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四后班任是我前任 第103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GL百合

  凤凰的火焰再次从远方向此处铺开。

  石漫熟练穿梭在岛屿间,火焰遮住天空,在活人香的供奉下,露出了凤尾,缀在凤尾的凤镜轻轻晃动,看她徒劳地奔跑。

  即便拉出其他的梦醒又怎样,出现一个,九头之蛇就能用封梦之咒封起来,石漫经过的梦境都被封死,她只能向前,寻找四面八方更多的梦境,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她就像一只在跑轮拼命的仓鼠,供笼子外的人类观赏玩弄。

  这场有趣的追逐战,最后由九头之蛇亲自下场。

  祂比上次虚弱了,毕竟算上七中蛇像祭祀,祂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至少两次,神魂未醒,每次都是强行苏醒,和相柳一个德行,强行苏醒的间隔越来越长,而且越来越迟缓。

  神道式微,对于神明不死的魂魄,也只是偶尔能醒来的一场梦。

  所以不管真假,都想重新醒来——所谓的“重生”。

  睁开眼睛的凤尾垂下,就像“神的垂怜”,石漫跳出一座梦境,疾驰向另一座隐秘的岛屿,被发现端倪的凤尾猛地追来,她狼狈地回身,直面虚假凤尾里破出的蛇头,厌恶地冷笑一声。

  而她要做的,就是永远让神明在梦里。

  蛇头先一步降落在她落点的梦境,阴冷的蛇信子如同巨鞭,扫过惨白的梦门,封梦之咒立刻爬满,阻断了她的去路,其他八个头也如影随形,封锁了她四周的落点。

  石漫站在一座梦境岛屿的边界,灵巧地滑过两个蛇头的围剿,鲜红的朱砂血再次射出无数丝线,凝成一股一股的绳,在蛇头再次追来封路后,石漫一跃而下,再次坠入深空。

  她跟随她的朱砂血绳,一路被拉向无垠,蛇头几个回合已经知道她的惯性路线,一个脱离队伍的蛇头从后方包抄,等在她必定的落点,阴冷冷呲着野兽的嘴。

  结果石漫一个擦身,冰冷而戏谑地和神明的竖瞳对视一眼,顺着蛇头滑下。

  血绳的那头不动了,一座看不出什么差别的岛屿出现,封梦之咒降下之前,血绳一震,露出金锁——是她在蛇塔里偷的向子旭的金锁,死死卡住最后的咒令,石漫二话不说,借最后之神当滑梯一路加速,双腿近乎平行地铲开白色的梦门,一气呵成滑了进去。

  梦境本就是靠近非常的概念,感受到紧随而来的可怖危险,把金锁赶紧扒拉进门,就要死死关上。

  强迫着人家梦门收留的石漫自己安全了,就看热闹不嫌事大,把着门边笑,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狼狈:“让祂进呗,都是一家人,老夫人,你怎么能把自家伟大的神明拒之门外啊?不怕祖宗托梦,骂你不孝子孙?”

  梦门像有意识,挤开她的手,干净利落地落门,将九头之蛇阻隔在外,封梦之咒从门内封住了门。

  蛇信子扫过门的巨响,令整个梦醒都颤了颤,九头之蛇恶劣地玩弄她,但也不无法一直醒着,之前她溜得差不多,封梦之咒阻挡的最后一下结束,该到小宝宝的安睡时间了。

  石漫噗嗤一乐,坐倒在地,一回头,和向子旭一模一样的木偶摆在老夫人写书法的桌边,被金锁的那端紧紧锁住,她就是凭借向子旭的金锁找到向善芳的梦境——既然在梦境的意识领域,向子旭的灵魂在孔知晚的木偶里,那向子旭本来的木偶呢?

