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23章
作者:七名
黑黑疑惑着看着二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厢泉和吴白有事瞒着她。然而她还是走了。黑黑今日脑中格外混乱,乃至她匆匆跑入厨房,没注意到提着包袱、经过吴白屋子门口急于逃跑的凤九娘。
凤九娘经过吴白的屋子,走到墙角停住了——她不是有意偷听的。然而上天却格外眷顾她,让她听到了莫名其妙的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看你的样子,你……是知道了?”说话的是厢泉,他那独有的几乎没有感情的语调,实在太有特点。
吴白支吾一会,似乎是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易公子你看出来了?我当然知道,司徒爷爷和孟婆婆一同送给我的东西,我定要好好看看。”
吴白此言答得格外认真。凤九娘听得此段对话莫名其妙,竖起耳朵贴了窗缝。
“他们真的信任你。不过你也没辜负期望,”接着,厢泉走动,似是摘下了那卷轴,“《黄金言》,它可是双重字谜。并非只有‘惜时读书,谨言慎行’之意。此谜一出,只怕不仅是督促你读书。当你不再看着‘惜时读书,谨言慎行’八字,兴许能发现别的什么。”
吴白也笑了:“也许是我不够用功……这个字谜,我早早猜出,但没有想太多。对我而言无甚意义。只是,易公子你……”
厢泉轻笑:“卷轴底部之图就是提示,花落之处为谜面,即‘戈’、‘鸟’、‘丝’、‘氏’。如此组合,便成了‘纸鸢’二字。”
凤九娘越听越觉得奇怪。
吴白笑了,带着几分敬佩:“易公子当真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此等典故唯有读书人可解。而易公子不过看了几次就解出来。但是,难道你不奇怪?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易厢泉轻轻道,“五个兄弟的故事说过,古时的富翁。”
吴白没有搭腔。厢泉温和道:“这五个兄弟的故事应该就是吴村的来历。那个富翁恐怕真的是富翁,他有钱,而且将钱财留了下来。”
窗外的凤九娘听到此,呼吸急促了起来。
“《黄金言》与纸鸢,请允许我做些联想——”
“估计易公子现下知晓□□分,我便坦白了。这山中的确有宝藏,只是希望……”吴白停顿一下,“希望易公子不要做出、做出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贪财之人。你大可放心。”厢泉并没有说下去,但这一句“大可放心”说的坦诚而平和,让吴白大大舒了一口气。
“孟婆婆和司徒爷爷是村子最聪明的人。自我出生,他们就是村子里德高望重之人。他们的孩子,是凤九娘的丈夫。凤九娘嫁了不久,就成了寡妇……”
门外的凤九娘听到提到自己,不仅心中一惊。随即冷笑一下。
寡妇?寡妇!自己一辈子就是个寡妇!就要呆在这穷山村里老死?
凤九娘的思绪要飘远,却被易厢泉平调的话语拉了回来:“我只是想听那纸鸢与《黄金言》之事。”
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隐藏内心的不耐烦。
“我知道的并不多。他们夫妇信任我——但是后来司徒爷爷过世,孟婆婆犯了痴病。财富一事,他们从没提起过。”
厢泉惊讶道:“也就是说……”
“其实我与易公子差不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吴白迟疑一下,“孟婆婆除了留给我字,还给我留下个纸鸢。”
“哦?”厢泉感兴趣的问了一声,门外的凤九娘贴紧了耳朵。
吴白道:“那纸鸢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做工精致,上面的花纹格外独特。水云喜欢,我便给了她了。”
厢泉笑了。这姓吴的小子,真是面对财宝丝毫不动心,这种东西随随便便给了别人。
吴白也只是轻叹:“所为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门外的凤九娘听得糊里糊涂,但她似乎是明白一点。吴白说,那纸鸢上有奇怪花纹。
厢泉起身,似要早早结束对话:“那纸鸢上的图案,是不是酷似山路?我来时山路百转千回。”
吴白点头:“我不跟别人出去打猎,没怎么走过这山路。我见了《黄金言》的谜底,也看了看纸鸢,只是觉得……”
厢泉一下子打断他,居然背诵出来:
白雪覆盖东边村子
富翁已经摔断脖子
老二掉了肉汤锅子
老大泡在路边池子
老四上吊庙边林子
老三悔过重建村子
老五过着平常日子
他不明白——
是谁杀了他的妻子
吴白吃惊的瞪大双眼:“易、易公子!你为、为什么——”
“我听过,”厢泉答的很含糊,“这个山歌所讲,八成真的是吴村来历。富翁死去了但他拥有巨大的财产。大哥并不知道,但是……五哥知道。”
吴白点点头:“祖上财富不少,将宝藏放于山中。五哥知道宝贝在哪,便绘成地图标记了财宝位置,并做成了纸鸢图样,留给后世人。他自己无心财富,只心系那个姑娘。”
厢泉沉默良久,才缓缓道:“真有意思。”
吴白不确定是否要答话。此时门外的凤九娘却按捺不住了。
宝藏,是宝藏。
凤九娘的脑袋被一种疯狂的想法占据。这个可悲的女人几乎一辈子生活在山里,耗尽了所有的青春年华,她受够了。
钱!有钱她就可以在大城里自在的活着。她没有夏乾清那种富贵命,但是她凭什么要贫穷一辈子?
