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奇情录 第24章

作者:破军星君 标签: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古代架空

“只是假设!”

他目光游移了片刻,终于直视我,道:“我选他。”我还未缓一口气,他接着道:“世上我对不住的已经有一人,若是两头摇摆,再多伤一人,我做不到。”我正要气恨答话,他却继续道:“——可是我会一辈子只爱你。”

我险险又要吐血,简直不能理解他的逻辑:“你脑子一团杂草,一定能孵小鸡!爱我就该同我在一起么!将我变作炮灰,害人害己,害的人反而有两个,你到底会不会算?又或者你高高在上鸟瞰俗情,不用算计自己喜不喜欢?”

他悠悠而叹:“如果真是那样,那你从来只会设想自己,不考虑别人喜不喜欢,我们岂不是凑巧?”

我气道:“胡说八道!我哪里不考虑你,我为你……你看我为你付出多少,连自己都可以舍弃不要!反而是你,之前你只是气我,从来又为我做过什么?”

他低眉,握住我的手,“以前我是错了,但你……”他叹息,“像你那样,我如何敢爱?就算爱了,又谁知道是否是自作多情,自不量力?”

我呸了一声,抓住他胳膊,“什么自不量力!要早知道你爱我爱到连我的内衣都要打包带走,我何必受那么多苦,弯弯绕绕费这么多劲。”

凤辞华脸上微微一赧,却正经道:“哪里,若论丢脸,我又哪里比得上你。”

不提还好,一提我便想起自己白日种种举动,满心以为自己是谢之乔,简直跟衣服被扒光了还浑不知觉地在大街上跑没什么两样!也亏他没被我吓到,也没被我气到。我还是有些疑惑,于是问:“为什么那时你见到我,也不惊讶?”

他叹气:“我就算再笨,给你骗了那么久,也好赖学出一点乖。”他紧觑着我的眼,一瞬不瞬。“这些天,我无事可做,只有回想。其实想来想去,早就明白,从一开始,这世上就没有谢之乔——”他顿了顿,又道:“也还好没有谢之乔。”

于是我亲吻他的唇:“走吧,跟我回宫。”他的面色突然一变:“回宫?”

我笑道:“本来是准备全不要的,既然面皮还没变,为什么不回去做皇上?”

话一出口,便看见他脸色阴阴晴晴变化几端,又逐渐好似要变回以前那沉郁肃然的神色。

吓得我赶紧摆手道:“不回,不回了!”

过了一会,他方才缓缓道:“回宫也可以——毕竟社稷大事,虽然没了你不一定不行,但稳固多少能少些麻烦。”

我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模样,有些心痛,于是赶紧保证:“辞华,就算回了宫,那些男宠妃嫔我是一个都不要——秦妃快要生了,这倒是无法,但是我保证从此只要你一个——你那么爱吃醋,我可不敢惹,上次是不举,若以后我不乖乖的,你拿耗子药毒死我好了。”

他哑然失笑,总算回复几分晴色。“说什么傻话。只要你信守此诺,我亦定会对的起今生之约,其实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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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心情比较低落,故写个无聊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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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

最近皇上宿在中宫的时候日多,自己的寝宫反而空置了。宫人感到寂寞,在圣上面前诽怨了几句,皇上便玩笑说:“上阳宫空虚又年岁久,据说常常闹鬼,故此朕不敢住啊。”

这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用来逗新来小女官的胡言乱语,竟被人十分当真地传扬开去。

不知怎么传到皇后耳里时,皇后正坐在床侧,手里拿着一本《妙法莲华经》,因而训斥道:“皇宫有不洁之物?这等鬼话,是谁人胡说的?”

