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29章

作者:七名 标签: 推理悬疑

  厢泉慢条斯理的说:“我一会就跟你把情况大致说清楚,只是你不要告诉剩下的那三人,因为我现在没有完全清楚真相,只能猜个大概。吴村之事是我经历过的最奇怪的事件之一,那古屋有问题,所以……咦,这药似乎是半夏?”

  乾清一愣:“什么?”

  “半夏。我在庸城傅上星的医馆里看过几本医书,还记得这个药。”

  乾清哼一声:“你记性真好。”

  乾清语毕,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傅上星”成了三个最沉重的字,弄得他浑身不舒服。他低了头,问道:“也不知小泽怎么样了。”

  厢泉盯着半夏,没有搭理。

  乾清抠弄着手中的半夏,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小泽本就孤苦无依,偏偏傅上星出事了,而我也有责任。待我去汴京同母亲书信一封,给她找个好婆家,”乾清说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深深舒了一口气,“好婆家!最好是斯文,读书多……”

  易厢泉像是石化了一样,死死盯住眼前的药,眼神飘离。

  “然后,她就嫁了。我要多给些嫁妆钱,夏家就当作她的娘家。最好让我娘认她做个干女儿,嘿,两全其美。她幸福,我自由——你说怎么样?”

  “这药是哑药。”

  厢泉脸色变得不对劲。

  乾清一怔:“哑药?这东西?”

  厢泉闭上眼睛,绞起双手:“我记得,大家口中的‘司徒爷爷’,也懂得医药?”

  “对。死了很多年。”乾清漫不经心的捡着这些被叫做“半夏”的东西。

  厢泉则问道:“那个哑儿姑娘,她究竟是怎么变哑的?”

  “听说是幼时生病。你是不是觉得,她吃了这种东西?你真是想得太远,胡说八道。”乾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厢泉摇头:“我想的比这更远。她会不会是误食?”

  乾清商厢泉一个白眼:“这药这么厉害?让人终身变哑?”

  厢泉摇头:“不会,只不过对人日后的嗓音有影响。”

  “那不就得了!”乾清拿起篮子推到一边,“快走,你说要告诉我真相!”

  厢泉一下子站起来,似是想起什么,抓住乾清肩膀。乾清哎呦一声,厢泉却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哑儿炖的肉汤,里面是新鲜的肉还是肉干?”

  “新鲜的,我还奇怪呢。哎哟你别拉着我——”

  乾清嫌恶的挣脱开厢泉的手,突然看向远方。只见西边的天空飘来一朵乌云,带着浅淡的墨色,缓慢的乘风而来。乾清这才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暴风雪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真相了……

  ☆、第四十五章 是谁

  “要下雪了。”

  厢泉看了看西边的云,又看看苍山,看看河边的木柴,摇头道:“果然,出事还是要靠自己。不知沈大人何时能看到烽烟,而这山路崎岖,即便进山也要数日,只怕来不及了。”

  乾清问道:“不等救兵,我们要怎么办?”

  厢泉沉默一下,终是缓缓吐出一句:“今日做个了断。”

  乾清瞪大双目:“今日做个了断?就凭你我?”

  “不错,就是今日,就凭你我,”厢泉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你可别拖后腿。”

  乾清赶紧发问:“那究竟要做什么?”

  “你且先告诉我,哑儿的出身究竟如何?”

  乾清吸了口气,准备长篇大论起来:“哑儿那身世很是复杂。她跟水云同父异母。她爹娶了哑儿娘,又跟水云娘好上了,生了水云;哑儿娘就不干了,自杀了。水云娘死于难产。哎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夫人。你听这些旧事做什么?家长理短,乱到不行。”

  厢泉蹙眉道:“水云是哑儿同父异母的妹妹?”

  “对,哑儿以前似乎还有兄长,似乎死了,所以她爹特别疼水云。好在姐妹二人关系不错。等等,你该不会是怀疑水云吧!胡说八道,她才多大——”

  “你看见哑儿魂魄的那天晚上,水云正好睡在棺材前面?那她可是也看见了?”

  乾清不耐烦道:“对,我们都看见了衣裳。虽然就是那一下,但我们却是看清了。衣服是哑儿死亡之时穿的那件蓝白衫,后来却盖在水云身上。易厢泉,你休想转移话题,快说,吴村到底怎么回事。”

  厢泉顿了一下:“有些疑点我还是不太确定,但掌握个八九不离十。你可会煮粥?”

  乾清一愣:“我怎么可能会!你怎么又偏了题?”

  厢泉不以为意道:“我去煮粥和肉汤,你去找凤九娘剩余的迷|药。”

  乾清震惊:“你要做什么?煮肉汤?哑儿临死的时候也……不,山歌里的老二也……”

  厢泉快步走向厨房,找起做饭用的锅碗瓢盆来:“不煮肉汤,恐有性命之忧。”

  厢泉语毕,再也不说什么。乾清只得一脸晦气的跑去翻着凤九娘的东西。他不愿意找那种药粉,也不愿意去厨房帮忙做饭。在他的眼里,“君子远庖厨”永远是他拒绝掌握这项技艺的绝佳借口,况且他一个少爷,哪里轮到他做饭。

  但他走了几步,心里也有些难受。易厢泉这人虽然可恶,但是聪明的很,受众人夸赞不说,居然连饭都会做……

  乾清甩了甩头,忙翻着凤九娘的东西。药粉理当是蒙汗药之类,他是见过的。他在内心恶狠狠的骂着凤九娘,这妇人真是歹毒,居然下药,死了活该!

