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 第39章

作者:今州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徐八遂结结实实地吃惊了:“什么?”

  “或许是神器也有寿命终结时,又或许是妖族不接受被放逐,千万年来都在想办法破除海镜。”

  周烬语气逐渐沉下,也逐渐飘渺:“我听闻魔界十年前因天灾而陨落了几乎全部精锐,其实仙界也如此,时间比魔界还要提早两年。前代掌门那一辈,乃至到我父亲一代,在修补海镜和抵御入侵的妖族一战里,死伤不计其数。”

  徐八遂半阖上眼睛,回忆闪过火光冲天的废墟,握紧周烬的手跟着他的思绪走:“你说他们在这里走向终结,就是因为这个?”

  周烬手臂从他腰身上移,斜着环住了徐八遂整个胸膛,将他收得更紧:“是。”

  “但你以前也说过,”徐八遂眯着眼睛在过往血火和如今太平的回忆里横跳,“你说,你生父被除名了,这又是为什么?”

  周烬轻吻着他的耳朵,哑声:“他们认为他和妖族私通,是背叛整个仙界的叛徒。”

  “瞎几把扯,那定是栽赃陷害。”徐八遂扣住他手背安抚,听他语气感觉背后挂着个无家可归的大型毛绒挂件,遂说:“乱战里瞎扣的帽子对不对?肯定没有什么证据,有也是一面之词,虚的,别胡思乱想。”

  周烬靠着他笑起来,胸膛里的笑声沉闷地压着徐八遂:“魔尊相信我双亲么?”

  他理直气壮:“当然了。”

  原是为安抚,然刚话落,不知说错什么的软白玉就被箍着撞起来,咬着唇被迫承了一会欢,眼角泪珠又沁了出来:“呜呜。”

  周烬卷去那泪痕:“我有时真想把你揉进我骨血里,变成我的一部分就好了。”

  徐八遂淌着眼泪:“你简直像跟我有仇……”

  “没有,一点仇也没有。”他勒着纵着自己撒野的魔尊,贴着他肩窝和侧脸,看着他流泪哽咽,声音忽然虚无缥缈:“反了……”反了什么没有后声,又成了汇合的喘和汗。

  这一番绵密的纠缠下来,窗外明月已沉入渐亮苍穹,破晓泼洒温柔海潮,白鸥拍打翅膀的声音和潮浪合为一曲,为周白渊口中的童谣伴奏。

  “年岁短,春秋长,天地无我又何妨。”

  他抱着瘫过去的魔尊轻轻哼唱,拨开他汗湿的长发,清理周身狼狈,又将他圈在怀里轻哄轻抚,就像一只大猫圈着幼崽。

  “为什么说他叛逃……因为他不见了。”周烬顺着他,轻声地续上旧事,自言自语,“他和我娘在混战中一起穿过了海镜,两个仙修消失在了茫茫东海,只知去处,不知生死。”

  魔尊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他亲吻他没有心魔印的眉心:“我不知道,也不相信,那会只有等待。”

  徐八遂安静地听着。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何时起,等待的心就淡薄了。我不期待了,归不归来都无妨,答案与否也无所谓了。”他轻抚着徐八遂锁骨处的痣,指尖按在魔尊灼热的心口上,“你不同。你一直在等,在期待,希望他们归家,哪怕以鬼魂的姿态……徐八遂,你一直这样温热,而我好似从心魂到躯壳都凝固成了一块寒冰。”

  周烬轻轻屈开了他的腿,温柔地顺着那些月夜浊腻又埋了进去,不折腾他,只单纯地埋着:“你像我,又不像我。”

  自言自语罢,他就着这样的姿态满足地拥着徐八遂,呼吸逐渐绵长均匀,睡着了。

  海风吹进来,徐八遂睁开眼睛,久久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空明苍穹,仿佛这个孤岛是天地的尽头。

  满月夜里疯狂侵压,嘴上说应该把他绑起来,打着寒颤的手却死命抱着自己不放的周白渊。

  滂沱大雨下,环着他握剑划破雨形的寄身锋端,借前人之口委婉说我道心也在你的周白渊。

  生辰破晓时,从热泉的雾气里靠近过来,拨开他的腿俯身亲吻的周白渊。

  乃至……惨淡微光下,一身白衣死气沉沉走进八卦殿来,抬眼刹那,眸子发亮的周白渊。

  徐八遂不知道自己一个粗人也有这样百转千回的时候。他呆呆地望着那一角天空,脑海里渐渐浮现“我完了”三个字。

  哦,爹,娘,还有老光棍小叔,我不成了。

  我就要这么个外地的妞了。

  作者有话要说:八叽:我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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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阳光倾洒了满屋,徐八遂心口跟烧着一团火一样,难以剖出的蓬勃情意快要把他淹没,着实是再睡不下去了,他便慢慢从周烬的怀抱里溜出来。

