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 瑕疵品 第40章

作者:大熊啾啾 标签: 近代现代

  覃望山洗得快,左立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左立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现在的他身上拥有和覃望山一样的橙花沐浴露的味道。左立摆出笑容,踢踢踏踏着走过去。他掀开被子的一个角,飞快钻进去,脚尖挨到了覃望山的小腿,两种不同的温度靠在一起。

  覃望山立刻看了左立一眼,他还穿着夏季的睡衣,身体显得单薄。覃望山摸了一下左立的手,是和脚一样的温度,干脆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然后拉进被子里。覃望山的手心温热,有着左立希望汲取的热度。

  “你要多穿一点。”覃望山对他说。

  左立乖顺地点头,他说:“你最近看起来很累,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我是专业的。”

  覃望山将信将疑:“你还会按摩?”

  左立点头,冲覃望山眨眼,带一点讨好意味:“是啊,这是我们学康复的必修科目,要不要试试我的技术?”

  “嗯。”

  覃望山同意了,左立让他趴好,顺手把他睡袍的领子往下拉了拉。手试探着在背斜方肌的位置按了两下,问他:“痛吗?”

  覃望山说不痛,只是有点酸。

  左立的手顺着肌肉的走势向下,按着按着,滑进了覃望山的睡袍底下。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在皮肤上留下释放过后的酸软和一些不合时宜的酥麻。覃望山把头埋在胳膊里,闭着眼睛任由左立胡闹。手指挑开了睡袍的系带,按摩的部位已经从肩颈滑到了腰间,左立慢慢贴过去,被子底下的腿轻轻绞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覃望山的手捉住左立的手,含糊地问他闹什么。

  左立则是慢悠悠的,一句话说到末尾已经带上气音:“你真的很累吗?覃叔叔。”

  覃望山没动,好像是睡着了。左立靠过去看,被他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

  左立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向后仰。他沉醉在强烈的快、感之中,发出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喃喃低语。他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说出口的,或者根本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搂住覃望山的脖子。

  一句“我爱你”如同轻飘飘的肥皂泡泡,快速在空气里破灭,找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覃望山忽然停下动作,用力扣住左立的肩膀。力气很大,让左立感到疼痛。他像一条溺在情*欲里、丧失氧气的游鱼,迷茫地半睁开眼睛,表情半是痛苦半是欢愉。

  覃望山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可就算不是,也很像男人在高*潮之后的虚假的甜言蜜语。他将头埋在左立的颈边,尽情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不属于左立的那种气味消失得很彻底,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

  左立看不懂覃望山的眼神,不懂他眼眸为何忽然深情。这种深情和覃望山的样子很合适,他高大英俊、眉眼深邃,最容易深情。左立被他的目光摄住,心脏骤然收缩,不敢再看,仿佛自己是个口甜舌滑、玩弄感情的负心汉。他只能闭眼索吻。

  ……

  夜里连续的手机震动声格外刺耳。左立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抵着覃望山的胸膛:“你的……电话。”

  “不管它。”覃望山扣住左立的一条腿,让他缠住自己。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左立推他:“要不……接吧。”

  覃望山伸一只手摸到手机,瞟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然后停了下来。他移开左立的手,让自己稍微平静,然后坐起来接电话:“妈。”

  女人说话的声音镇定,还有救护车呜咽的尖声。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到。”

  左立一惊,也坐起来,问他:“怎么了?”

  “我爸刚刚送急诊了,我得去看看。”覃望山翻身起来要穿衣服。

  “哪个医院?”左立问:“要不要我……”

  覃望山摇头打断他:“不用,你别来。”

  左立停下动作,才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极不合适。他顿一下说:“那你开车当心,有什么需要我的……”

  覃望山伸手抱了左立一下,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抓上手机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第83章 醉3

  醉3

  覃望山的父亲因为急性阑尾炎入院,在他五十七岁这年失去了自己的阑尾。一辈子要强的男人突然在儿女面前如同孩子一般脆弱,逝去的时间如同年轮,此刻在父辈身上变得具体可触摸。左立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形,因此在覃望山打电话来说要搬回父母家去住一段时间的时候,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覃望山忙着律所家里两头跑,又因为左立博士秋考在即,仅有的时间都用来温书,所以见面的频率回到了他们同居之前。

  四季的时钟悄然拨向深秋。气温变低、服装变厚,低温让思维和行动都变得更加迟缓。左立的全身心都被考试占据了,偶然从纷乱复杂的专业书中脱离,想起他和覃望山之间的千丝万缕,所有记忆还仍旧停留在那个火热的夏天。

