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 匹马戍梁州 第135章

作者:夏蝉七里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赵瑾坚持要抱着她走,说道:“已经在结痂了。”

  秦惜珩道:“那你给我看看。”

  赵瑾道:“回房再看好不好?我就想抱你一下。”

  秦惜珩只得老实地倚在她胸口不再乱动。

  “乳糕吃不吃?”赵瑾又问,“应该还有一些残花,我挑新鲜的给你做奶乳。”

  秦惜珩摇头,“太繁琐了,你一个人要做好久。”

  赵瑾道:“给你做的,再久都愿意。”

  秦惜珩道:“不要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赵瑾问:“皇后是不是看出来了?”

  秦惜珩不太确定道:“或许吧。”

  赵瑾又问:“那皇后最近有发难你什么吗?”

  秦惜珩道:“什么都没有,只是差人来问过几次我腿上的伤。听说林孺人有孕了,母后忙着东宫那边,这几日一直在送补品。对了,二哥倒是来看过我一次。”

  赵瑾心里顿时一紧,面上仍神态自如地问道:“莫非是皇后将咱们的事情告诉他了,他才特地去看你?他可有对你说什么?”

  秦惜珩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好生养着。到底也是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或许真的只是关心我,来看看罢了。”

  赵瑾心头悬垂的巨石暂时落地,抱着她进屋后顺带着用脚将门掩上了,说道:“燕王对潘志动手了,还有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石上‘天言’之说,也是他做的。”

  “你先放我下来。”秦惜珩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就急着从她怀中挣脱,马上来挽起了她的衣袖检查伤势,问道:“什么时候换的药?”

  “出门前。”赵瑾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干脆主动把药箱拿过来。

  “若是觉得疼,就忍一忍。”秦惜珩解开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待看到这长长的伤痕后,眼中布了一层忧,“又要留疤了。”

  赵瑾不以为然,“一道疤而已。”

  秦惜珩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低头来换药时不忘轻轻地吹气,一面又问:“疼吗?”

  赵瑾觉得手臂上麻嗖嗖的,笑道:“不疼。”

  秦惜珩小声抱怨,“你每次受伤了都说不疼。”

  赵瑾看着自己这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玩笑道:“我皮糙肉厚,当然不觉得疼。”

  秦惜珩给她换好了药,接着之前的问:“你刚刚还没说完,什么天言?”

  她闭锁宫内数日,对外面的一切都不知情,赵瑾仔细说完,先问一事,“淮州那边,你还有其他打算吗?”

  “不过是换个当家人而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玄文虽死,可柳氏的生意绝非轻易就能倒下,商铺换汤不换药,仍然按照之前的模样经营就好。”秦惜珩担心的地方不在此处,比起这些,她更关心秦佑制造的谶言。

  “五哥这一次的做法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秦惜珩拽紧赵瑾的手,垂眸静思半许,说道:“母后既然看出我一直在瞒着她,那么必然是不会再信我了。五哥这招虽然冒险,但也的确打破了眼下的僵局。下一步……下一步……”

  赵瑾看她好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问道:“若你是宁相,此时会怎样?”

  秦惜珩道:“当然是要将流言压下来。”

  赵瑾又问:“怎么压?”

  秦惜珩微愣,心间忽然萌生出了什么,倏然朝赵瑾看去。

  赵瑾顺着她的发缝替她抹了抹有些毛躁的碎发,说道:“我猜猜,与我想到一起了?”

  “他会不遗余力。”秦惜珩肯定道,“若是人为,他即便找不出幕后之人,也一定会捏造一个替罪羊。如若真是天意,他也会照做不误。”

  赵瑾轻轻嗯声,换了个姿势抱她,“与我想的相差不大。这事闹出了不小的风声,圣上少不了让人去绍县查证,我让夜鸽的人也暗中跟着去了,就看后面还有怎样的转变。对了,还有件事,之前咱们不是给燕王透露过消息,让他查一查其他州郡的盐铁转运使吗?这次矿税变革,燕王担心那些乡宦有异意,特地在中州道埋了人暗查现况。今日进宫之前,我与他见了一面,他说那边的暗桩传话来了。”

  她故意一停,手指不受控地揉了揉秦惜珩白玉似的耳垂,说道:“要不你猜猜查到了什么?”

