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奇情录 第20章

作者:破军星君 标签: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古代架空

荒帝一声不吭,任太后捏弄得尽兴了,方才道:“那奸夫淫夫的事,母后已知道?”太后脸色一变,目光有些游移:“咳,你手下也是因六神无主,加之哀家又逼问了一番……”

荒帝眼神沉下来,嘴唇微微一动,道:“无事,母后也是因为爱儿心切。”

太后心里道:呸!小兔崽子,养大了连娘都防!心念又一转,悲伤叹气道:“唉,全都怪娘人老眼花,给你弄了那么个媳妇,当时本宫怎么想得到他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又愤愤道:“光天化日之下见到那奸夫,魂都飞了似,本宫抚养他的时候装得好正经,结果也是个苍蝇逐臭,饿狗追……那个啥的东西!”

太后着心地骂了一场,荒帝面上却不见丝毫喜欢。他无甚表情地看了太后一眼,缓缓又向床上倒去。太后着急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儿子!你这可是怎么了?”

“发汗!”

“皇儿唷……”太后心肝俱裂地唤一声,捏着荒帝的手死命揉搓:“你这模样叫哀家可怎么办……皇后该死,奸夫该死,居然敢合起来欺负我儿子,本宫定要将他们诛灭九族,碎尸万段!”

“母后,”荒帝轻捏了一下太后的手指,淡淡道:“你要诛皇后九族的话,岂不连朕也诛进去了?”荒帝微微闭上眼,掩去目中一闪过的伤痛。“算了,‘情之所系,不能自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他一见到那个人,就欢喜,同朕在一起时,却没有一丝好过。朕突然悟了,原来喜欢,真是强求不来的。朕有哪一点比那人差?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也许是因为朕和皇后,一开始就错了,到后来也就再也对不了。就如同对弈落子,一步错步步错,渐次陷于死角,再无转圜余地。朕从来都觉得,万事都逃不脱朕的操纵掌握,如今却明白,情之一字,是最没道理,最无奈的。”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低声道:“那个人到底哪里好,哪里好的过我?”

一灯如豆,凤辞华坐于桌案前,谢之乔好奇凑过头去:“在写什么?”

凤辞华抬起袖子挡住一半,道:“给皇上的书信。”

谢之乔轻笑道:“——不让我看,又不瞒住我。”

凤辞华道:“正大光明,有甚么好隐瞒。”

“既不隐瞒,那也能与我一观之?”谢之乔笑道。

凤辞华默然不语,团折了桌上纸笺,道:“我也没写什么。”他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烦躁——就连一人想写几句甚么东西,也不得清心!他抬手推门走出去,扑面一阵夏夜的凉风,吹得他一噤。今日如此,明日又将如何?当时一念踏错,如今进退两难,赶紧放下那些无用的惦念!然而他又略带些苦涩地想,我又不妨碍他,打扰他——我也不会慢待谢之乔,我只不过在心中惦念他,望他日日平安——自然这也补偿不了我的罪孽,可是我并不妨碍任何人。

我会马上再更一段,擦汗,没办法

在线写的,写好该写的数我再出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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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辞华回房中时,瞧见谢之乔正翻弄他床头的物什。他微惊且怒:“你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嘛。”谢之乔不以为然笑一笑,抬起身来。凤辞华心中一恼,嘴上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虽然气恼想要训斥,但若念及二人的关系,又显得自己吹毛求疵。不过即使夫妇,不也该留有余地么?只是若是荒帝的话,想必也无兴趣窥看自己隐私。

这些念头一一在凤辞华脑中掠过,谢之乔却拿着什么东西冲他道:“这是皇上送给皇后的?”

是那朵断过又被錾好的芙蓉花。

凤辞华微皱了眉,道:“你如何知道?”

谢之乔拿着花,随意在灯下晃一晃:“这里不是刻着皇后同皇上的名字么?只是字迹微小……看不大清。”

凤辞华垂下眉目,不动声色走过去,拿了那花,又扣入匣子里。

突然他道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谢之乔愣了一愣,立即笑道:“呃……在下姓谢名之乔,南离省人,那个,乃是谢王爷的堂弟……”

谢横波心中稍稍动摇,又心道我学阿香的动作神情应该不算太离谱,怎地会被认出?不过自己下意识一句“皇上送给皇后的”些微有些露馅,自己若是死撑,不知能否补救?但一抬眼,看到凤辞华正目光灼灼觑向他,哎呀呀,简直无所遁形。实在不公平,阿香那个混蛋装佯了许久都不露馅,他怎么一假扮就被拆穿?不过,扮个无中生有的人物,本就容易;将别人的熟人模仿得一样,才是最难,何况他同凤辞华在一起怎么都觉得别扭,难怪一开始对方就对他抱上怀疑。

