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69章

作者:西流 标签: 古代架空

  那人参盒子在池旭尧的手中开开合合,他的思绪飞快地翻转。辉光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全都记在心中,只是他能做什么呢?

  到了此刻,池旭尧才更清晰地认识到,辉光那晚说的,感觉自己仍旧是这个世界的来客,是什么意思。

  辉光自己似乎毫无所求。

  唉,思来想去,终究是想要辉光的一颗心,这该如何是好呢?

  端王一路上是心事重重,马车转过弯,经过浮月楼前,风过之时,清幽的香拂过鼻尖。端王忽然心中一动。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既然于此一道不擅长,何不去请教大师呢?

  *

  刚进了第一道门,端王便瞧见楼里闲着的小丫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着针线筐子,脚边卧着捣乱的狸奴,笑嘻嘻地做针线活。只是也不知做了什么,都是毛茸茸的一团。他心里记着事,便从匆匆而过。

  端王今日来了浮月楼,不去莲心坞,只挑了间二楼雅室,这边素来都是听曲儿听戏的房间。王爷既来了,自然是要有人去端茶递水地伺候,可是端王为了避嫌,又不要。绿浮听了只觉得纳闷,还以为王爷和侯爷吵架了,匆匆赶来,端王倒是没撵她。

  王爷素来端庄,绿浮也不好拿出红袖添香的姿态,只是煮茶泡茶,以茶香为王爷解忧了。

  等王爷三杯茶下肚,绿浮偷眼看去,便见王爷也面有踟躇。是呢?来这又不是喝茶来呢。

  绿浮正觉得这屋里的气氛实在是怪异,忍不住要出声询问,便听到王爷忽然迟疑道:“本王有一朋友……”

  绿浮:……

  绿浮差点没忍住笑,但是看到王爷一脸的“你那是什么表情”,忙收敛神色,又恢复了八面玲珑的掌柜风范。

  “王爷此言,可是奴有何处能为王爷好友效劳之处?”

  其实端王开口也觉尴尬,可是问都问了,只好也忍着尴尬问完了话。

  “是,本王有一个好友,他与娶过门的媳妇相敬如宾。起初倒还好,可是两人朝夕相处一年之后,他虽高兴,却不满足。他夫人待他很好很好很好,可是他心悦他夫人,也希望他夫人能对他报以同样的心情。”

  绿浮:……

  一时之间,绿浮也不知道是先点那个媳妇,还是点那个“很好很好很好”。

  好了,知道你们恩爱了。

  自从那日为王爷侯爷送披风之后,绿浮便已窥探到王爷心事,只是她未曾想到王爷会用“心悦”二字,也未曾想到距离那日许久,王爷竟还是未有进展。

  绿浮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过了一年了,只怕这位夫人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状态,自然而然便‘相敬如宾’了。”

  端王连连点头,面有忧愁。

  绿浮笑道:“可是先生也有优势啊,成婚一年还能相敬如宾,想来先生在夫人眼中必然也是不同的。无论是出于怎样的感情,夫人都把先生看的很重,否则怎会面面俱到。”

  绿浮暗暗想道,什么面面俱到?有时候看侯爷照顾王爷那用的心思,岂止是视若珍宝?那当爹的对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先生既然想要撩动一池春水,必然要去借一阵风,打破如今局面。所为追求,不过是投其所好,欲擒故纵八字,先生可以此八字,让夫人重新认识自己。”

  端王又听绿浮细细讲了这八字,只觉得自己仿佛懂了,又仿佛没懂。怎么情之一字,竟比古往今来的圣贤文章还难啊?

  绿浮也不指望在这方面十分迟钝的王爷能一下子领会,转而又吃吃笑道:“方才奴所说的,是为攻心,得让夫人重新看待先生,才有再追求的机会。除了心,还有身,既然为夫妻,这也是绝不可少的一面。”

  端王听了先是脸一红,继而又有些讪讪地,叹了口气。唉,哪儿来的身啊。

  绿浮忽然站起身,对着门外招招手,门外啪嗒啪嗒地响起了脚步声。绿浮不知和小丫头说了什么,一会儿才走进来,手里多了样东西。

  绿浮笑道:“正巧小丫头们弄了些好玩的,王爷今日不妨试……咳,让王爷的朋友试一试。”

  端王定睛一瞧,就见绿浮手中拿着两根白乎乎、毛茸茸的长条。绿浮举着那两条分别往自己的头顶一比划,那两条毛茸茸百里透粉,直挺挺立在头上,随着动作又颤巍巍地晃动,煞是可爱,端王自己都心尖儿一颤。

  “这是什么?”

