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 第26章

作者:我即江湖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穿越重生

  宁雄飞哈哈大笑,大步过来夸道:“比武哪有多少真正的运气?你这叫有脑子!对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就算敌人招式比你精妙,内力比你深厚,只要你能耐下性子与之周旋,总会找到敌人的破绽!真是师父的好乖乖!”

  他说到“有脑子”的时候,还特地环视了一圈,把大部分徒弟都扫了一遍,被他扫到的人都羞愧地低下头。

  宁雄飞低头看看小徒弟,见对方小脸红通通的瞅着自己,眼睛高兴地直发光,心里也很自豪。他还记得幺儿小时候,特别喜欢他的披云枪,好多次大半夜从房间溜出来,跑去正堂偷偷摸枪,还自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其实幺儿第一次溜出去,他就发现了。那时候幺儿身体刚好转,他害怕小东西丢了,又不敢冒然露面,怕吓到小徒弟的老鼠胆子,就背着手跟在幺儿后头。结果,他就看到这小东西站在枪架前,垫着脚丫子,拿小手去摸枪杆,摸完了枪杆,又去摸蓝色的枪缨,边摸还边絮叨。

  对!他那枪缨,原本不动弹,几年都不用换,结果硬是几个月被幺儿摸秃了。

  那时候,他所有徒弟都已经掏练过一遍,只有宁羽专门跟他练枪,其余徒弟一个月总有半月被他送至其他门派学武。他见幺儿如此喜欢枪,就打算也带他入门。

  结果子初断言幺儿不适合练枪。

  ‘这孩子的身子骨精心保养几年,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就算练武强身,也得从最基础开始逐步加强。至于长缨枪这种东西,他手腕脆弱,元气不足,练不了。’

  幺儿听了给他哭的呀,唉,他心都要碎了。当初幺儿被沙匪绑走吃苦头都没哭,结果一听子初说完,就嚎啕大哭,昂唧昂唧的,委屈极了!

  宁雄飞当初绞尽脑汁,请来小苍山的好友,两人一人拿枪一人持剑下场比试,贡献了一场足够震撼小男孩的枪剑对决,然后他放水输给好友,才算把幺儿哄了回来。过后又顺带请好友给幺儿开蒙。

  这么多年,幺儿终于学有所成啦!

  “幺儿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他严肃道,“为师说到做到,今日开始,幺儿也有资格参与镖局走镖,凭本事升等次!”

  师兄们忙都低头称是,没有异议。

  褚楼看了一眼师父,又看了看宁羽和众多师兄,心情起伏澎湃。他知道师父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在这里他不再是将军之子,不再是病歪歪的幺儿,而是威远镖局的一员。如果将来他有本事,他还能成为威远镖局的镖头!

  师兄们再也不能把他当成小孩子啦!

  早课结束,徒弟们都要去给孙玉娘帮忙,一起布置寿宴,给房梁挂彩,摆放桌椅什么的。

  宁飞一见褚楼那趾高气昂的小模样就想捉弄他,忙凑过去舔着脸道:“幺儿啊,你看,你如今能开始走镖了,咱是不是得庆祝庆祝?”

  褚楼闻言,转念想了一想,是啊,这么大的事儿,相当于成功面试进入私营单位了,请客吃饭不也正常?他就点点头,大方问道:

  “是得请客,二师兄,那咱去哪儿吃?”

  宁飞冲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挤挤眼睛,就嘿嘿笑道:“那南湖边啊,有一家择月楼,你知道不?菜特别精美,都取用南湖里的银鱼白虾,有一道绣球鲈鱼,看相精致,色泽诱人,汁香味美,我一吃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说的褚楼口水都快下来了,忙不迭点头:“那就去这个择月楼!我请客!”

  “好!我们幺儿够爽气!”宁飞给他鼓掌,又担心地问,“你银子可够?咱们至少得两桌席面,一桌怎么的也得花个四五两银子哩。”

  褚楼犹豫了下,想到自己有秦姑娘给的银子,另外衣服暗袋还有发小替他藏的银票,就肯定地拍拍胸脯。

  “保管够你们吃的!”

  宁羽正搬了一盆红花过来,听他们这边热闹,不动声色地走到后头听了听。

  老六宁德长相老沉,正指点褚楼:“择月楼最近火着呢,不早些预订,怕订不上。我看,干脆我现在去跑一趟先订个包房,点好了时兴的菜肴,怎么样?”

  褚楼深以为然,刚要掏钱,就被一只手按住。

  所有人顺着手抬头一看。

  “……”

  宁羽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只是那笑容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宁飞几个见状,有点想溜,就被宁羽喊住。

  “老二,你跑什么?”

