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 第54章

作者:花笙酿 标签: 宫廷侯爵 逆袭 穿越重生

  周昭宁将绞发的布巾放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封离下意识问他:“你去哪?”

  “徐清安找到?那宫女了,是?尚衣局的,临时调派来?传菜。”

  “尚衣局?”封离突然想起他大婚那日?,当时在勤政殿外拜别皇帝,皇帝非要给他盖红盖头,当时有人大胆直谏,出言阻拦,那人便是?尚衣局奉御林巧。

  封离将这事说与?周昭宁,周昭宁看着他半晌未语,那场他未参加的大婚典礼,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林巧能在那时禀礼直言,便有可能在发现封离出事时提醒。但尚衣局在大宴之上并不露脸,也?不该在夜间经过奉和殿,林巧如何知晓消息?

  周昭宁沉思?,恐怕此事并不是?跟林巧有关,而是?跟她的妹妹林淳妃有关。宫中宠妃,消息灵通便不足为奇,只是?她为何要帮封离?

  “你在宫中时,可与?林淳妃打过交道?”

  封离摇头:“不曾。你的意思?是?,给你报信是?林淳妃安排的?”

  “极有可能,她是?尚衣局林巧的胞妹,能使得动尚衣局的人,也?有可能获知你遇险的消息。”

  至此,周昭宁还是?些许疑惑,封离却是?满头疑云,因为他比周昭宁还要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去庆国公府赴宴时,郑宛姝曾提醒他入宫小心。

  郑贵妃、林淳妃,一个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嫔,一个是?最受宠的,两?人都暗地里?帮他,这实?在令人费解。

  他犹豫,要不要把郑宛姝之事告诉周昭宁?

  就?在他犹豫之际,徐清安匆匆而来?,进门便报:“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信国公一派大肆弹劾岑统领,要治他僭越之罪。”

  “更衣入宫。”

  封离追上前,说:“我也?去。”

  周昭宁回头,见他穿着中衣就?往外跑,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只得同意。封离速去更衣,蹦蹦跳跳唤明福给他挽发拿朝服,令周昭宁一阵失笑,可心里?那些沉闷,好像也?随之散去些许。

第62章 朝议(2)

  徐清安说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 绝非虚言,没有摄政王坐镇,朝臣们已到了互扔笏板的地步, 皇帝高坐,出言制止了几回都无果。

  永庆帝愠怒,周昭宁和封离到的时候,正见他把大内总管李德仁手里的拂尘抢了, 一把砸到了鸿胪寺卿薛宗光头上。

  可怜鸿胪寺卿,最是讲究仪表的一个人,被砸歪了官帽, 差点磕地上去。关键他是劝架的,周昭宁一看?, 皇帝想砸的应该是刑部尚书解渊。解渊为禁卫军统领岑荣说话, 一开口跟他儿子解泉泠简直一个调调, 嘴毒得很。

  朝臣们慷慨对骂、互扔笏板,甚至脱靴扯衣,在太?祖朝并不是新鲜事。只是大禹几代帝王传承下来, 君威日盛,动辄以“失仪”论罪,这?样的情景便少了起来。但是说白了, 朝臣也是人, 到了气头上一样?会失控,只要为君者宽仁, 不算什么?事。

  问?题就在于,如今的永庆帝, 跟“宽仁”两字实在不沾边。他这?一下砸过?去是下了狠手的,薛宗光踉跄站稳, 一摸头,竟见了血,金殿之上跟推牌九似的,眨眼安静下来。

  “摄政王到,七殿下到。”

  皇帝那愠怒的脸色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在看?到封离全须全尾地走进来后,又?全化为了愤恨。当时赫连重锦承诺,人绑走以后绝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结果?不过?两三?日,封离又?出现了。那他暗中相帮推波助澜,全是一场空?!

  “薛宗光!大?胆,御前失仪,你?是想犯上作乱不成?!”皇帝不敢直接发作,满腔愤怒无处发泄,看?到薛宗光捂着头就觉得他是在指责自己,当即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破口便骂。

  “臣不敢!臣方才是劝架……”

  “你?还敢狡辩!”皇帝怒气更甚。就算他说错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让他认个错?

