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abo 第30章

作者:笼羽 标签: 玄幻灵异

  没等楚悕咀嚼出自己的深层次想法,摔在角落的智能机开始不停震动。隔着两道门,楚悕隐约又听见了下属敲门询问的关切嗓音。

  满室纷杂的气味糟糕透了。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受楚悕的发/情期影响,还在逐渐向外扩散,万一不小心从窗户缝流泻出去……

  区政府里最不缺的就是Omega,情况将不堪设想!

  楚悕思及此,凝视自己满身狼狈,双目沉沉望向昏得无知无觉的梁亦辞。

  没关系,

  他不会知道的,楚悕咽了口唾沫,咬破嘴唇想道。

  在硝烟味扩散到距离窗户不足毫厘的地步前,楚悕拽着潮湿身躯,换了个方向跪坐。

  他脊背弯曲,凭借本能将鼻梁抵向对方干燥温暖的掌心,偏过脸,用肌肤眷恋地蹭了蹭。

  对方指甲修剪得圆润,划过耳脉会引发一阵酥麻,楚悕意识迷离地散开死死紧攥的衣襟。

  满室Omega信息素瞬间飙升,Alpha信息素全被吸引了过来。

  于是,楚悕就着近在咫尺的硝烟味,就着被梁亦辞温柔抚摸的错觉,丢盔弃甲地阖上眼眸,将手探向始终稳当穿着的短裤。

  ……

  灭顶快意逐级升腾。

  终于,楚悕没能抑制住从唇角流出的涎液,不小心污浊了梁亦辞的指缝。睡梦中的Alpha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蜷曲手指,却没有醒来。

  在梁亦辞没瞧见的地方,楚悕红唇轻启,双眸紧闭,生理性眼泪喷涌而出。

  “呜……”他溢出一声从未有过的甜腻喘息,在灵魂共颤时,彻底终结了折磨已久的燥热。

  良久后。

  楚悕瘫在沙发上,竭力忽略掉布料粘稠的不适,平复住喘息。

  他张开眼眸,空洞环视乌沉沉的房间,最终聚焦向躺倒在地的Alpha。下一秒,鸦羽似的眼睫轻扇,一滴泪珠滚落,将他的精致脸颊染得斑驳。

  楚悕拒绝再观察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就着侧躺姿势,收起腿抱住膝盖。

  隐约的后怕细细密密升起,彻骨冰凉了脊椎,将他的薄红肌肤刷白一层,显得极度不自然。

  楚悕不愿意成为被前科累累的Alpha享用的甜点,所以费尽心机电晕了闯入者。

  可笑的是,他紧接着却又偷借对方的掌心,不知廉耻地得到了释放。

  他和那些被欲/望俘虏的Omega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可怜,拼了命地在自欺欺人。

  热浪呼啸而过,巨大反差衬得逼仄室内凉透刺骨,两道门外和智能机另一端的人双双放弃了挣扎。

  整层楼安静得像座闭馆的博物馆,楚悕就是首层中央那个封闭又沉默的玻璃展柜,被仅剩的一盏射灯映照得孤单。

  楚悕双目失焦,迷茫凝望梁亦辞细白指尖。半晌后,他不顾自己黏糊的汗液,扯出一张湿巾纸,替对方轻轻擦拭指缝污渍。

  楚悕嘴唇蠕动,无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无人应答。

  “肯定是骗我的。”擦拭干净后,楚悕将纸团随手一扔,扯过外套罩住自己。

  他窸窣掖紧衣领,极度怕冷似的打了个哆嗦。

  “我那么喜欢你的味道。”他疲惫合眼,自顾自地嘟哝说,“如果你真对我好,我怎么会舍得逃跑呢?”

