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 异乡人 第4章
作者:清蒸章鱼
黎簇背地里吐槽过他,他这样看着人的时候感觉根本不像人,像是一条蛇在看自己濒死的猎物,压迫感太足。很难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下硬气起来,很容易为了顶住他的压力而虚张声势,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射箭者果然神情一滞,接着便恼羞成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骂的就是你!你又没上战场杀过敌,凭什么上来就坐到军师的位置!”
关根冷冷的说:“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射箭者仿佛听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能者居之?哈哈,你们根本德不配位!那张起灵算什么?他凭什么是将军?还不是老将军可怜他,赏他口饭吃!而你,你也不过是他捡回来的狗!”
关根奇道:“你能打赢他?”
“……”射箭者咬牙切齿,“收拾你够了!”说着便又是一箭射了过来。
关根见他动了杀心,侧身便闪。抬脚踩进马镫让整个身体悬空,一边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拍的他手掌发麻,马儿嘶鸣着往人群冲。他读过军规,伤战马是重罪。射箭者不敢伤马,他攀在受惊的马儿身侧,奔起来的马将人群冲散,他抓起马上佩刀,瞅准时机滚落下马,带着皮鞘的刀在手里打了个转,他带着惯性冲向那射箭者,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刀已出鞘横在他的喉咙上。
关根微喘着气在他耳边发出恶魔低语:“谁收拾谁?”
射箭者手微动,关根接着道:“我劝你不要搞小动作,你倒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脱身快?”
射箭者吞了口口水:“将军有令,擅自斗殴军杖二十,恶意伤人逐出军营!”
“那我要是杀了你呢?”关根说。
“杀人偿命!”射箭者咬着牙,“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哦,这时候想起你头顶还有个将军了。”关根笑道,“杀蠢货这种事我干的太多了,太无聊了。”
“你…!”
“你说我们德不配位,以你的脑子,我还得庆幸你不是军师。”关根缓缓的说,“不信的话,咱们比比?”
“比就比!”射箭者见他的刀不再有压力,便狠狠的推开刀刃,“跟你比武是以多欺少,今天咱们就比比脑子。”
关根笑了下:“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
“一局定胜负!”射箭者道,“比什么你定,先说好不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啊!”
“当真?”关根笑的越发开心了,“那我也不欺负你,你们几个,去河里搬些圆润的石头过来。”
被指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射箭者,显然他是个小头目。小头目问:“你要做什么?”
“不是比脑子么?”关根把马牵了回来,“河里有卵石,谁能用这些圆圆的河石叠出最高的石塔,谁就胜。”
小头目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输赢如何?”
“你定。”关根做了个请的姿势。
“输的人主动滚出军营!”小头目瞪了他一眼,招呼他的小跟班搬石头去了。
关根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人不是个坏人,可惜没带智商。”
石头运来了,倒也是耿直的小伙子。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圆石头。关根道:“两柱香时间,每人一百颗,谁搭的高谁赢,可以吧?”
小头目狠狠的剜他一眼,上前挑石头。
关根不紧不慢,拿了石头也不数,便往地上摆。快到晌午,训练的士兵们都完成了训练任务,开始往他们这边围过来,一线吃瓜。
河石被河水冲刷的光滑而圆润,小头目磊到一尺左右便是极限,在关根手下却险险往上,越磊越高,落手毫不迟疑,刚放下的石头便如同有魔力般黏在下面的石头上。边上有人倒数着关根用石的数目,数到五时关根突然将石头立了起来。
“四。”第四块石头也被直立着放上去。
“三、二。”关根手持两块石一起摆上,用手按住顶端,伸手去拿最后一块。
“一!”他用手虚拢着石塔,将最后一块石头放上去。整座石塔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形状稳稳的立在地上,约有四尺高。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而此时,还剩半柱香。
关根松了口气,抱臂站到一边。他是学建筑的,他所学的知识在地下无数次救过他的命,也帮助他布过太多局。爷爷在笔记中说过一句话:“与人斗,直攻其短。”他提出这样的比试也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近些年他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很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他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个不服张起灵的小头目怎么样,一击得手,出其不意的偷袭给了他谈判的资本,而心理上的攻击才能真正震慑一个人。
古代人没有力学相关的系统概念,这石塔必不可能比他高。眼看着那半柱香即将烧尽,小头目突然眼神一厉,握了块石头在手便要去砸关根的石塔。关根看见了他的动作,阻止却是来不及的。
一只羽箭穿越人群钉在他手边,入地寸余。
这支箭如果瞄准的是他的手,按这个力道他会被钉在地上。黑色箭身红色尾羽,小头目顾不上手被那劲风划开一道口子,腿一软瘫坐在地。
那是张起灵专用的羽箭。
[注]:吴邪的深海恐惧在三叔短篇《十年》里有提到,原文:“我有极强的深海恐惧,也就是如果处于四周都是黑暗和虚空的环境下,我会陷入极端的恐惧。有一部分是恐慌虚空中会忽然出现任何的物体,有一部分是恐慌虚空本身。这里两边的岩壁虽然狰狞,但至少让我的现实有所依托。”
夭寿啦,吴邪又在欺负小朋友啦!有请黎簇小朋友现身说法。
第七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未到正午,日头照出斜斜的影子。张起灵一步步走到小头目面前,黑影几乎笼罩了他。
吃瓜群众早在看到张起灵的羽箭的一瞬间便作鸟兽散,只有关根还闲闲的抱臂站在一边。
“聚众赌博、恶意伤人、搬弄是非、拒不认账、破坏军中关系。”张起灵淡淡的说,“八十军杖,可有异议?”
