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 瑕疵品 第14章

作者:大熊啾啾 标签: 近代现代

  丁少骢连忙啐他:“你别胡说啊,把左医生吓着了。”

  覃望山挑了左立正对面的位置。他解开衬衫的袖扣,认认真真把袖子挽上去:“左医生可没那么胆小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呢?”丁少骢挤眉弄眼地笑:“我可听说那个冯娜娜还没离婚呢,你们这么高调,不怕被人打上门?”

  听到这里,左立没忍住,抬起头看向覃望山,覃望山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虽是对着丁少骢,但他晓得是给自己看的。

  接着,覃望山皱眉:“丁少,你不是说找我有正事儿?”

  丁少骢一拍脑袋:“可不是!我想跟你那个冯娜娜谈合作,不晓得她靠不靠谱,你跟她关系不一般,透露透露呗!”

  覃望山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客户的财务状况我不便透露,你自己找她谈。”

  丁少骢不介意覃望山说话的态度,笑嘻嘻地说:“你得帮忙组局啊。”

  覃望山反问他:“你们昨天聊得不是很投机吗?还要我组什么局?丁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丁少骢当然不能说他这是受人之托来探覃望山的口风,只得乱七八糟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覃望山终于不耐烦了:“我有个大客户明天要签合同,今晚上就得飞。你要没啥事儿我可走了。”

  “哪个大客户,是不是冯娜娜?”丁少骢刨根问底。

  覃望山懒得迂回,直接回答:“是。不跟你废话,我得走了。”

  刚刚开始上菜,覃望山就匆匆离开,包间内又只剩下左立和丁少骢。左立怀疑丁少骢是把整个菜单都点了一遍,碗碟很快摆满了一桌子。饭菜的香气冲淡了一些尴尬,左立吃得沉默,他不知道刚刚丁少骢和他说的话覃望山听去了多少,那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他用筷子夹面前的脆瓜吃,很快吃掉了整整一碟。

  丁少骢实在是太亢奋了,一直在不停地说着,过了很久才发觉左立异常的沉默。他理解为左立在做天人交战的抉择,怕催促是适得其反,因此很大度地任由他沉默。吃到一半,左立收到一条短信,拿出来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放回去。丁少骢把竹荪鸡汤转到左立面前,他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安安静静地把它喝完。

  搁下汤碗,左立看了一眼时间,对丁少骢说:“丁少,我吃的差不多了,先回去了。”

  “还早啊!”丁少骢也看时间,才七点出头。

  左立回答他:“还要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大早的飞机。”

  丁少骢放下手里的筷子,打算起身:“那我送你过去。”

  左立笑了一下,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就住在这后边,几步路就到了。”

  为了方便和同事一起出发,他今天中午就跟前台调换回了原来的房间。丁少骢明显愣了一下,刚刚使他亢奋的尽在掌控的感觉消失了,还没想好说点什么,左立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艰难的措辞:“丁少,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堂皇富丽的装修映在可见人影的大理石地板上,左立紧紧捏着手机,快速地穿行在酒店的大厅里、回廊上。他走到电梯厅,面板显示电梯停靠在十一楼,仍需一分半钟等待。可他不愿意停下来,径直推开了安全门。

  离开酒店空调的覆盖,热气直冲面门而来。

  十五分钟之前,他收到没有保存姓名的手机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简洁明了,只有一行时间和房间号。

  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又不是那么明白。左立不愿意让自己思考更多,因此不愿意停下来,等电梯的空隙也不可以。他不停歇地往上,一级又一级台阶,他暂停思考意义。

  终于来到1368门前,已是满身大汗。左立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这是来自覃望山的首次邀约,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房门很快从内打开,他飞快地闪身进去。

  覃望山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地皱了皱眉。左立想说自己可以先去洗个澡,话没出口,覃望山就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左立的手按住覃望山的皮带扣,奢侈品的金属logo泛着微微的凉意,手指尖是全身上下唯一不烫的部位。手在上面来回摩挲,然后解开了扣子。

  两个人纠缠着倒在沙发上,左立勾着覃望山的脖子,紧紧地贴住他的**。

  迷乱的气息交缠在柔软和坚硬之间。

  ……

  覃望山放开左立,拉上拉链,起身到厕所去清理。他很快回来,站在门口换衣服。在左立看来,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除了被揉皱的衬衫下摆,几乎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左立开口,声音还带着色**情的嘶哑:“你几点钟的飞机?”

  覃望山弯腰穿鞋,回答道:“八点三十五。”

  左立看了一眼时间,便没有再说话。从这里到机场有四十分钟车程,覃望山所余时间不多。覃望山很快收拾完了,从门口的衣帽间里拉出行李箱。他抬手开门,拖着箱子走了。

  左立听到轮子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远离,拉长成一种空旷的回响。他懒得穿衣服,起身去摸裤子口袋。上次买的烟还剩最后一支,左立抽出来点上,窝进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薄薄的纱帘遮挡住窗外的景致,左立感觉到一种迷离的空虚。刚吸了一口,门咔哒一声打开了。透过指尖升起的淡淡白烟,左立眯着眼看又转回来的覃望山。

  左立笑了:“覃大律师,舍不得我啊?”