  小黑花似乎因他的脱离而梦得不稳当,徐八遂回手屈指轻轻往他眉间一点,引了一个安魂术入他身内,小黑花的睡颜就此宁静。

  徐八遂这才呼出一口气,心里也更愿见他入睡,不想和他直面对视,那样他定然是要露馅的。他伸手龇牙咧嘴地轻推开他,就此脱身离体,自由和空虚同时兜住了身心。

  魔尊低头看自己一眼,恍然如看一幅墨迹未干的彩绘,上色的水抹得到处皆是,自里到外,自始到终,绘得浓墨重彩。

  徐八遂不敢再看和再胡思乱想,起身把自己捯饬捯饬,整了整袍袖,这一轮碾压过后的刻记依然没有用灵力祛除。他也想留着这刻骨铭心的不适感,正应小黑花的要求,深刻地铭记他。

  海风吹进来拂过长发,他拨开遮挡视线的青丝转身回望,掩在锦绣和美梦里的周烬卧在海风和晨曦里,熠熠生辉。

  徐八遂手里还拿着准备束发的发带,见这绝世的酣睡丹青图,忽然又舍不得离去了。

  魔尊痴痴地望了一会,亦傻傻地笑了许久,最后坏心顿起,小碎步地踱到小黑花枕前,手中发带给他系上,还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小黑花酣睡在美梦里,还以为臂弯里拥着红尘,沉静乖巧地受其摆弄,浑然不知被如何捉弄。

  徐八遂坏完窜成只熟虾,诶嘿笑着捏住周烬的鼻子晃了又晃,随后对着这张熟睡的倾世面容一顿不亦乐乎的揉搓捏扁,心情大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能送给这漂亮的心上人,想来想去还是空有一身灵力,便摊开周烬的白衣,运转灵力又凝结了一堆圆滚滚的红色灵力珠子,满怀地包在衣衫里,当作送他防身的小礼物。

  待到阳光满怀,魔尊猫着坏的目光逐渐化成一线温柔的海潮,低头在这认定同心白首的漂亮妞额上轻轻一磕。

  “等我来娶你。”

  啵唧完他豪情与柔情并起,转身动作一大,又一副龇牙咧嘴的鬼样子,叉着老腰飘走,连迈步也不肯。

  徐八遂找了一圈屋里,在水晶墙上找到个传送阵法的痕迹,试探了两下,发觉阵法的灵流复杂和深厚得很,似乎还加了个指定的禁制。他估摸着是同样天纵奇才、英俊帅气的岳父做的手笔,估计是只给他们一家三口传送的阵。这样也好,隐蔽,安全。

  徐八遂颔首飘到门外,放眼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浩瀚东海。孤岛周围灵流稀薄,却设着严实隐蔽的结界,如同大雾一样掩藏了这个小小的避风港。徐八遂眺望着,感叹着,然后意识到个不太美妙的问题。

  用不了岳父的传送阵,那就……只能漂洋过海回去了??

  魔尊抓了抓头发,苦大仇深地望了一会澄澈的东海,片刻后,晨光粼粼的东海上出现了一道外墨内赤的影子。影子先是鬼魅一般地在茫茫东海上瞬移,后半估计是撑不住了,改之以踏浪前行。

  然鹅……顺着灵流漂洋的影子是个分辨不出方向的路痴。

  徐八遂踏着海浪一路风驰电掣,中途开始感到疲累,他又不常见海,茫茫无边的苍凉风景也催生了这股疲倦感。好在天上海鸟不少,海面也时不时有大鱼小鱼穿行,这一路漂洋才不至于那么孤寒。

  饶是再茫茫无边,他也全速飞了许久,还以为这样一路前行能回到仙界沧澜。只待太阳烤到中天,徐八遂人累成狗,自忖以自己这修为和速度不可能还望不到陆地,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飞错方向了!

  “啊啊啊啊——”徐八遂气得扶着腰胡乱嗷了一通,早知如此那还不如摇醒周白渊叫他带自己回岸上去,羞射个锤子,别扭个毛线啊!