  “楼里的小丫头玩心重,做的兔耳朵,拿铁丝撑在里面,活灵活现的。”

  端王觉得自己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他只觉得这是小孩子才能玩的东西,自己难不成要像绿浮比划地那样,戴在自己的头上?好幼稚!

  可是真的好可爱,辉光会不会觉得很可爱?如果可爱的话,会不会觉得戴着这个的自己也很可爱?

  有点羞耻。

  唉,可是方才不是决定,要让辉光看到新的自己吗?

  端王眼睛盯着那玩意儿,终于问道:“这……夫人会喜欢?”

  绿浮肯定地点头。

  没有男人能抵抗带了这个的男人。

  端王若有所思:“确实是别有童趣。”

  绿浮看端王一双耳朵都染了红色,有听他说这是童趣,又是掩嘴一笑。哎呀,童趣确实是童趣,却也不仅是童趣呀。

  端王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绿浮笑道:“奴给王爷演示一下这个怎么戴,回头王爷也好教给自己的朋友。奴冒犯了。”

  嗯?

  端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绿浮“咔哒”两声,那兔耳朵便好似长出来地似的,留在了端王的头上。

  嗯嗯?

第64章

  绿浮给端王戴好了两只耳朵,看端王还一直不自在地看着镜子,便捂着嘴,找个理由告罪出去了。

  端王皮肤雪白,虽说及冠,却仍有一两分的稚气,两只粉里透白的耳朵戳在头顶,倒是不显得突兀。端王左右轻轻摇了摇头,那两只耳朵便颤巍巍地抖了起来,端王自己看了也觉得这耳朵可爱。若是童稚时,他必然是绝不肯摘下来的。

  可是……他已经及冠了呀。

  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眼睛一闭,把兜帽带上了。因那两只耳朵站着,他之好自己拉住脸颊两旁的帽檐,把那两只耳朵压趴了。他也不敢再从前门走出去,悄悄出了后门,绕回环秀园。

  刚进了院子,不想迎面撞上了何明德,脚下一个踉跄,那两只手还揪着帽檐呢,人便跌进了何明德的怀里。何明德扶他站好,打趣他:“王爷那么好的身手,突然如此,我还以为王爷是特地投怀送抱呢。”

  端王这一跌,那是绝没有这意思,可是他那兜帽之下,倒确实有那么几分这个意味。何明德那调侃落在他耳中,现在他脸上,那手是万万拿不开了。

  何明德今日穿的外袍外面绣了一层金线,好看是好看,摸上去可不舒服。何明德看他一反常态,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放在脸颊旁,还以为他脸被刮了。端王

  “脸刮着了?让我看看。”

  端王摇头。

  何明德这才看清楚他不是捂着脸,也松了口气,伸手去撩他的兜帽,端王往后一退。可是这么一退,又迟疑了一下,怕何明德误会,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他一抬眼看到了何明德笑盈盈的眼睛,突然好似自己的灵魂转换,用何明德的眼睛观察着自己,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池旭尧强作镇定:“头发乱了,不想让你看到。我去梳洗了。”

  嗯?

  端王虽说一直注重外形,可是偶像包袱也没有这么重啊。这出去一日,头发能乱成什么样?

  池旭尧强作镇定与何明德擦肩而过之时,何明德从背后一伸手,拎着兜帽的尖尖,端王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摘下了兜帽。就在兜帽摘下来的那一刻,一双粉里透白,毛茸茸的兔耳朵,颤微微地跳了出来,晃花了何明德的眼。

  池旭尧转过身,后背刷地起了一层热汗,看何明德怔怔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捂脸还是捂耳朵。

  “我……”

  “你……”

  两人都顿住了。

  端王磕磕绊绊地说:“这、这是刚才在浮月楼……咳,那边的人都在玩……这、这是绿浮一定要我戴上的。我也不好扫兴。”

  何明德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竟有几分唇干舌燥,好一会儿才问:“那为什么不给我看看就要摘。”

  “因为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怕你嫌我稚气。”

  何明德看他脸颊都羞红了,一双耳朵也好似红玉一般,低垂的眼睫也颤动着,鬼使神差一般地说了一句:“这可不仅是孩子的玩意儿。”

  嗯?

