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 第58章

作者:饭山太瘦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架空

  冬天天冷,街上的孩子少,那傀儡艺人于是就主要吆喝“磨镜子”,靠磨镜挣钱。他的藤箱里装着几个傀儡,有文傀儡也有武傀儡,文傀儡能拿来演《郭秃》,《郭秃》是滑稽调笑戏,武傀儡则可以演《捉曹》,那是打斗戏——《郭秃》《捉曹》这样的戏最好演,只需要一个傀儡,或贫嘴,或打来打去,最招孩子们喜欢,孩子们围着看一小会儿,他就把钱赚了,虽然赚的不多,也够吃饭。文人居士喜欢看一些雅致的长戏,给的钱也多,因此他也演《槐安国驸马》那样说富贵梦幻的戏。

  佛子问奉玄想看什么样的傀儡戏,奉玄没看过傀儡戏,觉得看什么都行,于是佛子说:“先生到茶棚坐吧,我请先生喝茶。先生要是能演《牡丹骷髅》,只演里面的一段《叹世》就够了,我记得那一段只要一个傀儡就能演。”

  那傀儡艺人挑了一个路边的茶铺,一边走一边对佛子说:“郎君不要怀疑,我是会唱《叹世》的,那唱词说:红轮西坠,沧海尘飞,朱颜皓首,转头都做北邙鬼②。热红尘里好一段冰凉,这大冷天的,郎君点的唱词也太冷了,我看郎君和朋友一起出门,点个热闹或者高兴的,听着不是更有意思?”

  佛子对傀儡艺人说:“那就请先生挑一段唱。”

  奉玄和佛子进了茶铺,奉玄点了茶,小二端来茶壶和杯盏,奉玄给佛子和自己倒了茶。奉玄不是一个处处留心的人,但是对佛子的事情很留心,佛子在罗源郡提铜壶时烫伤了手指,他以为奉玄不知道,其实奉玄当天就知道了——佛子平时拉他右手,忽然拉了他的左手,他当然就觉出不对劲了。

  傀儡艺人从藤箱里掏出几根棍子,三下两下拼成了一个小架子,将一张卷着的图展开,挂在架子上。图上画了一片水塘,草青水绿,笼在雨雾里。他找出一个穿大袖袍的文傀儡,提线放在地上,说:“我替郎君点《张翰思乡》里的《轻舟掠水》,思乡需还乡,人生贵得适意嘛。”

  奉玄第一次看傀儡戏,看着那个立在地上的木头傀儡,傀儡小人穿着衣服,显得很呆滞。那傀儡艺人清了一下嗓子,动了一下手中的丝线,那文傀儡小人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好像瞬间活了过来,它伸出手,向奉玄和佛子的方向做了一揖,说:“洛阳一叶落,吴人思莼鲈,下官齐王东曹掾张季鹰,今日辞官归乡,这厢有礼了。”说完抬头,轻轻指图上的池塘,说道:“郎君且看,下官归去也,”接着清唱道:“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③一举一动,文质彬彬,肖似真人。

  茶铺里的人少,小二和老板也凑过来看傀儡戏。傀儡艺人在茶铺里唱曲子,吸引了街上的人进茶铺,他唱完了《轻舟掠水》,张季鹰回了家,佛子付了钱。茶铺里新来的客人把钱塞进儿子手里,让儿子递钱给傀儡艺人,要继续点戏,他问傀儡艺人会不会演别的,傀儡艺人看客人带着孩子,说:“我给您和您家小公子演一段有意思的,也是我最拿手的,叫《郭秃》。”说着卷起来那张雨雾水塘图,换了一张屋舍图,手在木头傀儡头上一拂,拿掉了它头顶的一块头发——刚才辞官归隐的张季鹰立刻变成了一个滑稽的秃子。

  佛子和奉玄走出茶铺时,不知道座中是谁开了个字面玩笑,对傀儡艺人说:“我刚从寺里过来,那大和尚和我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老板你也在这儿证道呢吗?怎么不换一个傀儡!换一个新的,换一个、换一个!”④

  于是众人起哄,不要看过的傀儡,要看新的傀儡。还有一个人喊了一句要看女娇娘。

  茶铺中热闹了起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奉玄跨出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这句话,他十八岁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在七年之后的某一天,忽然又想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①陈子昂《感遇之卅四》:

  朔风吹海树,萧条边已秋。亭上谁家子,哀哀明月楼。

  自言幽燕客,结发事远游。赤丸杀公吏,白刃报私仇。

  避仇至海上,被役此边州。故乡三千里,辽水复悠悠。

  每愤胡兵入,常为汉国羞。何知七十战,白首未封侯。

  ②吕止庵《集贤宾·叹世》:“迅指间红轮西坠,霎时间沧海尘飞。正青春绿鬓斑皤,恰朱颜皓首庞眉,转回头都做了北邙山下鬼。”

