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清欢 第16章

作者:顾言 标签: 武侠 HE 古代架空

  江晓寒道:“你是何人?”

  青年紧紧的抿着唇,并不说话。紧随其后的颜清见状愣了愣,眼神在青年手中露出一半的剑上停留片刻,才迟疑道:“流光剑,洛随风?”

  江晓寒不由得看了颜清一眼。这听起来像是个江湖中人的名号,他身在朝堂,对江湖的事了解的不多,不过既然颜清能叫得出对方的名字,怕也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

  青年闻言侧目,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很低,许是不常与人交流,声音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凶狠。江晓寒皱着眉,听得很不舒服。

  “与你一样,是江湖人。”颜清道。

  “但我不认识你。”洛随风并不买账,他脚步向后,侧目看了看几步外的院门,盘算着应从哪个方向脱身。

  他失策了。

  他本想随便找家宅院找些药对付一晚,却不想这鱼龙混杂之处,却还藏着了不得的人物。

  洛随风的眼神落在对面那个俊秀贵气的青年身上,眯了眯眼睛,不同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见过这个青年——在温婆婆那里。

  “原来是江湖的少侠。”江晓寒将剑换到左手:“不知漏夜光临,有何指教?”

  洛随风抿着唇,没有说话。

  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加浓重,洛随风的脚步略沉,不由得轻轻喘息。江晓寒看似随意,却隐隐有对峙之相,加之毕竟这里毕竟是旁人的地方,所以洛随风并不敢擅动。

  片刻后,江晓寒轻轻笑了笑,算是打破了沉默。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铁盒,凌空抛了过去,洛随风下意识伸手一接,将铁盒握在了手心。

  “我刚刚或许不小心伤了少侠,此药就当赔罪了。”江晓寒说着先行转过身,算是让了一步:“我宅院中只有一个家仆和一位好友与我同住,前院倒还空着,少侠若是乐意,自行寻间客房暂住一晚便可。”

  若是可能,洛随风并不想与官府中人打上交道,但现在的形势显然不容得他多想。他捏着手中的铁盒,看着江晓寒的背影沉默片刻,依旧顺着来路翻墙走了。

  “他不会住下的。”颜清说:“洛随风此人心性难测,小时候是在山林间与野兽一同长大的,直到十二岁才被他师父捡了回去教授武艺,平生最厌恶与人交流,怕是不会被你轻易拉拢。”

  “我没有想拉拢他。”江晓寒道:“你刚才没有注意吗,他怀中有东西。”

  “你是觉得,他与温醉府上失窃一事有关?”颜清拧着眉:“平白无故的,他如何会与官府扯上关系。”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江晓寒道:“但他深夜带着东西闯入我府上,身上还挂着伤,委实可疑。我总得查查才能安心。”

  “他身上除了血腥味,倒还有些脂粉味,闻起来像是松隐香。”江晓寒道:“此香难得,怕是整个平江城,也只有一处有了。”

  “哪一处?”颜清问。

  江晓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才道:“望春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子戚投喂的猫薄荷~

第26章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若说这盛世之景,大约半数都要看在这在这眠花宿柳之地的面子上。

  望春阁背后的主子不知是个什么妙人儿,做的可不单单是低等的皮肉生意。且并不单单只开在江南一代,除了平江府和江宁府,连京城的生意也有所涉猎。

  阁内的姑娘都是从小将养着,琴棋书画,诗舞唱曲无一不通。若是拿了出去,只怕是比一些偏门的世家小姐还要有气度。

  除此之外,望春阁内的物件也是一等一的精致,松隐香便是其一。此香并不像其他青楼中那样粘腻香甜,反而是取上等的寒山松针烹的,自有一股雅致之像。

  只是此香难得,听说是望春阁的掌柜亲手调制,一秤之价不下百金,所以除了望春阁内,旁的地方是万万不可能有此香的香气的。

  颜清被江晓寒连哄带骗拐出门的时候,满脸都写着胡闹两字。他恨不得把时间拨回两个时辰之前,好好地跟这位江大人保持“君子之交”,省的对方现在跃跃欲试的要把他拖去青楼,还美其名曰见见世面。

  ——简直荒唐!

