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66章

作者:西流 标签: 古代架空

  王公公也看不懂何明德的脸色,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何明德被他惊醒,旁的事情姑且再说,眼下……何明德猛地往地下一摔,那酒壶登时摔得粉碎。

  何明德拍拍王公公的肩膀:“余下的,你收拾干净吧。”

  本来,若是端王与太子要同塌而眠,何明德必然不会在意,可今夜端王分明有计划,何明德还是不放心,跟着去了。

  刚到了太子的院子,便看到太子的门人守着门口,见了何明德便是苦笑:“王爷不让人进去伺候,太子也跟着答应,奴才没法子。”

  刚说完,就听屋里一声脆响。

  门人吓了一跳,就要进去,何明德忙拦住了:“王爷睡觉不老实,还是我去吧。我让人给太子准备了沐浴之物,也不知太子合不合意,你且去看看吧。”

  他都这般说了,门人也不知这个不老实是怎么个不老实,乐得轻松,便去了。

  何明德见人走了,推开门,还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便听到太子低语了一句:“听闻,你的生母姓柳。”

第60章

  何明德立刻轻轻关上了门。

  他也没有往内室走去,只是守在门口,听着太子躺在床上,发出呓语般的声音。

  “二十多年前,柳家的小辈里,有四个孩子,长子柳忠,次子柳守,三子柳盛,四女柳弗。听说柳家小姐自小便也从父辈之志,常在军营生活,习得一身的武艺。及笄之后回京,因缘际遇,遇到了父皇,父皇对她爱意渐深。”

  可是柳家身份特殊,柳家女儿连七品芝麻官都不肯嫁,用以避嫌,更何况是皇上?自古伴君如伴虎,柳家也舍不得。

  此事便一再放下了。

  “母后说,父皇这一辈子,对女人全是喜好,并无感情,皆因为他的爱意全都给了柳家小姐。他为了让柳小姐高兴,便用了半个国库,在宫内建了世所罕见的摘星楼,金屋藏娇。过了很久,母后才知柳小姐与父皇早就珠胎暗结,一入摘星楼,便生下了你。”

  “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柳小姐出了意外身故,只留下了你。父皇担心你没了母亲,受委屈,那时候母后出了意外,生下的却是个死胎,父皇便做主,把你替换了过去。”

  真相竟是如此!

  忽然之间,柳将军的那些横眉冷对,似乎都有了解释,却又似乎解释地不是很透彻。

  太子的声音开始低沉,陷入了一种迷幻的虚弱之中,喟叹一般。

  “父皇后来对你那般宠爱,给你请的师傅,给你的赏赐,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手把手教你读书写字,骑马练剑,你到了九岁,他还抱着你背着你,这其中固然有你可爱的原因,却也有父皇不忘旧人之情。”

  “你越长大,越聪慧,父皇越是喜欢,以至于生出旁的念头来。”

  端王也如他一般躺着,拿袖子遮了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今夜之后,他所不解的,都会被解开了。

  端王问他:“旁的念头,是指父皇想废太子,立我吗?”

  纵然是在药效之下,太子也不曾即刻承认。但此刻只要他不否认,便已经是一种回答了。端王虽已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可到了解谜的这一刻,仍旧是难受。

  他不等太子回答,已经是苦笑:“皇兄明知,纵然父皇有意,我亦不会同意,又何必与母后担忧,以至于要我性命。”

  他话说到此,太子也不能再遮掩了。

  “天子有心,你又能如何?人心容易离散,你又如何能保证自己永不动心呢?若有那么一天,你我兄弟必将阋墙,倒不如绝了一人之路,全了你我兄弟之情。”

  何明德站在外面,听得握紧了拳头。把无耻说得这般清醒脱俗,也实在是少见了。

  “所以母后在飞鸾殿里放了一把火?”

  “不,”出乎意料地,太子却否决了。

  何明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却有些意外,难道这么久是弄错了?

