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65章

作者:西流 标签: 古代架空

  若是如此,便能解释许多事情。

  不是亲生子,终究是有所芥蒂的。

  何明德打断了他的沉思:“今日入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端王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这种陈年旧事,还是等到确定了下来再说吧。

  他摇摇头,笑道:“一些陈年旧闻罢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拍手,抬起了放在桌上的胳膊。

  “这又是怎么了?”

  端王在袖中摸了摸,小心地捧出了一枝黄色,抚了抚一朵被压褶的一朵花。

  端王有些懊恼地道:“都弄坏了。”

  一小支歪斜的灰褐色枝干,枝头挤满了黄色的小花,一些尚且是花苞,热闹地生长着。

  虽说这几日回暖,却仍未脱冬日阴影。

  这枝花被小心地捧在何明德面前,捧花之人带着几分得意,道:“特地带回来给你的。”

  “我回来之时,经过御花园,被这支迎春花勾住了头发。花园尚在冬日,只有这一抹春意,我便想到你。”

  何明德的心被不经意地拨动了一下。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只有一枝春意,摘回来,别人不是见不到了。”这么说着,却是小心地把花接过来。

  端王托着腮,理所当然地道:“春天一到,他们爱怎么看便怎么看,只是这是今年的第一抹春意,我想与你私藏共享。”

  何明德喉间哽了哽,竟少见的失语了。他试了好几次,才发出了声音:“我知道了。”

  池旭尧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何明德掩下了心底的涟漪,重新又对他笑道:“多谢你。”

  还行吧,端王勉强满意,又去处理公务去了。

  何明德对着窗口,举起那支花。窗外仍是凛冽寒冬,手中却有别人送来的活泼热闹的春意,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的心底荡漾着。

  内心荒芜无依的狐狸被敲响了门,有只毛茸茸小心翼翼地给他衔来了一枝春天。

  他不知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却觉得感动而满足。

  “笃笃。”

  门被敲了两下,唐远游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迟疑地道:“近日侯爷与王爷,没发生什么吧?”

第59章

  这话问的突然。

  何明德问道:“自然是没有的。唐先生是听到了什么?”

  唐远游这才松了口气,开了句玩笑:“差点以为我医术高明,王爷要来挖我墙角。”

  何明德:……

  唐远游忙补充:“替王爷做事!替王爷做事。”

  不等何明德再追问,唐远游便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原来半个时辰前,王爷虽是极力掩饰,却还是心事重重地去找了唐远游,问起他能否配出一副药来,能让人吃下之后如同醉酒,却又不会留下记忆。

  唐远游听了这话,顿时便转了十八个心思。这种药,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就看谁用。

  何明德问他:“那你怎么回的他。”

  “还能怎么回?”唐远游耸耸肩,“我说得去翻阅医书,毕竟我得先来问问侯爷,毕竟侯爷才是我的雇主。再者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明德想到池旭尧方才的反常。

  不过经过方才的一番谈话,池旭尧的情绪似已平和许多。只要他不冲动行事,这药给谁吃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何明德也笑道:“先生既然这般说,必然是能配出这般的药了。”

  唐远游没什么好气:“需要的药材极为稀有,况且我还要给王爷研制药膏。”

  何明德并不改变自己的心意,拍了拍账簿:“本月收入尚可,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金钱再一次收买了唐大夫,毕竟他住在侯府以来,没少拿侯府的银钱药材做自己的研究,如今雇主发话,只能应下了。

  临了,又叮嘱了一句:“不必告诉王爷我知晓此事,配好之后,交由他便好。”

  *

  过了三月,皇上正式颁发诏令,今年加恩科,通知各处。四月中旬,全国各处的举人奔赴京城,参加会试。

  此次会考,太子监管,皇上的老师谵台子明为主考官,礼部、户部协理。

  四月二十七,在考场关了三天的学子终于出了考场,放眼望去,却是没有几个脸上有笑颜,大多是垂头丧气,或有熟人对视,也是面面相觑,唯有苦笑。

  这种气氛很快便蔓延到了莲心坞。

  何明德好不容易理完了帐,又去城里筹备新业务。他打算在城内做一条物流线,总归现在浮月楼的营收已经能支撑他构建新的生产线了。

  京城富裕,本就有外卖的雏形。许多人家有需要,便会派小厮去食肆说一声,食肆便会送菜上门,皆是金银玉器,十分奢华。

  既然有这个市场需求,何明德就打算在这个基础上扩大规模,前期或许不盈利,不过他也等得起。况且他的主要目的也不仅仅是收入。

  等物流业务做起来,他便能正大光明地招聘几千的员工,不管是城里城外的百姓,还是流浪街头的乞儿,有了这些人,就等于有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的眼线。

  等业务再扩大,便能正大光明地接触城内的富贵人家,达官贵人。

  构建一张覆盖京城的消息网,才是他的目的。

  何明德在城里找一些店铺和人牙子谈了,弄了两三个时辰,好不容易回到莲心坞,练习一下煮茶,附和一下风花雪月,便见程诚这一众人回来了。

  何明德见众人都带着古怪的丧气,纳罕道:“怎么了?今日考试出什么事了?”

  他一开口,这群学子便是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

  “今年的策论题目,你可知是什么?‘士子第一要务,为治生也’,实在是难题。”

  这题目,粗浅来说,意思就是说读书人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要弄清楚挣钱的规律。从来都说是士农工商,出这个题目,实在是有些难以预料了。

  况且历来的策论,多是“安国强军之道”、“正士风以复古道”之类,读了经史子集,再加上平日的思考,这些话题总能说出些什么来,可突然让写“治生”实在是为难人了。

  又一人道:“读书之人,怎能一心商道?道有贵贱,否则何来的圣贤书与铜臭味这说法呢?”