  片刻,他便在凤九娘的枕头下翻到一些。乾清打开闻了闻,皱了眉头。这气味令他联想到庸城城禁之时,青衣奇盗在油灯中放的香料,似麝香味。他断定这就是迷药了。

  易厢泉装神弄鬼不是一次两次,但他还是觉得还是要再信一回。

  乾清忙跑到厨房,只见厢泉正在煮着粥和肉汤。厢泉煮饭的情形极度少见,乾清此时也无心嘲笑,只是把药粉一丢:“你要做什么,不会是下药吧。”

  “不下药,还能做什么?”

  乾清紧张起来:“你要……给黑黑他们下药?为什么?”

  “怕出事,怕碍事。咦,只有这么一点?”厢泉摇摇头,“你再去找找看,这点剂量恐怕……”

  “你疯了,居然真的下药!”乾清怒道。他这几日睡不好,开棺材,见鬼怪,被偷钱,被下药,被活埋——乾清恨不得将这几日受得苦全撒出来。

  厢泉不为所动,慢悠悠道:“一,为了保证他们安全。一会劝他们喝粥,昏迷之后关进屋子去。二,我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他们之中应该……有人与此次怪事密切相关。”

  厢泉吹了吹粥,轻轻抿了一口,蹙眉道:“还要好久。再煮一会便罢了,煮不熟他们应当也会出于礼节全部喝下,就全当我厨艺不精好了。”

  厢泉慢慢搅着粥,两个炉子两个锅,他倒是处理的游刃有余。那样子像个归田隐士,乐呵呵的下厨;又像是寺庙里的做饭和尚,六根清净,慢慢享受悠闲时光。

  眼看乌云遮天,乾清气得在厨房来回踱步。他差不多问三句,厢泉才答一句。

  “我们要去捉凶手吗?”

  “差不多吧,也不能算是凶手。”

  乾清诧异:“此言何意?”

  厢泉不答。

  “有危险吗?”

  “当然,否则叫你干什么。”

  “带兵器吗?”

  “带,你不是只会射箭么。”

  “凶手是谁?”

  厢泉犹豫一下,才道:“不能算是凶手——”

  问题绕了回来。乾清简直要哭了,他一把夺过蒲扇狠狠扇着柴火,怒道:“快煮快煮!煮完了去抓人!”

  厢泉赶紧拉住乾清:“如此扇风,火会很快熄灭。”

  “问你什么你都不答,”乾清咬牙切齿,“我若不是想出村,我还用听你差遣?易厢泉,你做事休要做得太过分!”

  乾清语气不善,而厢泉则是料定了他会听他调遣,便不理不睬,认真煮粥:“你方才问的问题毫无条理,也着实不好回答。”

  乾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敢问易公子,凶手有很多种,武艺高强的,羸弱的,聪明的,而我们要去抓一个什么样的人?”

  乾清此言,意在盘算此行的危险性。厢泉就是如此,总是在事前不愿多言,只因思虑过多,又不能万分确定事实。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最惹人怒的地方。

  不透露计划,有可能会害惨同伴。

  乾清眼下最想弄清,他们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厢泉回答什么,他都有个思想准备。

  哪知,厢泉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乾清万万没想到的话——

  “不能算是人吧。”

  乾清呆住了:“不是人?那是妖魔?”

  厢泉刚要开口,乾清一拍大腿:“是动物!”

  “也不是。”

  乾清欲哭无泪的看着厢泉:“那是个木头?”

  厢泉拿起勺子,一边搅粥一边道:“具体详情我不清楚。我只是根据山歌推断个大概。我先从头开始讲起,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你自会明白。这件事看似复杂,其实发生的怪异事件,无非就是那个山歌的翻版,即五个兄弟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推断(烧脑章节第一弹,不喜慎入)

  乾清不耐烦:“我知道。孟婆婆、凤九娘与哑儿之死,小泽失踪,一切都与山歌极度相似,此事怪异万分,如今想想只觉后怕。”

  “你可知为何?”

  乾清紧张道:“我若知道怎会问你!莫不是有歹人故意……”

  厢泉摇头,慢慢叙述道:“以山歌谋害人,若是人为,属按规律犯案,有预告、警示作用,意在威胁。在普通的案件中实属个案,我也见过此类记载,如此做法只为让人感到惊慌无助,觉得下一个被杀害之人会是自己。”

  乾清皱了皱眉头:“目的为何?”

  厢泉闭目:“我得知此事之时也做过推断,行凶之人多半为了复仇。而仇恨源头多半与山歌有关,故而以此做威胁,让人陷入恐惧。”

  乾清听闻,先是颔首肯定,随后细想,却觉得不对劲。

  厢泉见此,也是微微一笑:“这些推断是我遇事的第一反应,随着对此事的了解愈发详细,我却发现……”

  “这样不对!”乾清摆摆手,“山歌出现的年代太过久远,若是真的有后人复仇,算来算去,这梁子是吴村建村时结下的。经过几代生息繁衍,什么仇恨都消了。还非要等到此时来报?”

  厢泉闻言,报以肯定一笑:“不错。再看古屋陈设,不似本朝之物,山歌若是在那时兴起,年代不详,属乱世。据此进行推断,最近一次天下大乱是唐宋之间,大宋建国至今已有一百余年,少说也间隔三代人。再考虑画师出生年份,若梁子在那时结下,报仇却间隔一百年以上……乾清,这是不可能的。”

  锅子腾腾冒着热气,从烟囱缓缓而出,直至天际。天空乌云逐渐挪着它的脚步,日光渐熄,厨房间只听得二人谈话之声。安静之时便于人思考,而乾清揉揉脑袋,觉得一切都想不通。他看看厢泉,叹口气:“那仇恨……会不会是上代之事,借山歌的名头吓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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