小头目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你这是滥用职权!”
“与你对赌,他也要罚。”张起灵抬头看向关根,“二十军杖。”
在关根与小头目起争执时便有人告知了他,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关根试图抢救一下:“其实我们没有赌博,只是对河石实用性的一点点学术探讨……”
“愿赌服输!我赵左不需要你可怜我!”赵左大声道,“我愿意领罚!”
“……”不是,你愿意我不愿意啊大哥。关根哭笑不得,上赶着递上去的台阶这人怎么就不知道下。
张起灵眼神一个示意,赵左便白着脸退下了。关根扶了扶额,也准备跟上去。张起灵却拦住了他,淡淡道:“马上要回京,你的二十杖从京城回营再打。”
关根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多谢将军体谅。”他心想一定要在京城待上个半年,最好待到张起灵完全忘了这二十军杖再回来。
吃罢中饭,他想了想,多领了份饭,回帐子里找出年轻大夫留在他这没用完的伤药,一起端着去找赵左。
刚进帐子便闻到了血腥味。八十军杖,想来也是要见血的。他端着碗,放在赵左床边。
赵左面色惨白,见来人是他,恨恨的闭上了眼睛。背上一凉,他刚要挣扎,关根的声音便传过来:“别动。”
“我知道你还差一点也能坐上副将的位置,不是没本事。给你上个药,咱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关根说。
“滚开!老子不要你来可怜我!”赵左怒喝,被关根一巴掌拍在伤口上,痛呼出声。
“我脾气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你说话注意点。”关根似笑非笑,“我不是来嘲笑你的,你没必要这么抵触我。”
“哼,愿赌服输,怎么说都随你。”赵左道,“你把石塔磊那么高,是你的本事。我认输了。”
关根无声的笑笑,他在蛇毒幻境中看过三千载的岁月,又怎么会看不出赵左看向张起灵的眼神,分明是极度希望获得认可的。可惜一直被张起灵压一头,一时气不过用错了方法罢了,小孩子嘛。
关根慈爱的摸了摸赵左的狗头,轻声说:“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白狐,机缘巧合得张将军相救化为人形前来报恩,但是为了化形我舍弃了千年功力从今往后只能当一个普通的人类……”
白狐の报恩×2,赵左也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敬佩道:“原来军师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是我、是我们小肚鸡肠,实在惭愧……”
关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的憋笑,以至于说话声音都有点走调:“在我眼里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不会与你们计较。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军师大人大量!”赵左更愧疚了,“此后我等必定尽力服从将军、军师!”
关根又摸了摸他的狗头以示鼓励。
两人都不知道,张起灵就站在帐子外,默默听完了全程。
已是七月底,天气开始转凉。关根也终于在八月之前学会了骑马,跟着张起灵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从鄞阳城开始,每隔三十里左右便有驿站能休息,尽管已经做了力所能及最好的保护措施,关根仍然被磨的腿和屁股都在疼。他想办法在路过的城里买了些被褥靠枕之类垫在身下,才算活着到了进京最后一个驿馆。即便如此,他也在马背上被颠的浑身酸疼,反观张起灵,只是衣物上染了风尘,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这个驿馆比路上见到的驿站要大许多,张起灵进去递上一个牌子,立刻有人引了他们上楼,房间也是上房。见关根面露不解,张起灵便解释给他听。这驿馆是专门接待回京述职的将士的,他们这些回京述职的军官要先在这里住一晚,把牌子递上去就是告诉皇帝谁谁回来了,要待多久,皇宫里批准了,他们才能住进京城自己的府邸中。
这里的饭菜比起路上的驿馆也好了许多,关根不客气的又加了一壶酒。
本来以为皇宫办事效率不会太高,没想到第二天就批了下来。他跟张起灵牵着马往他的府邸走去。
关根道:“边关将士每年都要回京?”
