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15章
作者:重山外
姜信文从沙发上抬起眼,无所谓地朝奚闻点了点头,“他们都不去的话,那到时候我陪你去。”
奚闻拖到了个人很满意,“好,就这么定了。”
等到了那天,他们做了两个小时的保养出来,奚闻在车子上翘着腿听白小乙给他找的几个人的试弹。写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他竟然在曲子里加了一小段钢琴独奏,现在得挑人来弹。
相同的旋律听了无数遍,听得他耳朵都木了,也没特别中意,就塞了个耳机给姜信文,“你帮我听听,有没有哪个特别喜欢的?”
姜信文听完了全部,很老实,“感觉都差不多。”
奚闻叹息一声,抓了抓头发,“是啊,都少了点感觉。”
“不是,我是说都挺好的,你随便挑哪个都成。”
奚闻把耳机塞回去,“那不行,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
他放下腿,往前排靠了点,对司机说,“杨叔,麻烦掉头去公司吧,有点事。”
司机点点头,前方路口爽利地一个掉头。
奚闻又扭头问姜信文,“你要不要一起去公司啊?还是让杨叔之后送你回去?”
姜信文无所谓,“那我去排练室待会儿好了,宿舍里太吵。”
奚闻点点头,又闭上眼开始找旋律。
到了公司,他们在电梯那儿分手,奚闻直上最高层找杜夏,姜信文去了排练室。
结果他在杜夏办公室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转过头和他对视了片刻,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模样比电视上要好,眼睛精致得勾人,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也更加浓郁了。
走时,那人与他擦身而过,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松香味,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奚闻进了办公室,把谱子给了杜夏,让他帮忙牵个线。
回去等了两天却没消息,他又去问杜夏有没有说清楚,杜夏说该说的都说了。奚闻不耐烦,要自己打电话过去,杜夏笑了笑,拿奚闻说过的话来堵他,“你不是要让他自己做决定的吗?”
奚闻一下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
他努力说服自己也许这就是没缘分吧。真应了刘然说的,音乐圈鄙视链无可攻破,沈清野是阳春白雪,他们是群魔乱舞。他本来就入不得对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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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相信我
宿舍几万年都没人摁的门铃被摁响时,刘然都没反应过来,响了好一会儿他才迟钝地套了条运动裤跑过去开门。匡尧和姜信文去训练了,奚闻忙着写歌把自己锁房间里三天了都没动静,要不是冰箱里的吃的偶尔失踪,他差点要请人来撬锁。
过了会儿,奚闻的房门哐哐地被人敲响,“闻闻,有人找你。”刘然在外头扯着嗓子喊。
“没空。”奚闻没好气地回。
“人家专门来找你的,说是有人介绍他过来的。”
“谁啊?”
“一男的,长得挺好看的,就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刘然促狭地笑笑,“不会又是侯升搞来的吧?他上次颁奖会上不是缠着你聊了半天吗?”
“妈的,这人惹上就没完了。”奚闻刷地在简谱上划过一条线,把纸揉了扔在地上,骂了句,“让他滚,老子没空招呼他。”
刘然有些不死心,“长得真的好,你不看看?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来烦我。”奚闻特别暴躁,用吉他弹了段和弦,哼了两下,又挫败地把之前写的词划掉。
门外刘然没再勉强,脚步声走远了,细微的交谈,然后是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奚闻的手不由惊跳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洞,他盯着那个破口,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不知道掉了什么东西。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奚闻出来翻吃的,刘然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昏昏欲睡。奚闻柜子里翻了半天,也只翻到包抹茶口味的巧乐兹,他叼着饼干棒,在公寓里走了一圈,“匡尧他们还没回来啊?”
刘然脑袋靠在抱枕上,斜着头说,“是啊,录完歌跟我说出去采风,找灵感,估计要一两天,也不带我一起,把我一人扔这儿,简直没人性。”
奚闻踢他一脚,“当我是死的吗?”