  ③李珣《南乡子·云带雨》

  ④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金刚经》

第90章 诈伪2

  开玩笑不能只开一半~

  下午高勒牵着冲雪上街,找到了奉玄和佛子。几人回镇军府时,镇军府里已经没有外人了。韦衡换了一身衣服,袍子依旧是红袍,下摆上用银线绣着一只傲啸生风的白虎。他有一头银发,眉目英俊,身量也高,宽肩窄腰,穿一件红袍立在廊下,看着真是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年少将军。

  冲雪冲着韦衡“汪汪”叫,拽着高勒往韦衡身边走。

  韦衡看着很高兴,蹲下身摸了摸冲雪。奉玄和亲兄弟缘分浅薄,几乎没体会过兄弟间的情谊,韦衡让他叫自己“哥”,他叫久了,就真把韦衡当兄长看——现在或许也当姐夫看,他见韦衡过生辰时显得高兴,自己也替他高兴。

  韦衡站起身,对奉玄和佛子说:“老话说得对,真是不同人不同命。我过生辰,忙得脚不沾地,你们两个倒是偷了半天清闲。”

  佛子说:“小韦将军是贵人,我和奉玄是闲人。”

  高勒似乎喝过酒,面色微红,听了佛子的话嘿嘿一笑,对韦衡说:“我们想像少将军那么忙,也忙不起来呀!”

  韦衡嗤笑了一声,说:“想忙还不容易吗,你去军营帮着刷碗,肯定忙得想不起来我。”

  高勒说:“咱是壮士,不是刷碗点灶的火夫,少将军不能大材小用!”

  韦衡对高勒说:“壮士,休息休息吧。”从高勒手里接过狗绳,替冲雪解了绳子。冲雪在院子里撒欢,高勒自去休息,韦衡和奉玄、佛子一起往府中走,韦衡说:“外人都走了,咱们自己歇一会儿。往年我姨母在,他们不敢做什么,今天我姨母不在了,他们非要让我喝几杯,我哪敢儿喝酒?让高勒替我喝了两杯。中午席上既然有人劝酒,我说了几句话就躲着去了,没怎么吃东西,咱们今天早点吃晚饭,吃完了我带你们去城墙上,看打铁花。”

  佛子说:“麻烦小韦将军了。”

  韦衡说:“太客气啦,第五兄弟,你看奉玄就不和我说这些。”

  奉玄说:“麻烦心准哥了。”

  韦衡呵呵笑了一声,对奉玄说:“知道你们两个是一条心了,非得噎我一句。”他问奉玄:“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有的话和哥说。”

  奉玄说:“没有特别想的,有特别不想的。”

  “嗯?”

  “不想喝酒。”

  “那就不喝。”韦衡转头对佛子说:“第五兄弟,我到现在可是一杯酒都没喝。按道理说,我该喝一杯,当作寿酒。我要喝酒,你朋友不喝,你得替他陪我喝一杯。”

  韦衡既然这样说了,佛子于是说:“我陪小韦将军喝。”

  “好,你们去休息休息,换件衣服,一会儿我们喝一杯。”韦衡叫过来一个婢女,让她这就去后厨叫人温上一壶桑落酒。

  奉玄回自己住的屋子,换下外袍洗了手,婢女请他去后花园。奉玄走出屋子,等了佛子片刻,佛子换了一件灰蓝色缎袍,光滑的缎子上织出起伏的暗纹,带着小团的金泥凤鸟纹。佛子靠近奉玄时,袖子滑过奉玄的手背,奉玄觉得缎面微微有些凉。

  韦衡在后花园的流藻堂二楼等奉玄和佛子。镇军府的后花园名叫“太清园”,建在太清松庵的旧址上,园中多种松梅。流藻堂建在太清园北边的荷塘边上,不费一砖一石,全由木头建成,是一幢二重檐楼。天气微寒,荷塘中浮着一层薄冰,东边水面上的冰化了,立着一些荷梗。韦将军允许仆人割下荷叶晒干卖钱,因此荷塘中干了的荷叶早就被仆人摘走了,塘里只留下荷梗和一些干了的莲蓬,与水面倒影两两相望——后花园很安静,那些荷梗立在水上,反而更显得水面平静。

  流藻堂一楼铺有虎皮。奉玄和佛子踩着木质楼梯走上流藻堂二楼,脚下的楼梯发出干木头特有的“嗒”“嗒”声,微微带有回声,他们一走上二楼,就看见了韦衡。韦衡穿着一身红袍,坐在另一侧推开的门边,门外的空中似乎横着一条黑龙。木楼二楼只剩下了三种颜色:只剩下韦衡身上那一点红色、韦衡身侧微亮的天色、黑龙一般的梅树,以及无尽的黑暗。