她凭什么苦命?她不甘心!
凤九娘快速而疯狂跑到了水云的屋子边,而水云此时还在酣睡。凤九娘如同一个嗜血的鬼怪,一下子推开了门。
她仿佛嗅到了宝藏那令人疯狂的香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败露
黑黑在厅堂左等右等,还不见人。便急匆匆的跑出去。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今天早晨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她总觉得要出事。
她轻轻的推开门,远见吴白的房门紧闭,隐隐听到里面的人声。黑黑虽然好奇,但也想着,自己的弟弟与易公子谈话,自己听不听的也不打紧。
黑黑放宽心,去了凤九娘的屋子。
“凤九娘,吃饭了!”黑黑叫着敲门,却无人应答。
她推开了门,而眼前一片狼藉。箱子、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首饰盒,荷包全被掏空了。
黑黑感觉当头一棒——莫不是遭了贼?
但她迅速思索,这不可能,村子哪里来的外人?为什么只有凤九娘的屋子遭了贼?
她本是冷静之人,而此刻脑袋也糊涂了。她奔出去,高喊:“凤九娘的屋子——”
吴白呼啦一声推开了门,厢泉也跟了出来。厢泉一听“凤九娘”三字,脸立刻变得阴沉。
黑黑跑过去:“凤九娘的屋子被翻乱了……她、她人呢?”
吴白急忙问道:“少了什么?”
黑黑摇头,表示并未细查。厢泉面容冷峻,猛地推开凤九娘的房门,看见屋内一片杂乱,随即退后一步,看向远处的沟壑。
“易公子,你说这到底、到底……”黑黑急忙问着,而厢泉只是盯着沟壑,表情冰冷而木然。
厢泉的表情并不丰富,平日里面容呆板,但却复杂的很。笑了不代表高兴,木然不代表无情。
吴白还没开口,厢泉却转了身,又看了看远处水云的房子,又一言不发的奔了去。
“易公子!”黑黑无奈的喊着,这易厢泉真像个疯子!
吴白见此便道:“姐,你去细查丢了什么,我去瞧瞧易公子。”
厢泉一下子跑到水云屋子旁边,拉开了门——这是不合礼节的,但他不管那么多。
水云安然坐在椅子上,她也看着厢泉。
吴白也跑来,见水云安然,也就放心了。厢泉大踏步进去,急急开口问道:“凤九娘可是来过?她是不是问你要了纸鸢?”
水云的眼中写满惊愕,然而她看着厢泉,却未作回答。
“怎么了?易公子在问你话!”吴白也上来,急忙问着。
水云也看看吴白,一脸错愕,但是仍旧不发一言。
“你可是不能言语了?”厢泉蹲下,死死盯着她,徒手按住水云肩膀。
水云向后缩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吴白急了:“这到底——”
厢泉将手搭在水云脉上,闭眼凝神,不消片刻,诧异道:“一切无恙。”
吴白一听,拧紧眉头,蹲下去:“你为何不肯说话?”
水云犹犹豫豫,这才道:“凤九娘来过,她让我两炷香之内不要与你们说话的,也不要出这屋子。”
厢泉听到此不禁苦笑一下:“你为何这么听话?”
水云无奈:“凤九娘那个样子,我还真是没见过。我方才刚刚睡醒,她冲进来一副要将人扒皮的样子。她还找到了我的纸鸢,拿走了。凤九娘那样子着实怕人,就像疯了一样!一个纸鸢,她到底要干什么?我见她奇奇怪怪的,也觉得可怕,就照做了。”
黑黑此时急匆匆跑来:“我看了凤九娘的屋子,似乎是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这、这似乎……”
“凤九娘跑了。”厢泉闭起眼睛,微怒。
吴白诧异:“跑?为什么要跑?”
厢泉叹气,却是冲水云问道:“她只拿了纸鸢?还与你说过什么?”
水云一脸迷茫的摇头。吴白闻言抬头对厢泉道:“凤九娘居然拿了纸鸢?莫非她刚刚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厢泉缄默不言。自他来村不过一日,众人与他接触时间不多,但厢泉一直都笑得亲切自然,犹如春分拂面;或是表情呆板,语调毫无起伏之感,如同木人一般。而此刻的厢泉虽然面无表情,脸上却是抹不去的阴沉。
见此,众人心里不由得隐隐担忧起来。
黑黑比吴白更懂得察言观色,料到发生了大事,便小声问道:“易公子可是觉得出了什么事?”
“对呀,她为什么跑了?”水云一头雾水。
厢泉继续沉默着,快步走到窗前,眯眼看着远方。
吴白知晓财富之事,却并未透露分毫。故而他自己也不打算将财富之事告知黑黑与水云。
他看了许久才转移话题道:“凤九娘是顺着绳索从村里入了沟壑,之后再顺着绳索攀了上去,即是我来村时使用的那条。”
上一篇:潜猫
下一篇:北宋·清泉奇案之城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