  皇帝满心怒气,越发觉得这?朝野上下,对着摄政王是唯唯诺诺,对上他却敢当面?反驳下他的面?子,何曾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

  封离看?着薛宗光都被问?懵了,连他也没明白这?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他刚才也看?到,薛宗光确实是在劝架的。莫不是他平时没机会上朝,见识少,所以不知道?他这?便宜弟弟一直是这?么?个做派?

  封离把求证的眼光投向周昭宁,周昭宁没回应他,而是出声说道?:“薛大?人受了伤,还是先下去包扎,皇上有何不满,稍后再论不迟。”

  皇帝正在气头上,一反常态,竟当面?驳回:“御前失仪,他就该死!还包扎什么?伤口?”

  封离简直叹为观止,想当初那个暗杀他的皇帝,虽说过?河拆桥,但朝政之事绝不会糊涂成这?样?。

  周昭宁亦是蹙眉,他一扬袖,对薛宗光说:“来人,给薛大?人上把椅子。”这?话一出口,当真如霜如刃,像是给了皇帝面?子,却又?完全没给面?子。

  信国?公立刻出面?维护君威,被周昭宁一言驳回去:“就算臣子御前失仪,但要是被皇帝亲手砸破头,死在这?金殿上……信国?公你?是要让皇上遗臭万年?”

  信国?公不敢接话了,周昭宁也不管皇帝表情?有多愤怒或屈辱,他径直上前,站到了群臣首位。他只是往那一站,侧身面?前群臣,便威仪赫赫。这?乱糟糟的朝会,群臣便无声地恢复了各自站位,变得整齐了起来。

  周昭宁扬声道?:“今日朝会,听说吵的是要治岑荣的罪?皇上还未亲政,诸多政务不甚熟悉,诸位有何高见,与本王说说。”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御史出列:“岑荣在国?宴当晚,未禀奏陛下便下令封宫,他眼里何曾有陛下?!”

  “封宫?”不待周昭宁出言,刑部尚书解渊反问?道?,“方御史春秋笔法当真厉害。七殿下失踪,暂闭宫门查找,到了方御史嘴里,倒成了封宫?那你?怎么?不说方才你?扔向李侍郎的靴子是一把尖刀?也对,听说你?不爱洗脚,那靴子确实是件武器!”

  方御史脸涨得通红,一边把自己那只没了靴子的脚往后缩,一边指着解渊说:“解尚书你?,休得胡言!你?这?是污蔑,我几时不爱洗脚?”

  “噗嗤。”封离带头,朝上顿时一片闷笑。

  周昭宁瞥他一眼,半是鼓励半是责怪,封离反正只看?一半,全当鼓励。

  眼看?他蠢蠢欲动还想过?去看?看?那方御史脱了靴到底臭不臭,周昭宁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暂闭宫门是本王下令。”

  方御史本没那么?大?胆,被解渊一激,脑袋发热便说:“这?岂不是正说明,岑荣眼中只有摄政王,根本没有陛下?!”

  这?话一出,周昭宁眼里便多了丝玩味。朝会上敢将皇帝和他的立场摆到对立面?来直说,不知该说他大?胆,还是莽撞。

  “陛下自小未修帝王课业,因此暂未亲政,摄政王承先帝遗命匡扶社稷代理朝政,事急从权天经地义。摄政王的政令如君令,你?的意思是摄政王乃是结党营私、架空君权,故意与陛下对着干?”解渊每说一句便往前一步,直到指着方御史的鼻子喝问?。

  御座之上的皇帝,面?色已是黑如锅底。

  先帝在世时,除了一个为质的封离,上头的哥哥都比他优秀,再加上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从未被当做储君培养,没有修过?帝王课业。先帝甚至到了传位于他的时候,明明他已有十七岁,却还是封周昭宁为摄政王,不让他在弱冠之前亲政。

  这?件事,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耻辱,该是他的,凭什么?不给他?凭什么?他都当了皇帝,先帝都死了,还要压他一头?这?就是在诏令朝野上下,斥责他的无能!

