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 第78章

作者:琉小歌 标签: 仙侠修真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景桢一愣,与其他八子交换了一个眼色,硬梆梆地回道:“公子应以安全为重,不要前去涉险。”

  景决道:“你们以为我们不前去,对方就不会靠近?对方既将我们围在此处,还当此处便安全么?坐以待毙,守株待兔,景行宗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他语气淡淡,却自有威严,乾玄九子只觉这语气中透着熟悉的严厉,本能地都低下了头。

  景决转而对童殊道:“我随你一同去。”

  童殊想了想,便是一同前去有乾玄九子护卫景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想到方才柳棠琴声的凄厉古怪,心中已是担忧至极,当下再不迟疑,他说了一句好,便已先一步飞身而去。

  童殊虽是腿脚有疾,一旦用起飞行术,以他在上邪经集阁中学到的精妙步法,短程的速度是极其快的。他飞身而去,眨眼间已跃出数丈,景决随即跟上,乾玄九子展开阵形护在两翼。

  三里之地,于高手而言不过片刻工夫,童殊跃出三里,呼地闻到一阵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他心头一紧,不安之感已经弥漫了整个胸膛。

  面此时,风中琴铃之声又有异变。风琴声急转凌厉,而铃声越发急促。

  隐在这两个声音之外的第三个声亦听清了一些,有剑锋划动风波的声。

  听到这第三个声音里的剑动之声,童殊心急速地往下坠——琴声并不是那剑声的对手。

  大师兄危矣。

  好似回应他的料断一般,突然,风中传来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朝着血腥味的地方急掠去,几个起跃之后,他看到了自己这辈子也不敢相信的场面。

  只见不远之处,有两人正在交战。

  背对童殊之人一袭白衣,使长剑;

  迎面童殊之人,一身碧衣,使长琴,头上的白纱幕篱已被人一剑斩半,露出半边惨白的脸和披散着的半白的头发。

  白衣剑客剑法极为精妙,眨眼间快剑已过数招,将碧衣之人连连逼退。

  只是碧衣琴修不知为何,竟是不惧不畏,不仅没有改攻为守,反而加快拨琴,激出凄烈刺耳的弦音。

  虽然碧衣琴修修为已是极高,但白衣剑客面前犹如做困兽之斗。若他投降或还有生机,而他却殊死相逼。

  终于,长剑入肩,碧衣琴修身躯一震,头上仅剩的半顶幕篱落地,露出了全脸。

  作者有话要说:柳棠,字知秋,号解语,芙蓉山大弟子,童殊的大师兄。

  唉……

  下一章高泪预警,我反正写哭了。

  【商量一件事:我这周仍然没有申请到榜单(要哭了)。

  现在看到晋江有活动:“4月开始,以月为单位,每个周末两天日更过万,则在下个月奖励勤奋更新榜”。要不我改变一下更新时间,从下周开始我每周六、日的各更新一万字以上,连续更满四月份的周末,这样或者还能期待一下五月初的勤奋更新榜。还在看文的几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75章 人非

  这本该是一张端正俊逸、美如冠玉的脸, 本该一头青丝飘逸,本该信手徐弹清音阵阵, 本该是仪表堂堂人人都要敬称一声“解语君”的芙蓉山大弟子。

  而眼前的这个人, 却人不人鬼不鬼。

  若非五官还如从前,童殊都要认不出柳棠来了。

  青丝飘逸变成了披头散发,而且有一半的发丝都白了,黑白交夹凌乱而肮脏。

  而更可怕的是, 他整个人充满死气, 脸色苍中带青,唇色暗红,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竟然是一只黑瞳, 一只白瞳。

  一个活人,竟然长了阴间传说里才有的阴阳瞳,两只眼睛没有光彩,死气沉沉地如同失了灵魂。

  柳棠受了一剑,往后倒退, 那一剑之力极大,数步之后他才稳住了身形。

  奇怪的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而是茫然地望向剑柄, 似乎那入骨的剑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 他用没伤的右手试着拔剑, 也不知那使剑之人是何等手法,那剑竟是刺得极深无法拨动分毫。

  柳棠转而想抬左手去帮忙,大约左肩上的剑伤到了筋骨, 他左手只是抬了抬,便动不了了。

  像是难以理解一般,柳棠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是僵硬的,眼珠子移动缓慢,此刻那一对死瞳般的眼极慢地转向用剑之人,现出了怨毒的神情。

  柳棠一步一步朝白衣剑客走近。

  他身上插着剑,流着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白衣剑客缓缓地抬起了左手,简简单单一个起手招便已拢住了柳棠右手的攻击范围。

  按说,白衣剑客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就在此时,之前停止了铃声突然响起,一个人影飞奔而来,大喊道:“上人,小心!”

  紧接着,来人一飞身抱住了白衣剑客。

  童殊已近在十丈之内,他心中登时警铃大作,随之见到柳棠所伤左手诡异而僵硬地扭动起来,他心中巨震,大喊:“上人,小心!”

  随着他话落音,柳棠已经反常地以不可能的角度挥起了左手,抛出了一根赤色的细弦。

  童殊大叫道:“大师兄,不可以!”

