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16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近代现代

  “你没有阑尾啊?那太好了,不然穿孔了就——”

  话音未落,就被管声高亢的惨嚎打断。他像离了水的鱼,不住翻腾打滚,仰着修长的脖颈,十指在空气中乱抓,电视剧里的难产都没这么痛苦。

  范锡不禁攥住那乱舞的手,它们凉得不像活物。他不知所措,只能轻轻地问:“声哥,你有什么旧疾?吃错东西了?还是被蜘蛛或者蛇咬了?”

  “没有,没有!”管声死死地盯着他,俊美的脸几乎扭曲成一个花卷,“快去找,有没有止痛药,我要疼死了……快去,快去……”

  范锡飞速跑开,在他们各自的医疗用品里翻找,仅有的几盒药品全是英文,他一个也不认得。

  他把药拿过来,管声病急乱投医,打算每种都吃点,被他拦下:“不行,不能乱吃,太危险了。”

  “我要死了!呃——”管声狠命抓住他的胳膊,表情堪称狰狞,汗水成串地顺着面颊滚落。

  “你到底怎么了啊,详细描述一下!”范锡焦急大喊。

  “我也不知道!”管声闭上眼缓了口气,嘴唇哆嗦着,“就像,有把刀,插在腰上,还搅来搅去……连喘气都不敢……”

  范锡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叫道:“肾结石!”他听父亲提过两句,有一次姑父半夜肾结石发作,也是腰部剧痛,到医院急诊打了杜冷丁才缓过来。

  “那该怎么办……”管声盯着他的嘴唇,等着那里说出一个办法来。

  “好像要多喝水,跳一跳,把结石排出来。”范锡立即行动起来,“你躺着,我给你烧水,喝热的应该好一点。”

  他从木筏的残骸取来柴火,直接用医药箱当锅,开始烧水。管声从帐篷探出半个身子,惨厉地哀叫,像被腰斩了似的。据说肾结石发作时,只比分娩的剧痛低一级,范锡心急如焚又没办法,便堵住耳朵。

  “捂耳朵?你有没有同情心!”怒骂声直直穿透手掌,“我都这样了,你居然嫌我吵?!”

  “好好好,我听你叫唤。”范锡懒得和病号争辩,撤下手。男人倒不嚎了,改为沉闷地低哼。

  水烧开了,范锡用热水浸湿自己的毛巾,敷在管声右侧腰部。又帮他按压虎口的合谷穴,用闲聊来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以前苏盼肚子疼的时候,就边上课边揉虎口,据说很有效。哎我发现,你手真的很好看,手指好长。”

  “嗯……”管声紧蹙的眉下双目半闭,用类似于蜘蛛侠的姿势匍匐在地,似乎这样能好受一点。

  忽然,他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震动加剧了绞痛,他先是瞪圆了眼,短暂的停滞后,发出长长的惨叫。

  “好了好了,坚强一点,男子汉大丈夫,不喊了哈。多喝水,排出去就好了。”范锡脑瓜子嗡嗡的,换了热毛巾,同时轻抚他的背。

  “从E5一直推进到B5,很稳,还不错。”管声微弱地嘀咕一句,没头没尾。范锡不解地凑近,以为他正在幻觉中停车。他苦笑一下,继续说:“我指的是,刚才那声惨叫,嘶……哎呦……”

  范锡附和:“哦哦,你唱功一直很棒的。”

  “该怎么说呢,”管声在剧痛中断断续续地嘟囔,“唱功这东西,要从气息、咬字、转音、节奏、控制力和混声技巧等等来综合评价,但音域往往决定了上限在哪。我的音域,在D2-C6,算是能吃唱歌这碗饭。”

  范锡夸道:“你太谦虚啦,你是老天爷赏饭吃那个档次的。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不,应该是老天爷直接在你嘴里种水稻。”

  “你是看我难受才夸我,你都不是我的粉丝了。”管声淡淡地叹了口气,头一歪,又陷入噩梦般的痛楚中,哀鸣不止。

第21章 死去活来

  半晌,水凉了一点。

  范锡用贝壳做勺,一口接一口地喂管声喝水,然后叫他出去跑一跑跳一跳,争取把结石排出来。

  “干脆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嘴里这么说,他还是踉跄着爬出帐篷,在沙滩上做广播体操,几度疼得跪地不起,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要不你跳绳吧?”范锡微笑着提议。

  谁知管声倏然变脸,捂着腰怒吼:“离我远点!故意编排我是不是?看我受罪,你特开心吧?”

