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养了我的死对头 第92章

作者:南有星河 标签: 古代架空

  而某人却装傻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楼月,别装不知道!公报私仇是官场最忌讳的事,你一上任便下令去追捕徐长稚,他一没罪书,二是良民,幸得这些年朝廷被江南反贼,水患的事弄的烦神,不然搁几年前,连个九品的小芝麻官都能参你一本,信王大人都未必能给你收尸!”

  周玉箫一时间有些气血上涌,可话语里夹杂着一丝关心。

  当年顾楼月上任,江南官员一时间都人心惶惶,连信王都提醒他要小心行事,可就三五个月后,局势稍微稳定了不少,可他却突然来这一遭。

  公权私用,况且大背景环境还如此恶劣,其带来的影响自然是不用说。

  最后也是顾楼月执拗,一意孤行就要下令,后来还是信王卖了个面子,让周家,慕家来帮衬着。

  “若是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你!真是脑子进水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个执拗的人啊!”

  周玉箫仰天扶额,心里无奈之余又多了一丝庆幸,幸好顾楼月这执拗的态度没有用在周卿卿身上,要不然当年这二人执意要私奔,还不知道能不能找找影儿呢。

  “我其实……”

  “二位大人,信王大人到了。”

  顾楼月刚要解释,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二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门外,瞧见那象征着信王麾下的服饰,便已了然是什么事了。

  “解释的话就别说了,我也懒得听,先去接旨吧。”

  周玉箫起身,顾楼月紧随其后,二人随一同前来的小侍来到大堂之上,此时的县令府已鸦雀无声,所有人低头跪地,再怎么忙也放下了手中的活,仿佛巨大的机器一时间停止了前进,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原地。

  信王难得穿上了朝服,衣领少许褶皱,偶有青丝落入颈肩,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刚来此地,还来不及歇息,瞧见顾楼月,便厉声道:

  “顾楼月,跪下接旨。”

  顾楼月稍许一愣,老老实实地上前跪下,听号发落。

  信王从怀中拿出一幅镶着金边带着银丝的卷轴,不紧不慢地展开,念道:

  “金陵巡抚顾楼月,赈灾有功,应以赏嘉之,封镇远侯,即刻进京领赏!”

  话音未落,顾楼月猛地抬头,似是不确信,可当他拿到圣旨,逐字逐句地观摩一遍后,这才确信刚刚听到的并非是幻听。

  将士封侯,这至少得是在两军对峙时,大获全胜且取得敌方首级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得到的赏赐,多少将军士兵穷极一生都无法取得的荣誉,他何德何能……

  周围唏嘘之声不已,信王稍许凛冽的目光扫视一圈,才没了声。

  “信王大人……”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信王说这席话,便是刻意屏蔽了旁人,甚至周玉箫想要跟上,都信王挥挥手给打发了。

  顾楼月紧跟在信王的身后,等四下无人的时候,信王才叹了口气,道:

  “封侯,意外吗?”

  一开始不说事情缘由,这倒是信王的一贯风格。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以为是赐我一死的圣旨。”顾楼月苦笑一声,言语之间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来。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信王说着,又是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函来,道:“这是边塞传来的报告,西域几个部族一直在暗流涌动,相互勾结,有些人耐不住性子,袭击了一些边塞周遭的城市。”

  突然转换的话题必是有一定的联系,不过顾楼月现在倒也懒得想那么多,随口道:

  “莫不知想着要我去镇压吧。”

  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信王当下便点点头。

  “……什么!?”一时间哑言了。

  信王轻笑:“可知现在京城什么局势?”

  “……不知道。”

  他这三年间光是平乱救灾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哪里还管的上京城的事?

  “老皇帝近些年体虚,膝下皇子都已成年婚配,京城又是一太平地,这些酒足饭饱的囊*子会想什么,你多半猜得到吧。”

  “夺嫡?”顾楼月的语气倒也是肯定中含着一声叹息,“可为何会牵扯到我的头上来?”

  他一没权二没势,八杆子都打不到他身上来,这些京城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把他也给算计进去了?

  “本王知道你觉着奇怪,可接连着这些年你做的事情一想,倒也觉着理所应当。”信王不急不慌,悠悠说道:

  “在京城里,你传来的消息可都是捷报啊,以三万人的粮款养活了九万人,平定叛乱将近几十起,而且江南这一年的收成比预期好太多,恐怕用不了两三年,水患就能平定下来,江南也能稳定,恢复以往。

  届时论功行赏的奖励,可比一个封侯的多得多了。”

  听到最后,顾楼月内心的寒意不断放大,他并不是傻瓜,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听得明白——京城有人想要坐享其成,窃取他的劳动成果。

  虽不说他对这救济的事有多么上心,可这毕竟是耗尽了他三年心血的结果,被人以毫无代价的方式夺取,这怎么想都是难以释怀的。

  “皇子夺嫡,光有朝臣背景的支持是不够,大多需要做出些成绩来,边塞的战场,江南的水患,都是能展示自己的好地方,可自北寒王死后,朝中就没几个能上阵杀敌的将领,战事也一直拖着,如今你的江南有些许起色,他们自然就盯上你这块肥肉。”

第112章 求死不得

  “所以,我这是做了将近三年嫁衣,最后拱手让人了吗?”顾楼月自嘲道。

  他不求有何回报,可也不曾设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

  信王不言,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多解释说明。

  “收拾好行李,明日便随我回京城吧。”

  “……等等,明日?”顾楼月回过神来,身体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阻止道:“信王大人,能不能宽限几日?”

