城,到了夜半子时,我们便劫狱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