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235章

作者:桃之幺 标签: 古代架空

  管家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啊。”

  韩砀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到了前院,见到沈和璧吃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沈和璧一躬到地,撩袍直接跪在了地上:“谢韩公救和璧一命,若韩公有用得着和璧的地方,和璧愿肝脑涂地以报之。”

  韩砀赶紧伸手相扶,待两人入书房坐定后细细相谈,韩砀这才知道前因后果。沈和璧也有些惊讶韩砀竟不知道此事。

  韩砀略一思忖:“此事并非我之功,你若要谢应该谢另一个人。”

  “是谁?”

  “吴国公吴珣。”韩砀顿了顿又道,“也就是准太子妃。”

  沈和璧愣住了,虽然他听说了一些消息,可那会儿身陷囹囵根本无暇深思这些事情,所以太子妃竟……真是男的?

  沈和璧是江南人士,江南秦楼楚馆林立,自然也有小倌馆,所以在见到吴珣之前沈和璧一直以为吴珣不说貌若女子,至少也是秀丽娇俏的模样。万万没想到这位当街从人群上腾身掠过一把揪住小偷的肤色偏深的青年会是传说中的太子妃。

  “国公爷果真是武林高手。”

  吴珣刚将钱袋还给面前的老人家,闻言一转头微怔,拱了拱手:“韩公过誉了。”

  韩砀捋了捋胡子,介绍道:“国公爷,这位就是沈和璧。”

  “原来沈公子已经得释。”吴珣仿若刚刚得知。

  沈和璧和韩砀都一愣神,韩砀忍不住问道:“国公不知道?”

  吴珣很是诚恳地摇了摇头,笑道:“久闻沈公子才名,既如今已经平安无事,还盼着沈公子来日高中以造福社稷百姓。”

  沈和璧连忙拱手:“才名皆不过浮云,沈某自当潜心读书,若来日能得一官半职定当为百姓谋福祉。”

  寒暄几句后吴珣便告辞回宫了,沈和璧望着吴珣矫健轻快的背影有些出神。韩砀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失笑道:“是不是和你想象中很不一样?”

  “嗯。”沈和璧颔首,“岂止是不一样,感觉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是啊。”韩砀叹息了一声,“我始终觉得他不属于朝堂,他属于江湖,属于武林。”属于那片自由的天地间。

  “但他却比绝大部分人适合朝堂。”沈和璧眼中染上了笑意与希冀,驱散了那一片沉寂,“有这样的人在,至少未来的朝堂不会如从前那般。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说罢将手背在身后,“有此浩然气,哪里便都是武林。”

  沈和璧一直奇怪于与吴珣第一面他不作伪的诧异,也一直好奇这样坦荡的人真的会在没有见过自己的情况下便为自己求情吗?这个谜团在新皇登基加开恩科后他考中状元面君时才终于明白了一二。

  那个身着明黄的年轻君主虽然气势凌人,但沈和璧还是在他身上看见了几年前那个少年的影子。那个跟着大理寺卿破了自己冤案的少年,在得知自己被邱晁所迫后与绝大部分认为自己应当以死明志已保全气节的人不同,那个少年很认真地说道:“你若活着还有可能看见邱晁覆灭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若死了便什么都看不见了。更何况关二爷尚且能够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又何必在意身处何地?你若心中有社稷百姓,便是在邱府又何妨呢?”