  流藻堂二楼有观景的走道,韦衡觉得在走道上露天喝酒,不如在屋中坐着暖和,于是让人将临水那面的门全都打开了,在屋中靠近门边的地方设宴,这样既不太冷,一侧头也能看见水塘的景致。流藻堂外长着一棵半横在水塘上的老梅,冬天树叶掉落,梅树黑色的枝干虬结如龙,自楼上看,真有一些木龙的气魄。

  韦衡说:“没想到天黑得这么快,点灯吧。”

  奉玄和佛子入座。

  婢女点亮了二楼的灯笼,问韦衡要不要在走道上挂灯笼,韦衡说挂上,于是婢女点好两盏垂着璎珞的黄纱灯笼,挂在了走道一侧的门檐上。风吹璎珞,发出轻响,韦衡倒了两杯酒,不端起来喝,而是说:“第五兄弟,你朋友不喝酒,我也不轻易喝。这次我要看看奉玄的本事了,你自求多福。”他对奉玄说:“奉玄,我和你玩个游戏,我们两个划拳,你输了,第五兄弟喝一杯。”

  奉玄想起上次自己划拳的事,忽然想起佛子叫自己“好哥哥”,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说:“我不会划拳。”

  韦衡说:“第五兄弟,喝。今天奉玄说一样‘不会’,你就喝一杯。”

  奉玄说:“我没答应!”

  佛子也不多说什么,端起酒盅把酒喝了。

  韦衡笑了一下,说:“奉玄,你不会划拳,我们玩六搏,怎么样?”

  奉玄不想说自己不会。

  韦衡倒酒,佛子又直接把酒喝了。

  韦衡问奉玄:“好兄弟,你会不会枪法?”

  “……”

  韦衡哈哈一笑,说:“不逗你了,我哪儿倒酒了,请你五岐兄喝了几杯温水罢了。”

  奉玄看向佛子,佛子微微笑了一下,说:“是好水。”

  奉玄说:“你们两个耍我?”

  “哈哈哈哈,不耍你,耍小狗儿呢。没吃东西呢,我怎么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干喝酒。水是好水,白露那天的菊上露水。”韦衡拍了一下手,婢女拿来玉壶,为他倒了一杯酒,他说:“我喝了,第五兄弟随意。”说完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将酒盅倒过来,滴酒不落。

  婢女为佛子倒酒,佛子同样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韦衡说:“往年都是我姨母陪我在这儿坐着,我们两个小酌几杯。十一年了,我做我姨母的外甥十一年了……十一月初九,我过了十一个十一月初九。现在想想,命数真有意思,我以前可从没想做自己会坐在镇军府里喝酒,我那时候连‘镇军府’是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在草原上打滚。”

  韦衡跟着韦德音长大,没有非得逼别人喝酒的毛病,说和佛子喝一杯,只要求佛子喝了一杯。

  奉玄问韦衡:“心准哥后来回过草原吗?”

  韦衡说:“我不知道算不算回过。我刚记事的时候,伐折罗部在朔州关外的苏日奥云草原上放牧,离开之后,我再也没回去过。我是卢州的将领,不能往朔州跑。太叔将军还在世时,有一年送了我很好的马兰头花茶,那时我还是个小兵呢,她从我姨母那里听说过我,所以记得我,记得我在朔州的草原上长大。朔州的草原……长马兰头花,春天,山坡上、地上,苏日奥云草原上到处都是马兰头花,我娘带我摘花,等花干了,卖给去关内的族人。那时候,我喝马奶,会说的许朝官话只有三句,每天都想养一条狗,最大的烦恼是我娘不让我养狗,我娘说养了狗就养不起我了。再大一点,我去看傀儡戏,听不懂演戏的人说话,所以学了更多汉话,我依旧没有狗。”

  奉玄没想到韦衡会提起太叔将军,奉玄因为太叔将军的死恨他二舅,他二舅当了太子,奉玄恨他太过无情。太叔将军是奉玄的亲姑母,在陇州接替哥哥抵抗图伦人,奇袭图伦人后部,勒石兰哀山,一战成名,随后转戍许朝起兵之地朔州,治军最为严肃,治军时申法誓众,禁止剽夺,军队威震内外……最后太叔将军因为太子一句话战死在了关外。陛下听闻太叔将军逝世的消息,用茶杯砸破了太子的头,骂他不能容人、自毁长城。太子下令依军礼为太叔将军下葬,令军队为太叔将军举殡,使太叔将军极尽哀荣——不过人已经死了,再被看重,又有什么用呢。

