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媚 今日入媚 第8章

作者:戴月回 标签: 近代现代

  陈露夕突然发笑,嘴唇血红,Robert拍拍我肩膀:“骊涅山庄是赵公子的家,赵二公子出车祸后,赵家就回到赵公子手里了。”

  我震惊于他话语中直白的恶意,立刻转头去看赵钺:“怎么回事?你弟弟出事了?”

  赵钺不说话,只点一下头,就好像这再正常不过。

  我后退一步,看他们光鲜亮丽,衣冠楚楚,仿佛听到了蝙蝠拍打翅膀,蛇嘶嘶吐信子的声音。

  “赵钺,你知不知道他是,他是……”我指着Robert,想说出“间谍”二字,却看见他们都在笑,Robert笑得尤其用力,眼泪都泛出来。

  “陈净,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面皮胀的通红,真相就在眼前,呼之欲出,我嗓音颤抖着:“赵钺,你的教母,怎么样了?”

  赵钺垂下眼帘,终于说出实话:“我在新教教堂受洗,从来没有认过教母。”

  一瞬间四周死寂,我什么都听不到了,空气浓稠,难以呼吸,好半天,我才轻声说:“你骗我?”

  他向我迈出一步,我立刻后退,连连后退,撞翻侍者的托盘,碰倒香槟金字塔,惊呼声中,数十个高脚杯稀里哗啦碎成玻璃渣。

  宴会乱了,所有人转头看我,我看见魑魅魍魉,听见桀桀怪笑,我抱住疼得要裂开的头,放声尖叫。

  那是我第一次情绪失控。

  赵钺把我接到骊涅山庄,精神好的时候,我提出要继续工作,s-cell已经彻底停摆了,但KLM-T项目还有继续的价值。

  他狠狠粉碎了我这个愿望,关闭我的实验室,解散我的科研团队,而且再三要求我闭嘴。s-cell疗法的前身是KLM-T项目,这件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

  所有人都觉得,是陈氏集团的领导人鬼迷心窍,为了利益草菅人命;却不知道错误在收购竟越公司时就已埋下。

  我试图把整件事告诉二舅父家的表哥,陈栖明。赵钺发现后彻底将我禁足,每天憋在别墅里,我很容易歇斯底里,情绪失控。于是,他开始让人给我注射地西泮。

  我药物成瘾,记忆力逐渐损坏,沦为浑浑噩噩的废人。

  这就是我可笑的人生,我愚蠢,天真,难逃我妈妈的厄运,我们都曾为爱情舍命,又被爱情摧毁。

  我十五岁那年永远失去了妈妈,二十七岁那年走入他们设下的圈套,我被牢牢拴死,变成权势厮杀中的工具。

  妈妈,你走之后,再也没有人问我疼不疼。

  我真的好疼,我的心被撕裂了太多次。

  现在我终于知道,从始至终,我都不该奢望有人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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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鱼们留个言嘛

第8章 8 我好恨你

  我爬上岸,赤身裸体的走进热带雨林,雨夜行路,满地湿黏的软泥,虫类在泥土下攒动,锯齿草刮伤我的双脚。

  我跌跌撞撞,在黑暗里摸索,横穿整片树林。身体饥饿疲惫,但精神无比清明,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能这样清楚地看穿我的人生。

  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向守林人的木屋跋涉,里面空无一人,先前被我踢进床底的睡衣还在。

  我穿上湿衣服,打开电脑,找到纸笔默写数据。

  KLM-T项目的第一期、第二期的原始实验数据落在纸上,我组织语言,简练地概括三期实验的原理,完成后大概二百四十词。

  我立刻将它翻译成摩斯密码,一行固定八个词,在每三行三纵点线集合中进行矩阵变换。

  这台电脑上自带Voice Recorder录音软件,我叩击桌面,短音滴,长音哒,将密码录成一段音频。

  我浏览这台电脑上的硬盘内容,发现里面存了七十多个视频,一大半是AV,其余是电影,我找到一部《逃离德黑兰》,用pr软件打开,在电影的第三十三分钟增添一个声道,插入密码音频。

  主人公逃亡的道路上,隐约有滴滴答答的背景音,犹如炸弹上的秒表倒计时。

  秘密藏匿的近乎完美。

  我将电影压缩成rar,传到Google Drive共享网盘上,拷贝链接,然后在Facebook中搜索凌歌的账号,在申请加好友的输入栏里粘帖链接,后面加上:rose on the road.