  “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识好歹!”范锡也不惯着他,转身就走。

  “回来!”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让你走你就走,你有没有点主见!啊呀……好疼……”

  范锡真想丢下他自生自灭,心一软,又返了回去:“你最好态度好点,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否则我就不照顾你了。”

  管声龇牙咧嘴地沉默几秒,说:“把跳绳给我。”

  跳绳,喝水,解手。

  这三件事循环往复,把曾经的国民男友折磨得不成人样。

  永无止境的肾绞痛,如同堕入无间地狱。站着、坐着、躺着、趴着、撅着、倒立,没有一个姿势不痛,几乎到了求死不能的地步。

  范锡只能干着急,看看暮色初现的海面,对不断扑腾的男人轻声说:“你再喝点水,跳一会儿?”

  “不,不行了……跳不动了……”

  “不把结石排出来,会一直疼的。”

  “不行了……”管声神情恍惚,茂密的黑发浸透了汗,随着头部的甩动,汗珠也四处飞溅,竟然惊人的性感。

  不填饱肚子,状态只会更差。范锡打算去找点吃的,刚走两步,就被惊坐而起的男人猛地拽住手腕:“别,别走,陪着我……”

  “唉,我给你找东西吃啊。”他感觉手腕火烫,像戴了烧红的手镯,“你想吃什么?”

  男人认真想了想:“我想……吃饺子。”

  “大哥,你看我像不像饺子?”他没好气地说。

  “你不像,”男人砰的躺回去,“饺子白白胖胖,比你可爱多了。”

  为了给讨厌的病号补充能量,范锡做出一个冒险的举动:下海。

  往常,他顶多在浅滩转一转。这次,他小心翼翼向深处走,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试了几次,才彻底睁开眼睛,只觉得酸胀无比。

  身边游动的海鱼色彩瑰丽,淡淡的暮色衬得它们很漂亮,可惜全都叫不上名。不过无所谓,他无心观赏,只求果腹。

  他强忍眼部的不适,挥舞着鱼叉一通猛戳,像勇敢的哪吒,海里的闰土。换了十几次气,终于扎到两条鱼。

  他立即返回,一路小跑,在沙滩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他不想承认自己担心那个帅气逼人,却不由自主地越跑越急。

  “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管声正抱着狗翘首以待,惨白的脸漫起一丝笑意,想来独自忍受病痛的感觉很难熬。

  “我这个人呢,还是很善良的。”范锡动作熟练地收拾鱼,“如果是我生病,你一定会不管不顾,没准还会笑话我。

  管声大为光火,强打精神忍痛争辩:“怎么可能?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下这种结论?我也很善良的!我还帮你救火了呢。”

  “就是你放的火。”范锡头也不抬。

  “如果是我,就让我肾结石永远不好,活活疼死在这。”

  “还真是个毒誓哈,你快歇着吧。”范锡用树枝穿好鱼,架在火上,顿了顿才接着说,“我只是不愿意相信,我没做过坏事,却遭雷劈。”

  “哈哈哈——啊疼——哈哈哈——草好疼——”管声笑得痛不欲生,范锡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到了夜里,肾结石大显神通。不仅腰疼,连命根子也开始疼,逼得管声几欲自宫。

  他疯狂地冲向大海,吵着要淹死自己,被范锡拦腰拖回来按在沙滩:“你坚强一点!多大点事啊!”

  “疼的不是你,你不懂!”他张牙舞爪,连撕带咬,“滚!别管我!我要安乐死!啊啊啊——我算是明白了,我当不了烈士,当不了——”

  范锡哭笑不得,“你再喝点水,马上就好了。”

  “打晕我!”管声双目猩红,死死抓着他的手,拼命往自己头上捶打,“快动手!我感谢你一辈子,我给你立长生牌位!”

  看着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范锡同意了。他绕到管声身后,猛然抬手,照着头颈交接处切了下去。影视剧里不是骗人的,这样的确可以引起脑供血不足,暂时昏迷。他不敢太使劲,怕造成脑损伤。

  管声软软地瘫倒,没有了非人的惨叫,整座岛都安静下来。抱着曾经的偶像,范锡心如刀绞,基本确定了自己脱粉不彻底。

  可是不过一分钟,男人就倏地睁眼,诈尸般坐起来,继续哀嚎:“快,快再打一次!你的黑带,是tm自己拿袜子剪的吧?就这,就这还敢出来当保镖!”