  本月中仅有的两次碰面也很匆忙,一次是覃望山一大早来接他下班,两人在清晨的寒露中并排走路,在路边摊前站着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覃望山把他送回家,在玄关的地方就抱住他、和他接吻,并许诺说空闲下来一起去滑雪。另一次是左立主动找给他打电话。那天科室聚会,左立被灌了一点酒,心情不好也不坏,只是强烈的渴望见面。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覃望山应该在忙,又或者是在应酬,他听到了热络的谈笑声和嘈杂的音乐声。

  左立说了一句“那你忙你的”就直接挂掉了电话,覃望山也没有再打过来。露台和餐客厅之间的落地玻璃门留着一道窄缝,左立从缝隙里挤出去。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左立抽了半包烟,手脚冻得冰凉,不多的酒意凝结成块,保存在身体里的某个地方。

  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左立没有回头。从脚步声可以判断来的人是覃望山。他没有在电话里请求他回来,也自以为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以为覃望山很忙不会来,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覃望山打开了餐厅和客厅的灯,藏在夜色里的左立现出原形。光线通明,左立不得不用手遮挡。黄晕的灯光描摹着轮廓,左立半转头,隔着玻璃门看人。印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轮廓和室内覃望山的影像重合,影影绰绰、不甚真切。少时,左立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覃望山的回答让左立有点摸不着头脑:“开完会了,所以回来了。”

  “开会?”左立不懂开会与回家之间的必然联系。覃望山又说:“是先开会,然后去了一趟医院,又吃了饭才回来的。”

  “跟谁吃饭啊?”左立顺口问起,并不希望覃望山如实回答。

  覃望山再次改口:“不是吃饭,是相亲。”

  覃望山说完这句话,似是一下子松了口气。

  “和姜昕?”左立忍不住笑,但可能笑得很难看:“还是和别的人?”

  覃望山往前走,走到离左立最近、但仍在灯光下的位置,说明:“只是吃饭而已。”

  左立相信他说的只是吃饭,又问:“你爸……情况怎么样?”

  “还好。”覃望山回答:“只是我妈非常紧张,她被吓着了。”

  “他们希望你结婚吧?”左立按照自己的理解慢慢地说:“你会结婚吗?”

  “和姜昕?”覃望山迅速给出确定的回答:“不会。”

  左立可以理解覃望山面对亲人催婚的压力,没有问题要继续问了,可是覃望山觉得他应该还有,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沉默、尴尬混合成索然无味,覃望山问他:“你希望我怎么做?”

  左立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要求什么。覃望山继续陈述理由,像在法庭上念起诉状:“我暂时没有出柜的打算,所以相亲不可避免。我也不能每个人都一口拒绝,那不正常,所以有些时候有的人会多见几次。姜昕是我爸战友的女儿,他强烈要求的事情……目前这种情况,我只能先敷衍他。”

  左立认真地听着,点头表示同意。尔后他问:“那你现在……算是和姜昕谈恋爱吗?”

  “不是,我和姜昕已经说清楚了。只是还没有告诉家里人。”覃望山摇头:“而且我说过,不论什么关系,我都会保持忠诚。”

  同一时间只保持一段关系是覃望山的原则,他很早就跟左立声明过。

  左立看着覃望山:“所以你是专门回来跟我解释这件事的吗?”

  覃望山摇头。他希望左立从露台上走进来,走到他的身边,让他可以触摸,而不是躲在玻璃门背后,随时要被风吹走的样子。这些话覃望山觉得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但是听到左立挂电话的忙音,还是临时编了个理由从席间离场,看到左立就忍不住都说了出来。

  “姜昕喜欢你吧?”左立语气很无所谓。

  覃望山不否认:“我不可能回应每一个声称喜欢我的人,况且,也不是每个声称喜欢我的人都是真的喜欢我。”

  左立眯起眼睛,再一次想起来他和覃望山第一次见面。他想,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人爱覃望山,他也爱覃望山,赶了一场俗气的潮流。他们之间从单纯的、迷失的性开始,不曾想不受控制走到这个地步。他站起来,又从那道缝走回房间里面去,站在覃望山希望他站在的离他很近的灯光下,伸手去摸覃望山的下巴。胡茬修理得很干净,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整洁有条理。左立勾起唇笑,靠过去亲亲他,用十分轻佻的口气说:“那我也喜欢你,可怎么办呀。”

  覃望山闭了闭眼,感受着左立指腹微凉的温度。白天的会议画面再一次从记忆的角落里浮出来,令他感到空气稀薄。第二次开庭前,对方代理人快递来了他们拟向法庭补充的证据材料,有关无关、林林总总一共有三百多页,装订成册后很有分量。覃望山让许畅扫描之后粗略翻了翻,然后和团队的另外两名律师一起开会讨论。对方代理人致力于证实陈哲和范贤增的“不正当”关系,而陈哲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原告不知情情况下被范贤增擅自处置的夫妻共同财产。“陈哲”糜烂的私生活成了严肃的待证事实,一张张截图、照片以及消费记录都是证据。尤其是陈哲近期混迹于夜店欢场的痕迹,每一条都显示此人的私生活极其精彩。许畅保持着一致的速度翻页,跟随日期变动,陈哲和一位红发男人勾肩搭背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再接下去,他看到了左立的侧脸。