  韦衡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说:“生辰嘛,出生的日子,总得想想自己生在哪儿,想想自己的娘。既然想过了,就不说这些了,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去看打铁花。”他让婢女撤了小菜,换上热菜。

  天色沉了下去,黑龙一般的梅树陷在了黑暗中。

  热菜上桌,忽然有仆人禀报“戚录事来了”。戚屏等人身负公职,虽然早上就送了礼物,人却直忙到傍晚才有时间来亲自见韦衡,韦衡本来想静静吃一顿晚饭,没想到人们又一波一波来了,他懒得换衣服,戚屏是韦德音身边的人,不算外人,于是他让仆人直接带戚屏来流藻楼,只打算和戚屏简单见一面。

  韦衡要见戚屏,另外来的校尉、中郎将也吵着要见韦衡,仆人误以为韦衡让所有人都进去,也把他们放了进去。戚屏是女官,不劝韦衡喝酒,只亲自问候了韦衡,就离开了。另外进来的校尉、中郎将好不容易有了能喝几杯酒的由头,非要和韦衡喝一杯,韦衡推辞了几次,奉玄看他实在不想喝酒,替他把酒喝了。奉玄喝了几杯酒,韦衡也算给了几个下属面子,恩后施威,面色微沉,那几个校尉和中郎将立刻走了。

  韦衡对仆人说不许再放人进来,和奉玄、佛子吃完了晚饭。吃完饭后,他请奉玄和佛子先去休息,然后一起去城东看打铁花。奉玄下楼时,佛子扶了他一下,奉玄的脸蹭过佛子的衣服,衣服光滑微凉。奉玄喝过酒,走出流藻堂,被风一吹,脸上发烫,想起了刚刚蹭到佛子的衣服时冰凉舒爽的感受。

  奉玄忽然拽住了佛子的袖子。

  佛子以为奉玄喝醉了,叫:“奉玄?”

  奉玄说:“我清醒着呢。”说完低头在佛子的肩上蹭了一下,缎子光滑柔软,带着很淡的伽罗香香气。他说:“这衣服好凉。”

  佛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奉玄要继续走路,佛子说:“奉玄,我的衣服很凉,摸着很舒服。”

  奉玄“嗯”了一声。

  佛子说:“所以你不摸了吗?”

  奉玄没想到佛子会那么说,佛子面色自若,也不知道是在正常说话还是在开玩笑——不论佛子在想什么,奉玄忽然觉得自己忘了怎么说话了。

  佛子笑了一下,说:“吾友想逗一逗我,开玩笑怎么只开一半。”

  奉玄看见佛子眼下的小痣,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他想……他想怎么样呢。他隐去心迹,说:“我没开玩笑。”

  佛子说“好”,问奉玄:“能不能借我一件外衣?”

  奉玄说:“借外衣做什么?”

  佛子说:“穿。”

  佛子将奉玄送回屋中,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外袍留给了奉玄,自己披了一件奉玄的袍子走了。

  佛子那件袍子上的金泥在烛光下一闪一闪折出明光,奉玄伸手碰它,丝缎顺滑微凉,他的指尖触摸到了熟悉的凉意。他抓过衣服,用脸贴了一下缎面,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变得凉了,还是更烫了。

  他用衣服盖住了自己的脸。他喜欢这件衣服,更喜欢刚才穿它的人。

第91章 诈伪3

  啮臂为盟

  韦衡站在城墙上,拉弓向着城下的柳木架射了一支带火的箭,一箭射中了架顶的金铃,铃铛响了一声,箭上的火光点燃了金铃下的彩色棉纸,木架顶上瞬间火花大亮。泡过油的棉纸很快燃尽,一切又归于黑暗。

  城墙下忽然响起“咚咚”两声鼓声,人群推推挤挤,声音在其中酝酿,有人大喊:“少将军、少将军、少将军!”呼喊的人渐渐增多。

  韦衡收了弓,向城下的人群挥了一下手。他歪头笑了一下,问身侧的高勒:“我这一箭是不是射得不错?”

  高勒说:“咱少将军射箭,那能不好?”

  城下空地上又响了三声敲锣声,人群隐隐呈现沸腾之势。几个赤膊的大汉守着火炉,用长柄的柳木勺舀起融化的铁水,拿着木勺跑向人群,向人群展示,前排的人向后退躲开滚烫的铁水,不断发出惊呼声。大汉跑到木架下,齐齐大喊:“少将军万寿无疆!”

  木勺扬起,金色的铁水被用力泼向木架,飞奔之时被高高的木架上的干柳枝挡住,瞬间变成一场火雨,在空中亮起,如有群星齐齐向着地面坠落,落地时溅起千点亮光。鼓声越敲越快,铁水不断泼向木架,城下星光乱溅,灿烂光点万点齐明,将一片空地映得如同处在星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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