  范锡知道这是激将法,不肯再出手:“不行,会脑损伤的,你的抗击打能力也太强了。”

  “那我怎么办?!”管声捂着腰和头,目眦欲裂地嘶吼,“现在,我不光腰子疼,牛子疼,脑瓜子也疼!”说完,他因剧痛而呕吐起来。

  “对不起啊……”范锡嗫嚅着道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多喝水了。”

  整夜,他都紧紧握着管声的手,按摩合谷穴,嘴里说些无关痛痒的鸡汤,都是考教师资格证时学的:

  “声哥!生命皆会闪耀,生命皆会痛苦!”

  “成长无非大醉一场,勇敢的人先干为敬。只要你能够埋头吃苦,就会有资格仰天长笑。加油啊声哥!”

  “当上帝赐予你荒野时,就意味着,他要你成为高飞的鹰。同理,当上帝赐予你孤岛时,就意味着,他要你成为自由的鱼。”

  “别说了,别说了!烦死了!!”管声咆哮着叫他住嘴。

  他只好换种方法,管声要撞树,他就说:“不但死不成,还会破相,颜粉全掉光。”管声又要咬舌自尽,他就劝:“死不了的,而且你这辈子都没法再唱歌了。”

  偏偏,管声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儿,这些话很有用。

  有一个瞬间,他痛苦到极致,忽然没了声息,像缺氧的鱼般干张着嘴,吓得范锡立即动手做心肺复苏。喜爱多年的偶像,在眼前被肾结石疼死,这是多么残酷的事。

  “别按了,要被你按死了……”他推开范锡,呈跪姿蜷起身子喃喃道,“你要是女生就好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想在死前放纵一回,我还没体验过。”

  “你脑补一下吧。”范锡眉头紧锁,嫌弃地瞟着他。想到他此刻被折磨得精神恍惚,也就能理解了。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也许会嚷嚷着要一个精壮的汉子。

  “那是什么感觉,”管声又问,“你知道吗?”

  呵,终于有机会压他一头,范锡想了想,纯情小伙儿硬装老司机:“没什么意思,次数多了就和吃饭一样。”

  管声羡慕地唏嘘:“给我讲讲,就把这当成男生宿舍的卧谈会。我大学只念了几个月,一直都有点遗憾。”

  范锡拧了热毛巾敷在他腰上,脑中想象着在猫咖初次撸到无毛猫的感觉:“一切都很新奇,想去触碰,又不太敢。终于摸到了,满手都是温热、柔滑的感觉。它侧躺着,很配合,发出可爱的声音。我也越摸越顺手,一遍遍地从头摸到尾巴……啊不对,没有尾巴。”

  管声本来听得入神,几乎暂时忘记痛楚,听到这里愕然道:“不是人类啊?”

  “开个玩笑,”范锡尴尬地笑笑,“别问了,那种事要亲自体验,没法说。”

  天亮时,管声慢慢爬出帐篷。

  晨曦洒进他乌青的眼眶,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开合:“我大概要死了,死的时候,身边连个粉丝都没有。其实……其实我很珍惜他们,大家寄到工作室的贺卡什么的,我总是反复地看,给了我很大鼓励。”

  “我是你的歌迷!”范锡急忙安慰,“其实我没脱粉,我超级喜欢你!脑子里总是在单曲循环你的歌,根本就控制不住。”

  管声无力地转动眼珠,眼中透出一丝光,痛苦哼哼一阵后,轻轻地说:“我就知道,看来我真的很有魅力。”

  “你……”范锡想说你太自恋了,滞了一下,改口道:“你多喝水。”

  管声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地大口喝。

  范锡问:“你平时是不是喝水少啊?”

  “忙,总是忘了喝,而且也没空上厕所。”管声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步步挪向最近的灌木丛。他没力气走远,便就近解决了。

  突然,一阵穿透灵魂的锐痛袭来,几乎把他劈成两半!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喊,却发现身上一点都不疼了。折磨他一天一夜的剧痛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一个噩梦,此刻已经醒来。

  他慢慢系好裤子,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嘴角逐渐上扬。

  真的不痛了,看来,结石排出去了?他皱着眉朝灌木丛瞥一眼,有不少砂砾,也不知哪颗是他的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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