“你现在魔怔了,三天见到你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不能算个人,最多就算半个人。”刘然摇摇头。
奚闻拿手掌按了按熬得通红的眼,在他身边坐下,“明天杜夏要看到成品,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就这样吧,我那水平你也知道,肯定要被pass,我是搞技术的,创作型的有你一个就够了。”刘然嬉皮笑脸,然后突然倾身从茶几上拿了沓纸递给奚闻,上头还压着个U盘,“上午来的男孩给你的,我看了看,是你的歌。”
奚闻接过来有些愣,是他给杜夏的谱子,钢琴曲那段被特意标了出来,还配了几句简单的注释,字迹干净漂亮,没有多余的棱角。
他把U盘拿回房,插上电脑听了,钢琴曲缓缓地流淌出来,他屋子里的音箱是顶配,音乐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向他涌来,力度却是极轻巧的,连波浪拍在身上都是柔和的。
这首歌是一首反战主题的公益曲,悲凉的缓拍描述了灰蒙蒙的战争疮疤,意象都是炮火与玫瑰,白鸽与死亡,儿童与钢枪。歌曲创作起源是奚闻无意中看到的一张战地照片,一个在拿着冲锋枪士兵监视下玩着游戏的天真小孩。
所有人的演奏都以悲伤和愤怒为主基调,只有这个版本能让人在嘈杂之余听到希望和平静。好像汹涌的海平面尽头尚未完全被吞没的太阳,照亮了那些在荆棘中顽强成长的生命力量。
差点把奚闻给听哭了。
被自己写的歌搞哭,还蛮丢脸的。他躺在床上闭着眼,钢琴曲还在一遍一遍重复播放,思维随着旋律起伏推动,心脏一下下用力地撞击着胸腔,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人弹琴时的样子,眉目低敛,背脊挺得笔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游走,微抬的手腕随着每一下敲击而用劲,手背鼓起青筋。
奚闻绞紧被子,觉得白天把人放走的自己就是个大傻逼。
第二天奚闻就找杜夏要了资料。
杜夏半真半假地威胁他,“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奚闻沉默半天,然后问他,“我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下半身能动?”
杜夏沉闷的笑声从另一头传来,“好了,发你邮箱了,自己看吧。”
奚闻打开资料,找到了联系方式,刚想打电话又停顿了。古人有三顾茅庐,是不是实地拜访比较有诚意?谁知道刘然那个二百五那时候是怎么赶人家走的。
奚闻特地拾掇好造型,开着他那辆和他头发一色系的跑车风驰电掣去了目的地。结果到了巷子口发现开不进去,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能停车,刚下车,车前盖上就落了颗鸟屎,一只黑白喜鹊呼啦啦展开翅膀飞走。
奚闻盯着那白色鸟屎看了半天,勉强安慰自己这儿起码是个环境好,空气好,还有鸟肯拉屎的犄角旮旯。
沈清野的家在居民楼的一层,带了个小院子,篱落疏疏,树头花荫,常青藤趴在墙面上,朝窗户那儿伸出一角,上面开了点淡黄色的小花,门口蹲着只呼噜噜睡觉的小黄猫。
奚闻刚一靠近门口,那猫儿就醒了,惺忪睡眼瞥他一眼,又接着把头埋进前爪里睡了,一点也不怵人。
奚闻站在门前垫脚的石阶上,能听到里头传来绵延不绝的练琴声,非常流畅,墙里应该特地做了隔音,声音不是很清晰。他摁了摁门铃,发现门铃坏了,就改敲门。
木头门老式厚重,琴音把敲门声盖住了,奚闻有点纠结,是大力砸门还是老实在外头等。
砸门也太破坏气氛了。
好在他没纠结多久,屋里的钢琴声突然停了。他趁机敲了敲门,还喊了两嗓子,“你好,是沈老师吗?我是寰宇传媒的。”工作理由,光明正大。
那头果然入套,椅子腿贴着地板挪动,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传出来,“稍等。”
过了会儿门开了,只开了条小缝。
奚闻抬起眼,沈清野站在门口,一身衬衣长裤,风一吹,衣角晃动,还是那股松香味,眉眼比电视上精致许多,“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奚闻看愣了会儿,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U盘,“我朋友说这是你送来的吗?”