  秦惜珩想了想,猜道:“你既然提到盐铁转运使,那么十有八九是从他身上查到了什么,说说看,这人私底下揩了多少油水?”

  赵瑾的目光落在秦惜珩洁白的颈子上,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小别胜新婚的缘故,她骤然就想到了繁华殿的芙蓉帐,以及帐内颠鸾倒凤的雨打花开。

  这凝脂般的脖颈,她尝过一次便魂牵梦萦。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秦惜珩等了须臾也不见她再说,催道:“接着说呀。”

  赵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要我说也可以,贿赂一下就行了。”

  秦惜珩急着想知道,便草草地吻她一下,又催:“说吧。”

  赵瑾并不满足,得寸进尺地哼哼两声,“不够。”

  秦惜珩道:“不是只要贿赂一下的?再来就是第二下了。”

  “那就我来。”赵瑾说着就在她耳垂之下柔嫩的侧颈深处啄了一下,秦惜珩觉痒,低嗔地笑了两声,有些含羞地要躲闪,这一下却直接被赵瑾按在怀里。

  “别动。”赵瑾浅啄一下犹觉不够,便将吻化作了细腻的吮。

  “怀……怀玉。”秦惜珩的声音隐隐发颤,一股兴奋的触觉从她体内而出,竟与繁华殿的那次一模一样。

  “好香。”赵瑾这时小声一句,贴着秦惜珩的脸说道,“七娘,这些时日,我只有在梦里才这样靠近过你。”

  秦惜珩半垂着眼,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她感受着侧颈处灼烫的爱意,手指拽紧了赵瑾的衣裳,忽然不知所措。

  “不……不是说正事吗?”她结巴着,快速看了赵瑾一眼复而垂眸,在她肩上又轻轻捶打一下,“你……乘人之危,登徒子。仗着我惯你,你就要上天了是不是?”

  赵瑾便放低了身体,让视线从下而上地去看她,笑道:“好好,那就先说正事。”

  秦惜珩脸上的热感这才褪去些许,问道:“中州道的盐铁转运使是谁?”

  “史智文。”赵瑾道,“他也就比潘志要好上那么一点,但不过是手段做得更加隐秘而已。中州道多矿场,他就联合乡宦们一起,将矿石高价卖出获取牟利。”

  秦惜珩道:“其实若是有人愿意高价收购,这倒也没什么。”

  赵瑾道:“若是他与矿商们达成一致,在明面上将矿价压下呢?按照民间的价格,中州道就能少缴不少矿税。”

  秦惜珩属实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层。

  赵瑾道:“盐铁都是要紧之物,也都是由朝廷专营。但这二者的差别还是太大了。朝廷能掌控盐价杜绝私盐,却没法拿捏铁矿。中州道虽然多矿场,但实际能开采多少矿石,并不是朝廷能够给出一个定数的,所以一直以来,朝廷对矿税的征收只能以银钱的方式实现。况且,矿石的冶炼和经营一直都放在民间,这就给了矿商们更多可以发挥的机会。”

  秦惜珩问:“如果消息确切,五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赵瑾道:“史智文还不能动,他与中州道的乡宦如为一体。矿税变革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他们的财路,若是现在再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中州道只怕会怨声载道民心不稳。我与燕王商定过了,不如等天言之事有了着落再行处理。”

  秦惜珩轻轻颔首,“那我们先静观其变。”

  正事说完,她看了赵瑾半晌后忽说:“你好似比我上次见你又瘦了。”

  “病的。”赵瑾解释一下,“相思入腑。”

  秦惜珩的手指在她凹陷的眼窝周围抚着,说道:“那我现在回来了,你有没有好一点?”