  可是他才登上皇位,先帝就断定他无能了?凭什么??

  愤怒到了极致,皇帝反而冷静下来,出言一反常态:“方爱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北梁使团在宫中,突然关闭宫门未免太?不庄重,在邻国?使节面?前,有损我大?禹威仪。”

  “再加上……朕当时便说了,找皇兄要紧,朕自然不会不允,难道?连前来向朕禀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如今皇兄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看?起来也没出什么?事,怕不是觉得宫宴无聊,提前出宫游玩了?又?或是喝醉了酒,醉倒在哪里了?何必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封离被点到前面?,正和他的意。

  “要是如此轻松,愚兄倒要感谢贼人手下留情?。”说着,封离站到中间,露出了一双手腕,“这?捆绑的瘀痕还未消,手心的伤口还未愈,被人从宫中绑走的情?形,愚兄可不敢忘。”

  说着,封离撩袍,直接朝着御座跪了下去,声声泣血:“父皇走后,只剩皇上与愚兄,还有小十二这?三?个亲兄弟。今天有人敢在宫中谋害我,这?不要紧!但是我担心的是皇上和小十二啊!小十二年纪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皇上是九五之尊,关系江山社稷,更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封离说着,回头扫过?信国?公等?人:“你?们骂岑统领,只看?到他未及时奏报,何曾看?到他的忠君爱国?之心?他担心的是区区先帝皇七子被绑吗?他担心的是这?帮贼人知道?我们兄弟三?人相依为命、情?深义重,要借机害皇上!所以他才急中生乱,事急从权,是不是啊岑统领?”

  岑荣:“……”他只是单纯的摄政王党羽,听摄政王指令而已。

  皇帝:“……”厚颜无耻!他还假哭,让朕如何反驳?!

  朝臣:“……”七殿下的话,明明很没有道?理,可面?上又?很有道?理。谁敢明说皇帝不友爱兄弟,哪怕是他下旨把哥哥嫁给摄政王为男妻。

  周昭宁掩唇低笑,这?人扯大?旗瞎胡说的样?子,眼眸亮得让他想亲。

  “皇上,您可不能不辨忠奸,被这?些心思浅薄的小人蒙蔽!”封离把人说哑巴了还不算,还要继续补刀,“更何况,愚兄是真的愚,竟被一个宫女骗得离开?梅园,这?才着了贼人的道?。陛下可知,那贼人是何来处?”

  所有人都知道?,那骗走封离然后被杀的宫女来自太?后的慈仁宫,封离根本不需要人回答,他一个人就能唱起这?台戏:“是太?后宫中的宫女!贼人胆大?包天,不仅要害我们兄弟,还要栽赃太?后娘娘,这?是要颠覆我们封氏江山!”

  “如此暴徒,如此恶行,岑统领不事急从权,怎能控制事态?要不是宫门关的快,被掳走的说不定不止我一个。”

  赫连重锦睁眼说瞎话在前,封离也是受了启发,既然无法攀扯到北梁使团身上了,那就如周昭宁所谋,彻底搅浑这?潭水。把这?封氏子孙和太?后都拖下水,阵仗来大?点更好借题发挥。

  他算盘打得精,信国?公等?人却根本还没看?清他和周昭宁的用意,目光还锁在一个岑荣身上,只想着今天就要先把岑荣拉下禁卫军统领的位置,断周昭宁一臂。

  信国?公:“事急从权?听从摄政王的命令?岑荣今天可以听摄政王的命令而关闭宫门,明日就可以私心作祟自作主张封宫。这?样?的人,如何担得住禁卫军统领之职?必须治罪!”

  “必须治罪!”

  “务必严惩!”

  信国?公一派的官员纷纷声援。

  信国?公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从御座侧后方传来:“是谁要治岑荣的罪?”