  左立毫不遮掩的姿态,竟有一种静态的雕塑般的美感。覃望山顿了一下,说:“我也有一个方案给你。”

  左立咬着香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以为覃望山会提到钱、或者是一些从今晚过后不再见面的要求,覃望山却说:“留院名额不容易争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读博?省医大的博士想要留在附二院,难度小一些。”

  左立又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博士也不是一定就能留下来。”

  覃望山问他:“你听过梁世云这个名字吗?”

  左立眨巴眼睛,梁教授退休前是省医大临床医学系的主任,他当然是知道的。这几年梁教授从一线退下来,主要做做科研,偶尔带带学生。他的弟子当然和一般学生分量不一样,留院不在话下。

  覃望山补充道:“梁世云是我外公。”

  左立微微张嘴,似乎并不相信,又好像在犹豫。覃望山不太有耐心,他说:“你跟着丁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好半晌,左立才说:“那要是我考不上呢?”

  覃望山耸耸肩:“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要出差

第26章 解1

  接下来的每一天,左立都过得忐忑。名单迟迟没有公布,对于所有候选人来说都是一种凌迟。左立摇摆不定、左右为难,尤其是晚上一个人独处时。他甚至给自己打包好了回乡的行李,只是合上箱子的一刹那,免不了想到外婆骂他的话和自己曾咬牙下定的决定。

  这个城市那么大,只要他愿意,有千百种方法可以留下来。不是非得这一种,这一次。

  丁少骢掐好时间,在周三的晚上打电话约他吃饭,刚好那天他值夜班,推辞没有去。周四早上又收到覃望山的短信,问他考虑得如何。

  对于覃望山的提议,左立不能说不心动。高考时因为几分之差,他和临床八年本硕博连读失之交臂,只能转去读七年的本硕。看起来只有一年的差别,但他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要用好几个一年去弥补。大三那年又遇上政策变化,改革后的专硕毕业四证合一,和他比起来又省去三年规培的时间。比他晚入学的学弟学妹们,也和他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他不是没想过读博,但所需花费的时间成本巨大,他本就走了太多冤枉路,实在难以下定决心。可现在覃望山的邀约让他生出一点从琐碎的计算里挣脱出来的勇气。

  周四晚上照例给外婆打电话,打了三次却没有接通。有可能是出门轧马路去了,也有可能是手机放在了阳台上没听见。左立过了一个小时又打,但还是没人接。他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给杨宇慧打电话,杨宇慧也没接。一时间左立忐忑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继父卢继华回过来,说有亲戚去世,外婆和妈妈都在守夜,现场吵吵嚷嚷,哭声混杂着麻将,根本听不到电话铃声。

  左立问是谁去世了,卢继华说了个名字,左立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隐约记得小时候吃过他喂的橘子。他继续问:“需要我回来吗?”

  卢继华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有空就回来。”

  挂掉电话之后,左立从简陋的拼接衣柜里面搬出了行李箱。箱子很大,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搬家正好,但回去奔丧就太多了,左立想是把东西拿出去一些,还是干脆无视掉卢继华的话。犹豫间,杨宇慧又打电话过来了。

  “小立,你不用回来。你这么忙回来干什么,我们这边明天就结束了,骨灰都入土了,你还回来干嘛。”

  杨宇慧的声音很焦急,生怕她晚一点慢一点,左立就已经出发了。左立说道:“我明天可以请一天假,后天是周六……”

  “真不用了,不是多熟的亲戚。”杨宇慧道,她知道自己的话对于左立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效力,甚至带上了一点乞求的腔调:“你卢叔叔就是随口一说,真的不用回来。”

  “那好,我不回来。”

  听到左立松口,杨宇慧松了口气:“那……小立你早点休息,我去忙了。”

  挂掉电话,左立发了一小会儿呆。时间总是对不上,仍然没有约到师傅上门维修热水器,左立又冲了一个冷水澡。他躺在床上放空自己,没注意到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

  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这回不是电话,而是微信语音。左立被吓了一跳,翻身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居然是孟清。

  左立坐直接电话。找他的人不是孟清而是朱文韬,找他的原因一成不变,是要接送女儿上补习班,让他帮忙值班。大约是朱文韬怕左立不接电话,找借口用孟清的电话打给他。左立很想问他到底给女儿报了多少个补习班,为什么每次都是用同一个借口。他想起小五妹说的那句话,这么多年来在附二院骨科的传言里,都是铁打的朱文韬,流水的住院医。

  左立还是答应了。他起身换衣服,然后走路去医院。当天晚上没有急诊,但是下午新收了不少病人,实在是忙得飞起。六点钟时稍微空闲,他洗了个冷水脸,等清醒一点后去楼底下买咖啡。

  咖啡店对医生有优惠,买咖啡可以用员工卡。左立睡眼惺忪地刷了卡,站在柜台前等咖啡。他的精神涣散,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左立连忙低下头,往角落里站了站。

  但林栩栩还是一眼看见了他。林栩栩穿着白大褂,手里端着咖啡,一步一步朝他踱过来。左立只好抬起头笑脸相迎。

  林栩栩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拳:“左大力,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左立打了个呵欠:“大夜班,困的。”

  林栩栩疑惑:“昨晚上吗?我看过不是你的班啊。”

  全院值班由住院总统一安排,全部职工都看得到,林栩栩留心他的排班也不出奇。左立含糊地说:“跟科里一位老师换班了。”

  林栩栩撇嘴:“换班?你昨天刚值的大夜吧。你怎么就……只对我横呢?”