  端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辉光的眼中好像有光一般,好温柔,又好亮,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何明德被他这茫然的眼神一看,也清醒过来,掩饰一般伸手在那兔耳朵上一弹,那手感却是意料之外的好,便又往下一捋,嘴角浮现了一个温柔包容的微笑:“很好看。”顿了顿,又重复道:“很好看。”

  端王的心砰砰跳着,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似乎是第一次被这个世界接纳一般。他感到了风的和煦,花的芬芳,甚至好似听到了微小虫儿的鸣叫。陶醉在辉光温柔中的池旭尧,头一次注意到,辉光也算得上是美男子。眼睛大,看什么都是温柔地水一样,鼻梁高挺,颇有几分武人的英气,下巴却又是一个完美的弧,中和了他的锐利。他的气质也如同他的长相一般,初见只觉得温柔似水,入水之后却发现水中亦有磐石。

  池旭尧虽是看不懂辉光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是什么,却本能地察觉到那是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何明德没动,每次也想看着池旭尧的眼睛时,不知为何便欲盖弥彰地挪到了那双耳朵上。

  “辉……”

  端王刚张口,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端王像是被吓到了,把兜帽往头上一遮,脸色通红,匆匆回屋去了。

  一鸿提着一篮子的花,转过弯来看到何明德怔怔地看着里屋的方向,上来问安:“侯爷不是早就要出门?是落下什么东西吗?”

  何明德正暗暗想着,方才端王要对自己说什么,有些遗憾。被一鸿一问,方才觉得自己方才的情绪起伏好大,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镇定下来。

  不过也怪不得自己呀,唉,王爷往日那么傲娇、那么严肃,突然这么可爱、这般童稚,唉。

  何明德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落下,出门办事去了。

  一鸿一头雾水,心中大不敬地想,那怎么失魂落魄又笑的甜甜蜜蜜,痴看着空屋呢?

  *

  却说此后,此事两人不曾再提,好似被遗忘,端王却觉得绿浮之计果真奏效,隔三差五便偷偷上门讨教。为了答谢,偶尔会把宫中的一些首饰器物带出来相赠,还引起了一些小小的议论。

  不过此事务必要慢慢来,正如辉光对自己所为,乍一看没什么特殊,只是一日一日,无意中便好似织了一张网,让人再也逃离不开。

  另一头端王以学生的身份,前去为谵台大人吊丧守灵。那前来吊唁的人与车马,竟占据了两条街。这其中有谵台子明的学生,也有仰慕谵台子明学问的书生,还有与谵台子明一般同为纯臣的同僚。

  白日喧嚣结束,人群散去,只剩下守灵的人。灵堂晚上冷得人发寒,谵台家人都请端王去休息,端王都温声婉拒了。一来,他极敬重谵台大人。二来,谵台家的悲剧,唉。

  这一晚为谵台大人守灵的,还有许多他的学生,有的只是受过他教诲的白身,有的却已经有官职在身。众人见端王态度,再想起太子,心中更是恨恨,对太子的弹劾更是严词激烈。太子先是被皇上勒令禁足罚俸,后又写了一封自罪的折子,也是言辞恳切,皇上看了由不得消气。

  皇上有意此事便到此按下,可是他心疼儿子,那心疼谵台大人的更多。

  到了谵台大人棺木要运回去的那日,太子特地请旨去为谵台大人送行。不少百姓都看到太子不过是一月光景,竟脸色青白,身形瘦削,想来也是心中愧疚,看了让人心疼。这话风便又掉过头来,说是太子未免对自己要求过高,这谵台家说是罪不至死,可终究是犯了大错。再说了,他那遗书也是自己写的,谁知道是不是扯的谎话,为自己掩饰辩驳?太子也不过是秉公执法。

  这话传到受过谵台大人恩惠的官员耳中,便如同火上浇油。言官沈月第二日便上奏折弹劾太子,曾试图与谵台家交好不得,怀恨在心,以公谋私。且太子身为储君,不以身作则,成日里结党私营,居心叵测。

  可惜这奏折上得实在不是时候,皇上昨日也见了太子,见自己的儿子也不知是愧疚还是被这些官员骂的,几乎要大病一场,怎么舍得?当即把沈月骂了一顿,严禁百官再讨论此事。

  此事被皇上强行压下,下朝之后,便有投靠太子的官员来给他学了一遍。太子刚送走太医,正把自己脸上的粉洗了,露出下面红润的面色来。他听来人说完了,也没多少点评,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等丫鬟仔仔细细替太子修剪好了指甲,太子才道:“沈月本以孤直受父皇器重,可惜了,成于此,败于此,只怕现在父皇看到他都觉得厌烦。”

  “都是太子慧眼如炬。”

  太子没接他的话,只是吩咐道:“既如此,就从沈月开始吧。趁着父皇厌倦,把事情都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