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缕烟 吻一缕烟 第27章
作者:四面风
余初慢慢地凑过来,趴到他腿上,闻他呼出的烟味。
可是知静哥哥怎么会在车里抽烟呢?
他猛地坐起来,看着一缕烟从那双薄唇里溢出来,弥漫在谭知静的脸前。那双迷人的眼睛藏在烟雾之后,因为这团雾蒙蒙的缓冲,终于卸下枷锁,不再克制地直直地看过来。
“知静哥哥,你喜欢的。”余初肯定说。然后他穿过这团雾,张开的嘴唇吃进去一些,他含着这缕烟,和谭知静的嘴唇贴在一起。
激动得浑身发抖,似乎过去很久,余初才发现自己不能动了。那张缠住他全身的网又回来了,比刚才更紧地缠绕着他。胳膊、手、肩膀、膝盖,都是网的一部分,嘴唇、眼神、气味,甚至包括谭知静呼出的那缕烟,都让他深深陷在谭知静的怀里。
谭知静紧紧抱着他,将他向上提了一下,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抱起来,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又像是不知道要带他去哪儿。
余初总感觉他像是被困住了,似乎曾经剧烈地挣扎过,但是失败了,所以放弃,而痛苦并未因放弃而消失。
手经过身体的各个部位,和抚摸没有半点儿关系,就是掐。急促的呼吸滚烫地贴着皮肤,牙齿危险地时隐时现,从这儿烧到那儿,每一下都以为要狠狠地咬下去了,咬下一块肉。
余初知道知静哥哥不是故意要带给自己疼痛,他已经和谭知静融为一体了,从未这般心灵相通。他终于知道知静哥哥想要什么了。他在这副压抑着巨大激情的身体里感受到滚滚的岩浆,谭知静自己已经被这岩浆吞没了,却还在妄图制住它,不让它殃及自己。
余初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谭知静,眼里充满泪水。无论知静哥哥怎么失控,他始终都没有碰到自己的文身。
理智是突然间回来的,谭知静毫无预警地放开余初,让他坐回到副驾上。手里的烟积了长长的一段烟灰,也许还有烟灰掉到车里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香烟燃到头,放下窗户,朝外吐出一大团烟雾,把烟蒂在垃圾桶里捻灭。
余初又凑过来,不遗余力地往他身上靠,轻抚他的小臂,“知静哥哥,我带了酒店的房卡,离这儿近。”
谭知静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又带上枷锁,“你受不了我。”
说得明明白白,不是青涩的身体受不了粗暴,是余初受不了他。
余初说:“受得了。”
没有比这更确凿的认知,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全身心地接受谭知静,那就一定是他余初。
谭知静启动了车子,没有去余初说的那家他们以前补课时去过的酒店,他带余初回家。
橘猫跑出来迎接主人,却发现已经有外人占了它的位置,又飞快地逃开了。谭知静紧搂着余初的身体,抚摸的时候将人抱离了地面,鞋子乱蹬着甩到地上。
他们互拥着跌进沙发里,互相嗅闻对方的味道,嘴唇与嘴唇用力地相互碾动。余初一直在忍不住地发抖,好像冷着一样,但显然不是。他浑身滚烫,谭知静却仍不停地抚摸他,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揉搓,像给他取暖。
余初已经不会思考了,不只是大脑仿佛消失了,所有的身体部位和器官都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张开了嘴,在谭知静轻碰他嘴唇的时候,他将谭知静的上唇含住了。
湿热的触感让谭知静受惊地停住了,他撑起身体,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竟有几分腼腆。
余初顿时激动得发狂,不管不顾地使劲儿扒着谭知静的肩膀,让他再低一点儿,或者自己仰起头,再高一点儿。但是谭知静笑着躲闪。
余初忍耐着躺了回去,浑身难受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他的嘴巴乖乖地闭上了,手脚却补偿般地更紧地攀上去。
谭知静用手握住余初右腿的膝盖,提醒:“文身。”然后看眼表,有些惊讶地从余初身上起来,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余初也很惊讶,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也坐起来,撑开裤腰往里看了一眼。
他在谭知静的注视下把短裤脱下来,不像在文身店时那样把内裤的裤腿卷起来,而是把裤腰褪下去,把整个文身展示出来。
文身上包了一层保鲜膜,并不影响观赏。余初站在地上,这样谭知静就不用弯腰或低头,只需要凑近一些,就能看清文身的每一个细节。
指尖在周边的皮肤上画出相同的图案,江水连延不绝,比文身里的江水更加蜿蜒绵长,海鸥拍打着翅膀在身体各处自由地飞翔。身体是会发出声音的画布,在指尖下战栗。
到了时间,谭知静把保鲜膜揭下来。余初腿软得没法走路了,谭知静抱他去了浴室。
小少年站在淋浴间里,谭知静拿着花洒蹲下来,调节好水温,一只膝盖撑着地,给余初冲洗文身。
从浴室出来后,谭知静将余初的文身仔细地拭擦干,其他部位的皮肤则依旧潮湿,滚烫地蒸腾着水汽。余初虚脱地摊在床上,只有眼珠还能动,追着谭知静锁骨下面那颗让他着迷的小痣。
一开始很疼,但他能感觉到知静哥哥比他更忍耐,后来便是纯粹的幸福的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消散了形状,他们通过对方的身体来感知自己身体的边界。这一刻,他们的身体是为对方而存在,这就是身体的所有意义。
后来谭知静给余初的文身涂药膏,余初睡着了,又被他晃醒。全世界都在有节奏地晃动,谭知静看见那只白鸥振翅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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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要死要活
余初再次被晃醒时,他不住地求饶,说自己不行了,求知静哥哥让他睡一会儿。
手指轻轻刮蹭他的脸蛋,知静哥哥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响起:“快六点了,你要不要和家里说一声?”