第30章

  楚悕扣好纽扣,关了灯,屈着腿在黑暗中等待身体变凉。

  良久后,他半跪着伸出手,唤醒在角落酣睡的的半自动扫地机器人,任由这个从网站上淘来的二手货慢吞吞动作,清理掉满地玻璃碴。

  眼前一闪,他轻唤:“等等。”

  没等朽烂的机器人“咔吱咔吱”分析完指令,楚悕就用指尖抵住金属铁皮,毫不留情按下红色关机按钮,语音系统成迷的机器人“嘤”地一声罢工了。

  楚悕将机器人推回墙角,收回胳膊时顺手捞来地上还没拆封的抑制剂糖丸,轻轻揣进兜里。

  空气间飘浮着清新剂的味道,勉强遮掩了原本的气息。楚悕把糖藏好后,算着时间,用内线联系上崔勉,拜托对方将Alpha送去医院。

  崔勉在门外差点急疯。

  近日他嗅觉越来越奇怪,经常会产生能闻得见Omega信息素的错觉。这种认知对一个Beta来说实在过于荒谬,崔勉私底下偷偷验证过几回,还没想好怎么跟其他人说。

  崔勉杵在走廊,极不稳定的伏特加味信息素萦绕而来,他知道楚悕有“隐性信息素”的秘密,所以并没有过分诧异。然而紧随其后的、泛着臭味的陌生Alpha信息素,却令他焦灼得随时想把门砸烂。

  若不是楚悕提前嘱咐过,崔勉又极其尊重好朋友的意愿,他早就不管不顾冲了进去。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五分钟,崔勉在楼梯间深吸口气。

  前来寻人的同事垂下敲门的手,扫兴乘电梯下行。崔勉注视变动的红色数字,又缓过三十秒,这才攥着“哗哗”作响的钥匙,不由分说冲到门前。

  叮咚——

  钥匙刚插入锁孔,楚悕消息就来了。

  崔勉埋头望了眼,手上动作没停地将门打开。

  简单完毕文字,崔勉收了智能机,蹑手蹑脚闯入里间。他在角落单人床上寻到睡得不怎么安稳的楚悕,替对方掖好被子。

  视线落回被电晕得毫无知觉的Alpha后,崔勉冷着脸,戴上绝缘手套,把肩窄腿长的梁教授当成了淘汰后的购物平板车,拽着梁亦辞肩头布料拖出了门。

  梁亦辞领口被拽歪了,露出一小半白皙肩膀,他拢了拢眉,却没有醒来。

  崔勉压根没瞧他,只加快步伐,从后门溜了出去,将Alpha粗鲁塞入提前招来的无人驾驶型救护车。

  跟对新闻报刊内容毫无兴趣的楚悕不同,搜集各种见闻向来是崔勉的业余爱好。

  他仔仔细细用目光熨过Alpha面容和身体每个细节,确定这的确是那位“令Omega又爱又恨的该死Alpha”榜单冠军得主。

  好在他方才替楚悕盖被子时,确认过楚悕后颈腺体没有新生齿印。否则的话,他说不定会头脑发热买来水军,替梁亦辞刷票,让他成为“那些该死的Alpha”投票第一位。

  崔勉盯着那张传说中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胡乱想着。

  或许是车内空气太闷,他随着救护车左右晃荡,忽而泛起一阵恶心。于是他摘下手套,毫不犹豫掩住鼻息,挪到了Alpha的对角线警惕端坐。

  在消息里,楚悕只说Alpha是“无意间”路过,“不小心”闯进来,至于被电晕纯属“意外”。

  但崔勉了解楚悕,才不信他这番毫无诚意的鬼话。

  不过,作为能让怕麻烦的楚悕花心思隐瞒的人,崔勉有点拿捏不准梁亦辞的重要性,只好安心当一名任劳任怨的好友兼下属,先把遭受过十万伏特的梁亦辞抢救回来再说。

  不过这些疑点都是次要的……

  重点是,传说中出门还要携带A型香水的精致梁教授,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为何会臭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大概我也需要去挂个号。

  崔勉将自己憋成一只王八,迷茫想道。

  顺便我再问问医生,究竟有没有谁成年后性别二次变异的案例——如果不是病了,我怎么会染上Alpha的矫情,一闻同类的味道就恶心?!