没人敢答话时,还好荒帝走过来听到后半句,于是笑呵呵地道:“朕可不是在胡说。”

荒帝继续添油加醋:“百年宫宇,该徘徊多少冤魂,譬如逃跑的宫女,也有失道的昏君,还有错杀的良臣……黄瓦琉璃之下听闻鬼哭,红墙金殿里半夜生寒,朕岂敢一个人安睡呢?所以定要同皇后一起才能壮胆呵。”

皇后白了他一眼,道:“皇上说话有口无心,可是天子之言重若九鼎,您说了这话,非但害得宫里人心惶惶,或许地下鬼魂听令,果真跑出来睡在陛下床侧,也是有的。”

荒帝瑟缩了一下,啧啧道:“我不过吓吓她们,你居然吓我,真是好不厚道。”然后便掀起被角爬上床去。

这一日荒帝白天宴赏全军,不留神吃撑了些,沾床就睡了。皇后拿着经书看了几页扔在一旁,本欲叫人来弄灭银灯,又怕动静太大惊醒身边人,所以从床尾悄悄下来,走到灯台前,刚举起袖子,突然一凛。

他面前多出一个人,没有风,明黄的袍角微微的飘荡。皇后慢慢地向上看,那人也正盯着他,动了动唇,叫道:“澜舟……”

皇后一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只觉随着那呼喊透骨澈心,似夹着一股阴冷扑面而来。那个穿着皇袍的鬼见他退去,面色变了,伸出一只手,急道:“别走,孤只说一句话。”皇后定了定神,回头瞥了一眼,见荒帝好端端抱着被子侧向里睡着,无知无觉。方壮起胆子,低声问道:“来者是何方鬼怪……或是先上皇?”

鬼怪脸上的惶急化作微笑,道:“你也算好胆色。可惜月色一变,孤就要走,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匆匆从怀里拿出一只尺长的绿玉拐,递给凤辞华。“把这个交给你枕边人,他便会知道如何做,床上放着佛经,孤过不去。”月色光华散进来,在那人的衣袍上撒上一层磷粉。他发出一声叹息:“孤等待了好久……”这话接下来,应该还有什么要说,月光却如海浪一般轻轻地浮动,那整个不知是真还是虚妄的人影,便像水里的波纹一样消失不见了。

心里一惊,像被什么绊了一步,冷汗从尾脊爬到背心。不知呆愣了多久,凤辞华匆匆回头去推醒床上的荒帝,再唤人来。

“怎么?”荒帝惺忪地眯眯眼,顺手搭上他的腰,朦胧地问:“难道半夜睡不着,要我相陪……”

凤辞华没好气地狠一捏他的爪子,道:“你的先祖托梦来了。”

“谁……祖先?”荒帝仍旧很是朦胧。

“自然,自称着孤,穿着皇袍,不是你祖先,难道是我的祖先?”

荒帝打了个哈欠,总算睁开眼,道:“哪个祖先?你看清楚没?”

凤辞华愣了一愣。“长得同你有些像……不过自然,同你像是应该的,”他慢慢地回想,道:“他没说自己名字,不过叫了一个名字,像是……‘澜舟’。”他一皱眉,道:“对了,凤澜舟,难道不是百年前那位西凤王的名讳么?”

荒帝兴味全无地摸了摸鼻子。“我看你是白天无聊,看了太多小说,所以胡思乱想。看来我不应该太体贴,应该多给你找些事作,我们过我们的,管那些死鬼作甚,来罢来罢,睡觉。”他将凤辞华拉回床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百年。 二

“绿玉拐……奇怪,鬼怪交给我的绿玉拐,为何远远落在那边地下?”凤辞华喃喃道,又想下床去将那物拾起来。

“别去!”荒帝伸手拉住他。“那种不吉之物,随便扔在那里就完了,碰它作甚。”

“到底是什么?”凤辞华愈发存疑。

荒帝叹了口气。“那玩意,是地宫的钥匙。”

“寝陵的……钥匙?”凤辞华面色骇然。本以为是传家宝,没想到却真正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东西。

那被砂石磨秃的玉拐全无光泽,隐然还带着深重的泥土味,阴渗渗的。凤辞华不免想起它是如何被毫无形质的鬼魂从深深的地底带来自己,打了个寒噤。

“黼香……”他推荒帝。“先祖有什么执念遗愿,为何不帮他完成?难道将来做鬼的时候,也要被儿孙这样对待么?”