  “阿清,你有所不知。这望春阁与旁的青楼不同,里头可没那么多淫词艳曲,讲究的是个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江晓寒笑眯眯去揽他的肩膀:“不过是去转转,问些消息,你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颜清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怎么?你倒对此道很是了解?”

  江晓寒一怔,随即大笑道:“阿清这话,听起来倒是吃味一般。”

  颜清脸皮薄得很,闻言拧着眉,似是不悦:“我——”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江晓寒赶紧笑着服软:“我不过是在京中与同僚谈事时去过几次,应酬罢了。”

  他刚把人哄好,可不想再将人弄急了。

  颜清抿着唇,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心烦,只得归结于这地界太过轻浮。于是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清静经,才侧目看了一眼江晓寒:“是吗?”

  “当然是。”江晓寒调笑道:“望春阁一掷千金,我那点微薄的俸禄,连喝酒都不够。”

  颜清面色稍霁。

  江晓寒看着他的脸色变换,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动声色的压了压唇角,免得一个不小心笑的太过开怀,又要挨瞪。

  望春阁离着宅子有些远,在西街的另一头,浩浩荡荡的占了半条街,离着老远便能看到门口挂的玉兰花牌。

  旁的青楼门口都有老鸨或姑娘招揽客人,偏生望春阁不是,只是派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门口,怀中挎着一只小巧的花篮。少女见了客人也不说话,只红着脸掀开花篮上盖着的薄纱,从里面挑出一朵玉兰花递给来人。

  江晓寒不知是真的对这些来往应酬之事游刃有余还是如何,不但笑着了接过那支玉兰花别在襟口,还轻声对那姑娘道了声谢。

  派花的少女怯生生的抬眼看了他一眼,眉目俊朗的青年冲着她微微一笑,顿时让少女含羞带臊的低下了头。

  颜清:“……”

  颜清默默的移开了目光,决定眼不见为净。

  他婉拒了少女递来的白玉兰,正想跟着江晓寒进屋时,却被人拦住了。

  娇滴滴的少女指了指他手中的剑,柔声细语的道:“公子,我们这里不许带剑,您可以将剑放在我这里,出去时候再拿便是。”

  颜清没有去问她为何不拦江晓寒,只是淡淡的拒绝道:“不行。”

  “那您就不能进。”少女虽然有些惧他,但还是十分坚定:“望春阁的规矩,身带利器者不得入内。”

  颜清抿了抿唇,退后一步,刚想与江晓寒说在外等他,就见对方回过头,见状挑了挑眉,一把拉着他的手臂,将人带进了屋。

  少女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大步流星的进了望春阁。

  望春阁内灯火明丽,大堂内有姑娘唱着柔婉的江南小曲,空气中都浮散着醉人的松隐香气。

  江晓寒拉着颜清的手,只觉得对方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冷铁。

  大堂中的老鸨甩着手绢走过来,离着老远就能听见那尖利的嗓音:“哎哟,这位公子。到哪来就有哪的规矩,您带着利器上门,我们这生意也不好做是吧。”

  那老鸨看起来约莫四十岁,虽说是风韵犹存,但也不免现了岁月气,眼角爬满了纹路,一身脂粉味呛人的厉害。

  江晓寒不动声色的将颜清掩在身后,闻言笑了笑,像个败家的纨绔公子般从袖中摸出一颗金珠,随意的往半空中一抛。

  “怎么,我玩得还是玩不得?”

  颜清在身后看得分明,江晓寒向来挺得笔直的肩背向下弯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整个人身上那股精气神霎时间散了个一干二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鸨,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浪荡公子。

  那金珠价值不菲,老鸨接在手里搓了两下,随即笑开:“公子是个爽快人,那要么公子与我往后去,省的吓到了客人,也能叫公子玩儿的高兴。”

  江晓寒不置可否,只回头亲热的拉着颜清的手臂道:“我与你说,这可是整个平江最大的青楼,听说可谓是‘珠帘邀客入,翠珠量斗斛’。”

  前头的老鸨听了,不由得掩面吃笑:“瞧公子说的,不过都是外头以讹传讹,哪值得放在台面上来讲了。”