  沈和璧听了那少年的话,他看得出少年也经历过苦难,只是他的双眼中燃着的斗志确实他所没有的,这些疑惑终究在面君的那一刻得到了解答。

  当他去找恩师喝酒时说了此事,韩砀愣住后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和璧想细问,韩砀却不欲多说,只是神神秘秘地挤了挤眼:“帝后情深,乃社稷之福祉。”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沈和璧被大理寺释放的消息不胫而走,随之传开的还有吴珣劝谏求情的佳话。得亏吴珣没有在京城置宅子,不然恐怕门槛都要被踏平了。便是如此吴珣上朝也总是会碰上几个刻意落后几步与他攀谈的同僚。

  吴珣有心解释,但却无人相信,只因为紧接着陆詷便下发了赦令,一改之前对邱党的赶尽杀绝,对于余党以及被牵连的人开始走宽大处理的路线,群臣高呼太子仁德。

  而这事儿呢从朝堂传入民间,传着传着便变了味,也不知谁家第一个供上了黑龙神像,说黑龙乃水德之瑞,祥瑞也。自然,关于如今的准太子妃便是黑龙转世的消息更是俞传俞烈,孩子竟然编成了儿歌传唱。

  吴珣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在京城彻底传开了,甚至已经传到了周围郡县。而吴珣知道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个工部的官员扭扭捏捏地说想拜托他一件事,那个官员说道:“今年鲁地干旱,已经三月未有雨了。”

  “果真如此?”吴珣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小事,“大人可以上奏太子,请其拨发赈银。”

  那官员表情很是为难:“正因如此,下官想请国公爷施以援手。”

  “大人玩笑了,我并非户部官员哪里能帮得上您,大人若如实上奏,太子爱民如子自当不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

  “帮得上帮得上。”官员支吾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恳请大人移驾鲁地,哭一场。”

  吴珣:“……”

第291章 69·君王托付

  69·君王托付-七夕宴会说喜事,城墙之上托社稷。

  东宫之中正与钦天监商谈的陆詷一抬眼便见吴珣气呼呼地进来,本欲开口,结果看见房中还有旁人,便一声不吭地鼓着个脸。

  陆詷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吴珣本考虑了有外人在场,不过瞟了一眼罗一缙,心说这事本就由此人起的头,于是也不避讳:“京中的谣言若再传下去,便有人要拉我哭珍珠了。”

  陆詷微怔,旋即笑了:“很快便不会了。”

  吴珣不解,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七夕将至,帝后回京。

  其实七夕宫宴之事安平几乎都已经安排妥帖了,皇后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含笑摸了摸女儿的秀发:“成婚后处事倒是愈发周全稳重了,驸马待你可好?”

  安平的脸颊顿时红如天边的晚霞,见向来坦率的女儿如此,皇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那你哥哥嫂嫂如何了?”

  安平眨了眨眼,趴在娘亲耳边轻语了几句,皇后美目微瞠:“詷儿竟没忍住。”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物降一物,詷儿得有个能管住他的人。”

  安平不住颔首,若放在从前她必然会觉得无稽之谈,太子哥哥风光霁月,最是克己守礼温润可亲,何须旁人来管。

  但自从她出嫁后,爹爹娘亲去了行宫,太子哥哥彷佛放开了手脚,一展拳脚,再没有之前的隐忍。但安平其实悄悄松了一口气,只因出嫁后与龙少阑相谈间,安平从另一个角度看清了太子哥哥从前的处境——临渊而行,如履薄冰。

  于是这一次七夕晚宴之上,在群臣翘首期盼之中,他们没有等来皇上回朝亲政的旨意,而是等到了皇后要将太子与吴国公大婚之事昭告天下的消息。

  有人想要反对,尤其是那些今日还带了自家女儿入宫赴宴的大臣们,只是他们的目光忍不住瞟向坐在皇上下首位的陆詷,陆詷似是察觉他们的意图,目光冷冽似有杀机,那已经出列的大臣脑子嗡的一下,脱口道:“臣祝太子与吴国公百年好合。”

  众臣微滞,片刻沉默后在觑见陆詷唇角的弧度后默契地又喧闹了起来,纷纷举杯欢庆,口中说着诸如“神仙眷侣”一样的吉祥话。沈和璧获释的消息给了他们一个信号——太子与吴国公绝非外人揣测那般只是皇上为了削太子权势而拉郎凑到一起。

  晚宴过后,陆兼将陆詷唤到眼前:“随为父去一个地方。”

  登上外城楼,整个京城的收入眼底,今日是七夕,大街小巷都点着灯笼,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条条灯带。父子俩就这样看着,陆兼似眺望似回忆。

  半晌,陆兼开口道:“行宫山清水秀,我与你娘亲都很喜欢。”

  “可行宫没有孩儿,也没有妹妹。”陆詷看着陆兼被光影勾勒的侧脸,直言道,“父亲不喜欢宫里吗?”