“不会有这种事啦。”荒帝推脱。

“你不去,就是胆小怕鬼!”凤辞华开始要挟。

“……喂!你知不知道那个冤魂,自我登基来,在我面前晃过多少次……”荒帝不满地道,“每次来还不死心地带些墓地里刨出来的小玩意,怕我不当真,每次害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们那茬事,麻烦又恶心,谁想管!”

凤辞华大大讶然:“他以前便找过你?结果到底是要做什么?”

荒帝皱皱眉头:“谁知道。朕是天子,嘿嘿,正气太重,鬼魂在我面前说不得几句话。不过他们那点子破事……这次连别人寝陵的钥匙都偷来了,难道不是逼着求我刨坟么?”

他们还是去了皇室建墓的万寿山。山在城郊百余里,原本是野林空山,渐渐迁去许多农户,种田养树,看护陵墓。天气晴而且亮,日光照着发白的泥土,阡陌交通的黄土与田中油绿的小麦看起来与他处并无不同,然而脚下随便踢起一撮黄土,仔细看时,却是搬运途中落下的墓土。

此位荒帝乃是现任荒帝的曾祖之父,寝陵名为桃陵,据传是现任荒帝之曾祖以“桃”通“逃”字,象征那位背叛夫君想要逃离,却惨遭活埋的皇后,永铭耻辱。为应景名,陵园外却也种了许多桃花。荒帝手里玩着用巾帕包住的绿玉拐,远远倚站在桃陵的明楼外,看着一队士兵忙碌地搬土。

“麻烦啊。”荒帝叹气,“动静又不能过大,不然有人要质问我为何挖祖坟!总不能告诉他们是撞鬼了罢?这种事谁想管?唉,谁知道这鬼十分不死心,连我曾祖爷爷坟里的钥匙都要偷出来,生怕我不明白……我怕他下次就要去偷我爷爷坟里的宝物。”

凤辞华疑到:“你如何知道这是哪个墓里的东西?”

荒帝垂下眼,打量手里那只形状朴质的绿玉拐。“……当然,玉拐是为开启墓室之用,而桃陵是那鬼死后才建的,而且是帝后两个一起同寝再封坟,没有先后,工匠自然不会留开门的钥匙。那鬼怕我不知他的目的,所以将儿子坟里的东西偷过来……咳咳,必然是如此,因为他不至于敢拿取父,祖之物,我爷爷也是同葬,这玉拐就是祖爷爷的,嗯,你看,上头还刻有建固陵时的年份。不过以我估计,这玉拐八成也能开此墓的门,因为当年建桃陵的工匠,与建固陵时是一拨人……这些人如今早死了,墓室图纸形制都已失传,所以鬼才巴巴地给我们这个,怕我们挖开了洞也没本事进去。”

如此说着,在烈日下劳作的兵士汗流浃背地搬运,还倒下了几个。一般寿宫的入口在建好后便深埋于地下,并不做标记,是以挖掘起来殊为不易,荒帝在宝城内外划了两道线,叫他们在此线范围内小心挖掘,数百名兵士马不停蹄,挖出宽丈余,深丈余的深坑,终于露出拱形的隧道门。

荒帝摸着下巴,满意地命心腹的羽林军将军再调五百军士过来帮他看守入口,并务必在日落前将隧道口打开。凤辞华站在一边,却不知为何有些忧心忡忡。“墓室中不知有金银财宝还是毒烟瘴气……打开之后,谁人下去?”

荒帝回眸望向他:“谁?自然是我们两人。”

荒谬!凤辞华面色一变,险些说出口。且不说墓道中可能遍布暗器机关,更有未知的毒气陷阱,就只说两人入地下后,其上之人若是一抷黄土盖下,哪个知晓?

荒帝却笑盈盈地拉了他的手:“——这是天示。多么紧张刺激,这样机会能有几回?你我一同前往。”

百年。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