  左立不太想在急诊大厅的咖啡店里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说自己得赶紧回科室里去,急匆匆走了。林栩栩却是真的有事和他商量,在后面一叠声叫着他,左立却一步都没停。

  靠着这杯咖啡,左立浑浑噩噩过完这一天。下班时精疲力竭、昏昏沉沉。进入八月,气温愈发的高,一连五日高温红色预警,每天都在刷新本地夏季高温的历史记录。

  当气温超过三十五度以后,再升温的幅度对左立来说就没有意义了。36度和38度没有区别,热和更热没有区别,努力和更努力没有区别,绝望和更绝望也没有区别。

  他走在全是人、没有一丝风的热闹街道上,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每一步都走得很容易,水的浮力推着他往前;可每一步又都很难,他在逆水而行。每一步都在攫取他肺部储存不多的氧气,他感觉自己像一条吐泡泡、没有腮的鱼。

  小区离医院很近,很快就可以到家。从小区大门到他住的楼栋,需要拐两道弯儿,楼栋大门藏在电瓶车和垃圾桶后面,很难一眼望见。他觉得脑袋沉重便干脆低着头走,慢慢晃悠到了楼道底下。为了方便一楼的老阿姨收纸板,楼栋的铁门长期开着,楼道里面停着她的三轮车。三轮车后面有一双脚,锃亮的棕色色圆头皮鞋,皮质优良,光泽油亮。左立愣了一愣,慢慢抬起头。

  皮鞋上面是笔挺的西裤,浅灰色或者是别的颜色,左立说不太出来。衬衫搭在线条明显、肌肉紧实的臂弯里,手里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明明是风尘仆仆,和这种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却显出不合时宜的悠然自得。

  覃望山。左立嘴巴动了一下,没有喊出那个名字。他只是笑了一下,抬腿往楼上走去。

  左立想,自己这个pao友还算成功,让某人有不错的床上体验。否则怎么会出差归来,第一时间就要来自己这里报道呢。

  作者有话说:

  一点点

第27章 解1

  左立留了个背影给他,覃望山跟着上了楼。

  老式的六层楼房没有电梯,一梯六户,各家各户门口都堆着简易鞋柜和还没来得及扔的垃圾。他们从混杂的气味里穿过,一直到五楼。左立拿出钥匙,塞进锁孔里,一圈两圈,咔哒一声,铁门向外打开。

  房间比覃望山想象的更小,也更整洁。说是整洁,其实是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左立几乎不购物,室内呈现出一种断舍离的风格。

  玄关很窄,两个大男人和一个旅行箱挤在一处,手脚不便。左立贴着墙让覃望山先进去。覃望山擦着左立进去,身体与身体之间几无空隙。房间里找不出一双多余的拖鞋,左立让他穿自己的。覃望山没有谦让,穿上左立那双在门口小超市买的灰色塑料拖鞋。

  把行李箱放在冰箱旁边,覃望山径直往里走。一室户的格局一眼望到头,卧室也是客厅,一头摆着单人床,另一头摆着小书桌和窄沙发。陈设简单到简陋,却和房间的主人一样有一种安静又恰当的气质,只有左立硕大的行李箱不合时宜地立在床边,是昨晚拉出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左立没说话,赶紧走过去把箱子塞回衣橱。

  左立热透了,赶紧找遥控器出来,空调挂机发出嗡嗡的启动声。覃望山坐到唯一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立到卫生间里去洗手,顺便换掉汗湿的衣服。他从上到下都脱掉,穿上搭在毛巾架上的大白T恤。T恤背后印着绿色的圆形LOGO,四个汉字像八卦图像一样排列着:“医者存仁”。

  T恤又大又长,长到可以遮住屁股和大腿的程度,左立一时间没找到裤子,就这样光着腿出去。他翻箱倒柜找杯子给覃望山倒水喝,问覃望山:“你要先洗澡吗?我这里热水器是坏的,只能洗冷水澡。”

  从左立半弯腰的姿态中,所有一览无余。覃望山咳嗽了一声。

  左立找到了收在橱柜里的玻璃杯,回头看他:“只有白开水。”

  覃望山并不介意:“白开水也行。我先去洗澡。”

  左立的浴室也很袖珍,淋浴间窄得伸不开手脚,对左立这种身形来说刚刚好,但对覃望山来说就太窄小了。沐浴露是很大众的牌子,便宜大碗且无香,并不是左立身上淡淡香味的来源。天气炎热,冲凉水也并不觉得冷。覃望山洗完澡,意识到没有毛巾,探出头喊左立帮自己开箱子拿。

  覃望山说:“在左侧的洗漱袋里,随便拿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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