第30章 是中年组

  宁飞缓慢地转身,露出怯生生地笑容。

  褚楼看看师哥,又看看二师兄几个,一脸的狐疑。

  “师兄们干什么呢?还要不要订席面啦?”

  宁羽头疼地盯着他看,半晌开口:“幺儿,你知道择月楼是什么地方吗?”

  “大师兄!”宁飞几个这下慌了,恨不得求爹爹告奶奶,只要宁羽别说话。

  宁羽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

  褚楼这下再迟钝,也慢慢觉出不对劲了。

  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宁飞,想了想:“师哥,莫不是花楼?”

  “哎哎!就是些姑娘们跳舞助兴啊陪着喝喝酒什么的!”宁飞急忙解释,“我也没说谎啊,菜确实好吃!咱不就是想带幺儿长长见识,都这么大了……”他顶着宁羽的目光,声音越说越小。心虚还在其次,主要是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褚楼挑眉,盯着期期艾艾的几个师兄,若有所思。宁羽倒没再说话了,只是轻轻在背后拍了拍他,褚楼叫他一拍,心里就有数了。

  他凑到宁飞跟前,笑嘻嘻道:“师兄说得对,见识我也是要长的,不过嘛……这钱就麻烦二师兄出吧?”

  宁飞绝望地看着这一对狼狈为奸的师兄弟,脸色惨白,嘴唇轻颤,捧着胸口如同西施捧心。

  “你们……你们真要做得这么绝?!”他嘶声质问道。

  “看来你二师兄很开心啊,”宁羽掏掏耳朵,欣慰地对褚楼说,“你看他,这样的激动。”

  褚楼:“……”激动是激动,开不开心就看不出来了。

  他满怀人道主义同理心地看着宁飞,对方已经一副摇摇欲坠的惨淡模样。讲道理,虽然他确实打算小小的报复一下,但是师哥这样子,他都有点为二师兄感到难过了。

  二师兄,您真的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啊。

  于是老大压着老二,一群人如狼似虎,把宁飞身上的钱都掏光了。宁德揣着二师兄的钱跑去订位子,但是脸色也有点像过世界末日。他们二师兄哪里是吃亏的人,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这群师弟倒霉!

  褚楼探头探脑地看着宁飞在角落面壁长蘑菇,有点犹豫。

  他转头问宁羽:“师哥……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主要是他并不缺钱花,但是二师兄从小就是个财迷和人形储蓄罐,外号貔貅——没菊花只进不出那个。

  这下他们一口气花完了二师兄的存款,岂不是跟要他命一样的?

  某师哥却十分淡定地掸着自己的袖子:“过分什么?我早想整治整治他了,看他还敢不敢再去择月楼。”

  或者说,还有没有钱去。

  “……啊?”褚楼回过神,“故意的啊?”

  宁羽笑得温柔含蓄:“可不就是吗?总算给我逮到机会了。”

  褚楼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这是有心算无心,二师兄那实心眼儿哪儿能黑得过师哥这个窟窿心眼儿哦。

  “你也别瞎同情他,这家伙就是个棒槌,”宁羽带点警示性质盯他,抱臂严肃道,“那择月楼是个销金窟,里头五毒俱全,人员极其复杂,背后的人还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一直没露过面。咱们走镖的,离这些地方越远越好,万一着了道,自己倒霉折进去就算了,连累镖局才是大罪过。”

  褚楼两辈子都是好孩子,根本没去过这种地方,一听这么可怕,就有些后退。

  “师哥,你你要整治二师兄,你就自己去呗,”他嘴角抽抽,“我,我就不必去了罢?”

  “怕什么?”宁羽斜他一眼:“你二师兄有点说得没错,是得带你去见见世面。日后你走南闯北的,稍微复杂点的场面和人都没见过,被骗去卖了钱都不知道。”

  褚楼讷讷说不出话,低下头没吭声了。唉,京城二代圈混了那么久,他都坚持没去声色场所,这下节操保不住了。

  宁羽见状既无奈又好笑。

  他这群师弟们,真是混得太混,乖得又太乖了,可见世上总无两全法啊。

  镖局的人忙了这一整天,总算把前后三进院落都挂上了红绸,前院的酒席也都摆放到位。一伙人这才转到饭堂。

  “快快,都坐下赶紧吃饭,”孙玉娘招呼大家,“今天看你们都辛苦,你们先生特地让我叫了一桌鼎膳楼的席面,足要三两银子呢!”

