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弥合 第95章

作者:浑俗和光 标签: 玄幻灵异

  悲哀的、压抑的、痛苦的、释然的……最终爆发而出,像是野兽的嘶吼,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罗晏哭,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走廊尽头的转弯处有个小窗户,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洒了进来,落了满地桂花黄。

  他听不出这哭声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死死盯着窗外的月亮,不敢回头,不敢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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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虐怡情.jpg

第143章 生死

  “老大,整理好了,一组同志已经成功撤离了。”年轻的小兄弟探出了个头,语气中颇为轻松。他们这次任务成功地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成功开了门、成功拿到了地下室藏着的古老证据、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梯度的撤退,他们很久没做过这么顺利的任务了。

  罗晏刚刚走到二楼,木质楼梯随着他的步子吱呀作响,他的眉头忍不住一皱。整理好的证据转移出了一部分,还有些纸张类的经过岁月的腐蚀依然十分脆弱,目前还在地下室深处的庞宇手上,要让他一张一张存放整理玩好,才能带出去。

  他想了想,“二组也撤,其他人先留着再找找,不着急离开。”

  “那个……”小兄弟分明都转过了身子,又欲言又止地转了回来,嘟囔道:“刚才门口有个人说要见你,好像说是你侄子。”

  “星然?”罗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吓得小兄弟赶紧低下了脑袋,解释道:“我劝了他,但是他没走,说是不会打扰你,只是想和你说句话。”

  罗晏并非是生气,更多的是不敢相信。他不信陈星然会找到他,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贸然来见他,这与任务或是个人都是极其不好的行为。不过想来也能理解,陈星然高考结束后他们只见过一面,匆匆吃过了一顿饭,罗晏就飞快离开了家,快要把命撇在警局了。陈星然说不想念是假的,他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对罗晏说了,可现在连见一面都是奢求。

  他体谅罗晏工作忙,可是当他得知罗晏就在这周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哪怕只是对着罗晏说一句无足轻重的“保重身子”。

  “不见,”罗晏摇摇头,一边往二楼走着,一边再次交代:“和他说任务完成了我一定陪着他。”

  他将公私分得很清楚,况且现在还未完全摸清楚整个房子的情况,也不能放松闻子晋一方的势力,万一那些人跟着陈星然一起过来,情况只会更糟糕。

  说他两极也好,分裂也罢,他的心思全在地下室里放着,隐隐不安的心脏也没空去理会门外的陈星然了。

  可是没一会,陈星然还是进来了。

  就在二组撤退的间隙,把守门的兄弟正巧要换班,陈星然就夹杂到了队伍中间,他本来就穿着和制服很像的衣服,直到快要走到了罗晏身边,才被方才的小兄弟认出来,赶紧上前要拉住他了。

  “行了,”罗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语气忍不住还是重了点,“这要是溜进来了闻子晋的势力该怎么办,把守的是三组的人吧,守门的今天写检讨,明早放在我办公桌上。”

  直到这时候,陈星然的脸色才瞬间白了,无力解释道:“小叔,是我偷溜进来的,和他们没关系。”

  罗晏借机给陈星然上了一节课:“守门是他们发任务,就要做好,一旦出现意外整组的人都要被连累,你进来了就是他们没做好,这是他们要承担的后果。”

  “小叔,”陈星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低低的,带了些委屈的劲儿,“今天我和同学们来这边的别墅开party,我听见了警车的声音,正好看见庞宇哥进来,就很想你,偷偷溜出来想见见你,我确定周围没人跟着我的,我就站在门口……看看你,好不好。”

  他站在二楼的门口,攥着罗晏衣角的手指有些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晏看,好像这样跨过了千山万水,真的只是为了看罗晏一眼而已。

  见罗晏不说话,陈星然有些执拗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明早我的检讨也放在你办公桌上,要罚就一起罚。”

  罗晏知道这是小孩生气了,自己也不想再在这里和一个小崽子闹别扭,用手轻轻覆在陈星然的手背上,拍了拍,说道:“三分钟,看完了就走,小叔在工作,等任务完了我补偿你。”

  说完这句话,罗晏转身就要离开了。

  二楼的空间并不小,可是两人站在门口,看着楼梯旋转向下,都感到了一阵阵的压迫感。

  陈星然能看出来他确实很忙,轻轻咬了咬嘴唇,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动到底给这个队伍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他心里有些难受,反正现在也见过了罗晏,不该再在这里留着了。

