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奇情录 第11章

作者:破军星君 标签: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古代架空

谢之乔呆住。过了好半天,他才捏着拳头,愤然地道:“原来皇后是为这难过。……真是岂有此理!皇后还如此年轻,哪有拿活人陪葬的道理?”

此后路途,谢之乔闷闷窝在车角,晕一回,好一回,跑下车去吐一回,凤辞华关心问他几句,他应付得勉勉强强,二人就都不大说话。

赶路到晚上,落脚的县城还算繁华,凤辞华道若顺利明天就能到达接应地点,让谢之乔好好休息。谢之乔一进住店,就催人烧水,而后大张旗鼓开去洗澡,也没像前些日子那样,事事先紧着凤辞华,只要他一动眉毛就鞍前马后地跑。

凤辞华只当他是生病不快,微微有些在意,却也没想其他。

上紧门栓,谢之乔方呼了一口气,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小瓶,除去衣衫,将瓶中液体涂抹在身体多处皮肤上。

不一会他便从身上撕下许多片伤疤与纹身一类的伪装。这才是他原本的身体,保养得极好,甚至可以说是闪闪发光,别说烧伤的疤痕,就连一丝划伤的印迹也定会经过小心调理除去。

然后他又取出另一个精致的小瓶,将液体揉在掌心,沿着脸部轮廓抹了一圈,再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这一切做完之后,他才总算轻松一些,不过还是低声咒骂了一句,因为额头上一排痱子实在痛得要命。

伸脚迈入热腾腾冒着蒸汽的水桶,他嘶了一口气,退出去,喝了几大口茶,复又泡进去。

能随心所欲出汗的感觉真好。

微眯上眼,荒帝一遍一遍在脑中盘算该如何责罚凤辞华。白日听了他的话,他才第一次觉得,叫他陪葬都未免太轻了。

因为他心里不爱他,就根本不会像他这样痛。

仅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凤辞华爱上谢之乔,深爱不能自拔,然后在最伤人的时候,狠狠一脚踹掉他。哈哈。

凤辞华眼光又利,人又不傻,若要达到目的,他必须从现在起更小心,不露出一点破绽,一丝开玩笑的心思都不能有。如白天那样因为生气而不搭理他的错误,再不能犯第二次。

否则他迄今为止受的罪,就全部白受了。

脚步声由远至近,有人敲门。荒帝警觉地变了嗓音:“谁?”

“是我。因为你今日中暑,洗澡时又可能太热,所以敲门看你有没有事。”是凤辞华的声音。

荒帝用谢之乔的嗓音高声道:“没事,我好得很!”

“嗯,没事我便走开了。”

荒帝一动不动地靠着水桶,听凤辞华慢慢行远。

他对一个认识三日的男人就这么上心,对定了十多年亲的自己却从来不舍得多给一份情意。热气蒸得人又闷又软,五感皆钝,只有心上好似被敲进一柄木桩,痛得不能动。

头晕脑涨地在水里浸了一刻多钟,荒帝突然听到隔了几间回廊外的远处传来喧杂之声,还有人大呼小叫。凭借直觉,他想定是出事了,但那些人呼喊的方言他一句也听不懂。声音由远及近,外面显得一团糟乱,荒帝从水中站起来,迈出一条腿,正在这时有人急急跑过来,猛拍他的房门:“之乔,隔壁纸烛店走火了,烧到旅店,你快出来,别闷在里面。”

荒帝呼吸一滞,惊了一惊,跳出来抹干脸就往面具上涂药水。

“之乔!”门外凤辞华声音略高了些,继续敲门。荒帝手忙脚乱,拿起这个落下那个,回头看镜子又水汽蒙蒙看不清,只好胡乱凭感觉将面具往脸上粘,根本分不出心对应其他。

凤辞华听不到回音,心下焦急,担心谢之乔晕在房里,而西边红光烈烈,火势愈大,他又敲了两下,叫了一声,谢之乔还是没半点反应。他心一横,聚力于腕,击向门栓。

木门应声大开,一股穿堂风扑面而来,凤辞华眼前一黑,看见挂在隔断上的大幅帘幕向自己笼罩下来,他抽身急避,来人速度却快如电掣,隔着帘幕点了他周身数处大穴。

凤辞华从小习武,身手不逊大内高手,竟然几招间被制住,毫无还手之力。他屏息静气,一言不发,想看这暗算者到底是何方人物。没想到他被扶着双肩往后转了个身,帘幕便被扯下,眼前一亮,再听见谢之乔在身后道:“皇后得罪了,这破布帘子,咳,咳,几个月没洗了,怎么灰成这样。”