  太子接着道:“她这些年对你的疼爱全是真的,你自己也知道的。自从父皇有了改立储君的念头,母后就一直惴惴不安,担心你我。那夜母后去飞鸾殿看你,把烛火放在了床帏边。”

  “若是无风拂动床帏,便是无事。母后把一起交给上天裁决,并非蓄意害你。”

  这番话说完,池旭尧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荡的心情,一拳抬起,却又在关键时刻克制住了自己——不能留下痕迹。最后那只手,只是重重地落在了太子的脸旁。

  池旭尧几乎是咬着牙道:“到了这种时候,你们竟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追寻这么久的惨烈真相放在眼前,池旭尧再也无处可躲。末了,他也只是怔怔地看着不甚清醒的兄长,道:“可惜了,兄长不知,今日是我最后一次,真心陪你大醉一场了。”

  说着,眼圈却红了。

  何明德在一旁听着,也是忍不住心酸。

  忽然,门外传来了几人沉重的脚步声,何明德看着池旭尧发红的眼圈和一脸泪,这被人见了,必然要生出疑心。

  何明德上前几步,虽说是比较急,却仍是先摸了摸池旭尧的头顶,用作安慰。然后才一抄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池旭尧因为吃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还带着几分茫然。

  “有人来了。”

  何明德歪了歪头,示意道:“成小花猫了,靠我怀里。”

  池旭尧慌慌张张地抹了一把脸,湿哒哒地,很是羞恼,把脸埋在了何明德的怀中,露出的一对耳朵却是要滴下血来了。

  何明德抱着池旭尧,和姗姗来迟的太子护卫撞了个对面,便笑了笑:“端王醉酒,我还是带他回去休息,你们伺候太子吧。”

  几个下人忙应下了。

  因着太子与端王关系亲密,何明德待人又和善,太子的随侍便打趣了几句“侯爷与端王的感情实在是蜜里调油”之类,听得池旭尧无醉却也有三分醉。

  两人一路出了院子,何明德本想把人就此放下,却见池旭尧攥着自己的衣襟,一动不动,似是醉醺醺的。何明德明知他喝的是水,却怜惜他今日遭遇,又觉此时安宁,竟也这么抱着,带人回了万木春楼。

  何明德轻手轻脚把人放到床上,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虽说他不似从前一般“弱柳扶风”,但是池旭尧终究是个习武的成年男人,可不容易。活动完胳膊,一转头,就见池旭尧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眼巴巴看着他。

  何明德坐到他旁边,他便自己把头挪到了何明德的腿上,双手环住了何明德的腰,一副依赖的模样。

  何明德不由得心都化了一般,轻声问道:“头疼不疼?要先沐浴吗?”

  池旭尧摇摇头。

  何明德又问道:“那先休息好不好?”

  池旭尧犹豫了片刻,往旁边挪了挪,何明德懂了他的意思,宽衣躺下,抱着他在怀里睡下了。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何明德忽然听见池旭尧小声问:“辉光,你有想过当皇后吗?”

  声音有些惴惴的。

  何明德把他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小声配合着道:“想不想,那不是得听皇上的吗?”

  两人都没挑明,却也都知道前路如何了。

  第二天太子睡到辰时才起,也没来得及用个便饭,就匆匆回去了,看着像是也记不得昨夜之事了。

  何明德和池旭尧这边,拿定了主意,也就算是了了长久以来的心事。至于柳家那边,想到柳盛的态度,池旭尧暂时也没有什么认亲的想法。

  ……

  若要图谋大事,却也不急于一时,只能做好准备,静待转机。

  谁知道这转机来得这样快,又是从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

  说到京中近日备受人瞩目之事,无非就是新开恩科。程诚虽说是谦逊,可是才学却是莲心坞公推的第一,因此众人只等着放榜之后,要看程诚做那魁首,等着殿试。谁知道眼看着放榜日子将近,这程诚却是被刑部抓了,还是绕开端王抓的。

  池旭尧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忙进宫去打听,才知道这事情竟就坏在了谵台大人出的那道题上。

  那道“治生”策略实在是生僻,难倒了多少人?偏生考完之后,有两个京中学子孙之前、吴桂在与同学饮宴时喝多了酒,放出豪言,自言今朝恩科,状元榜眼必在二人之中,只因他二人对那题做足了准备。那种题目,若非有所准备,绝不可能有人答得出来。言下之意,竟有考场舞弊之嫌疑。

  虽说了几句,两人便被同学劝住,只是在场人多口杂,这话难免传扬开来,不出几日,这京中上下竟传遍了。

  御史大夫王文章听了传闻,奏明天子。天子大为不悦,等主考批好了卷子,找出那两名考生的卷子,果真是排在了第二、第三,论述也极为相似。再看排在第一的程诚,策略写得也确实是比后面两位好出太多,只是论点之中仍有相似之处。