  如果她是向善芳,就会藏进自己的梦境,以老夫人的能力,梦境比其他人更难找到,梦境之上肯定也有隐藏用的咒令,这是最好的地方。

  反而被她利用这点找到了。向子旭的灵魂陪着孔知晚的木偶同归于尽,成了活人香强行召来沉睡的九头之蛇,拉石漫陪葬,如今陪葬不成,灵魂已灭,因他而存在的木偶也随之化成灰烬。

  石漫冷漠地看着,毫不收敛地大笑出声,朱砂血如刃猛地插入梦境的地面。

  向善芳的笔忽然一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铺满了劝人向善的经文,凝成一大片鲜红的血花。

  方静一惊,起身立刻扶住她,向善芳压住她的手腕,看向桌边的另一卷书画,经文已经焚尽,里面另一个除灾娃娃也成了一捧不雅的灰。

  她沉默地注视两捧灰烬,挺拔的傲骨一瞬间被压弯了一些,她只在两个儿子的葬礼,憔悴如同普通的母亲过。

  她的头发白了又白,却送不完一个又一个黑发人前往彼岸。

  鲜血混合墨水,融合成罪恶的黑红色,顺着华美的卷纸,落到向善芳绣家徽的旗袍,她低头,浓烈的色彩迅速融进本就深色的锦缎,没有什么区别,就像她的罪孽洗不干净,已无所谓再添一笔了。

  伴她多年的青灯归于旧人,如今同样伴她多年的毛笔,她第一次成家主时她的哥哥送的笔,也“咔”地一声断在她手里。

  她的精神像终于屈服于□□,一瞬间衰老了,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26章 诈尸

  向善芳躺在座椅里,方静守在旁边,她没有立刻叫向家的医生,搭着向善芳的脉搏,垂眼念着经文。

  屋内的熏香转了三圈,绕不出蛇塔。

  两卷书画和里面的两个除灾娃娃“香消玉殒”,其中一个肯定是孔知晚。

  都说孔知晚是向老三的私生女,但老三那孩子,方静是见过的,不是乱搞又抛弃妻女的人,他短短一生就像在药罐子里做了一场少爷的美梦,她曾经感叹,向家竟然也有如此单纯的孩子,从生到死,都是一幅安然的“鬼样子”。

  也就一次,老三去游玩的时候,照相馆老板的女儿动了歪心思,灌醉过他,但他喝醉就是真醉,吐酒时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厕所,抱着马桶睡了一夜,什么也没发生。

  老三除了吐乱人家的厕所,没什么损失,就没追究,他什么都没说,反而给老板道歉,老板的女儿尴尬又后悔,全程低头。

  当时向老二和杨梦玉夫妻接的人,杨梦玉看在眼里,看他们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肯定不如他们所说般清白。

  但老三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小药罐子哪天就撒手人寰了,远不如老大一家是威胁,小年轻情情爱爱不是很正常?

  等孔知晚打着向老三私生女的名号回来,她才扒出这段回忆,顿时磨牙,小看那药罐子了,生的小崽子竟是个活得长的,成了最大的阻碍。

  但其实细看,孔知晚和他不像。向老三的安静只是病得说不出话,孔知晚却是没什么值得她开口。

  明艳的皮囊,反而让她想到向老大夫妻俩,但冷漠的灵魂,却找不到有可能的根源。

  和向子旭这个弟弟有点“一家人”的意思。

  怪不得,两个除灾娃娃就是孔知晚和向子旭吧,向家不缺冷漠的人,但到灵魂都是冷的,孔知晚和向子旭的确是最接近向善芳的孩子。

  孔知晚被向善芳故意放离向家,除灾娃娃就是为了盖住她今生的劫。

  不忍心看自己的孩子遭受苦难,于是埋藏她的因果,将她的孽障引到下一世,为今生的自己求一个心安,说爱也行,说自私也挑不出错。

  总是她的苦,但不允许是向善芳的孙女时受苦。

  如今娃娃化为灰烬,孔知晚的“劫难”就失去遮挡,暴露在光天化日,神也好,因果也好,都能瞧上一瞧,前来要债。

  这辈子是难护住了,听天由命看造化。

  另一个除灾娃娃是向子旭应该同样如此,但下一刻就推翻了方静的判断,向子旭的最后那点灰也和散不去的熏烟一起,飘出蛇塔的禁锢,散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

