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 第50章

作者:不早夭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书生我找朗多宝,你之前不是还去我家里送过信儿,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三弟,他大哥被人给打了,二弟又是个指望不上的!”崔萍讪讪说着,眼神却凶狠异常,恨不得把江舒给撕烂了咬碎。

  “我这些时日并未在书院里瞧见他,听说他总去一家赌坊,你去找找吧。”

  夏翰远将赌坊的名字告诉她便快速离开了,这样的无知妇人实在是会坏名声。

  崔萍听说朗多宝在赌坊愣过后就是滔天的怒火,他就说这畜生怎么要钱越来越频繁,眼看着家底都要全都给了,朗多贵才想着赶紧把自己的家当要出来支个铺子,否则早晚自己那份也得没了。

  她气冲冲的跑到赌坊门口叫骂,也不管来往的行人如何看待她,这会子怒火攻心理智早就烧没了。

  赌场的人见到有泼妇骂街立刻上前驱赶,只是在听到朗多宝的名字时愣了一下,这个人可是东家要求“特别关照”的,无奈只能让她等着去里面找人。

  黄.赌.毒是最害人的,朗家三兄弟真说起来糙是糙了些,但长得还算不错,朗多宝不下地成天就是窝在书院里,也算得上是唇红齿白的书生郎一个,只是赌场和风月场所这一熏陶,整个人早就变成了市井流氓。

  朗崔氏那叫一个气,当下冲上去不管不顾的拽着他又打又咬,朗多宝到底是个男人,三两下就把她推的摔了个屁股蹲。

  他怒道:“泼妇!找你家汉子撒泼去!”

  “你个小畜生!你大哥被人打了,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做这些腤臜事!拿着家里的银子来赌,你个丧尽天良的,亏你还是读书人,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崔萍在地上撒泼打滚,吸引了无数人前来观望,纷纷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朗多宝虽说不学无术,但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他当即就要拽着崔萍去偏僻的地方好好说道,偏崔萍知道他这性子硬是不肯走,朗多宝面色苍白喘着粗气。

  这样一出好戏自然通过食客传到了江舒耳朵里,从前大房和朗多宝一起欺负他们,如今撕破脸还有得闹呢。

  江舒好心情的翘着唇角,朗山奴性十足的给他端茶倒水鞍前马后,惧内又宠溺的模样实在是太熨帖。

  他笑道:“二郎,你是我请来的长——”

  话一出口当即闭上嘴巴了,还记得上次他也说了这样的话,被这汉子拽着折腾了一个晚上,帮助他区分“长工”和“郎君”的区别。

  也是够不要脸。

  见他把话咽回去,朗山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糙汉子野性十足,勾的江舒有些难受,娇气的嗔了他一眼。

  齐乡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十个村子都挨着,一上午的功夫人人都知道南岸村那个朗家童生迷上了赌银子,当街和兄嫂拉扯居然晕了过去。

  送到医馆才知道,原来是吸食了五石散中了毒,厚德书院得知这种事,立刻就把朗多宝在书院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并发誓再也不会让这等恶劣的学生进入书院。

  “我的儿啊!”

  “好好的你吃那些做什么啊!你以后都不能再去书院里了!”

  朗家愁云惨雾,朗崔氏更是无法接受自己原本最有出息的小儿子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一气之下竟给急病了,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总归是亲儿子,朗乾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中毒去死,再加上传言今年是大灾年,庄稼丰收不了,便干脆直接把上好的良田全都给卖了,使银子给朗多宝看病。

  只是中毒有的医,中赌却没有,朗多宝赌瘾上来竟是拿着卖了田的银子全撒进了赌坊里,偏偏一文钱都没有赚回来,原本正焦躁时就看到了放印子钱的。

  他赶紧凑上去:“虎哥,你再借我点银子!等我赚了钱马上就还给你!”

  “借你银子?”虎哥脸色一沉,“我来就是跟你要银子的,之前借了我们印子钱也该还了,从前看你是书生还有点前程,如今你屁都不是,给老子还钱!”

  朗多宝哪里还有银子,一听这话赶紧撒腿跑了,但虎哥可不会放过他,直接去南岸村堵他了。

  虎哥到了朗家拿出借条给朗乾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朗多宝的名字还印着手印,起初借的那几十两,早就利滚利的滚成了大雪球,就是把房子都卖了也还不清。

  虎哥嗤笑:“叔,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若你让我打断他一条腿,再把房子卖了给我,这事就算了。”

  这些银子算什么,他们要的就是给朗家教训。

  把房子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如果不卖家里更是不成事,朗乾说考虑考虑把人给打发走了,心里却琢磨起了朗多贵的粮食铺子,怎么也不能让人把朗多宝的腿打断。

  崔萍混到如今这地步也不想再和朗家虚与委蛇,她怒道:“我可不想把家当全都填给那个小畜生!就该让他被人打死!”