余初勉强睁开眼睛,朦胧地看见知静哥哥坐在自己旁边,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活着。
有好几次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当皮肤被尖锐的疼痛占满、里面又被澎湃的快感占满时,理智已经无从发挥作用,被挤到最小的角落。肉体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身体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被任意地折叠。他就是知静哥哥手中的一张纸,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担心,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从未这样放松过,知静哥哥会亲手将他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后来疼痛与快活渐渐混为一谈,似乎成了一回事。掐进皮肉里的疼痛与知静哥哥颤抖的肌肉是一回事,咬住一块肉的牙齿与滚烫的呼吸也是一回事,被掰开的身体与进来的身体也是一回事。无与伦比的活着就是无与伦比的死去。有时他冷不丁会有一瞬间的清醒,觉得自己接下来的那一下肯定就要死了。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将是他梦寐以求的永生。
余初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谭知静用眼睛在自己身上轻柔地抚摸。露在外面的皮肤先于大脑清醒过来,敏感而活跃地敞开着,接住每一缕目光。
眼睛换成手指,掠过他的手臂,从手腕到肩膀,又滑回来。余初记得他是怎么折磨自己胳膊上的肉,睁开眼睛,抬起手臂端详起来,比他以为的更吓人。
“害怕了吗?”谭知静问。
余初觉得自己在他平静的眼神里竟然看出些许的自卑,这比谭知静躲闪他的亲吻时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腼腆更让他吃惊。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其实还求过一次饶,大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谭知静就停了下来。但那时他意识到只有自己到了,而知静哥哥还没有,就让他继续。可知静哥哥说不用,语气轻描淡写,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不把自己的感受当回事。
余初跪坐起来,趴到谭知静的背上,越过他的肩膀抚摸他锁骨下的那颗小痣。“我喜欢你这么对我。”他在谭知静耳边热切地表白。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并用身体的反应证明自己的诚实。
谭知静握住他垂在自己胸前的手腕,就像之前在饭店的楼梯上背着他那样。他的身体轻轻晃动,带着余初一起,就像是在带着余初做游戏。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谭知静忽然说。
余初不解,歪着脑袋去看他的脸,“为什么?”
谭知静的手从他的手腕移到他的手上,轻轻地握了握,没有说话。
余初后来很后悔这时没有问清楚。他应该追问下去的,是什么不对?是说和一个不成熟的人谈一场有期限的恋爱不对,还是说跟一个没有经验的人上床不对,还是说这种粗暴的性不对,还是在说加深一个生性冲动而热烈的人对他的迷恋不对,亦或者是说他个人在余初身上的放纵与沉迷不对?余初应该问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对?
但他这会儿没想这些,他只想着让知静哥哥真正地背他一次,因为上一次在饭店的楼梯上没有背成功。
谭知静让他留意自己的文身。余初抬起腿,低头检查了一下,说:“碰不着。”谭知静就托住他的大腿,把他背了起来。
他谭知静背余初去浴室清洗文身,用清水持续冲洗,洗完了,用专门的纸巾拭干,再涂上专用的药膏。每个步骤都需要耐心,每三个小时重复一次。余初觉得他对自己这幅文身的喜爱也许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
也许他对自己的喜欢,也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
“知静哥哥,我不想回去。”不只是不想回家吃晚饭,而是整晚都不想回去,最好永远都不用回去。
“那就不回去。”谭知静说。
余初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他会教育自己要懂事。
“你不怕万一我爸发现我在你这儿,他会找你麻烦吗?”
谭知静和他并排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看向天花板。他的眼里总是藏满心事,这会儿却又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
“找就找吧。”他这样说。
余初是不会让余庆春找知静哥哥的麻烦的。他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知道余庆春晚上会在外面吃,便顺利地请了假,说正在和同学在外面玩儿,要晚些回家。之后他又给郑铎打电话,让郑铎帮自己打掩护。
做完这些,他又和谭知静一起躺了下来,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只是手握在一起,轻轻拨弄对方的手指。直到有人肚子叫了一声。
“是你吗?”谭知静问他。
余初不确定,摸摸自己的肚子,问:“是你吧?”