  “正是呢,遍览圣贤书,哪位圣贤有此论呢?此题实在是生僻。”

  “谁说不是呢?谵台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出了这么个题目。”

  何明德看着这群年轻人愤愤,又看程诚一语不发,便问道:“你又如何?”

  程诚挠挠鼻子,道:“我自乡下来,所见所闻,倒是觉得谵台大人所言极是。”

  “自来读书人提钱便是俗物,可是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做什么不用钱呢?既用钱,便要有商。世间万物存在便有规律,钱在商中,自然也有流通的规律,若是知晓,便能使其流通顺畅,造福百姓,若是不通,便如人的经脉淤堵,百姓受难。”

  “天下百姓目不识丁者十有八九,终生困于囹圄,或能在一角一落有所心得,却决不能窥大道,此事必要有心存天下的士子,潜心钻研,方才能窥见大道。既是天下百姓需要,士子若是因为‘士农工商’这所谓贱名困扰便撂开手,岂不是有负百姓,亦辜负当初愿为天下先的自己么?”

  倒也是这个理。

  余下几位也有赞同的,也有不赞同的,便也都讨论起来,不过无论是如何想的,说起成绩,都连声哀叹。

  “今科状元是不成了,只能勉强拿个探花了。”

  何明德听了一耳朵,觉得实在是有意思,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便也收拾收拾去找池旭尧,给他分享今日听闻了。

  刚回了府中,便见着管家里里外外地忙碌着,问起来说是端王今日在外办事,遇到了太子,便起意请太子过府饮酒。

  太子和自己这弟弟也是许久不曾交心,如今他志得意满,焉能留下此等瑕疵?便也欣然过府,此时兄弟二人正在水榭手谈闲话。

  何明德与太子素无交情,去打了声招呼,便借口公务,躲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子落下了一颗白子,摇摇头:“你如今倒是一心落在他身上,既是如此,也该劝他做些正经事。户部的职位虽说是低微,说出去也比游手好闲来得好听。”

  端王笑笑:“他有他的打算,也有正经事。”

  太子不满地啧了一声:“什么正经事?我也听了!成日里跟那些年轻的小辈厮混,又跟着底下那些商贾铺子混在一起,说是做生意!本也就够难看了,结果还是赔得多,进的少。”

  端王瞪了太子一眼,很有点昏君的派头:“端王府有银子让他玩。兄长到底下不下棋了?”

  太子没法子,暗暗觉得这何明德简直就是个狐狸精,把好好的弟弟迷得五迷三翘,却也只能闭紧了嘴,打算过些时日找何明德提点一番。

  另一头端王也是闷闷,他深知何明德是个极聪慧极有建树之人,却是不能叫别人知晓。虽说他不爱沽名,却也听不得别人诋毁。

  兄弟两这盘棋下到了傍晚,战况还是焦灼着,看着还要不少时候。何明德换了常服过来,看了一眼,摇头道:“一时半会儿解不了这盘棋,等下次吧。厨房备好了膳食了。”

  几人便在这水榭前点起了华灯,也不用小几,只用一张圆桌,显得亲热。几人先是喝了一壶杏花白,太子尝了嫌太甜,笑着这酒味太淡,适合女孩儿家饮。端王想了想,吩咐管家,说是家中还藏着一坛子满天星,拿来让兄长尽兴。

  “这酒听着女儿气,却是因为这酒是从大漠里来的,喝的是风沙与一人所见的繁星,满天孤寂化作一壶酒,必然是烈,因此人只要一杯下肚,便能再见满天星斗。”

  太子听了哈哈大笑,“我虽不好饮,却也算能饮了,倒是叫我尝尝。”

  何明德在一旁听了却是好奇,这府中何时藏进来这么一坛子酒?这酒听着还算是稀罕,怎么从没听过?

  等酒送上来,果真是烈酒,酒色发浑,何明德方才要尝尝,就被端王瞪了一眼:“你那酒量,还是去饮梨花白吧。”

  太子也笑:“辉光若是不行,便看着我与阿尧吧。阿尧,你我兄弟久不曾开怀,今夜一醉,也是畅快。”

  何明德眼睁睁看着,太子和端王兄弟二人便你一杯我一杯拼起了酒,一壶酒才多少些,不多时便全都下了肚,再看两人,果真是脸色泛红,眼神涣散了。

  太子还要再让人温酒,何明德无奈,劝道:“我府中的酒已被二位海量喝尽了。”

  太子还不听,也被太子从人劝住了,待要回府,端王又闹了起来,抱住太子:“今晚我与阿兄同眠。”

  太子一拍桌:“好!阿尧与我许多未说心里话了,今夜同眠。”

  两个醉汉勾勾搭搭分不开,何明德忙让人收拾了厢房,送他二人去了。

  何明德没饮酒,仍是坐在水榭,吩咐起水碧,要给这二人准备什么,眼角余光忽然见着王公公在那收拾残羹剩饭,心头一动。

  这王公公是从王府跟过来的老人了,莫说是在府里,就是出去,见着的也是达官贵人,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来做?谁敢?

  何明德见他收拾了酒壶酒杯,要托下去,快步上前检查了酒杯。王公公被他吓了一跳,就要往后躲,讪笑道:“侯爷还要喝呢?天儿晚了,喝不得了。”

  何明德没搭理他,又拿过酒壶,入手便觉得比寻常酒壶要重,打开盖子一瞧,果真是两个孔——是把鸳鸯壶。凑过去一闻,一边酒气熏天,一边寡淡如……什么如?就是白水!

  想到唐远游两月前说的话,这突如其来的请客也就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