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184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大刚立马就想起来了,这是齐少主当时带他师父走的时候骑的那匹马!

  可是这匹马怎么会自己在外面跑?

  大刚眼睛都瞪圆了,他扔下筷子跑出客栈,想看这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后面还跟着人,可紧接着让他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

  疾驰的马蹄声从巷子另一端传来,大刚转头看去,就见小白绕着这家客栈跑了一圈,然后直冲他而来。

  小白停在他跟前,低下头,马尾巴一甩一甩的,前后蹄不停地抬起落下,似是很急。

  客栈门口突然出现一匹这么漂亮的白马,所有人都聚过来看。

  在众人好奇不已的目光下,这位神医小道长伸手摸了摸马头,眉头皱了起来。

  紧接着,小道长就取了自己的小包袱,晚饭也不吃了,飞身上马,甚至没带一把伞。

  马是通人性的,可马不会讲话。

  刘大刚摸到小白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师父出事了。这匹马是来找自己求救的。

  小白载着大刚跑了一夜又一天。

  大刚的头脑一直在转——这里他还没来过,如果没记错地图的话,这里似乎是善扇山的方向?

  雨下个不停,雷声不止,天气实在可怕,外面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只有这没遮没挡狂奔不停的一人一马变成了落汤鸡。

  “哎等等!”大刚突然勒马,让小白急刹车。

  小孩眼神好,他远远看见对面一座荒山上下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这马车上披了红绸,在灰蒙蒙的雨里分外扎眼。

  要么说是第五君一眼看中的灵气过人、资质极佳的徒弟,刘大刚在某些方面颇有些得天独厚的玄学造诣——

  他凭直觉,就知道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好人,得躲着走。

  同理,他也是凭直觉,以十三岁的幼龄行走江湖,从蓬莱岛东跑到蓬莱岛西,一路上愣是没遇到任何危险,还取得了“道长”这种“老资格”的称号。

  总之,大刚按着火急火燎想上山的小白的马头,躲进了一座破庙里,避开了那辆马车。

  等马车彻底消失,大刚才离开破庙,心里嘀咕着:“这庙也好邪门,为什么没有神像,只有些石头的碎碎粉粉?”

  出了庙的小白像一支箭一样往山上冲。

  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刚就直觉这山上有人,而且人还不少。但不等他勒住缰绳让小白慢下来,他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红色的仙门服饰,束着黑色腰封,胸前有双板斧,大刚想了会儿就记起来,这应该是师父曾经跟他说过的斧福府的弟子。

  “来者何人?”

  不知为何,这斧福府弟子对他非常有敌意,紧接着,这弟子看清了这匹马,脸色变得极为警惕,两把斧子立时抽了出来。

  大刚一吓,身体后仰,“你你你……要干嘛啊?!”

  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唤:“我在路上看见一匹马,就骑上去,结果这马跟发疯了一样一路狂奔就把我带到这儿来,我拉都拉不住!真的!!”

  刘大刚的喊声甚至用了点内力,很快,他就瞥见从荒山上的各个角落走出来了更多的红衣弟子,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个。

  大刚从他们对自己、还有对小白的态度就推断出来:这些家伙绝对不是好人!他们认识小白!师父肯定就在他们手里,而且情况很不好!否则小白不会这么急!

  于是大刚的小腿贴紧了马肚子,同时不动声色地从身上摸出了一瓶麻沸散——要么说大刚真的很得上天眷顾——这瓶麻沸散,是他出发前刚补好的货,没塞进包袱里就揣在了身上。

  等这二十个脸上带着杀意的斧福府弟子聚成了一个包围圈,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大刚在口袋里小手一拨,瓶盖一掀,然后——

  哗哗地往外撒了一圈!

  与此同时,大刚夹紧了马肚子,小白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从这些昏昏倒地的红衣弟子身上踩了过去,向山顶狂奔。

  大刚吓兮兮地把自己的小包袱转到胸前,解开了一个扣,方便他取药。

  太可怕了!

  之后万一还有人埋伏,他药不够怎么办?!