  小玫瑰勇闯天涯。

  我曾与凌歌开玩笑,如果小王子没爱过玫瑰,不为她捉虫、拔猴面包树,不为她罩上防风玻璃,小玫瑰说不定会早点成长,成为勇敢的大人。

  当时凌歌思索了一下,说这本质上,不就是娜拉出走的老问题吗,结果不可能美好,她只能堕落凋零,或者铩羽而归。

  我那时觉得觉得他见解冷酷,现在明白他是对的。本性娇气、懒惰的人,被偏爱时有恃无恐,不被偏爱时就会成一滩烂泥。

  比如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是被小王子抛弃的愚蠢玫瑰。

  凌歌有非同一般的记忆力,我相信他能想起我们的对话,进而猜出是我给他发了消息。而加密摩斯电码,是我们在高中时常玩的游戏,那时我们上课传纸条,不过是讲些吃什么、几点去打球的琐事,却用密码来写,在破译、加密上来回倒腾,乐此不疲。

  现在想来,惆怅烟云梦一场,我心内早已起不了波澜,只希望他凭着过去的默契抓紧破译信息。

  我知道他如今在中国的高校任职,所以我留给他的第一句话是:清华北大中科院,哪里都行,只要能把项目进行下去,我自愿放弃署名权。

  完成发送后,我清空在电脑里留下的痕迹,再次走入雨里。

  大概摸黑走了五分钟后,我听见远处的嘈杂声,声音越发明显,有很多人在说话,探照灯的光柱缭乱交叉,忽然有一束光扫过我这边。

  “找到了!在那个方向!”

  一瞬间无数探照灯指向我,巨大的光亮刺入瞳孔,我下意识遮住脸。

  “陈先生,真的是你吗?”我隐约看到妮娜走过来,她拨开我脸侧的长发,松了一口气,低声呢喃:“总算找到了。”

  “陈净!”赵钺拨开人群冲到我面前,捧住我面颊仔细端详,然后一把将我搂住,大吼:“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他说得就跟真的一样,我心中冷笑。但他的焦急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我已经懒得分辨。

  我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说:“Aurora发疯了,踩死两个人,还把一个踩进ICU抢救,这些人是庄园的保安。警察在他们身上发现毒品,现在正在调查。

  中午的时候佣人发现你不见了,我四处找你,调集庄园的监控,却发现从昨晚开始都是黑屏,应该是那三个龟孙动的手脚。”

  不难猜到,他们聚众吸毒前会关闭监控,避人耳目,掩藏犯罪痕迹。这样一来,不就把我的痕迹也抹去了,真是时也命也,天助我也。

  我摆出虚弱的模样:“我今天早上醒来,看到一个人都没有,我好怕,我想出去找你,然后我就越走越远,走到树林里,迷路了,连鞋都走丢了。”

  他看见我脏污的脚,把我拦腰抱起,走上归程,佣人走在一旁给我们撑伞,我靠在他肩上轻轻呼吸,让细微的气流拂过他脖颈。

  “你冷吗?都湿透了,淋过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他一直在跟我说话。

  我蹭他肩膀,瓮声瓮气地拒绝:“不要,我不要医生,我要洗澡睡觉,我好怕医生,不要看……”

  绝对不能让医生掀开我的衣服检查,这一身的痕迹过几天才能消下去,我装出对医生的极度恐惧:“他们老是扎我,我好疼,我不要医生。”

  我对自己装出的娇弱都感到恶心了,赵钺终于松口:“好,好,不要医生。你看,我们快到家了。”

  前方的别墅灯火通明,一群人等在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陈栖雪,他穿一身白色丝袍,鹤立鸡群,脚踝上却缠了绷带。

  赵钺松手,男佣把我接过去,妹仔蹲在地上给我穿鞋子,我听见赵钺和陈栖雪的对话。

  “你从马背上摔下来,应该静养,出来做什么。”

  “太晚了,我担心你们,出来看看。不要紧的,我只是崴了脚。”

  “还疼吗?”