凤辞华皱眉道:“你……”

谢之乔急忙道:“皇后,我洗澡时光着身子,所以不愿让别人瞧见。”

凤辞华迟疑了一瞬,道:“……都是男人,也不用这样介意。替我把穴道解开,我背着不看你就好。”后面谢之乔悉悉索索,像是在捡衣服穿。

“……好,就来。”谢之乔应得很快。

凤辞华心内觉得有些不妥,暗暗运气冲穴,但刚一提气,就觉察到谢之乔已站起来靠近他。

没想却是被两条手臂从后面圈住。凤辞华心头滞了一滞,拧眉道:“大胆,放肆!”

“……都是男人,皇后难道不想晓得我为何介意?”谢之乔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和软,但温和中又带一点性感的挑逗,性感中又含有一分自怜的凄楚。

凤辞华愣了愣,感觉不详的气味爬遍周身。谢之乔温热的气息似乎吐在他脖颈边,宣告二人自此为止谨慎和睦的相处完全。凤辞华一动不能动,声音僵硬地应付他:“……为何?”

“……这么快,皇后不会已经忘了在下说过的……在下有断袖之癖,所以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让男人看见……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凤辞华脑子呼啦飞进一窝苍蝇,嗡嗡地响,不知如何作答,闭了闭眼,想起自己不止被这男人看过,而且看得最后一丝脸面也丢尽,那时他可口口声声说无所谓,这又算什么?

谢之乔继续道:“对不住,我马上帮皇后解开穴道,虽然适才紧张之下下手太重,舒经活络可能还需一点时间,但皇后恢复行动后,在下立马就会自动离开,再不会碍皇后的眼。”

凤辞华脑子又是一麻:“怎么?”

谢之乔像是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不错,我骗了皇后。那天取蛇我心惊胆战,一心只想救人,于是骗皇后不用在意,往后也装作云淡风清,其实在我心里,哪有一刻曾不在意过。自从第一眼看到皇后,我就已心生爱慕,只是碍于身份所别,只想能一旁默默守护便好。哪想到……那次情非得已,唐突皇后,哪想自此之后,却绮思难断。本欲隐瞒一生,没想到突遭今日事故,真相难瞒,我,哪里还有脸面……我哪里还有脸面在皇后面前行走。”

谢之乔一边吐露着,一边顺着凤辞华的足少阴肾经俞府穴一直按摩到步廊穴。凤辞华本要说话,被他手中几下一揉,气得一个字也吐不出,突然谢之乔猛然醒悟似地叫了一声:“啊,有火!差点忘了……”穴道还未解开,他拦腰抱起凤辞华,顺手抓了几样东西,踹开窗笼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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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之乔按的这几个地方大概在肋骨内侧往下一直顺下去到乳房内侧边缘。。。。。。所以。。揉一揉吧,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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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房梁,谢之乔如履平地,他跳过几干房子,抱着凤辞华在一处较平的房檐上停下。回头看一眼走水的纸烛铺,毗邻旅店那一片烧的正旺,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这么巧,难不成有人发现我们行踪?”

凤辞华道:“不至于,除非南离有人与西国这边串通,否则哪有这么快。”话一说出,他才发觉自己答得太顺口,不由抿紧了唇,脸微有些红。

谢之乔微笑起来,道:“皇后不那么生气的话,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解穴好了。”

凤辞华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不过回想当初,对这人第一印象便预示了如今事,于是也只能怪自己太过轻信,容易心软。

谢之乔又说一声“得罪”,呼地一声撩起凤辞华阔幅的下裳展开成席,铺垫于地,而后把人平放在上。外裳掀起,露出白色袴襦,凤辞华脸涨红如虾子。同为男子,若放平时凤辞华或许不会如此在意,可现下谢之乔这举动与故意调戏何异?只是他全身穴道被封,移动不能,如案上活鱼任人宰割。