罢罢,谢横波眼波一沉,抬起袖子,慢慢将脸皮上易容揭开去。“皇后好眼力,我确实不是之乔,唉,其实,皇后有所不知……”

凤辞华看着洗脸卸去伪装的南离王谢横波掂着那支芙蓉花,神色里带着些哀楚失意,说他要讲一个故事。

故事开始是很多年前,如今这对坐的两人都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皇上,之乔,还有本藩一同在南离的南灵山修行——皇上莫非没跟您提起过么?本藩便是他们的大师兄。”谢横波翘腿坐在八仙椅上,斜斜瞟了一眼凤辞华的神色。“唉,那时候我们上山打鸟,下河摸鱼,好得三个人同穿一条裤子——哪想到成年后便各自立场,之乔跟着我,本藩镇守南离,皇上回到中央……虽说是一国一家异姓王,但藩国的地位,彼此利益对峙,权势的争斗,我们再回不去孩提时亲密无间的时光……反而在皇上遇难之时,本藩同之乔还要摆开立场,真真如路人一般。”谢横波深深叹气,凤辞华凝目望向他:“这又怎样?”

谢横波轻啧一声,道:“哦,本藩是忘了说,那时候之乔体弱多病,皇上身份娇贵,老爱欺负他,本藩身为大师兄,可是被添了不少麻烦。”

凤辞华紧觑着他,平静道:“还有呢?”

“还有……”谢横波眉心微微隆起,却又将话锋一转,说道:“那时候我们比眼力,便经常比在树叶上刻字,因为黼字最难写,我们也不顾忌名讳,就都比谁将这个字刻得小。一来二去,本藩对皇上的字迹就很熟悉,是以一看这朵花芯的字就明白是出自谁手。”

凤辞华不发一言,静待他继续。

谢横波弓起指节敲一敲眉心,垂首不再看凤辞华:“谁知斯年转换,人不复故。不仅皇上仿若路人,就连之乔那么乖的孩子……竟也不是永寿之相!”他说到最后数字,声音已微哽咽,眼波一转,流下泪来。

这一段之前写了一半,故此能发上,对我速度别抱期待……

去吃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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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嘱托我要替他赴约。这是他最后遗愿,所以本藩多事地扮成他的模样,想一慰他的心意……还请皇后原谅。”谢横波最后缓缓道。

凤辞华默然半天,道:“原来南离王就是送给皇上章鱼丸的师兄?”

听到突发此言,原本甚从容的谢横波脸却红,脱口道:“那东西我不用的,呃,本藩是说,那乃是投皇上所好特地萃取……”

凤辞华突然凉凉道了一声:“那么说,南离王为了让皇上耽于色欲不理正事,可谓处心积虑。这种深谋远虑的用心,在下去南离时却一分也没看出来,只看得见假模假式的事不关己——南离王睁眼说话不打草稿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

谢横波嘿嘿地笑:“若论这本事,皇后也不逞多让,向本藩形容皇上时那样多溢美之词,好一个夫妻情深——转眼却鱼死网破同人私奔,这比起本藩不是更有甚之么?”

凤辞华眼神微微闪动,而后突然道:“好罢,你们说话时真时假,我也不知该信哪句,只好一概不信——包括你说谢之乔死了。但究竟如何,俟调查后再说,现在,请南离王离开此地吧。”

此处是凤辞华住的民宅,他驱人自然有理。谢横波微然一笑,仍然不失风度地道了一声:“那便请皇后保重,本藩失礼了。”

谢横波走在夜色中空旷无人的道路上,停下来想了一想。这一回玩得大了,虽没真正戏弄皇上的老婆,但提前被揭开老底,立即编补了一通言之凿凿的谎话,也不知是否有用,是否对皇上整个计划有损。皇上若是发怒,连带之前的小冲撞一起怪罪下来,自己罪过可就大了。哎呀呀,以往虽也少少有犯上,但顶多只是插科打诨,跟皇后老婆之类全无关系,这一回却不知抽了什么风,偏想来调戏皇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一转念,又力安慰自己道,怎么就这样怕了,皇上是否会怪罪都未可知呢——但毕竟君颜难测,这一次事关他老婆,自己前途实难预料,还是赶紧修书一封详述事实,便脚底抹油跑回南离去,以求自保!