  “嗯,我……”

  我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嗓子:“阿钺。”

  他们一齐转头,郎才郎貌,像一对璧人。

  我推开男佣,穿着一只鞋单脚跳起,扑到赵钺怀里,拖着哭腔说:“我还是好怕呀,你给我呼噜一下好不好。”

  赵钺愣了一会儿,轻揉我的发顶,慢慢抚摸至后颈,用低沉的嗓音说:“胡撸胡撸毛,吓不着。”

  这是过去我和他感情好时,经常玩弄的把戏。

  我无比乖顺地趴在他怀里,一颗热泪从眼角滑落,落到他肩膀上,他微微颤抖了一下。

  “阿钺,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好不好。”我饱含感情地低语,就像藏了无限委屈,无限希冀。

  过了许久,他搂紧我,重重吐出一个字:“好。”

  我的双肩开始颤动,颤抖,越发剧烈,完全停不下来。

  赵钺拍拍我的背:“别哭了,阿净,别哭了,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你总是乱发脾气……我受不了,就……你今晚又变得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放下你……我还是,爱你。”

  在外人看来,我一定是被感动得无法自拔,痛哭流涕,只差对赵钺顶礼膜拜。

  其实我在笑,我咬紧嘴唇,肩膀一颤一颤地拼命忍着笑,我真想仰天大笑,放声高歌。

  我的心里只有狂喜,极致的狂喜。赵钺,你不知道就在你焦急寻找我时,我跟两个男人睡了,我的睡衣下都是他们嘬出来的吻痕,腰上被他们掐出了层层叠叠的指印。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只绿毛王八,还以为我又爱上你了?

  我只想报复你,我想让你体会被背叛的滋味,我想让你匍匐在我脚下痛哭流涕。

  教堂的钟声忽然响起,如同烟花在夜空绽放,午夜十二点,又步入新的一天,12月18日,我在长发的遮掩下露出欢欣笑容,新的人生,我来了。

第9章 9 我的容貌,我的资本

  脱下最后一件衣服,我站在落地镜前,端详自己。

  我知道自己长得标致,但也仅仅到标致而已,谈不上美。

  五官很端正,东方男子式的黑眉黑眼,沾了沐浴后的湿润水汽,在苍白皮肤上愈发显得清晰。

  眼睛倒是挺明亮,睫毛微卷,有一丝丝俏丽;嘴唇偏厚,上唇天生有点撅,显得又憨又欲。这是我脸上唯二出格的部分,但不明显,仔细留意才能看出来。

  现在我留长了头发,发丝黑亮细密,末梢刚刚触到肩部,添出三分阴柔感。

  28岁,已经不年轻了,我慢慢转动面颊,仔细寻找皱纹色斑,总体状态不错,称得上光洁无瑕,只是左边眉毛的末端,有一颗小红痣。

  我看了自己许久,拿起一支软毫小笔,蘸朱砂,点在右眉之尾,很好,对称了。

  放下笔,我面无表情地在镜前转一圈,身材是按赵钺的喜好练过的,深蹲练翘臀,瑜伽练韧腰,常年拉伸练出修长腿型。

  近一年吃药生病,完全荒废锻炼,上半身消瘦出排排肋骨,腰变得更细了,简直像女人那样不堪盈盈一握。

  这就是我的全部资本。

  我穿上新定制的西装,33姆米重磅黑真丝,高位沙漏腰,妥帖舒适,完美勾勒身材。

  黄昏时分,大半边天上缀满夕霞,我悄悄溜进宴会厅,背对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的宾客们,站在植物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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