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山谷之间 风与山谷之间 第26章
作者:何缺
吴文霞确实累了,回房间没多久就躺下睡了过去。
傅岩风和江云意两人年轻气盛总归不太累,只是在外逛了一天暂时没什么地方想去,就也先回房休息。
这个点睡觉不是吃饭也不是,两个年轻人就打炮。
上衣没脱,简单脱了裤子,江云意抱住傅岩风,全身都热,薄薄的小腹被从里面顶了起来。
两根糖人一齐插在旅馆房间的笔筒里,慢慢就融在了一起。
第41章
这晚吴文霞没再出门,傅岩风跟江云意从外头打包了些清淡的菜回来,陪着她在旅馆一块儿吃。
晚饭过后,吴文霞服完药早早上床休息,让傅岩风再陪江云意上外边逛逛,“我就不出去了,老人家走一天也走累了,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年轻人自己去逛。”
第二天就要离开,江云意开始感伤起来,对外界已经提不起兴趣,就想一刻不离地黏在傅岩风身边。
一出旅馆就说腰酸腿疼,要傅岩风背他。
傅岩风没问他腰酸腿疼是因为走了一天路还是下午做的时候弄的,弯腰就把他背起来了。
江云意趴在他宽大的肩背上,两条胳膊抱住人脖子,很满足地把脸贴在人颈侧,扭扭屁股道:“现在不疼了。”
过条马路,沿着滨江大道走,七八点钟,路上人多,城里的路比乡下平坦宽阔,路灯明亮,绿化也好,散起步来是很舒服。
经过一个广场,老头老太太在跳广场舞,江云意把脑袋抬起一半,露出双圆溜溜的杏眼,在傅岩风背上看了会儿他们跳舞,嘴巴往傅岩风耳旁一凑,跟人咬耳朵:“你说以后给阿姨找个老伴,让他们一起跳广场舞怎么样?”
在人背上跟人说悄悄话确实方便,于是一晚上江云意嘴巴都没怎么停下来过。
一路上偶有人看他们两眼,但很快又移开视线去,城市太热闹,没人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傅岩风不跟他探讨吴文霞身体的客观条件,只是顺着他道;“可以。”
江云意:“那你说咱俩老了,两个老头来跳舞呢?”
傅岩风说:“老头都下棋。”
江云意可傲娇:“我就要跳舞。”
傅岩风说:“好,跳舞。”
江云意突然叹气:“阿姨说大黄老了,可惜它还没个伴儿就老了。”
这晚听傅岩风说,江云意才知道原来大黄以前跟村里一条母狗好过,后来那条母狗在县道上被车撞死了,大黄就没再找过别的狗了。
江云意嗫嚅道:“大黄好痴情。”
离开滨江大道拐上过江大桥,江云意说要自己下来走,傅岩风就把他放下。
从人背上下来后江云意才知道不好意思:“怕你背太久会累。”
傅岩风不给他面子:“早该下来自己走了。”
江云意哼了一声。
傅岩风摸摸他脑袋,没说别的,转身看向江面,江云意这也才跟着看见风景。
桥又长又宽,横跨一整片江面,他们站在被幽蓝亮光打亮的观景通道上,看见江两侧高楼耸立,城市的夜空铺满霓虹。
冷风从江面吹过来,江云意迎风颤了一下,下一秒胳膊被人扶住了。
傅岩风站他身侧,一只手搭在他另一边肩上,用一种半抱的姿势将他搂近一些。
“傅岩风……”江云意转头看向傅岩风,鬼使神差冒出一句,“我爱你。”
傅岩风在他脑袋揉了一把,说:“知道了。”
江云意明显对傅岩风的回答不满意,一肘子撞在人腰上,嘟囔道:“死没良心的。”
傅岩风看着江面,手在江云意肩头捏了捏,“过两年,进城买两间店面。”
江云意抬头看他:“那人住哪儿?”
“楼下开店,楼上住人,三间房,一间我妈住,一间我们自己住。”
在傅岩风口中听见“我们”,江云意捺下暗喜,故作镇定道:“还有一间呢?”
傅岩风逗他:“给大黄。”
“好哇,连大黄都有单独的房间,我竟然要跟你挤一间!”
“?”
反将傅岩风一军的江云意乐得什么似的,跳到傅岩风背上甩着胳膊又要人背:“背。”
傅岩风托住他屁股往上颠了颠,顺着一旁车流往桥对岸走去。
江云意在人背上畅想未来:“你到时还开两元店吗?”
“都行,换个别的一样卖。”
“你心里有想去的城市吗?”
“随便,存的钱够买铺子就行。”
“如果没遇见我,你本来想去哪儿?”