凤辞华面色冷肃,没想到谢之乔却规规矩矩,轻拍慢捏,假装君子——甚至连一句话也不再多说。他默不作声地拍打按摩约莫半个时辰,凤辞华手脚渐渐能动,血脉舒通,于是抬起胳膊道:“好了,住了罢。”谢之乔却仍垂着头,揉捏着他另一臂,小声道:“不好,多捏一会,要彻底疏通经络,免得对身体不好。”

凤辞华愣了半天,无言以对,只好由他摆弄。手臂筋骨被他捏得又麻又软,但也有一两分舒服,尤其是连日奔波劳累后。天高星明,凉风过耳,若不是心中有许多警惕,或许该是惬意场景也说不定。

又过一刻来钟,谢之乔方放手,站起身来道:“皇后,如前所言,在下就此别过。”然后深吸一口气,欠了欠身。

凤辞华撑起身,道:“站住!”他觉得这人实在脆弱得没道理,“你同我来有任务在身,怎能说走就走?”

“哦。”谢之乔低眉,应了一声,委委屈屈道:“也是。”他又叹了一口气,在凤辞华面前半跪下来,低头道:“那么在下在任务达成之前陪在皇后身边,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免得情难自抑,轻慢了皇后,也免得枯磨自己。”

凤辞华无奈道:“也不用这样……”

谢之乔抬起眼,飞快瞟了凤辞华一眼,又敛回目光。凤辞华颜面再肃不起来,还只得反倒安慰他:“我不介意。”

火势还未扑灭,谢之乔望那边看了一眼,在凤辞华身边坐下,盘起一只腿,小声道:“那我们等等罢。”

两人安安静静坐了半天,突然谢之乔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打破沉默,道:“皇后跟圣上,很好罢?”

此情此境说起荒帝,凤辞华心头蓦地一憷,只得含糊道:“未必然。”

谢之乔像是不肯相信,苦笑道:“不好的话,皇后能不辞劳苦四处奔波搭救陛下?”

凤辞华默然一瞬,很快道:“不,这是我职责所在——或者说,窃国之罪,我至亲有份,是以我难辞其咎。”

谢之乔眸子似乎亮了一亮。隔了一会,他似有些欣喜地望向凤辞华,道:“常听说圣上只知沉醉花丛,是个昏君……自然对圣上而言,这也无甚可非议处,但皇后呢?难道不会有些怨怼。”

凤辞华眼光斜斜一扫,谢之乔立即退缩,忙不迭道:“抱,抱歉,我又鲁莽了,我不过是……”他来来回回说了不少失礼言辞,但认错又快,态度又无奈,凤辞华想恨也恨不起来。况且凤辞华既已知道谢之乔对自己是抱着怎样心思,就觉得太冰冷他也不忍心。

镇定了一会,凤辞华还是道:“不,陛下虽然年轻难免有些放纵,可他对手下人亦不苛刻,没什么可怨怼之处,你听到的传言一定错了。”

谢之乔像是有些失望,又道:“怎么不苛刻,他有十个妻子,皇后却只能有一个丈夫,皇后也同样是人,就不觉得不平衡么。”

凤辞华被他连番逼问弄得不知如何招架,又不愿失了皇家体面,只好道:“没这回事,皇上亦赐过不少男宠给本藩……”

居然米贴上,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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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乔脸黑了一黑,旋即眉花眼笑。凤辞华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突然谢之乔欺身上前,面上表情喜悦又诚恳:“……原来天下间竟有这种美事!皇后,做了这回任务我便跟着你,你收我做男宠,好不好?”

凤辞华一愣,冷汗掉下来。谢之乔充满期待地盯着他,面上表情却慢慢转为失望。“怎么,连做男宠都不行么,难道我……”

他声音哀楚,模样可怜,凤辞华简直不忍逼视。他回想这男人不吐露一言只身回山中剿匪时,也有十分的稳重和担当,怎地现时变了一人似的?他还是喜欢他之前那样。喜欢?他心弦一绷。

他别开目光,咳了一声,道:“什么男宠不男宠……可能我回去后连命都没有,说这个作甚。”

谢横波的眸色沉了沉,而后又是一亮,得寸进尺地去握凤辞华的手:“这就是说皇后不讨厌我做……男宠……么?”

凤辞华向后一退,也就说:“并非如此。不,我不是厌恶你,只是……不行。”

谢之乔不肯放松:“皇后就宁可回去面对杀身之祸,也不肯接受我做……不做男宠就不做罢,那么……爱人呢?”他跪着爬过来,额头差点抵到凤辞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