  陆兼挑起唇角:“自是最喜欢你们,只是你们娘亲向往江湖,便是行宫我们也不打算多留。”

  陆詷怔住了,眼底翻涌出浓稠而复杂的情绪,他分不出自己此刻的思绪,究竟是什么感觉。

  或许陆詷此刻也回忆起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心中再明白不过此刻儿子心中的复杂:“看见了吗?”他的手指向京城的点点灯光,“这些是你的子民,是你日后需要庇护的人。”

  再一挥手,陆兼的袍袖朝身后挥动划开浓稠的夜,城外的风声吹动着漆黑的林间。他的声音也随之沉了下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今突厥纳贡,不过是因为被你打散,他们也需要时间重振旗鼓。鞑靼不再骚扰边境,是要修身养性。倭寇销声匿迹,是为了来日卷土重来。詷儿,边境太平,朝野清明,百姓才能安居。”他的目光落在已经被似乎高出些许褪祛青涩的脸庞之上,似不舍又似欣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父很放心。日后,或许山高路远,险阻荆棘,为父亦相信你会做得很好,比朕好,比你祖父好。”那握了二十多年的玉玺的手落在了陆詷的肩头,这是一个父亲的肯定,也是一位君王的托付。

  陆兼掌心轻轻摩挲着儿子日渐宽厚的肩膀,双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叹息一声:“起风了。”儿子也长大了。

  随后陆兼的目光落在楼梯转弯处那抹黑色的衣摆,眼中染上了点点笑意:“小珣,过来。”

  吴珣见自己被发现了,搔了搔下颌闪身而出,他快步小跑上来,手中抱着一件皮裘,解释道:“今天风大,冷。”

  宁公公紧随吴珣身后,手中也抱着一袭皮裘为陆兼披上。皮裘驱散了寒意,陆兼一抬头便见吴珣正背对着自己给儿子系着衣带,恍惚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还是太子的那一年,父皇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告诉自己他决定诈死让自己继位。那时他除了惊愕难过外还有一丝紧张害怕,而那时便是明绾给他披上了披风。

  陆兼莞尔,虽说高处不胜寒,但有人陪伴冷些又何妨?只不过从前是明绾陪自己,从今往后,该轮到他陪明绾了。

  ……

  回到东宫,陆詷一反平日里批改奏折到深夜,而是简单洗漱后早早躺在了床上,望着床架上高悬的那抹杏黄怔怔出神。

  吴珣缩进被窝后发出了舒服的叹息:“有人暖床就是不一样。”

  被调侃的太子殿下却仿若没听见,依旧出着神,吴珣这才意识到他不大对劲,伸手握住陆詷的手:“怎么了?”

  “珣儿……”陆詷声音哽了半晌后才缓缓吐出,声音沉甸甸的,“太子这个位置我恐怕做不久了。”

  这句话从一个太子口中说出未免有些令人遐想,但吴珣不会误解,这对父子间没有猜忌只有信任与亲情,自是不可能出现废太子之事。但作为枕边人,吴珣清楚陆詷心中的怅然。

  吴珣握紧了陆詷的双手:“我在这儿。”他不是猜不到,否则今天也不会跟过去,而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他只不过不想陆伯伯这么快就将担子交给小詷。只是没想到陆伯伯说得那么地快,没有叮嘱没有教诲便结束这段对话。

  “陆伯伯很满意,祖父也很满意,小詷以后一定也会是让百姓满意的君主。”

  陆詷翻身将吴珣揉入怀中:“珣儿,日后不要怕我。我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但你不行。”

  “你有什么好怕的?”吴珣失笑,声音软软糯糯的,沁了一层水汽,“要怕也是我怕,怕你把我给宠坏了,日后我若成了奸臣可怎么办?”