  “你说啥呢!多宝也是你半个弟弟!”朗多贵吼道。

  “放你的屁!跟老娘面前装什么呢?你不也嫉恨婆婆什么都给他吗?多贵,不如咱们现在就偷偷把铺子卖了带着粮食去其他镇上吧?咱们到时候发达了再回来接公婆也行啊?现在要是把铺子卖了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崔萍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清醒,她绝对不能把东西全留给朗多宝!

  朗多贵蹙眉显然是动心了:“那虎子怎么办?”

  “虎子就给婆婆他们带着,那可是她唯一的孙子了,江舒是个不能生的,多宝这身体怕是也要不行了,他们肯定会好好对咱们虎子的!”崔萍越说越癫狂,“等咱们赚了钱,咱们也买酒楼,吃好穿好,让咱们虎子也当少爷!”

  朗多贵被她的话说动,两人当天就卖了铺子换了银子,弄了几辆牛车就出了镇,等朗乾过来和他们商量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与此同时,陆绛也收到了其他镇递来的消息,说是有的地方发生了暴动,饿狠了的百姓见着吃的就哄抢,死伤不少。

  京中也是风波不断,孙晟霖心中不安便日日都来如意斋和江舒说话,大概是从前吃公家饭,江舒想安抚人心时总是沉稳有力量,听的孙晟霖都踏实了不少。

  天气越来越热,冰柠檬水和柠檬鸡爪卖的越来越好,馋锅子和烤肉也是手上拿着竹筒,眼看着柠檬要见底儿,樊老大他们也没个动静。

  当然江舒并非只是担心货物,只是怕他们路上再出什么意外,外面暴民流窜,不知何时就会窜到齐乡镇了。

  孙晟霖说道:“若你俩实在没了银钱,我宅子里还有一些,蒋慕连走时估计是预料到了,给我留了好些银票。”

  说起蒋慕连,最近一直都忙着各种事情,江舒都没来得及和他探讨一下这个人,他后世来的,八卦是本体,当下就直接开问了。

  孙晟霖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旁边坐着剥葡萄的朗山,很明显想和江舒却又碍于有汉子在场不敢真的敞开心扉。

  “说便是,你也是男子,怎的这般羞涩?”江舒忍不住有些嫌弃,“快些说,我们二郎嘴巴紧着呢,又不会往外说。”

  朗山目光在江舒唇上流连片刻,勾着唇角笑了笑。

  孙晟霖确实憋的厉害,便捡着稍微能说的都说了。

  无非就是很老套的初遇和相识,蒋慕连幼时漂亮的跟哥儿似的,他甚至把人家胸前的胎记看成了孕痣,打小就扬言要娶人家当正君,渐渐长大才知道是一场误会。

  只是他心里乱的很,再加上圣人有意打压,一家便去了府城,而他则是为了躲避说亲避到了镇上。

  江舒忍不住啧啧称赞:“你跑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自古便有,何况我们这些哥儿除了有孕痣和男子也并没有太多不同。”

  “我也知道……”

  他就是知道,所以上次蒋慕连来才没有避着,谁知道对方根本不是特意来看他的!

  说笑的间隙便有人来传话了,钱三和放印子钱的虎哥一道来的,江舒就知道是为着什么事了。

  这些时日他都没怎么在意郎家的消息,看这样子是有了新的进展了。

  虎哥恭敬弯了弯腰:“几位东家,朗多宝把房子卖了,还借了些银子把钱还上了。”

  “根据看着朗多贵的人说,他们夫妻二人卖了铺子带着粮食南下了,据说……可能是去了有灾情的地方。”钱三也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

  朗山听的神情微动,孙晟霖起身告辞:“我也去外面转转,明儿我再过来,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等厢房里的人全部离开,江舒转身就抱住了朗山,因为体型问题,依旧像是被对方抱在怀里。

  “虽然这般做大抵有些晚。”

  江舒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抬头在他眉心落下轻柔的吻,不含任何情.欲。

  他没有将书看完,不知道原来作者寥寥几笔带过的朗山的幼时人生有多艰难,他依稀能想象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下地务农,蚂蟥爬了满腿也不觉得疼,也能想象半大的少年吃不饱穿不暖对着几条烤黄鳝狼吞虎咽的模样。

  这样的经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朗山,细腻又体贴。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去府城要去京中,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糟心的事情了。”江舒低声说着。

  “无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朗山说着还拍了拍江舒的后背安抚他。

  明明就是随随便便的一句疑问,反倒惹得江舒鼻尖酸涩。

  能做错什么呢?