  方静顿住,她离开向善芳,蹲下,指尖抹过地面,是和旁边孔知晚的那地灰不同的干净——向子旭死了。

  人的存在,分为两种,一种是寻常意义的活,一种是非常意义的活。

  前者就是身体发肤,后者就是灵魂。前者死,后者不一定死,比如鬼魂、寄宿梦境的木偶,就是身体消亡后灵魂的苟活。

  这么一说,好像身体的死亡并非终点,人的意识能够跳出时间,成为永恒,但并非如此。非常道在这方面堪称无情。

  如果是寻常,即便身体被碎成九段,仍然能在九个宝匣里分别存在,但一旦灵魂死亡,非常而衍生出的痕迹就会跟着灭亡,就像梦境会变成尸体,最后消散。

  于是先祖大道,给“器具”以“延续”的意义,将他们的因果锁进其中,成为能操纵咒令的咒具。

  这是最初的“浴火重生”,最默契的“永生”。

  眼前,除灾娃娃就是非常的产物,连灰烬都散作无形,只能是他的灵魂也一并去了。

  方静想起,向善芳在第一个除灾娃娃燃尽时还无动于衷,因为她知道保护孙女的盒子碎了而已,于是只是叹气,但第二个却是孙子的死讯。

  她仿佛又回到向老三的葬礼,看这个在内敛处意气风发的女人,沉默成灵柩旁的一朵纸扎白花,薄脆如纸,煞白而憔悴。

  她只见过向老夫人两次这般狼狈,一次是被向善豪背刺,一次是她最疼爱的儿子病溺在本该风华的年纪。

  方静用手帕轻轻擦去向善芳额角的冷汗,叹息道:“即便是你也活不过百岁,人来一次如昙花一现,终要落,可到你真正闭眼之前,你还要目送多少人先走一步?”

  向善芳晕倒又吐血,脸色发白又冒冷汗,被魇在不知哪段噩梦,醒不过来,方静为她点了一盏灯,暖着她的灵魂。

  梦里,石漫一抬眼,梦境变幻,似乎又要上演谁的一生,老太太的传奇的确比没走多远的小辈们精彩,但石漫不是偷窥狂,耐着性子看别人乱糟糟的人生,只为找到击破的线索。

  如今危机过去,她干脆手一挥,不像雨天跑进别人檐下躲雨,毫无外来者自觉地逼回梦境,让主人家滚回屋子里。

  向善芳又没有什么遗言和未尽的心愿,展露梦境只能是老太太睡着了——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晕了。

  主人家比她年长,比她有经验,脾气也不如慈祥面那般温和,并没有惯着她,而是将她扬了出去。

  向老夫人生气了,石漫莫名痛快,她巴不得立刻赶去向家祖宅,质问老夫人信奉的九头蛇神给她添过多少笔孽障——蛇像祭祀、浴火凤、她的亲儿女、琉璃宝匣里的断头亡魂。

  还有她父亲的血债,她行尸走肉也要寻得的报应。

  强行醒来的九头之蛇已经归去,石漫被扔出梦门,坠入深空,她放任堕天般的快感,直到孔知晚的金锁再次卷走她,她从放任自己坠落,又变成放任自己被拉走,独自堕落和在孔知晚身边,就是她最安心的两件事了,哪个都行。