  他们镖局除了宁雄飞这总镖头,还另外请了三位镖头,都是江湖里小有名气的人物,再加上固定的镖师十五人,徒弟十三人,厨娘一人,账房兼任大掌柜一人,也算小有规模了。如今徒弟里宁羽升了镖头,宁飞也快出师,这样来年就能再多招些镖师,生意愈发红火。

  别的不说,只看这一屋子的徒弟们,恁大的桌子都快要挤不下,宁雄飞就不免感到喜悦和自得。哎,他当年独自撑起一家老破小的镖局,还养了一屋子嗷嗷待哺的娃娃时,哪儿能想到今日这场景?

  与他有同样感慨的,还有坐在另一边的孙子初大掌柜。

  虽然说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来了镖局,不过自从来了,也是又当爹又当妈,既管账又管吃喝。宁雄飞只管出去走镖赚钱,去谈镖和结算这些事,这大爷从来不理会。孙大掌柜从内心来说,深深觉得自己的贡献更大,很多时候,总镖头在他眼里那就是个打工仔。

  这两人前几日闹翻了,这会儿还没和好,不过孙子初也没再提离开的事儿。

  年轻小伙子们干了一天体力活,这会儿都饿得嗷嗷叫唤,各个狼吞虎咽,筷子乱飞。褚楼也饿,但是他这个座位不太好,正好坐在大掌柜身边,正对面就是他师父老人家。

  “幺儿,怎么不吃?”孙子初皱眉,边给他夹了一筷头凉拌蜇头,边教训他,“你的胃才养了几年,千万不能饿着,否则那苦方子就再给我吃起来!”

  褚楼唯唯应了,把脸藏在碗后头。

  “哼!”那头宁雄飞果然出声了,越过大半桌面硬给他塞了大筷子红烧肉,“干了一天活吃什么酸溜溜的凉拌!就该吃肉!”

  褚小楼被他师父糊了一脸红烧肉汁:“……”

  孙子初脸色顿时黑了,筷子啪叽往桌上一放:“脾胃虚弱还吃大荤……你懂医还是我懂医?”这下桌上所有人都开始停下来,不敢伸筷子了。

  “好啊!”宁雄飞怒发冲冠,猛地站起来:“懂医莫不是就了不起吗?懂医就可以不负责任说跑就跑?”

  完了,怎么又说回那个话题啦。

  褚楼特别绝望,为他师父的情商绝望。

  他先生这几天不都没提要走的事了嘛!您老人家这会气头上又叨叨,先生万一情绪上来,直接就要走人啊!瞅瞅他师父那样儿,急赤白脸的,看着都吓人。

  宁飞和宁康正好在宁雄飞两边坐着,这两人已经快被他们师父外放的气势压趴下了,就差口吐白沫。他们都拼命冲宁羽使眼色求救,但大师兄太阴险,这会儿自顾自低着头数米粒儿,死活就是不抬头。

  孙子初也气,气得浑身抖,脸先是涨红,后来就白了。

  “我本想等你过完了生辰,如今看来也没必要,我这就走!”他袖子一甩,直接下桌走人。

  事情还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一桌子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

  褚楼咬咬牙准备当出头鸟。没法子,谁叫他当了一回导火线呢?他从碗后露出眼睛,战战兢兢提醒:“师父……你再不去,先生真要跑啦。”

  宁雄飞僵在那儿,还拉不下面子呢。孙玉娘终于怒了,也把筷子一摔:“宁大哥!你怎么回事?我哥对你掏心掏肺的,连你一句挽留都不配吗?还是你真铁了心要娶那杜老板?”

  什么杜老板?褚楼睁大眼。

  宁雄飞却似当头一棒,神色极为复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快步追出去了。孙玉娘见状松了口气,她犹豫着,心想,自己要不要也去看一看。这头刚准备下桌,就被宁羽一把拽住。

  “大姐,我看你还是先吃饭吧,”宁羽劝她,“师父和先生正需要好好把话说开,咱们就别掺和了。”

  孙玉娘一想,也是,那两人吵架,外人掺和没好事。只是这种情况,她哪儿还有胃口吃饭?

  她勉强笑着对众人说:“行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也别浪费这一桌菜,都吃吧!吃呀!”坐了半天,她还是坐不住,就转身去了厨房。

  好在今日镖头和镖师们各自回家去了,这屋子里只有他们自家人。

  徒弟们也没比孙玉娘好哪儿去。

  毕竟镖局是他们的家,如果说宁雄飞的角色更像是一个家庭里的父亲的角色,那常年在家照顾他们,管理一整个镖局日常事务的孙子初,就更像是母亲。一个家,父母俱在才算完整,要是先生真的走了,他们镖局就直接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