  害朗崔氏大出血差点救不活也不是他刻意为之,可即便如此他一出生就成了原罪,成了朗家人人喊打的一号人物,把他视为带来灾难的凶神。

  这一切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

  江舒轻笑:“怎会?二郎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都是旁人,他们欺负我们无依无靠,所以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朗家卖了房子勉强换了些银子,还到处跟人说朗多贵是去外地做生意,届时肯发达会念着他们的好,才挨家挨户借了些银子还了虎哥。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便无田无地无房,只能搬去村西北最远的一间茅草屋里,四口人都这么住着,虎子倒是第一个不答应了。

  在他看来就是爷奶为了不成器的小叔才让他住在破茅草屋里,所以他偷偷换了给朗多宝的药,最好永远都别好起来,在草席上躺一辈子才好!

  于是朗多宝的病越来越严重,不管郎中如何给他看就是好不起来,朗乾一人照顾三个,最终还是选择不治了,朗崔氏本就出气多进气少,治了也是白治。

  没几天的功夫,朗崔氏便去世了。

  “虎子…你去镇上找你二叔,让他给你银子…就说你奶死了……”

  朗多宝躺在床上一副油尽灯枯之象,还不忘指使虎子去镇上找靠山,若是朗山能拿银子给他们,他说不定还能在死前吃上几口热乎饭。

  虎子不敢耽搁,听了这话趁朗乾伤心时就跑出去了,只是他从前很少来镇上,也不识字,并不知道如意斋在哪,他只能见着人就扯着问。

  一癞子上前搭话道:“我知道,你跟我来吧。”

  “虎子去哪了?”朗乾问朗多宝,“见着他吗?”

  朗多宝躺在床上嗬嗬笑着,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像是破旧不堪的风箱,他不说话只是笑,直到他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才把自己骗虎子去镇上的事告诉朗乾。

  朗乾连打他的心思都没有了,立刻扭头就去了镇上,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若是被人牙子给发卖到别的地方,那就是想找都找不回了。

  他一进镇上就追着人问,但那样一个小孩实在不起眼,镇上孩子多,转身就没人记得他了。

  朗乾心如死灰,要是被大房知道他们唯一的儿子没了,怕是回来了要不认他这个爹,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朗山,请他们帮忙。

  “山子,爹这一辈子没求你做过什么事,你帮爹找找你那侄子成不?他被朗多宝那个畜生哄到镇上找你了,说不定已经被人牙子给发卖了!”

  江舒眉心紧蹙,他确实厌恶朗家,虎子也着实不讨人喜欢,可到底是个孩子,七八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还不是看长辈说什么就跟着说。

  何况,祸不及后代,若是虎子真出事二郎怕是也要愧疚。

  他便表示道:“我稍后就让人去牙人那里问问,您先去楼下后院里坐会吧。”

  江舒看向宋春:“春哥儿带我公公去后院,看他这模样还没吃饭,做些送过去吧。”

  朗山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去找牙人的路上一直紧紧拉着江舒的手,温热的掌心已经出了汗也不知。

  牙人平日里本就忙的厉害,再加上确实因为有些人家庄稼不景气便卖孩子,看到癞子送来的孩子便也没有多想,只问了些情况便把人收着了。

  只是这孩子大概是遭了罪,浑身被打的没一处好地方,但还能活。

  因此当江舒他们找上门时,他正让大夫给他瞧呢。

  “两位东家怎么过来了,可是要买人?”牙人问道。

  “是这样的,不知今日有没有卖到您这一个孩子,他是我二郎大哥的儿子,自己悄悄跑到镇上了,我公公来找人才知道不见了。”

  牙人一愣:“你别说还真有。”

  虎子被打的厉害,牙人见他能活自然要治,治些皮肉伤才多少银子,等长大些卖个好价钱才是真的赚,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竟阴差阳错的承了江舒的情。

  见着人没真的走丢,江舒和朗山也算是松了口气,希望这次能给他个教训,以后不要再乱跑才是。

  朗山从袖子里掏出碎银递给牙人:“多谢,等他好些我们便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