  但大刚终究是幸运的。

  柳相悯一贯谨慎,亲信弟子并不多,而且有几个跟他一起去玄陵门了,留在山上的大半已经被大刚一瓶麻沸散解决了,只剩下山顶洞穴外站岗的两个。

  那两个弟子只看见一道白影飞过,然后就腿软闭眼了。

  大刚还沉浸在第一次跟仙门弟子交锋的兴奋中,怎么都想不到洞穴内有怎样一副可怕的画面在等着他。

  小白嘶鸣着直接把他驮进了山洞。

  一进去,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就迎面给大刚来了一拳,他好像置身于一个屠宰场,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师……”大刚只小声叫了一个字,视线就凝固了。

  ——山洞内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血液像个泉眼似的往外潺潺流淌,已经覆盖了整张石床。

  刘大刚飞快翻身下马,一种极其恐怖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两条小短腿冲了过去,却发现那血人赫然就是他阔别近一年的师父!

  “师,师父父……”大刚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他撞到石床边,膝盖一软扑通跪下,然后去摸他师父的脉象,但不知道是他太害怕太焦急还是怎么的,他什么都摸不到,只摸了一手的血。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大刚嘴里停不下来地喊,一边哭一边把他的小包袱倒了个底朝天,哆嗦着抢过止血的药,强行塞进他师父嘴里,然后掐住他喉管上的穴位逼第五君吞了下去。

  紧接着他又去抓他的银针包,抓了两次才抓起来,银针一字排开的时候大刚已经抖若筛糠,两只小手湿得抓不住针。

  “大刚,下针。”

  无比可怕的伤势发生在他师父身上,师父的脉象都摸不到——大刚在吓傻的边缘,浑身冷得彻骨指头僵得弯不起来,脑海里却蓦地响起第五君曾经在灸我崖对他说的话。

  刘大刚哑着嗓子大哭一声,然后就颤着牙关,嘶嘶呜呜地举起针,对着一切他记住的止血的穴位扎了下去。

  扎下去的地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大刚甚至在那一瞬间怀疑经脉到底是否存在——七十八道伤口在第五君的躯干和四肢上蔓延,有些还纵横交错,血流满身,让大刚的银针扎都扎不住,往深里去几乎能扎到骨头。

  大刚哭得喘不上气,他把所有针全扎完,又逼着第五君吃下他所有止血的药,生怕已经来不及,师父已经走了,不要他了。他喊“师父”喊得山洞顶上都簌簌往下落土,童声撕心裂肺。

  但上天又一次垂怜了刘大刚。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终于摸到了第五君的脉搏。

  血止住了。

  刘大刚哆嗦着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师父那被血染红了的白发,瘦消凹陷的脸庞,他都不敢再看。

  又等了片刻,他把银针拔了,把已经被血浸湿的毯子撕成条,紧紧缠住第五君的躯干和四肢用以固定伤口止血,然后又把针重新扎了下去,换了一半在保命的穴位上。

  就这样,他把第五君拽上了白马。十三岁的小身板,带着他重伤昏迷的师父,骑着马逃下了玳崆山。

第226章 白发苍生(三)

  刘大刚抽抽嗒嗒地把一路上所有的经历一股脑告诉了第五君,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师父,呜呜……”

  第五君无力地躺在床上,从嘴巴苦到心里。

  他决不想让大刚见到他这幅样子的,他一心求死,如果大刚没有在最后关头赶到,他一定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在他的设想里,等他死后,堕仙将他的血肉全部消耗殆尽,蓬莱仙岛上就不再有任何能延缓邪咒侵蚀的法子了,堕仙终究会消灭。

  如果他不死,反而还有后患。

  倘若堕仙一路再追去蓬莱岛东……

  第五君微微扬起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脆弱的颈项仿佛一折就要断。

  他轻抚大刚的脑袋,想也许老天真的爱护这个孩子,所以连带着让他再苟活一段时日。

  他垂下眼,低声说:“师父对不住你。”