  这一路上不乏有怀抱佳人的欢客经过,望春阁不但做女子的生意,还做起了南风馆的,身着薄纱软衫的清秀少年倚在欢客身边,竟比女子还要多出两分英气的风情。

  颜清知道此时该配合着江晓寒,做出一副寻欢作乐的模样才好不叫人起疑,但是他努力了半天,依旧像是块木头似的被江晓寒往前拉着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晓寒侧目看去,只觉得灯火幢幢下,颜清的耳根和脖颈都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倒比这红绡帐暖还要艳上几分。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晃了晃脑袋,像是能将那念头晃出去似的。

  好在老鸨不以为意,只当颜清是个从没出来玩儿过的纯情公子,倒也没有起疑。她将江晓寒二人引到了二楼一间厢房内,便笑意盈盈的道:“一会儿便有姑娘来给两位公子挑选,若是有什么喜好的也尽可告诉我。”

  “你自行打点吧。”江晓寒随意的往桌边一坐,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待到那老鸨走到门口,江晓寒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唔,对了,你们这里若是有刚刚见过一位身着黑衣青年的姑娘,也一并带来。”

  老鸨推门的手一顿,略有些警醒,她回过头看着江晓寒,娇笑道:“公子这是寻人吗。”

  “哎。”江晓寒冲她挤挤眼睛,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我堂弟方才路过贵宝地,见着位姐姐很是喜欢,只是家里管得严不得进门。听说我要来玩玩,便央我替他搭个线,请这位姐姐出去见见。”

  望春阁的姑娘轻易不出阁,若是出阁必是大价钱,老鸨闻言,明了的笑了笑:“既是如此,我便替公子问上一问。”

第27章

  月筝将妆匣合上,觉得她今日实在是倒霉透了。

  本来周公子已经点了她。周公子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出手阔绰又玩的开,本是好好的一桩生意,却被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毛头小子搅了个一干二净。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阁中日日都有新的姐妹送上来,她的生意早就大不如前了,花牌的级别也一降再降。加之望春阁并不许姑娘自行赎身,她若是不趁着这几年再多为自己攒些家底,恐怕就只剩下蹉跎一生的命。

  结果好好的一晚说没就没。

  现下时辰已经晚了,大多数的欢客都已经找到了伴儿,就算她再出去一趟,怕也只能接到一些散客。

  月筝烦闷的将手中的珠钗拍在桌上,咬着唇生闷气。

  然而还没等她卸下钗环,就有伺候的小丫头来敲她的门,嘴里不住的唤:“姑娘,姑娘?”

  “什么事啊。”月筝问:“若是妈妈来叫,就说我今日不舒服,歇下了。”

  “不是的,姑娘。”小丫头在门外慢条斯理的说:“阁中来了两位顶顶俊俏的富家公子,出手也阔绰,说是要点花牌呢。”

  月筝的手一顿,故作不信:“哦?若是有这等事,那也该奉玉兰花牌的上去,叫我做甚。”

  “姑娘有所不知。”那小丫头也不着急,徐徐的劝她:“那两位公子还说,要在阁中寻个刚刚见过一位黑衣青年的姑娘,妈妈在堂中问了一圈没找见,于是叫我们上来问问各位姑娘。”

  月筝心念一动:“寻人的?妈妈不是从不接这种麻烦活吗,为何没打发了去。”

  “那位公子说了,那位青年方才见了这位姑娘,很是喜欢,只是碍于家中管得严才不敢亲近。”小丫头在门外笑了笑:“于是来寻一寻,请这位姑娘出去一见。”

  月筝明白了。虽说望春阁内不乏有名门望族的公子少爷来寻欢作乐,但一些世家爱惜羽毛,确实不许未及冠的嫡子出来胡闹。她抿着唇,想着刚刚在后巷中见着的青年,虽说带着面具,但从身量上来看,也确实称得上俊秀二字了。

  若是能被客人看中选出阁去,别说是一晚之价,就是被赎身去做个妾室也不是没有可能。月筝心下一喜,忙道:“是我见过了,是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公子。”

  那小丫头在外惊喜道:“正是呢,姑娘的运道来了,还不快快梳妆打扮。”

  江晓寒与颜清在屋中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房门才又被敲开了。

  那老鸨带着六七个莺莺燕燕的姑娘走进门,最后一个面上还欲盖弥彰的覆了一层轻薄的红纱,正是月筝。

  月筝一见江晓寒与颜清,眼神便是一亮。她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标致的人物,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琢磨着今日若是能与其中一个共度春宵,便怎么也不算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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