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55章
作者:重山外
咔哒一声门锁合上的声音。
说话太轻,奚闻没有完全听清对话,耳听到熟悉的名字,还只当自己听岔了。
他回了房,中央空调打热了一会,屋子已经很暖和了。奚闻脱了外套,在床头呆坐了一会儿,他16岁上大学后就从这房子搬出去了,后来组乐队在外头跑,布置了自己的房子,回来这里的时间更少了。再坐在这里,竟然觉得陌生起来。以前觉得自己的房间又大又空旷,住自己一个人,太冷清,躺床上裹被子里也没有安全感。现在再看看,屋子变小很多,每一处地方都堆满了回忆。他虽然人不在,但东西什么都没扔也没动过,还有人定时打扫,再物归原位。
他后躺下来,闭上眼,听到楼下冯桐明快清晰的高跟鞋声,心里感觉异常安定,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丸子乐了的鱼粮~其实这些人物关系前文都提过,但我估计大家都忘了,再交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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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蛰伏
第二天,冯宅里少有的热闹,七七八八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基本都是奚闻小时候爱吃的。
十一点左右,杜夏来了。奚闻正陪着冯桐说话,茶几上摆着茶具,泡的是明前龙井,茶叶用锡罐子装着,还摆了些松子核桃白糖糕这种零嘴儿。
喝茶养生,都是冯耀辉带出的习惯,现在被冯桐继承下来。既可以养生又可以养性。
茶香清冽扑鼻,用的是山上的泉水,需要用特别的容器贮藏。奚闻放下茶盏,抬起眼,看到两人,愣住了。杜夏来他不意外,意外的是吴澜雨会跟着一块来。
吴澜雨和他对视,妆容精致,一头乌发挽起,穿着身香奈儿的套装,打扮很素净,浑身少量的几件首饰,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已从娇憨的少女蜕变为成熟的女人。
她挽着杜夏的手,左手无名指的钻戒耀眼夺目,和杜夏手上戴的显然是一对。
手一顿,茶汤溅开几滴,烫到了手背,奚闻却像是没有感觉,不可置信地问,“澜雨,你和杜夏……”
吴澜雨微微一笑,和杜夏一起落座,用手将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五年前结的婚,不知道那时候你人在哪,就没通知到。”
冯桐补充,“是爸的意思,杜夏一直没成婚,拖到现在。澜雨既然有意思,他两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
吴澜雨没再吱声,将手抽出来,放在膝上。
奚闻愕然不已,吴澜雨和杜夏差了一辈,说难听点,杜夏都可以做吴澜雨的爸爸了,就算保养的再好,两人站一起还是不协调。
更何况,杜夏虽然一直没公开过交往对象,但情人床伴不断,常能看到八卦杂志说这个或那个小明星小模特又搭上了这个寰宇总裁,成了怀中新宠,估计接下来会小红一波。狗仔镜头中男男女女都有,但主要以漂亮乖巧的男性为主。这表明杜夏虽然男女不忌,但口味偏好还是喜欢男孩。
知道了这个重磅炸弹,接下来的饭奚闻食不知味,一直在观察二人,不住琢磨着这两人究竟为什么会成。
杜夏和吴澜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吴澜雨外表成熟了,心底里还是小女孩心性,情绪掩藏不住,啪地一搁碗筷说自己吃好了,离席去屋外花园走走。
杜夏还算坦然,吃得慢条斯理。等吴澜雨走远了,眼皮一掀,看奚闻一眼,“要问什么就问,别自己闷头乱猜。”
奚闻不再掩饰,“你跟澜雨是怎么回事?”
杜夏倒没直接说,只是四两拨千斤地点拨了一句,“澜雨的父亲是市政府的,和公安的关系不错。”
奚闻的案子涉刑,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后来主犯侯升死了,公安那边调查取证都很草率。
这就不意外了,没什么风花雪月、浪漫不渝的跨年之恋,无非是利益往来。
只是这样的买卖明显是吴家吃亏了,牺牲了自己花样年华的女儿去绑住杜夏,为了财产吗?那有什么用,吴家有权,难道还缺这几分钱?
奚闻将冯桐给他舀出的一碗汤饮尽,擦了擦嘴,也说吃好了就离了席。
他走到屋外,南方不容易落雪,但天还是湿冷,是能钻进骨头缝的寒气。
吴澜雨穿着她那身中看不中用的小套裙,背朝奚闻站着,小身子板儿在冷风里冻得簌簌发抖,衬着一地残枝枯叶,很有几分漂泊无依的感伤。
奚闻拿了件冯桐的外套给她披上。
吴澜雨双手拽住衣角,侧了点头,抬起朝他看去,眼里敛了水雾,唇色冻得乌青,小脸像雪花一样白,说话还像赌着气,“你出来干什么?”