想好计策,便打点寻思跑路的事,唉,自己这是做什么孽,才来就要落跑,可见人家夫妻吵架,旁人绝对不能掺一脚,否则报应自知。

夜风还是一样凉,有时还阵阵猛烈,不知什么时候便又要雷雨。不由想起那些年,山中满坑满谷的绿树,被风一吹,也是霍霍作响。但那些曾刻了名字的鲜嫩树叶,就仿佛旧日的时光,被岁月推拉得干枯朽坏,如果此刻还在掌中,手心一握,也必会散做风中齑粉。那些曾经鲜嫩欲滴的过往,实则只适合追念,并且仅仅是他一人的追念。除此之外,还常须小心谨慎,或许哪里一步踏错,连回忆都会变成龙钟的丑态。

身边有人接近的响动,谢横波凝神肃色,一拂袖,见到一名黑衣人在自己面前单膝跪下来:“在下叩见南离王殿下,在下乃是皇上派来请南离王立即入宫一叙。”

入宫一叙?罢了,本也该想到他早安插暗哨一直盯着。谢横波心略略被提起,又有些憋闷。叙什么?这乌七抹黑的,有什么好叙?自己只身进宫,连与手下知会一声的的余地都没有。算了,去就去罢,就算赌一把。

谢横波向暗卫略略颔首,轻声道:“谨遵皇命。”

嗯。

也许是那啥冲顶,也许是那啥那啥。。

我渐渐觉得,那个啥……

但是自己又,不能控制……其实是可以控制的,其实这段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但现在他就是这样了,所以……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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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爷被引入大内,引入皇上所在的内殿,惊讶看到皇上身边围了里里外外的人。荒帝被围在中心,看到谢横波,如遇到救星般的喊:“阿横,你可来了,快来。”

谢横波走过去,刚想欠一欠身,被荒帝直接拉住,口中求道:“阿横,你来帮我画像罢,这些医师画师画得都不令我满意。”

谢横波一愣,道:“画像做什么?”又在心中苦笑,一来他跟我开口说的是全不想干的事,也不知是吉是凶。因此躬下身,背着外人耳目,很快将与皇后的事说了。

荒帝大惊:“怎么,你三言两语就说死了谢之乔?你叫我如何——”

谢横波急忙补道:“只是皇后亦不如何相信的样子。”

荒帝哼了两声,一拍桌子,道:“算啦。”

谢横波心下念头转得极快:居然完全不提调戏他老婆的事,究竟是留俟后头再大发作,还是……唉,难以揣摩,但是……他于是开口问道:“皇上是何故突然要画像?”

荒帝眼光慢扫过其余一些人:“都下去罢,这里用不着你们了。”谢横波仔细瞧,才发觉这些都是画师与医师。

“阿横,我要整骨改容——彻底变作谢之乔。”这是屏退手下后,荒帝对谢横波说的第一句话。还未等谢王爷的惊呼出口,荒帝又道:“别阻拦我!听到的人都阻拦朕,但没用的,朕是皇帝,朕要做什么,便是什么。朕已经找到全国最好的名医,所有准备都快就位。谢之乔便谢之乔罢——反正那也是朕。”

你要不要对的起大统,要不要对的起生养你的太后,对不对得起——谢横波素来了解荒帝的胡作非为,却也被他胡来的决定震住,连劝告或质问的话都梗塞难出。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才不要对不对得起。太后好好瞒着,要知道她还不哭死?但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是他的儿子,有什么差别?我只是想要皇后爱我,有什么错?”

谢横波沉默了好一会,方才道:“你不是想要皇后爱你——你只是有什么得不到的,就死乞白赖非要弄到手。”

荒帝不以为意,反拉了他的手求道:“别管那些了……帮我画像吧,那些画师我总是不大信得过。”

谢横波险些要忍不住将他甩开:“皇上!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你娘,对不对得起……”他是甚少生气动怒的人,此时脸色也变了。“好罢……我遵命为皇上画像,但皇上整容后,脱胎换骨变成新人,那就当做彼此从未相识过吧!”

荒帝兀自呆愣着,看见谢横波已恢复一贯平静,去桌上拿纸笔,铺展开来。他怒道:“不认识就不认识——你敢不认识?谁稀罕!”又默了一瞬,大声道:“滚罢!不用你画了。”他还算自知压抑,好容易才没说出更恶劣的台词,然而这一个滚字,听在谢横波耳里,也是刺耳至极。

他转身,又回头拱一拱手:“望皇上有朝一日,不用后悔今日决定!”

谢横波一步一步走出去,荒帝仿佛还陷在呆然中一般,直直地瞪着他的背影。然而及至快要到门口,谢横波却已转过头来,换了一幅恭顺样貌。荒帝大出所料地看见他折回来,在自己面前跪下:“对不住,皇上还未后悔,臣却已后悔方才的无礼言辞,请皇上收回说的话,让我给皇上画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