  信王皱眉:“为何?”

  “徐家公子落网了,我想收拾了他再走。”顾楼月垂在身体侧边的手稍稍握拳,并补充道:“我担心这一走,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凡事要趁早,且他有预感,此次一别江南,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届时还能不能报这个仇都难说了。

  “好,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京城当下紧张的局势不容许我留给你太多的时间。”

  “放心,三日足够。”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顾楼月嘴角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眸却丝毫不见笑意,话语透露着些许冰冷,一点儿都不适合他那春风和煦的面容。

  …*…*…

  离去江南的打算既已提上了日程,便要将手上的琐事都给打点好才是。

  顾楼月趁着县令府的灯火未歇,与几位来往亲信交予江南诸事,毕竟谁也不知朝廷会派什么人来接管他的活儿,但交代清楚总没错。

  只是可怜了钟贤,这一走,他的工作量至少翻上了好几倍。

  这交接的工作,一做就是两天,等做完,另外一条消息也过来了。

  “顾大人,周统领嘱咐要押运过来的人到了。”

  卯时初刻,顾楼月不过才刚睡下两个时辰,悠悠转醒之余还隐隐有些头痛,传消息来的人并未事先通报,不过念在能瞧见旧人,他倒也不在乎了。

  “人在哪里?”

  “牢狱里面,正关押着。”

  “行,带我过去。”

  顾楼月三两下便套上了衣物,跟着随从们来到牢狱,路过县令府的园林外围,此刻朝阳未升,郁郁葱葱的植被缠上了一层雾水,水汽很重,着实令人犯困。

  牢狱里更是如此,即使点着火把照明都未有好转,并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令人作呕。

  江南多年治理水患,这里倒是关押了不少叛乱人士,徐长稚的牢笼在最外面,牢笼的正前方已经备好了一把竹椅。

  顾楼月倒是直接坐上去,本还有些犯困,可仇人在眼前,他怎么都得打起三分精神出来。

  “徐长稚,这些年,你过的也不好吧。”

  面前的家伙一身粗衣麻布,有些个地方还带着补丁,脸上硬挺的胡渣很是杂乱,浑身湿哒哒的,据一旁的随从说,这玩意刚经历过水刑之苦,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浮肿,听到面前有脚步声,抬眸时,眼中的混沌令人难以联想这是一不到三十岁的壮年男子。

  他看着的顾楼月的眼神,却是如此陌生,顷刻间又汇聚起来:

  “你是……当年那个送信小厮!”

  那么一瞬间,眼前的面容和记忆当中的重合,让徐长稚突然认识出这样一位故人。

  “能认出我来,倒也是幸运吧。”

  “原来是你!就是你搞垮了徐家!就是你害得我沦落至此!”

  顾楼月皱了皱眉,“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处理公务事态繁忙,哪里闲心思管你这些个破事?徐家的破败或许是老天都看不惯你这恶徒在人间作恶。”

  “一派胡言,我就说这些年绝对有人在暗里给徐家使绊子,要不然我绝不会……”

  “吵死了,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

  顾楼月皱了皱眉,这个人难道天生就喜欢在他人身上找借口吗?得亏自己耐心好,要不然被倒打一通后,多冤啊。

  徐长稚的嘴被塞进了布条,这时有另外一名下属将一份文书递上。

  “顾大人,这时周统领让小的转交给您的,都是这些年关于徐家的事,请您过目。”

  顾楼月接过账簿,厚厚重重的仿佛就像是一块砖,且页面泛黄粗糙,看着便很有年代感,里面墨迹清楚了然,显然是花了功夫去做了。

  过目的同时,顾楼月直接派人上了私刑,乱棍声音落下,虽然徐长稚的嘴巴被捂住,可还是能哀嚎出几声来。

  一旁随从看着都心惊胆战,而顾楼月却能面不改色地看着账簿,属实铁石心肠。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账本看了大半,总归来说一点,徐家的败落大多是因为与其合作的世家突然断了往来,就连慕家自三年前最后一笔来往后,再无关系,这一切似乎就集中在某个时段,似是有人刻意为之。

  “给他留口气吧,我有些事想问一问。”

  顾楼月这一发话,徐长稚才捡回一条命来,身上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嘴里哼唧唧的,意识涣散,可衙门的行刑人那可都是专业人士,瞧见这种情况,直接一盆凉水破了下去。

  湿哒哒,伴着血腥味,还夹杂着牢房的恶臭,不少吃过早饭的都开始作呕。

  “徐公子,你徐家败落的如此不明不白,你知道是谁在针对你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徐长稚口中的布条被撤下

  “当然不是我。”顾楼月说着,嘴角带着一抹笑,“我当年可是想直接下杀令的,哪里会像这位人士一般,还留你一条命在?真是太仁慈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当年不也是秦烟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她早就跟醉生楼没关系了,你还要如此忠心吗?”

  徐长稚捆绑着,加上那一身的鲜血淋漓,宛如一条走入末路的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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