奚闻柔声说,“怎么在外头站着?怪冷的,回屋里坐一会儿。”
吴澜雨咬了咬下嘴唇,“我不用你管。”
奚闻微叹一声,“那我找杜夏出来跟你说?”
吴澜雨有点急,一下拉住他,“你别去,我跟他更没什么好说的。”
奚闻本来就没真打算去找,但对吴澜雨抵抗的态度却觉得奇怪。他对吴澜雨还是很喜欢的,他们一起长大,吴澜雨就像他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可以一直任性着,长不大也没有关系。可眨眼之间,小妹妹已经嫁为人妇了。
奚闻牵着她在院子里的小秋千上坐下,吴澜雨乖乖地跟着他走,眼眶里的雾气掉了下来,鼻子尖被冻得红通通。奚闻擦了擦她的眼泪,“怎么突然就哭了?”
吴澜雨抬起头,眼睛里有怨,“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嫁给杜夏?”
奚闻沉默了下。
吴澜雨盯着他,眼睛慢慢睁大,“所以你是知道的?那你之前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奚闻说,“你现在这样不好吗?”
吴澜雨猛地激动起来,“是为了避开我吗?你答应过要娶我,可你却和他们一起逼迫我嫁给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
奚闻捕捉到一个字眼,“逼迫?”
吴澜雨抽噎着,泪水涟涟地望着奚闻,突然说,“你还爱我吗?”
奚闻一愣,答案不需要迟疑,但他一下子说不出口。可能是吴澜雨的眼神很哀伤,好像秋天里枯萎的花。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答案,吴澜雨低下头,放弃了,揪着衣角,冷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吧,我早就应该想到了,是我自己太傻,一直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吴澜雨说,语气怨恨,“这都是你的错,你对我太反复无常,我太寂寞了,才会跟江源在一起,被他利用,拍了不好的照片。我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会在杜夏手上,他甚至说江源的死是我造成的,逼迫我父亲答应了这桩婚事,以此保证丑闻不会流传出去,父亲让我嫁给他,压根不听我的意见。”说着说着情绪就崩溃了,猛然抓住奚闻的手,指甲刺到皮肤里,“我不想嫁给他,我不知道杜夏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并不爱我,甚至从来没碰过我,我做什么他都不在乎,那这种婚姻的意义在哪里?”
阳台的玻璃门后,杜夏站在大厅中,视线越过玻璃门望着他们。
奚闻抬起头,正和他的视线相触。
杜夏看起来很冷漠,像大理石一样坚硬,好像并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也不介意奚闻正搂着他的妻子。
奚闻握住吴澜雨的手,吴澜雨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身体颤抖着,泣不成声地低诉,在最爱浪漫和幻象的年龄,却只迎来了场不幸的婚姻,她被这种不幸击垮了,未来变得黯淡无光。
吴澜雨哭累了,脸埋在奚闻怀里。奚闻扶着吴澜雨走进来,将人交给杜夏,让他把人带到楼上卧室休息一下。吴澜雨没有反抗,只是在杜夏碰到她时,站直了身体,然后慢慢走上楼,杜夏默默跟在她身后。
下午,几个人去医院看望了冯耀辉,留吴澜雨在家里休息。
老爷子醒过来了一会儿,对外界的刺激能做出简单的反应,但还是认不出人也无法说话,之前做了气管切开,需要靠导管呼吸,清醒的时间很短。
奚闻在病床边坐了会儿,和他絮絮说了会儿话,中途他看到冯耀辉的手指动了,医生跟他说老爷子的状况不错,在慢慢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从医院出来,奚闻和杜夏走在后面,奚闻又重复了之前的问题,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非得要结婚?”
杜夏站住了,高大的身体侧了点,目光定定看向他,“这不是我决定的,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我只是听从了他的话。”
奚闻皱起眉,“可你并不爱她,她现在很痛苦。”
杜夏讥诮一笑,“奚闻,你有时候真的和你母亲很像。”
“什么意思?”