  如此近的距离已经不可能躲开了,弦出,手提。

  下一刻血浆迸裂。

  一只覆着白衣广袖的手被生生勒离身体,飞上半空,鲜血如注,落得在场之脸上、身上血水斑斓。

  便是在这重伤之际,白衣剑客也不知如何做到的,一道白色剑光罩下,封住了柳棠的周身。

  童殊已飞到近前,他痛苦地望了一眼柳棠,见柳棠正木然地看向掉落的断臂,他眼里没有从前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情,而是换作了麻木不仁的僵硬,似乎这一只从活人身上截下的断臂根本不值多看,还不如他那根染了血的赤棃琴弦。

  柳棠慢慢吞吞的挽弦,只有这个动作才有一分当年柳棠细致优雅的姿态。

  当下童殊无暇顾及柳棠,落地之时立刻扑向白衣剑客,他将人扶起,手法极快地在对方右肩大穴处上点了几下,又翻了药替他敷上,一边包扎一边关切地道:“洞枢上人,您感觉怎么样?”

  那白衣剑客正是冉清萍,他活生生断了一臂,断口血流如注,半边白衣都染红了,现在血被止住了,仍是非常吓人,他脸色因失血与巨痛苍白如纸,然而他的神情却没有半分凄楚之态,而是从容自若,就像伤不在自己身上一般,对童殊说道:“我没事。”

  “可是上人——”童殊正要说什么,耳边极近之处响起铃音,接着他被人大力一推。

  有一少年抢到他的位置,将冉清萍强行抢过去,喝斥他道:“我的上人,要你扶!”

  童殊往后跌坐而去,被人捞到怀中,他回望了一眼来人,道:“景决,你看上人他——”

  景决将他扶起,二人一起看向冉清萍。

  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只见方才推童殊的少年正一边哭一边替冉清萍接着包扎,他人长的俊俏阴柔,哭起来眼眶红红,脸颊红红,因哭得太伤心,泪流不止,一边抖着手给冉清萍包扎,一边抹着眼泪。

  冉清萍调息着,平心静气地看了一会少年,轻声道:“阿宁,不必哭。”

  这少年正是之前跟着冉清萍走的阿宁,阿宁被他这一劝,哭得更伤心了,整个人因哭泣而发着抖。

  童殊冷冷地看了几眼阿宁,眼中现出一丝不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嚯地转开目光,掉头去找柳棠。

  只一个回头,走出几步,他便僵在原地,眼底酸痛。

  眼前这个人,方才做了一件极血腥极残忍的事情,此时却如置身事外般,无辜而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大概眼前的人都引不起他什么兴趣,他转而继续去料理那带血的琴弦。他手上的琴弦已经团好,他细细地以袖擦血,然后细细地收进袖袋,仿佛周围无人般,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大师兄不应该是这样的!

  眼前这个人带着他长大,像照顾亲弟弟一般爱护他。

  会在清晨唤他起床带他练功;

  会在正午的阳光下陪着他一起受罚;

  会在星夜里背着他走过芙蓉山北麓的小道带他回家。

  他无数次被罚挨饿是柳棠给偷偷送的饭;

  他胡乱地练剑也只有柳棠偷偷地指导过他;

  他在水牢里差点死掉,是柳棠冲破牢门将他从水里捞起而后和母亲一起不日不夜地照顾他。

  童殊母亲曾数次对童殊说:“棠儿是你兄长,你要听他话,也要照顾他。”

  是的,柳棠不止是大师兄。

  柳棠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在北麓小苑,算是母亲的半个养子,是与他有着胜过血脉亲情的兄长。

  童殊一步一步,沉沉地走向柳棠。

  随着他的靠近,柳棠终于注意到了他。

  柳棠的眼睛一阴一阳,望向他的时候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就是这个无知无觉的神情,让童殊忍耐不住地红了眼眶。

  童殊知道人都会变,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柳棠会变,而且还是变成这样。

  这个人曾经看向他时,总是温柔地微笑地。

  无论在什么境地相见,即便是他叛出芙蓉山后,柳棠都会专程去看他,都会像在家中那般,始终保持着对小弟弟的温柔和温暖,轻声地叫他“小殊”。

  然而,眼前这个柳棠,对他无动于衷,不仅认不出他,而且对所有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如同——

  行尸走肉。

  大约天下至亲,久别重逢时遭遇这等面目全非,都要伤心断肠。

  童殊开口,声音已经哽咽:“大……大师兄。”

  柳棠对这个称呼,毫无反应,他歪着脑袋慢吞吞地转着眼珠,迷茫地观察着童殊。

  童殊眼眶红了:“大师兄,是我啊,我是小殊,我回来了!”

  然而,柳棠连对“小殊”这两个字都没有反应了。

  童殊知道哭起来很难看,但是,眼泪还是滑下,流到嘴边,味道苦涩。

  再没有什么比这种漠然无辜的神情还要叫童殊难过了——他在大师兄说过“若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也要看着他的小殊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他的大师兄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童殊沉沉走近前,就在他马上要碰触到柳棠时,被人大力地往后一抱。

  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不可靠近,此人危险!”

  童殊此刻的心弦已近崩断,他根本听不进任何人对柳棠的议论与评断,他挣扎叫着:“你放开我,不许你说我大师兄!”

  而抱着他的人根本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