  因其中涉及了文人榜首,皇上心腹谵台子明,皇上因此下令太子调查此事。因端王与程诚有私交,为了避嫌,便把端王摘了出来。

  端王问清楚原委,果真是不便插手。程诚的人品与文采他都信得过,他丝毫不怀疑,因此只吩咐了牢房的人,莫要苛待了他。

  再说太子那边,先去问了审问了三位学子,孙之前、吴桂都坚称那是自己酒后胡言,考场舞弊绝无可能。太子听了笑道:“你二人父亲都是当朝四品,你们又都是家中独子,打小锦衣玉食,连城外都少去,若说你写得出锦绣文章,那孤还信几分,可若是说写这实实在在为民之事,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两人听了太子的话,都是叫屈。

  可毕竟是金贵少爷,几番问话,难免有缺漏。

  再去看程诚那边,却是不卑不亢,太子问起,他便坦坦荡荡地回答,太子没忍住,竟也与他多讨论了几句。因又想起这是旭尧的人,太子还安慰了他几句。

  出了刑部,太子又去了几位主考的家里。

  今年的主考共有三位:翰林院大学士、文坛大家、皇上的老师谵台子明,礼部尚书郑博远,礼部左侍郎冯达。若说漏题,也就是直指向这三位了。

  谵台子明是纯臣,只效忠皇上,太子过年时前去拜访过,却被谵台子明不客气地请了出去。郑博远本是池维竹的人,十七岁便金榜题名,二十三岁担任礼部尚书,被池维竹招揽。池维竹落败以后,池则宁找过郑博远,郑博远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反倒是礼部侍郎冯达,投靠太子麾下。

  太子先叫来冯达,冯达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未曾舞弊,太子料想也是。

  至于郑博远,虽未有证据,但是他与孙之前、吴桂的父亲还算是关系不错,算是有嫌疑。

  太子其实对谵台子明那边没有太多的怀疑,太子虽气谵台子明下了自己的面子,但是他的为人自己还是信得过的。太子进了谵台府,谵台子明倒是没有什么解释,只是傲然道:“下官为官八十一年,从未做过一件愧于心、落人口舌之事。”

  再多问几句,谵台子明已经是一指房梁:“太子尽管查,若是能查出是下官舞弊,也不必皇上下旨,下官自己吊死在这上面。”

  “谵台大人说笑了。”太子点点头,“那本宫先告辞了。”

  太子被不轻不重顶了几句,心里也不大高兴。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少年站在假山旁发呆,满脸愁容。

  太子认出来少年,叫道:“秋高,发什么呆?”

  谵台秋高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凑到了太子跟前:“殿下来,是要查考场舞弊的案子吗?”

  太子点点头。

  谵台秋高的脸色立刻便差了许多,虽是极力掩饰,却仍被太子看了个正着。

  太子没露声色,开玩笑似的:“你是有什么线索么?告诉本宫,回头在父皇面前,算你一等功。”

  “没有没有,”谵台秋高连连摆手,又道,“殿下,祖父他一生清白,绝不可能舞弊。”

  “那是自然,本宫是信得过谵台大人的,今日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太子笑了笑,拍拍这个满腹心事的少年。谵台秋高看着太子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些,却不知道,太子笑的,与他想的,可不相同。

  谵台秋高,绝对有问题。作为谵台家长孙,他出了问题,谵台子明,又该如何呢?

第61章

  五月出头,天已经逐渐开始热起来了。

  何明德这几日得了空闲,总往新月坊跑。城内游玩取乐的坊院不少,新月坊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它不够高端,没多少钱的底层人回来玩,这也就滋生出了许多见不得光的铺子。这里来往的人鱼龙混杂,官方很难管禁。若不是有必要,何明德也不愿意来这里。

  前些时日准备搭建外卖平台的事儿也被推起来了,毕竟不是现代,没有网络,何明德只能退而求其次,综合之下选择了最合适的信鸽作为传递订单的工具。

  他划分了地区,每区域选一识字的店长,每日汇总该区域的订单,傍晚统一把消息送到环秀园,环秀园再分发消息到各部分店家,分配外送小哥,次日完成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