  但她更偏心后者。

  等她被甩进孔知晚的梦门,深空再次归于平静。被小石队长引出的无辜梦境们,一个又一个隐匿回深空,只留向善芳的梦境独立。

  不客气赶走石漫的白色梦门,忽然开了一条缝隙,慢慢打开,简单的开门竟然荒唐地庄重,像为贵客特意开的门。

  寂静的深空,出现一条燃烧火焰的凤凰尾。

  尾巴的尾端,凤镜睁开阴冷的蛇瞳,没有追上猎物的九头之蛇并没有远去,祂比石漫想象中醒得更久,但有点“苟延残喘”,守在沉睡之前,宛如炸裂的惊雷,游进向善芳的梦境。

  九条阴险骇人的脑袋,张牙舞爪地前行,一路畅通无阻,无视一道道守护灵魂秘密的梦门,直入最后一扇梦门。

  最后一扇梦门之后,向老夫人最隐秘的秘密,是一座没散的梦境尸体,就像林海亮将石咏志的梦境尸体藏进自己的梦境一样。

  门“轰”地关紧,梦境也归入深空,消失不见。

  向家宅群的坟墓里,夜色寂静,乌云蒙蒙,不见明月,鸟兽潜藏,只有冷风阵阵,诉说哀语。

  “向”字靠神明和祖宗立世,寻常的忌讳反而是传承的准则,比如,向家祖坟就在宅群的正中心,为保祖宗情景,活人反而绕在四面八方生活,但向家有归家而安的“优良传统”,坟地一直扩建,都到宅后河流,大部分宅子地下都是坟。

  真真做到“向死而生”,七中学生们在坟上发愤图强,世家子弟在家族坟上念神叩拜。

  宅群后的河流旁,一处偏僻的宅院,杂草丛生的角落,一只迷路的蝴蝶停在野花上,忽然,土地微微震动,插出一只苍老的骨手,一边重生血肉,一边又衰老脱落,托断了野花的根。

  蝴蝶惊飞,还没飞出角落,就被陡然伸长的手掌攥在手里,一会儿就没了动静,等五指的皮肉再一次脱落,露出骨缝里垂落的蝴蝶羽翼。

  骨头不在意掉落的血肉,那些新长出来的组织和皮肉脱离,就成了一地的灰,最后连灰也维持不住,随风就消散了,好像被什么怪异的存在藏进另外的时空。

  一个人掀开厚重的黄土,露出地下的棺椁,他只是一个试图长出血肉的骷髅架子,佝偻身体,从骷髅的姿势,像七八十岁的老年人,诈尸前应该是一位寿终正寝的福人。

  他向前蹒跚,死了几十年,太久没有走路,他不小心被自己的棺椁绊倒,幸好他的血肉不结实,但骨头很结实,摔一个狗吃屎都没散架。

  他爬起来,将棺椁重新埋好,他的棺椁打开很容易,也不是第一次被打开了——前段时间,他的棺椁就被挖出来,摆在宅群中间,撬开镇魂钉,开棺露骨,供向家人观赏——观赏他真的死透了,没在外面组织什么蛇像祭祀和浴火凤。

  毕竟一个死人什么都做不到。

  向善豪拽过棺材里带出的黑斗篷,经年累月,但没成为艺术气息浓郁的破布条,而且够长,完全遮住他的身形,藏起他非人的怪异。

  他一步又一步,很快适应了如何用两条腿走路,他好歹当过向家的家主,宅群的分布一清二楚,灵巧绕过一切可能的人和咒令,停在诡秘的河流边片刻,如风断的树枝,无声落入流淌的水中。

  他仰躺在水面,顺流而下,血肉簇拥到眼球,生长,迎着无月的深夜,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兽瞳。!

第127章 明面的恶

  高跟鞋踏过老宅的青砖,杨梦玉提着一盏青灯,穿过长廊,她身量丰满,到哪都是琳琅加身的贵妇人,此时却走出幽魂的气势,直到临近宅后的墓园停下。

  杨梦玉往里搭了两眼,不辨情绪:“那小子死了。”

  伺候她的仆人风吹来的孤魂般,好像悬在她身边:“这不好吗?子冲少爷的障碍少了一个。”

  “从我肚子里爬出的种,我还不知道他几斤几两吗?”杨梦玉嗤笑,“我若真心想当‘太后’,也该为小铃造势,她看似跋扈,其实心如明镜,比她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