  崔勉沉默咆哮完,绝望地用车上的一次性白床单将梁亦辞连身子带脸罩住了,表情如丧考妣。

  他维持这种诡异气氛一路到了市立医院,以至于前来迎接病人的小护士们吓得脸色也不好看。她们战战兢兢掀开被子,生怕从里面瞧见一具灵魂早已驾鹤西去的身体。

  而另一边。

  楚悕来不及晾干满身潮意,就义无反顾跃入比深海还旷寂的梦里。

  这种安静等待自己陷下去的失重感,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这一年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个午夜来品尝这种感觉。

  结束发/情后,楚悕敛回了所有亦真亦假的脆弱,即便是处于深睡状态,别人也休想从他脸上窥见半分真实。

  他蜷起手指,缩在被子里的双腿抽了抽,任凭心脏在梦境里惊涛骇浪,表情依旧平澜无波。

  *

  梦里的剧情挺新鲜。虽然主角还是过去那道影子,可基调明显不似以往那般浪漫明快。

  除此以外,经历睡前兵荒马乱的那一遭,楚悕终于能拨开浓雾,替梦里Alpha模糊的剪影绘上眉目。

  梁亦辞精致的眉眼活生生地撞向视线,配合满头无暇打理造型、随意散在颈后的银丝,显得格外浪荡多情。

  然而梦里的楚悕,并没能分享到Alpha哪怕零星的温情。

  “我不信!”楚悕错愕而愤怒地质问,一时间竟然忘记用敬语,“你再说一次?”

  “既然你都调查到结果了,”梁亦辞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又何必多此一举,刻意从新校区跑回来问我?”

  “您真的……答应替政府做二十年的研究?”楚悕近乎悲怆地颤声问,双眸一派迷茫。

  梁亦辞没正面回答,只叹了口气。

  相处那么长时间,明里暗里的观察记录都足够塞下鲸鱼的肚皮,楚悕自认为很懂梁亦辞,就好像笨熊再笨也不会在熟悉的森林里迷路。

  梁亦辞逃避问题时,尾音会像子弹一样尖锐,还爱欲盖弥彰地添上反问句。

  楚悕垂视对方锋利的颈项线条,懂了对方暗含逃避的默认。

  “二十年啊。”楚悕重复,站不住似的撑起办公桌。

  他十指僵硬屈起,喃喃道:“社会动荡,朝不保夕,更别提咱们搞科研的,时时刻刻都可能触碰红线。要想活命就必须平庸,要想无愧于心,就等于主动把刀架在脖子上……”

  梁亦辞胳膊一抖,笔尖划破纸页。

  许多人都笑言,梁教授这张嘴天生就适合拿来糊弄人。压根不需要情绪的铺垫,他就能把情话说得缠绵,豪言壮语说得肝脑涂地,以至于时间久了,就连他群发的节日问候,都会害得收件人脑补十万字理解。

  这句话是多久说的,地点在哪,梁亦辞自己都忘了。或许是某个晨会,或许在课间走廊,又或许是在被楚悕鸠占鹊巢的家。

  他说的时候也应当不太走心。但楚悕嘴上嚷嚷自己记性差,经常因为没办法按时完成实验耍赖,居然会把这种无聊又空洞的大话一字不漏记下来。

  “咱们能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蹉跎呢——您、您答应他们研究哪个方向?”

  没等梁亦辞说话,楚悕埋首,强迫症似的用掌心按向尖锐桌角,自顾自说:“真的有降低Omega自杀欲的类抗抑郁药吗?可、可您分明说过,如今大部分Omega选择自杀,跟心理状态和激素分泌没有半毛钱关系,是畸形的社会与人际关系造成的。”

  “该被治疗的是那些自以为健康的混账,而不是被一批批隔离起来的Omega啊!”

  楚悕话越说越低,语调缥缈却尖锐,精神状态特别差。就好像之前不管不顾的砸门质问,耗尽了他全部心神。

  他只好渐渐在被追问者的沉默里,化为一棵深秋的树,被迫在秋风中抖落一地枯黄。

  原本正忙着签署文件的梁亦辞笔尖顿住,略微抬首,不多时,他伸长胳膊,用钢笔将楚悕磨在桌角的手打开了。

  他近乎训斥地唤道:“楚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