  他刚打算要走,只听见一声猛烈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从楼梯口径直窜了上来,吓得他愣在原地,直到罗晏拉着他往门口跑去。开始坍塌了,结束的半木质结构本不该这么不脆弱,不知道是年代已久,还是豆腐渣工程,二楼的地面已经开始坍塌了。

  说是二楼,不过是一个一楼半的尴尬楼层,下面就是半入地的地下室,火焰和爆炸气体从底下冲刺而来,巨大的气浪晃动着屋子,他一抬头,就看见房梁摇摇欲坠,朝着两人猛得砸来。

  当时他的大脑已经死机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朝着罗晏狠狠一推,将他推离开这个可怕的范围,可是在罗晏惯性朝前倒去的瞬间,他却往后踉跄了一步,房梁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在最后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罗晏瞪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不过耳鸣侵夺了他的大脑,他没能听到罗晏撕心裂肺的声音。

  其实他们都能逃出去的,只是他不敢打这个赌,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让罗晏死在这里,陈星然都会豁出命来成为替他成为这万分之一。

  陈星然想着,唯一可惜的,或许是他不能去西藏了,和他的生身父亲从此分隔两地,不能感谢这人带他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被火裹挟的地下室最为惨烈,所有人都在往外逃,火焰快要将人撕裂了,一张嘴就会被浓烟侵蚀口鼻,窒息昏去。奔跑往外的身影中有人一顿,倒了下去,他死死将身子蜷缩了起来,衣服早被火焰烧得一干二净,滚烫的火焰游走在他的皮肉上,很快就形成了黑焦的颜色,可他始终未打开过自己的怀抱,肩胛骨死死缩着,怀里的东西,似乎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罗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句问的“陈星然怎么样了?”第二句便是“庞宇呢?他在哪儿?”

  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确的。

  两个手术室加班加点,医生正在和死神抢人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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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运扶住了瘫倒跪在地上的许四季,只是听见医生那一句“手术很成功”,许四季瞬间泪流了满面,强撑着的身子再也无法使劲,眼前的景都在晃着,整个人瞬间滑了下去,膝盖狠狠撞在了地上也感觉不到了一点疼。

  陈星然进入了普通病房看护,生命体征平稳,只需要等着清醒就好。好在陈星然下意识挡了一下 身子侧着倒了地,那根柱子没有完全结实砸中他的后脑勺,虽然当时现场血流不止,却没有伤害到关键部位,再加上送医及时,算是捞回来一条命。

  那是季君昱第一次看见罗晏哭成这样,鼻涕眼泪忍不住往下淌,在第一次痛苦的哭声充满走廊的时候,季君昱也忍不住流出了泪,被罗晏牵动了情绪。人没事,可是罗晏的自责却是一刀又一刀结结实实扎进了心窝子里,这是一场漫长又痛苦的凌迟,就算陈星然和庞宇都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他也无法结束这场自虐。

  更何况,陈星然的情况稳定了,庞宇却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度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晚上许四季的泪都快要流干了。

  庞宇当时坐在地下室最深处的椅子上,接受了爆炸最直面的冲击,他本可以快速朝着安全地带逃离,就算没时间冲上楼梯,躲在楼梯下的安全三角地带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是他放不下那些证据,书面文件和单据全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爆炸声在他耳边炸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而是将这些东西飞快塞进怀里,踉跄着往外跑。东西太多了,他又贪心地不想要放弃哪怕一个,路上被倒地的凳子狠狠一绊,直接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身上沾上了火,疼得他根本没力气站起来。

  眼看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他拼命想要护好怀里的证据,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基围虾,导致身上的火越烧越大,直到撤离到一半的队友看到了他,才连忙将他往外拖,勉强把一个烧的不成人样的庞宇拽了出来。

  直到把他送进了手术室,他依然死死搂着怀里的证据,僵硬的肌肉不肯松开半点。其实那些材料也被烧得不剩下什么了,他用皮肉隔断的些许火焰,抱住了最后的一叠票据名单,熏黑了的褶皱纸张上记录着未被摧毁的罪恶,那是他用命留住的。