  赵瑾贴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道:“已经好了。在蘅筵宫见着你的时候就好了。”

  秦惜珩顺势倾躺在她肩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道月牙,“那你以后得记着了,不论去哪儿,都得带上我,少了我这味良药,你往后可怎么办啊?”

  赵瑾垂目看着她,笑道:“是啊,这可是只能替我遮风挡雨的小老虎,我要是不随身带着,往后有人欺负我可怎么办呢?”

  秦惜珩偏过头在她的颈下就是一咬,说道:“上次的印记没了,我再给你留一个。”

  赵瑾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道:“印记在心,不在面。上次已经烙得很深了,不信你摸摸?”

  掌下胸膛跳跃着起伏,血液也在心脏里偾张着流淌,纵使隔着好几层衣料,秦惜珩也能触碰到那团烈焰。

  烙印就掩在烈焰深处,不死不灭。

第131章 昭然

  深秋的邑京裹着冬日的凉意,冷风扑打着廊下的垂帘。

  赵瑾从公主府而来,入侯府之后便径直往后院去,连身上的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

  吕汀已经等了一炷香的工夫,见着她来赶紧起身,“见过少主。”

  赵瑾让他坐,直接就问:“绍县那边如何了?圣上派去的人查出了什么?”

  吕汀道:“少主猜得不错,宁家为了将流言压下,硬是将这些处理成了旁人的栽赃。”

  赵瑾道:“说仔细些。”

  吕汀道:“邻里之间难免会有矛盾恩怨,与宁家祖宅同处一条街的一户路姓人家,似在多年前与他们有过口舌之争,宁家便将天言的事套在了这一家上面。属下跟在朝廷派去的官员后面听了不少,如今人证物证俱有,路家人虽然喊冤不已,却又百口莫辩。”

  赵瑾冷笑,“宁家有备而来,自然容不得他们辩解。那他们人呢?现在被带来邑京了?”

  “是。”吕汀点头,“大理寺不日就要审理了。”

  若是要知道后续的情况,倒是可以直接问问樊予影。赵瑾问完始末,也不多留吕汀,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少主客气了。”吕汀一揖便走,赵瑾坐在原处不动,替秦佑想着下一步。

  若是路家人真的做了这个替罪羊,秦佑的这一步便白走了。赵瑾想来想去抉择不出一个万全之法,干脆心上一横,拿着腰牌请旨来了东宫。

  “你还真是稀客。”秦潇见到她略显惊讶,问道:“你是为了朝苍江的那块石头来的?”

  赵瑾道:“臣听闻宁相去往海晏殿面圣,圣上推说不见,递了好几封奏折也没有回音。”

  秦潇道:“不必担心。清者自清,这事很快就有着落了。”

  赵瑾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问道:“宁相有对策了?”

  秦潇笑了笑,“不急,最多七日就能有结果了。”

  赵瑾套不出话,只能面不改色地继续保持平静。屏风之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略微着急的脚步声,一名内宦匆忙而进正要说话,却瞧见赵瑾在此,硬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潇道:“怀玉不是外人,说吧,什么事?”

  内宦这才道:“殿下,人跑了!”

  秦潇问:“什么人跑了?”

  内宦又道:“路远!此次押解路家人入京查审,可在临近邑京的时候,路远非说要方便,随行的官衙一个不慎,就让他给跑了。”

  “混账!”秦潇勃然大怒,“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一群蠢货!”

  “殿下先别急着动气。”赵瑾道,“当务之急,是要问宁相商讨对策才是。不过,这个路远虽然跑了,但他总会有家人吧?”

  “你不知道。”秦潇气得头疼,坐下来自己揉了揉鬓角,说道:“即便拿他的家人充了罪,他落网未归,也是个祸患。”

  赵瑾道:“殿下可要先问问宁相?”

  秦潇点头,“当然要问。”他指了指内宦,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寻一趟舅舅,不论有无对策,一定要先给孤一个消息。”

  宁澄焕得知之后,忍着气要静一静,可近来一桩桩的事情太多,他实在是忍不下来,当即就摔了一副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