“我一个人,去哪儿都一样。”
“那就是我在哪儿,你都会来找我咯。”
“嗯。”
“我想过了,阿姨身体不好不能走太远,我觉得我们留在省内就挺好的。”
“你先专心准备考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老实告诉你,我这人没什么志气,现在好好读书全是为了你,但是你也不要有压力,毕竟你不要我了我还可以回家继承我妈的生煎店,不过你最好是别不要我,不然我就咬你。”
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的江云意,偏着脑袋装模作样在人脸上啃了一口。
吴文霞和旅馆都在桥的这头,两人便没去另一边,到桥尽头就折了回来。
下了桥江云意自己下来走,没办法走太远,他们就绕着旅馆转圈。
拐进一条小道,路边一溜的香樟树,铜绿的铁栅栏后头藏着一片老旧小区,中间零星穿插了几家店面。
途径一家唱片店,张学友在新专辑里唱着“不管天涯海角我要在你的身边”,他们的手牵得很紧。
第二天在车站,吴文霞把一个红包塞进江云意怀里,说是提前给他的压岁钱,“放心,佛祖保佑你,你这次一定考一个好大学。”
江云意收下红包,张开双臂抱了一下吴文霞,“阿姨,你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吴文霞拍拍他的背,笑说:“高考完阿姨还有大红包给你。”
江云意说:“阿姨我记住了。”
距离遥远,虽然答应了傅岩风高考完再回来,但江云意还是不死心,问五一能不能也回来一趟。
实在是远,除了寒暑假,别的假期再长也不够长,来回路上就得用掉一半时间,傅岩风没同意。
进站闸机就要关闭,江云意再怎么不舍也得走了,走的时候一直回头,看见傅岩风跟吴文霞留在原地目送他,就隔着闸机拼命朝他们挥手。
吴文霞也朝他摆手,一旁的傅岩风却手插口袋看他,好像他只是回奶奶家吃个饭,饭后就能再过来一样。
江云意回上海没两天就过年了。
除夕夜江云意打电话给傅岩风,说年夜饭他是和江惠清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吃的。
“这男的是我妈多年的合伙人,但我总觉得他对我妈有意思。”江云意在电话那头嘟嘟囔囔,“我问我妈,她却说我想多了。”
傅岩风听江云意说,那男的有钱,前两年刚离婚,今年看样子是在追求江惠清。
“好啦不说我妈啦,阿姨呢,在看春晚吗?”
傅岩风说:“她刚才说头晕,吃了药就睡了。”
“啊?严重吗?”
“应该是老毛病,过完年我带她去医院再看看。”
一连几天,江云意每天都打电话给傅岩风,基本挑的白天时间打,方便跟吴文霞也聊两句。
电话里听吴文霞声音洪亮,不像生病的样子,江云意这才放下心来。
江云意问傅岩风穿没穿他买的新衣服,傅岩风回答穿了,江云意马上兴奋起来,要傅岩风拍一张给他看,傅岩风说手机没照相功能,过几天去买一部新的再拍,江云意说具体什么时候,傅岩风说大年初五初六,江云意提醒他顺便拍一张吴文霞,“阿姨穿新大衣了吗?”
傅岩风说:“穿了,睡觉都抱着。”
可是等到初六都过去了江云意也没等来傅岩风的照片。
第42章
吴文霞脑梗复发在大年初五,傅岩风早上进她房间,发现她靠在床头胳膊抬不起来,脸色苍白,言语混乱口齿不清,第一时间送到县医院去,拍了CT是轻微脑出血。
在医院吊了一天的水,情况没见好转,第二天重新拍了CT,这次傅岩风被医生单独约谈,得知吴文霞脑出血面积扩大,建议转院去市里做开颅手术。
当晚就转院安排了手术,脑部的手术算是成功,肺部却感染了,肾也有衰竭的趋势,做了气切又用了很多药水,才终于保住她一条命。
元宵节前后,一次消化道大出血,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吴文霞在重症监护室一住就是半月,一天三千块钱的费用,花去了傅岩风所有积蓄。
吴文霞一直没有好转,情况比上一次严重得多,哪怕出了ICU,后续的治疗和康复费用也是ro眼可见的无底洞,但傅岩风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去死,能借的钱都借了。
急着用钱,三月份,傅岩风给了张阳一笔遣散补偿,连带着店内所有商品把风元两元店转让出去。
一天八十块钱请了护工,又在医院附近租了一月一百五的廉价单间,每天一睁眼就要为钱发愁,但不能愁太久,因为清醒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拿去挣钱。
吴文霞的事情太大了瞒不了,但傅岩风无意把江云意也牵扯进来,于是隔着电话线只是避重就轻说了个大概,说吴文霞生病了在市里做手术住院,没说自己卖了店又负了债。
只是他没想到江云意会回来。
五一第三天,他接到江云意电话时,江云意已经在回来的火车上了。
市区车站出站口,江云意先看见了傅岩风,看见傅岩风蹲在路边抽烟,弓着背,头埋得很低,两条胳膊垂在膝前,烟头快要燃到手指,整个人如一只软了壳的虾。
等傅岩风转过头来跟他对上眼,他看见傅岩风头发剪得很短,下巴有明显没修干净的胡茬,眉头皱起很深,眼底是一片阴霾。
傅岩风站起来,江云意走过去在人群中抱住他,眼泪掉了下来。
傅岩风踩灭烟头,由他抱着,“不是说了不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