  可他被烧伤地太严重了,完全坏死的右脚不得不截肢,身上百分之八十的皮肤被烧成了碳,因为紧紧蜷缩着,他的脸部烧伤不算太严重,可是头皮、脊背和四肢全都被烧得血肉模糊,夹杂着碳化的可怕物质。医院动用了最优秀的医生主刀这场手术,闻讯而来的于成和带来了泽昇最德高望重的专家来帮忙,最后也只是把他从生死线上拽了回来,究竟能够熬过这一场酷刑,还要看后面他的造化。

  “他还那么年轻,证据没了有什么事啊,又不是不能破案了。”许四季哭成了泪人,隔着透明玻璃,看见了庞宇的身体快要被管子戳透了,无数根管子和电线在他身上穿梭着,通往各个仪器,可是这个人始终没有给与外界任何反应。

  庞宇实习期的时候和许四季关系最好了,罗晏是个上班时间不近人情的上司,季君昱又时常忙着自己的事情,张鸣更是个只爱死尸的科学怪人,庞宇下意识去找整个办公室里最好相处的人——许四季抱着薯片走近,塞给了他一片薯片,嘟嘟囔囔说道:“实习生嘛,就待在这里接接电话,有什么苦活累活还是给他们干。”

  庞宇有点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其实他想说的是:“脏活累活我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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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小胖头鱼也很可爱的555

第144章 何必当初

  庞宇的情况一直不太好。

  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再次下了病危通知。

  罗晏在陈星然病床前兜转,许四季和林运则轮班守着庞宇。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庞宇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医院几经辗转也联系不到他远在老家的家人,病危通知书只能给了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上司”手里。好在,他们都在这里守着,庞宇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睛,这里一直都有人在。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从小渔村来到大城市,身上没有什么陆离光怪的故事,生活平静如死水一般。他也和每一个寻常的人一样,不过想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

  后半夜季君昱来替班罗晏,只不过罗晏并不是去休息,而是连夜赶回市局,稍微眯上一会,就要和韩佑开始审讯闻子晋。这是一项无法逃避的任务,连夜倒班、彻夜无休,这也是工作中的常态,可在如今,总有些事情是不同的。

  一直到天蒙蒙亮,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太阳隐约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庞宇的情况才慢慢稳定下来,好歹吊住了一条命,生死争夺战中的这一程,他们跑赢了。其他没有大碍的队友早早出了院,他们适应了高压的工作,可以在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

  季君昱却没有时间喘息,心里一天乱麻,等到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即将走进手术室。他在深夜盯着安在陈星然身上的线与管,看着闪着各色光芒的仪器,他心底深处有着深深的恐惧。

  那也是罗晏曾经直接外露的汹涌情绪。

  罗晏的眼睛通红,冒出来的胡茬都泛着铁青。那时候陈星然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不知道门背后的人究竟面临着什么,他满脑子都是爆炸的那一瞬间,陈星然下意识地将他推离危险。

  就像是陈家当年选择收养他、就像是陈家老大毅然决然供他上学而自己出外打工一样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虽然看不清楚这浓雾之中隐匿的情感究竟该叫做什么,但他知道,不该辜负,不该推走,不该离开。

  “君昱,我好想有点明白那种感觉了。”罗晏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轻微的震颤,在季君昱面前他好像已经懒得隐藏这份脆弱了,“只要星然能活着,我们以什么身份相处,两个人最终有什么未来,外面的人会怎么看,还重要吗?”

  “不重要。”季君昱闭上了眼睛,认真回答到。枷锁压在他们的身上,束手束脚一通,最后不过都要回头问自己一句,重要吗。

  其实他们都站在一个相同的位置上,只不过罗晏是被人逼着做出了决定,而季君昱,在很早很早的曾经,就已经决定。他早已经开始学着去和巫渊共度一生了,无论过去,不管未来,只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好好去爱。

  一辈子太长了,人无法预知一场忽然的爆炸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所谓的离开,也不过是太阳升起了,身旁的人却再也来不到明天罢了。

  在这之前,只需要用力地活着,努力去爱着。

  “星然要是……”罗晏哽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舔着后槽牙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接着说着:“他没事的话,想要什么,我都给,我都认栽了。”

  季君昱却摇摇头,“不是认栽,是认清你的心。”

  太阳升起了,季君昱看着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的星然,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叔叔要去陪你巫老师做手术了,上天会保佑你们的,让他看着你上大学,一定会的。”