谭知静撑着身子起来,伏到他上方,挠他的腰,笑着说:“是你吧?是不是你?”
余初被他挠得又笑又叫,大喊:“是我!是我!饶了我吧!”
饶了我吧,就是我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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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由奢入俭难的读者们,哈哈哈哈,大家忍耐一下,不要学小初初。
第47章 浮生半日闲
谭知静随便做了些吃的,非常简单,煮挂面加荷包蛋,再放些青菜。余初不会做饭,但他会吃,不说酒桌上的那些菜,家里阿姨的手艺也是好的,让他在吃喝方面颇有见识,一眼就看出谭知静不太会做饭。
但他早就饿坏了,顾不上挑,何况这是谭知静亲手做的。他们一人一大碗吃得毫无形象,面条就着汤水呼噜呼噜吃进肚里,又近乎同步地捧着碗把碗底的面汤喝干净。放下碗,两人一齐想起刚刚那饿死鬼似的吃法,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肚里有着落后,余初又想亲热了,从桌子那头凑过来。
谭知静笑着推开他,“刷碗。”余初这才想起来,要积极表现,抢着把两只碗摞在一起。
谭知静问他:“刷过碗吗?”
余初两只眼珠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谭知静了然地将他拨到一边,自己收拾桌子。
他刷碗的时候,余初就在后面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刷完碗要刷锅、收拾厨房,最后是擦地。一开始只有余初围着他团团转,擦地的时候,身体一前一后,和余初不时地撞到一起。后来鱼丑丑也来了,围着他的两只脚疯狂转圈,还和拖把玩儿追捕游戏。
最后谭知静忍无可忍,直起身,手臂一伸指向鱼丑丑的房间,对余初说:“你,把它带走,在屋里把门关上。我擦完地之前谁都不许出来!”
余初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去抱鱼丑丑,遭到鱼丑丑的激烈抵抗。
谭知静弯腰把猫抱起来,塞进余初怀里,鱼丑丑仍然奋力挣扎,被谭知静在头顶轻轻拍了一下:“听话!”同时把两个都震慑住了,一人一猫乖乖溜进屋里。
擦完地,谭知静又去换了一套床上用品,把换下来的床单和薄被塞进洗衣机,还有他今天换下来的衣服。
余初换下的衣服被他之前随手扔在洗衣机上,他犹豫了一下,从中挑出上衣和短裤,用消毒喷雾正反面地喷了一遍,挂起来,只洗了余初的内裤和袜子。
自从他自己洗衣服以后,第一次将自己的衣服和别人的一起洗。
高温加消毒水,能消灭百分之九十九的菌类,这是理论。这类科学理论通常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安心的作用。但这会儿他发现自己相信了这个理论,并未觉得在自己看不见的微观世界里,有细菌从余初的衣服蔓延到他的衣服上。
他倚着墙在洗衣机前站了一会儿,大胆发挥想象力,主动去做有关细菌的假设。但他很快发现没法假设此刻是另一个人的衣服在这个洗衣机里和自己的衣服滚在一起。因为他不可能带另一个人回家。
余初不是他带回来的,余初是寻着他的气味自己找来的。
谭知静在糖罐子里翻了翻,拣出一块草莓味的水果糖,攥在手里,去了鱼丑丑的房间。
他主人做派地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果然看到生动自然的场景:余初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猫,自己开门的声响惊动了他们,让他们同步地看过来。两双近乎一样神态的大眼睛一起望着他,都是圆圆的,黑眼珠很大,颜色纯正,极为无邪。
太纯洁了。谭知静心里那丝旖旎的情愫被这天然的纯洁征服,逐渐渲染出一股和暖的柔情。
他把糖揣进兜里,走过去,余初仰着头朝他笑起来,“知静哥哥,丑丑总算愿意跟我玩儿了!”
余初总是委屈地发问:“为什么丑丑现在只和你亲,不和我亲了?”明明以前猫和余初更亲,他常去宠物医院看它,给它带吃的和玩具,猫咪用头亲昵地蹭他。
“我觉得它比我们想的都精,”余初分析起猫的性格,“以前它在我们家小区的时候特别亲近人,那是为了要食吃。后来在宠物医院,虽说不愁吃喝了,但是那里的医生护士都忙,没时间陪它,它就还是没有安全感,怕被抛弃,所以我去宠物医院给它送吃的和玩具,它就抓紧时间讨好我,想让我带它回家。现在它有家了,知道自己有人管了,就敢把小脾气露出来了。你看它上次见着我的时候多厉害啊,把自己当这儿的主人,想赶我走呢。但是刚才你把它塞我怀里,还训了它一句,它就知道你是向着谁的了,总算知道这个家里谁是老二,谁是老三,不敢再造次了。”
谭知静听出些味,“你到底在吃谁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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