  魔尊快要气哭,揉揉老腰正想转身朝反方向飞去,忽然一道刺目寒凉的光芒刺入眼睛,冰得他一瞬寒颤。

  徐八遂疑虑心起,瞬间想到了是某个神器。犹豫片刻,他想着都已经飞到了这儿来,与其白来,还不如直接去探个究竟。

  这么想着,魔尊弹指将自己隐身,避免可能遇到仙修,随即一鼓作气朝着寒光而来的地方飞去。

  贴着如镜的深海水面飞了好一会,徐八遂终于远远那看清了寒光的来源。

  蔚蓝深海之上,无边无际、接天连地的冰墙横亘纵立在东海上,反烁着刺目的阳光。

  这一堵把海、天、地分割为两界的冰墙让徐八遂久久不能回神。这种对天地造化敬畏甚至恐惧的心情,他只在身临同样无尽的罪渊时才有过。

  那冰墙恍若巨人撑开了天海地,但让人无比介意的是,冰墙从高空到海面的漫长距离里,蜿蜒着一道壮观的薄薄裂痕。

  凛冽的冰汽似乎从墙的另一边,透过裂痕穿过来,给人无尽的未知恐惧。好在裂痕外,有强悍至极的结界暂时将它堵住,才不至于让另一边被放逐的妖物挥舞屠刀冲进来。

  徐八遂凝重地望着那生出裂痕的冰盾,心生一股,仿佛呼吸的海风都是血腥的错觉来。

  ——这就是东海之心,仙妖之界,海镜。

  它裂开了。

  周烬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竟然已经黑了。他下意识收紧了怀抱,被空空如也的冰凉惊出了满背的冷汗。

  “八遂!”他猛然爬起来,又因底下异样而倒抽一口气,掀开还余着温热的被子,瞬间被激出满面绯红。

  魔尊、魔尊怎么这么坏。

  捣蛋鬼,顽劣精,坏透了。

  他心里一通数落,却受用得耳红颈绯,解开那箍得慌的复杂同心结,将浸染魔尊发间气息和自己湿痕的发带取回来。周烬轻轻搓着这段新发带,又觉口干舌燥,仿佛正摆弄着乖巧听话的软白玉魔尊,一时之间心里底下一并涨满。

  枕边的白衣似乎裹着什么东西,周烬弯着唇角打开白衣,看见了微光流转、成色上好的魔尊牌红灵珠。

  周烬的笑意僵了僵:“……”

  怎么又给“报酬”了?

  他一时也摸不准魔尊送一堆灵珠是表达什么,乾坤袋倒是还在,他便打开袋子把灵珠装了进去,对满满当当的灵珠哭笑不得。

  周烬捻着漆黑的发带安静地坐了一会,又唤了一声:“八遂。”

  海风从窗外吹进来,绕了一圈空荡荡的水晶屋,最后吹起了他指尖微皱的发带。

  周烬摸了摸狼藉的褥榻,落寞地笑了笑,披衣起身收拾起这小避风港。

  他知道,徐八遂走了。

  魔尊是一团朝气蓬勃的火,也是一阵来去自由的风,他唯一能束缚住他的时候只在床第之间,除此之外应当没有了。冰牢困不住他,东海更困不住。

  周烬默默打扫完屋子,打开门去到孤岛的岸边,把那段发带洗了洗再缠绕在指间,寻了块礁石坐下吹海风,看着星光碎入茫茫大海。他想象着魔尊像一只白鸥那样展开羽翼,翱翔于苍穹,旋舞于海面回去的样子,既羡慕他不假外物的自由,也嫉妒他来去轻松的自由。

  “给师哥送玉,给我送发带。”他对着海面呢喃了几声,“还绑我那儿。”

  海风扬起他满肩长发,周烬发了一会呆,将那吹干的发带束起长发,笑了又笑。

  他回屋去拿好东西,到墙边接触那传送阵,闭眼睁眼一瞬,人已经来到海堤下的破烂小舟前。回身一望,海雾与结界中的孤岛无从追寻,他痛快浪荡的美梦和心脏就搁在那里锁好。

  等着下一次那名为徐八遂的钥匙再来造访,展览他的美梦,敲开他漆黑的心房。

  周烬转身走回沧澜派的不朽山,从小的家走向大的家,身上落满月光,脸上落满目光。

  他旁若无人地顶着仙修们或探寻或垂涎的视线回到他的住处,却见屋内烛火明亮。周烬猜出有谁在,换在往日早已转身去藏书阁过夜了,但今夜他不回避,脊背挺直地推门而入。

  烛火下看书的人抬起眼睛来,依然是那股愧疚与关怀相交的复杂眼神。

  周冥合上书:“到处找不到你,白渊,你去哪儿了?”

  周烬关上门,阻隔屋外那些不依不饶的视线,这会丝毫不介意其他人怎么歪曲他和这位未来正道之光的事迹,大大方方地来到桌前坐下。

  “出去玩了。”他捋起袖子指着自己的左腕,“师哥没从相思引感应到?”

  周冥摇头:“相思引只是想保护你不受伤,不是为了监视你。”

  周烬置之一笑,倒了茶水自己喝起来:“师哥,有话直说。”

  “弟,别执拗。”周冥忽然低声,“接一颗灵核过去,师尊的,我的,或者谁的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