  陈星然的手依然冰凉,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觉得他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季君昱告别了一附院,在彻夜未眠之后踏上另一段旅程。

  可他不知道,刚刚过去的整整一夜,于成和快要急疯了,几乎将整个越城翻了个底朝天,只是为了找原本该办理住院等待手术的巫渊。

  医生建议巫渊提前两天在医院住下,将该做的检查都做一遍,配合医院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却被巫渊多次以工作为借口拒绝了,医生不得已只能妥协,让他前一天办理住院,第二天一早就进行手术。

  可是当于成和办好了入住,却发现原本该坐在大厅等他的巫渊,拿着车钥匙跑了。

  这一跑就是一晚上,于成和知道市局也出了不小的事,没敢告诉季君昱,只好发动了整个泽昇的力量,联合花港几个地方的势力,赶紧寻找巫渊。

  他们在与太阳赛跑。

  巫渊站在大厅里,懒懒发了个哈欠。这是泽昇的私人的医院,夜间看病的人很少,所说的办理住院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他捏着于成和的车钥匙,在保证于成和进了办公室之后,迅速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是自由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得多。他这一辈子不长,却时常被太多东西束缚,小时候是残疾和贫穷,长大就更多了,人情世故、利益纷争、情感纠葛,每一样都在不断拉扯,将他困在这张大网里,动弹不得。时间长了,人总有点像一个木偶,四肢都僵硬起来。

  不像今晚,微凉的风吹动了闷热的空气,丝丝缕缕钻进了他的心脏里。

  他开着于成和的车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越城的夜晚,街道上是散步遛弯的人,牵着狗拉着娃踢着拖鞋悠闲走着,霓虹灯照得他们脸上的笑意也亮晶晶的。匆忙开着车的人要回家去,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如箭离弦,猛得发射了出去。

  那是很幸福的,归家途中的旅人是最幸福的。

  他停在一家小店门前,杂乱的小卖部亮着昏黄的灯,小飞蚊不断在上面绕着,看得人心烦,店主老爷爷却只是乐呵呵拿了把蒲扇,扇得老头衫一动一动的。

  “叔,给我来一提啤酒。”巫渊下了车,和老爷爷搭话。

  老爷爷并没有立马拿给他啤酒,而是仔细打量着他,从头发丝看到下巴颏,看得巫渊心里有些发毛。

  “小子,你老实和叔说,你是不是心脏不好,别喝啤酒了。”老爷爷扇子越扇越慢,最后干脆放在了一遍,眉头一皱,神情有些不自然。

  巫渊还没想好怎么敷衍,就听见那个老爷爷一哼,接着说道:“你别想蒙我,我姑娘是得心脏病走的,我和我老伴就这么一个闺女,得心脏病的是什么样子我记得可清楚了。你听叔一句劝,别喝酒,我姑娘就是喝酒喝没的,你想想你父母,没了你可怎么过。”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最残忍的诅咒。

  巫渊抿了抿唇,笑着点点头,憋出了一句:“谢谢叔。”

  “年轻人压力大,心情不好,那你就去海边看看海,我姑娘刚走那会我也受不了,就天天去看海,看着看着,就没那么难受了。”老爷爷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被海风吹的粗糙干硬。

  人的痛苦并不相通,也没有所谓一见如故,可总有人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哪怕在这之前从未谋面。老爷爷因为牵挂而痛苦,可讽刺的是,巫渊因为没了牵挂而痛苦。

  计划很久的事情即将成功,他却没有半点欢欣愉悦,反倒是没了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事情,有些乏了。说放不下的,可能也就一个季君昱,他最终没能让季君昱爱上自己,也没能实现承诺中的一辈子。

  海水不是咸的,是苦的。

  衬衫被海水完全浸湿了,深色的衬衫有些透明,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像是被人抱着,冰冷的怀抱带着巨大的安全感,沉入大海的太阳没留下一丁点余晖,海风吹过只剩下凉意。

  夜晚的海边很冷,他跪在礁石上,看着蓝黑色的水不断拍打,阵阵上涌,澄澈的海水激起了白色的浪花,他俯下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用头抵着迎风的石头,发丝不断向下滴着水,和他的眼泪混杂在一起,被海水吞噬。海是苦的,带着世人的疾苦奔往更远的地方。

  “巫渊!”远远的有人在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