沈清野看到U盘,表情微变,过了会儿才说,“是的,麻烦你还过来了。”
他伸手去拿,奚闻却把手往回缩,让沈清野的手落了个空,停在半空。奚闻冲他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眼睛像月牙一样弯着,“是我让杜总去找你的,U盘里的曲子我听了,很完美,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这次来是想正式邀请你参与制作。”
沈清野却没表现出喜悦的样子,只是很冷淡地说,“谢谢,不过我可能没法参加了,U盘给我吧。”他再次伸手。
奚闻躲开,这回儿干脆把手背到身后,那硬硬的小铁盒子戳到掌心的肉里去,皱着眉问他,“为什么?”
沈清野抓空,只得收回手,“有一些其他工作冲突了。”
“不可能,杜夏说这段时间你没排什么工作。”
沈清野眉头拧紧了,随后改口,“过段时间有演出,我需要练习。”
“我只会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奚闻坚持,“这些都是借口,所以是为什么?我听得出来你喜欢这首歌,人会说谎,但音乐不会。也没有谁比你演绎得更完美,如果你放弃,对我们两个人都会是一个遗憾。”
“我是喜欢这歌,这没错,”沈清野声音冷清,“但我不想引起其他麻烦,你的爱人醋劲比较大,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奚闻愣了一下,“什么爱人?我什么时候多了个爱人?”
沈清野解释,“我那天去的时候,你可能不在,是你爱人开的门。我想你有必要和他加强一些沟通,他有些过分疑神疑鬼了。他为你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能珍惜他,不要再让他伤心。”顿了一下还很真诚地说,“虽然这是私事,但过分寻求刺激和多对象的性行为有很多风险,我建议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奚闻懵逼了,什么玩意儿?他怎么莫名其妙就被安了这么个罪名?
他反应了会儿,磨了磨牙,“刘然那个二逼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刘然戏精上身,在沈清野面前演了场好戏罢了,目的是彻底妖魔化奚闻,断绝他的任何企图和想象。
沈清野摇摇头,“那个U盘你可以留着,我言尽于此了。”
眼看门就要被关了,奚闻的手一下拉住门板,一只脚卡住门缝,把身子硬挤进去,“你听我说,他瞎说的,我跟他完全没关系,我们就是普通队友。”
他夹在门中间,沈清野怕人受伤,不敢用力,只好松开手,“奚先生,你没必要这样,我不会对外说你的私生活,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因他松了手,奚闻半只脚得已踏进来,他喘了口气,然后说,“这样吧,你跟我过去,我让刘然跟你解释。其实就是个误会,他满嘴跑火车,我再饥不择食,基本审美还是有的吧。”
沈清野不为所动,脸色还有些不好看,“无论真假都没关系。但奚先生您再这样,我要报警了,您算私闯民宅了。”
奚闻被气着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脾气一下上来了,“你报,有本事你就报,我今天要是在说动你前挪个位置我就不姓奚。”他干脆顺着门框坐下来了,一屁股坐门槛上,长腿曲着,眉头蹙起,抬着头,一双眼睛怒气汹汹。
沈清野低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眼里黑沉沉的,也压着气,“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还能想怎么样?我就是气不过!”
“我只是单纯地想请你一块儿弄首歌,又不是作奸犯科,你犯得着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本来多好的一个事儿啊,你喜欢这首歌,我喜欢你弹的曲子,两人一拍即合,怎么搞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这么简单一事儿,怎么就被刘然这混蛋弄砸了呢?怎么就这么累呢?!”
他原先气势还足,声音还大,说着说着就委屈了,“我转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破地方,刚停下来新车就被鸟屎砸了,我就知道今天准没好事,我就该换个时间点再来的。我到门口了听见你弹琴还不敢敲门,好不容易等你停下来了,结果就换来这么个结果。我他妈半年都没性生活了,还追求刺激?刘然那混账玩意儿都怎么想出来的这种词?”
奚闻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催的,突然被泼了一身脏水,一腔真心地来三顾茅庐,不过几分钟对话结束,他居然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撒泼。仿佛天翻地覆一样,他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还有形象吗?
沈清野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神经都痛了,可看坐地上这人的样子,好像自己再说一句重话,这人就能哭出来似地。“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奚闻瞪着他,“我想你相信我。”
沈清野叹了口气,“那走吧。”
奚闻情绪还充沛着,一下没反应过来,“走哪里?”
沈清野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你不是要带我去找人解释吗?”
“啊,噢,是。”奚闻从地上爬起来,表情恶狠狠地,“我这就带你去证明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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