  熟悉的师父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大刚这时才终于安心了一点,他攥着第五君的袖子擤了擤鼻涕,又捏住第五君的一缕头发,闷闷地说:“师父说话不算数。”

  第五君的眼角红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下安抚地拍着小徒弟的后背。

  拍着拍着,大刚的呼吸变得匀长起来。他眼皮合着,却肿得又烫又亮,在烛火照耀下,活像是被人打的伤。几日的担惊受怕不敢合眼,在此时此刻终于了显出了后劲儿。

  第五君拍着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等大刚趴在榻边睡熟,才缓缓撑起身子。他吃力地把小孩搂到床上睡,又给他盖上被子。

  一番动作,他身上的伤又裂了一回,但第五君就跟没有知觉似的。

  “如今连大刚也不如了……”第五君想,“我没了灵力,拎一个小孩子都如此困难,而他这么小,却能带我逃出来。”

  第二天,在刘大刚的搀扶下,第五君终于下地走路了。此处仍属蓬莱岛西的地界,并不安全,他们决定立刻启程赶回灸我崖。

  第五君的包袱行囊全都丢在了玳崆山上,现下没有易容的东西,索性就扮起了老人家。他头上扣了一顶草帽遮住上半张脸,再系上一块布巾挡住下半张脸,他本就瘦弱重伤,走路更是颤颤巍巍,每一步都需要人扶着。

  第五君本以为要骑马回去,是以当他看见小院里的马车时,不禁吃了一惊。

  他着实没想到大刚已经胆大心细到这个地步,买马车的钱可不便宜,说掏就掏了。

  “其实不是我啦……”大刚不好意思地说,但还是有点得意地踮了下脚,“我带师父下山后,一时找不到落脚处,师父的伤势又不能长途奔波,我就投奔了一下善扇山。”

  “不过师父放心!”见第五君神色一滞,刘大刚立刻道:“我没有说我们是灸我崖的人!他们只当我们是在玳崆山上遇袭的附近村民,没有多问,给了我一间屋,还送了我们一辆马车,善扇山的人看上去都跟我差不多大,人很好呢……”

  第五君愣了半晌,虚弱地咳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没事,你做得好。”

  大刚本来紧张兮兮的,听到这声宽慰小脸上露出笑容来,他正准备把第五君扶上马车,就见第五君直直望着套上绳的小白。

  小白一直扭头看他们,大宝石一样的黑眼睛里倒映着第五君如今的模样。

  第五君走过去,艰难抬手,缓缓抚上马鬃,睫毛垂下。

  他轻轻对刘大刚说:“大刚,你去找煤灰,把小白染黑。”

  “啊,哦。”大刚很快领悟了师父的意思,先把第五君扶进马车里坐下,然后就把小白解下来藏进马厩深处,又去客栈后厨要来了一麻袋的煤灰,在马厩里好一番折腾。

  再套上马车的时候,小白已经变成了一匹灰黑的脏兮兮的土马。它原本又洁癖又爱漂亮,被大刚爬上爬下抹煤灰的时候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大刚驾着马车出发了。他虽然不会换颜易嗓之术,但也懂得伪装的道理,便穿了一套此前从未穿过的衣服,头上戴了一顶草帽,外人看了只会以为这是哪家的小车夫。

  马车行到大街上的时候,第五君轻轻撩起一隙帘子,果然见有两个善扇山小道童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五君无声地叹了口气,帘子重新落下。

  大刚还以为他们绝对没有被发现,实际上在善扇山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个彻底。

  如果只是大刚和他,那以他如今的这副样子倒还真不一定会被认出来,但小白实在是太扎眼了。那样一个瓢泼雨天,大刚骑着小白带他去任何一家仙门,只怕他们都会联想到自己是齐归。

  这样看来,善扇山知道了他的身份,却没有告诉玄陵门或是斧福府,只是在暗中监视,姑且可以一信。

  善扇山是距离玳崆山最近的仙门,这么久以来他们却避世不出,甚至把面向玳崆山一面的门都封死,足见他们明哲保身的态度。也许他们早就知道玳崆山上的猫腻,但因堕仙势力过于强大,不得不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