杜夏跨前一步,几乎和他贴面站着,手碰了碰他的脸,拇指指腹有粗糙的茧子,狭长深邃的双眸笼罩着浓厚的阴霾,“你们都有很强烈的爱恨的能力,这真的非常让人羡慕。”
奚闻僵硬在原地,脊骨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一股冰寒感,好像整个人被一下子冻住了。
前头,冯桐走远了见他们没有跟上,喊了他们一声。
听到声音,杜夏后退一步,勾了勾唇,“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既然娶了她,就会对她好的,绝不会亏待她。”说完,便转身往前走了。
等人走远了些,奚闻才将憋着的一口气吐出。不知道是不是奚闻的错觉,他感觉杜夏有一点陌生和古怪,就好像隐匿许久,在试探着伸出爪牙的雄狮。
作者有话说:
谢谢苍风二目连的猫薄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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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前车之鉴
在原地又站了会,奚闻才重新向前走,手伸进口袋时摸到了一张薄薄的卡片,他拿出来一看,是叶永言的名片。
白色的硬卡纸上,只很简单地列了名字、医院和办公电话,头衔是神经精神病学专家主任,简洁清晰,和这人的做事风格一样。
他想了会儿,决定去拜访一下。就给冯桐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些事要先走,然后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叶永言的办公室在三楼,这一层都是行政区域,不允许外人进入。
奚闻在走廊那儿被玻璃门拦住了,还得打电话让叶永言来接他。
刚挂下电话,叶永言就到了。是小跑来的,外套都没穿,衣袖卷到手肘,拿卡给他刷开了门,把他迎进来。
叶永言的办公室在长廊的尽头,七弯八拐还有点路。他开门,让奚闻进去,又说,“不好意思,刚刚院长在开会,你先在办公室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这下让奚闻不好意思了,“我没提前招呼就直接过来了,太突然了。你要是忙的话,我先走,下次跟你预约时间了再过来,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叶永言拉住他的手腕,拉他到沙发坐下,“没事的,是每周的例会,没什么重要的事,很快就会结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等我一下。”
奚闻点点头,“那你先忙。”
叶永言转身匆匆就走了。
奚闻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叶永言的办公室不大,书桌有点凌乱,摊着不少文献和材料,大量的图表和数字,下层的抽屉都是锁着的,估计是专门放病历资料这些隐私性东西。靠墙有一面很大的玻璃书柜,摆满了各种医学类的书,书柜旁还有一个人脑的结构模型,突兀着看还挺吓人。
叶永言的研究没这么形而上,近几年花了大量时间在研究精神病和人脑结构的关系,也就是说此类人,他的大脑本身就和正常人存在差异,并通过磁共振扫描技术证实了这种论断。因此他是药物治疗强有力的拥趸者,坚持如果只是心理干预,会给大脑留下不可逆转的损伤。
奚闻没有过多去看叶永言桌上摊着的材料,这里往往涵盖大量的临床实验,涉及非常多的病人隐私。他作为患者,为了自医,也在叶永言的引导下接触过这方面的内容,对于终于给自己的症状找到了一个归因,让他松了一口气。不需要被疯子、神经错乱、神经病等大量侮辱性词汇攻歼,也不会被指责矫情、无理取闹、暴力倾向,他们只是生了病,需要按时吃药和治疗。
他在沙发上等了一小会,叶永言就回来了。
这次看上去就有条不紊许多,气息稳定,衣袖放下,白大褂整洁,碰面又是道歉,“不好意思,会上表决个事情,走不了,让你多等了会儿。”
奚闻站起来,微笑一下,“叶医生,你怎么那么客气了?”
叶永言扶了扶眼镜,笑得有些腼腆,“那我们开始吧?我先给你开个抽血单?”
奚闻点了点头。
在等待血液报告这段时间,两人进行了交谈。办公室有个里间,被叶永言布置成了小型的治疗室,里面放了一台治疗椅。这都是国外的治疗习惯,被叶永言搬回了国内。
两人面对面坐下,叶永言简单让奚闻做了一些测试,又问了一些最近的情况和药物消耗。
血液报告传回电脑,叶永言看了看,皱了点眉,“血液中的药物浓度过低了,你没有按时吃药。”
奚闻回答,“我最近在拍戏,不能让副作用影响到工作,所以有减少用量。但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奚闻说这些时很自信,回忆回国以来的种种,他没出现过任何情绪失控的情况,短暂的两次崩溃都自己调节过去了。而在和沈清野恢复关系以后,他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
叶永言望着他,交叉双手,“很多患者的情绪混乱都有一个原因,就好像一个按钮,摁动以后开了闸口,如洪流般倾泻而下,而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阻拦机制已经被破坏了,所以需要终生监控和治疗。你之前已经恢复得很好,为什么要在现在这种时候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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