“如无特殊情况的话。”张起灵说。
“那驿馆里怎么就我们俩?”关根奇道。
“……”张起灵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今日已是八月十三了。八月十五便是宫宴。”
“……”关根闭嘴了,虽然一路没有催促过他,原来其实还是拖了小张将军的行程,赶在deadline当天回来的。
张起灵第二日便要穿了朝服去上朝,关根睡在客房有点认床,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没睡着,顶着黑眼圈出来喝水,正遇到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张起灵。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更漏,发现才寅时,顺口就道:“起这么早啊小哥?”
张起灵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他这才看清张起灵的朝服,样式上也看不出像正史中哪个朝代的特点,只是一身宝石蓝的长袍,左胸用银线绣着一只麒麟,祥云一直烧到腰间和右胸。还有暗纹祥云绣满全身。腰带扎的偏高,大长腿隐藏在下摆中。整个人玉树临风的站在庭院里,惹眼的要命。
他默念两句色令智昏,一边马屁张口就来:“张将军龙骧虎步,龙章凤姿,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回来能不能带壶好酒给我?”
他还惦记着京城好酒。
张起灵在蒙蒙的天色下好像笑了一下,冲他点点头,便走了出去。关根目送他出门,打了个哈欠,脚下一转走进了张起灵的卧房,毫无负罪感的拆开了他刚叠好的被子,睡了上去。
这一觉差点睡到晌午,府里的老管家姓黄,先在客房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人,进将军的主卧时才发现这个叫关根的客人在张将军的床上睡的正香。
管家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下手正要把人推醒,还未碰到他,关根便猛地睁开眼睛,冷冷的眼神稍纵即逝,管家垂下眼,只道该吃午饭了。
“将军呢?还没回来?”关根记得古代早朝八九点就结束了,也就是辰时便该回来了,现在都快午时了,张起灵怎么还没回来?
黄管家看他一眼,道:“八月十五前一天,回京的将士都要游一次街,现在这个时辰,游街队伍都还没散。”几个下人上来给他上了菜,又迅速的退下。管家道声“慢用”,也退了下去。
关根吃了饭,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张起灵回来再出门。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张起灵回来找不到他也是个麻烦事。
张起灵的将军府还挺大,关根粗粗的用步子丈量了一下,发现张将军的府邸比现代小花家最大的那个四合院还要大。府里没什么人气,古代府邸中官员们都会豢养府兵,但张起灵府里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想来上菜那几个下人加上黄管家就是全部了。这里分为前后两院,后院应当是妾室们住的地方,但老将军没有妾室,张起灵也没有,所以后院基本被荒废了,他推开其中一个门,看见里面堆满了杂物。后院中有池塘(枯了),有石桥(年久失修),看来老将军还挺喜欢江南风格。
关根摸了摸下巴,如果这就是他要住半年的地方,那可得好好修缮修缮。
他刚摸进前院,就发现张起灵回来了,他远远朝他打个招呼,张起灵也对他点点头。走近了,他耸耸鼻子,嬉笑道:“将军去哪游街了,身上一股脂粉味儿。”
张起灵无奈地抛给他一团东西,他接住一看,发现是一小坛酒:“喜欢便让黄管家多买些在府里备着。”说着就往正房里去。
关根突然想起他睡了人家的床没叠被子,硬着头皮跟上去,刚进房就看见张起灵把一身蓝色的朝服脱了露出里衣,还凑近袖子闻了闻,见他跟进来,张起灵放下了手臂:“游街时会有些姑娘扔香囊,谁接了便可以与姑娘家商讨婚事了。”
关根哦了一声,心说你这一身味儿是被多少姑娘砸了香囊,走你前后的人不会嫉妒死吧?最可恶的是这个人居然还一个都没接,让姑娘们的真心全碎在了地上。
张起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床上,问道:“客房睡不惯?”
关根老实道:“将军用的熏香我很喜欢,客房没有我睡不着。”
张起灵这次停顿的有点久,他把里衣也脱去,搭在椅背上,裸着上半身走向屏风。里面管家已经备好了一桶热水。关根目光跟着他消失在屏风背后。直到水声响起,他才尴尬的发现他应该告辞。
“关根。”张起灵的声音让他钉在原地,他说,“我从不用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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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讹传讹传到蒸煮面前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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