  那声音沉稳悦耳,不疾不徐,声音的主人从大?殿侧门迈入,深红衮服、珠翠凤冠,雍容华贵,竟是一年多来幽居深宫不问?世事的皇太?后。

第63章 朝议(3)

  太后乃是先帝元后, 执掌后宫二十余年,哪怕如今不问俗务,那也只是她主动隐退, 并非被迫选择。这样的太后,其威仪,远非一个捡漏皇位的皇帝可比,她的根基甚至不比周昭宁浅。

  过去她不问, 那供着敬着便?是,如今她问了,就连平日在朝上敢和周昭宁叫板的信国公, 一时也没敢应声。

  可他不应声,太后却明显有备而来。她迈上御阶, 皇帝和摄政王起身?恭迎, 群臣叩拜, 她不叫起,只问信国公:“冯范,是你说的?”

  按辈分太后与国舅是同辈, 按尊卑是君臣之别,她直呼其名,半点?不留情面。

  说完, 不待信国公?冯范应声, 她已看向跪在阶下的封离,道:“小七, 你先起来。”

  “谢母后。”封离半点?不带犹疑地爬了起来,谁乐意?跪谁跪, 他跪得膝盖疼,早想起来了。

  “你是个?好孩子, 受苦了。自家人向着自家人,还是你考虑得实在,看得真切。这绑你的贼子所谋甚大,既要害你们兄弟,还要栽赃哀家,当?诛灭九族!”太后说到最后时,余光瞥向站在一旁的皇帝,神色冷淡至极。

  这一年多来,她固步自封,只是心灰意?冷躲清静,却?不是为了让人拿她作筏子,借她之名残害先帝皇子。她本?已无所求,但清名绝不容人践踏,这太后的名头?更不容人利用。竟然将手伸到她宫里,真当?她这二十多年在宫中是靠慈悲无为屹立不倒?

  “母后,哪有如此胆大的贼人,朕必定会调查清楚,怎能惊动您……”

  “母后英明,小七深知母后拳拳爱护之心,绝不会纵容宫人行凶,就是担心世人误会。”

  皇帝“劝慰”在先,封离“表忠”在后,听在太后耳中,亲疏高下立判。

  能把?手伸进她宫里的人不多,敢干的人就更少。之前她不是没有在心里给皇帝辩驳过,但是看他的态度,在她心里已是坐实了残害兄弟的罪名。

  敢攀扯她入局,便?要叫皇帝知道什么是攀扯她入局的代价。

  “不错,此事必须得查,岑荣当?机立断办得妥当?,若说有过,也是功过相抵。你们这帮子只会刷嘴皮的,也要和岑荣比比忠心才是!”太后这话说来,着实有些罔顾礼法,但忠心本?就忠的是皇族,皇太后说岑荣忠心,那便?是忠心。

  周昭宁拱手一礼:“娘娘您慈心,但岑荣他僭越,该罚还是得罚,否则群臣有样学样,朝纲何立?”

  “噢?摄政王想怎么罚?”太后看向周昭宁,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语气缓和许多。

  “禁卫军下辖典正司掌宫廷刑名诸事,但三日已过,岑荣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依臣所见,便?罚他剥离典正司,令禁卫军不再管辖宫中刑狱,您看如何?”

  周昭宁的声音不高,却?在整个?大殿之上回荡。将典正司剥离出禁卫军,不得不说,这惩罚有些分量,有那么一会,信国公?一派简直怀疑自己弄错了,难不成岑荣真不是摄政王的人?

  毕竟太后都无意?处罚了,摄政王闹这一出,实在费解。

  朝臣还在苦思不得其解,御阶之上,太后却?在周昭宁胸有成竹的神色里灵光闪现,她想起了一件旧事。君臣隔着一两丈的距离对视,太后在周昭宁的眼?里,看到的全是势在必得。

  她低头?轻笑,心想,平嘉和周显的儿子,当?真了不得。

  她已看透周昭宁的用意?,皇帝却?明显是个?傻的,一听周昭宁这话,迫不及待便?跳出来答应。

  “甚好!摄政王所虑甚好!”皇帝连连点?头?,虽然没能把?岑荣从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上拉下来,但他本?意?就是要削岑荣的权,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已经许久没有觉得周昭宁如此顺眼?了,当?即又说:“还是皇叔懂朕,朕就知道,皇叔一直是最疼朕的。”

  说这话时,他看向封离,那眼?神多少有些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