  陆詷忍不住闷声一笑,微微松开手臂,伸手点了点吴珣的鼻头:“若珣儿成了奸猾之辈,得先让孤尝一尝嘴巴究竟滑不滑。”

  究竟滑还是不滑?

  摇曳烛光下两道越缠越紧的影子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第292章 70·茶楼听书

  70·茶楼听书-太子恼怒群臣惑,茶楼听书心神撼。

  不管群臣如何猜测,一切似乎都朝着他们觉得最不可能的方向发展着。

  不管是太子的婚事,还是朝堂权利。

  皇上因七夕晚宴归宫,并且说了要为太子大婚之事告祭天地祖宗,那便是短期不会再离宫了,可早朝之上龙椅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坐在距离龙椅一个台阶的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勤勉听政。

  有大臣要觐见皇上,太子绝大部分时间都会同时在御书房,大臣便是想告状也不敢多言。少数时候太子不在,皇上只会挥挥手,语气慵懒道:“待太子回来,朕会转交于他。”

  有人大着胆子劝皇上国本应当归正,也只换来了皇上冷冷的一瞥:“太子监国,如何不正当了?”

  是以皇上回朝后的短短几天,满朝文武便已清晰认识的一个事实——皇上并不准备收回权力,而太子已经成为大昱名正言顺的副君。

  有人惶恐,自然也有人高兴,尤其是新晋的年轻官员,一腔热血想要报效朝廷,早就看不惯一些老家伙的懒政与结党。陆詷的监国强势而果决,也为他赢得了一批为数不少的拥趸者。

  而一些老家伙有的看清现实,不再想着反抗,还有一些仍旧希冀于这是皇上要废太子的权宜之计,哪怕无论他们如何暗示皇上都彷佛听不懂一般,若露骨一点也只会收到皇上冰冷的警告。直到冬月初一,黎明伊始,皇上携太子与百官祭拜天地与先祖,在叩拜之时皇上将手中的香交给太子:“太子代朕行祭天之礼。”

  这句话直接粉碎了这些人的唯一希冀。

  三叩九拜,三缕青烟蜿蜒直上,天光穿破云层,此乃吉兆。

  祭天之后,大昱的朝堂之上,不管心中愿不愿意接受,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无人再能撼动太子的地位以及权势。

  那些力谏太子不该与吴国公成婚的奏折也终于没了踪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太子决定和男子成婚,而且还是和有功之臣成婚,至少他们知道对于那些奏折太子是不虞的。既如此,他们何必再去触太子的逆鳞?

  更何况,他们就是再劝谏,这张灯结彩的京城已经昭示了他们的失败。

  太子要大婚了。

  不过也有个好处,他们板着手指头数着似乎从吴国公赈灾归来后太子便再未杀过人。临近冬月廿一,太子的心情是愈发的好,群臣也松了一口气,不用像之前一般如履薄冰。但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一直延续到太子大婚之日。

  眼看着还有四日便是大婚之日,可这日早朝太子的脸色却黑得宛如锅底,眼神冰冷得彷佛随时会落下冰碴,哪怕是正常的话语都变得冷飕飕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于是想上疏的想弹劾的想找不痛快的也都歇了心,他们是耿直但不傻,这种撞刀口的事他们可不做。

  可太子究竟是怎么了?明晃晃的将恼怒挂在脸上的事情似乎很少发生在太子身上。

  若满朝文武唯一没有东张西望的就只剩下礼部官员了,这些老狐狸瞬间明白症结出在了哪里。于是等散朝后,不约而同地围堵住礼部尚书,可惜礼部尚书也是个老狐狸,见势不妙早就溜之大吉,脚程之快让人险些忘记他之前经常称病在家,或许……或许这位尚书大人又该称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