  覃望山花了三秒时间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再花了同样长的时间来调整表情。他面无表情地扫过手上的纸质材料和显示屏里播放的扫描件,给出专业的意见:“这些证据没有价值。”

  “但是会影响法官对当事人的印象。”另一位同事表示忧虑:“从理论上讲,不影响法官对案件的裁判,但是谁都知道不可能不影响。”

  覃望山心里明白,照目前这个局势下去,官司不可能赢,现在只是怎么输、输多少的问题。他烦躁地侧过头,许畅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翻页,资料停在左立和陈哲亲昵的照片上。是专业的拍摄者用专业的设备拍下来的照片,虽然经过了多次的处理,仍然清晰可见毛孔。左立侧头的角度,恰好是他最不上镜的角度,至少覃望山是这样认为。覃望山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手边的钢笔,示意许畅继续。但后续又看了些什么,覃望山此刻完全忘记了,好像彻底失忆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偷偷码的。祝我自己周末事情顺利!

  覃望山,轮到你了。

第84章 醉3

  醉3

  秋考在这样愈来愈冷的天气中临近了。考试那几天覃望山在外地出差,一大早给左立发来了加油的短信,左立第一时间收到并阅读,看完之后把手机扔进了抽屉。

  再过了几天,他从陈哲那里知道了覃望山父亲的病情进展,在全面的身体检查中发现了别的问题,不得不再一次入院。覃望山愈发的忙了起来,见面时间更少,但繁忙的工作填满了生活的留白,让左立没有余力去想不愉快的事情。他正式加入了柏春阳的课题组,成为了课题组的成员,同时也获得了在手术台上主刀的机会。柏春阳新近准备发表的学术论文当中,左立参与了文献综述的部分,同时将有机会署名。虽然生活乱糟糟一团,似乎工作上的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他再次接到王浩的电话。

  杨海帆被停职的消息已经公开,不必再用年假或者旅游这样的借口来掩饰。科室内哗然一片,说什么好听难听的都有。然而究其根本,起因还是从水吧开始。左立根据不同的人打听到的不同消息,整合还原出来一个大致的真相。

  丁少聰为了吃下医院被削减的耗材这一块生意,想出开水吧卖器械这个招数。名义上是卖果汁饮料,实际上是代销医疗器械。果汁饮料归属于食品的现制现售,开业需要取得《食品经营许可证》,但是限制限售的商户只能是实地型的,善仁作为注册型企业不具备主体资格。丁少聰只能重新注册了一家分公司,解决食品许可的问题。但是新的问题又由此生发,由于水吧场地面积有限,不符合办理医疗器械经营许可的条件,因此许可证没办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丁少聰作为资深业内人士居然无资质经营的原因。丁少聰不是没有意识到存在风险,但是医院大楼寸土寸金,走廊休息区的位置也就巴掌大,无论如何没有拓宽的余地,抱着侥幸心理水吧就这样开张了。

  牵扯到杨海帆是因为高志强和高伟父子的举报,主管部门在查验分公司账册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差旅费报销的发票。当时调查人员只是随口一问,被询问的收银员立刻推脱责任,表示他不清楚情况,也不知道乘机人和公司的关系。收银员抵触的态度引起了调查人员的警觉,通过向公*安部门查询,发现这个杨子涵是附二院骨科医生杨海帆14岁的儿子。机票是杨子涵参加跨国游学夏令营的往返机票,夏令营的目的地在欧洲。鉴于杨海帆的身份以及善仁和医院的合作情况,这个行为被认为涉嫌商业贿赂,相关的情况抄送至了纪*检*监*察部门。初步调查下来,杨海帆和善仁之间的确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金钱往来,杨海帆被停职,善仁和附二院之间的商业往来也全部终止。

  一夕之间,小丁总从受欢迎的人物变成了人人忌惮提起的名字。左立有心要问问他的情况,但又不得不避嫌。他向覃望山打听,覃望山只说不太好,并让他不要多打听。对于这件事,覃望山的看法依旧,对善仁来说最好的办法依然是接受行政处罚然后转移业务、注销公司,丢掉善仁这个壳子,成立全新的公司从头来过。丁中展为此上下打点、四处求人,最后的成果也只是将案件定性为商业贿赂,不涉及行刑衔接。丁中展见惯了大风大浪,在这种时刻才显露出掌舵人的气势,步步为营,小心谨慎驾驶丁家的商业大船,虽然触礁,但最终平稳靠岸。平时丁少聰随便出点小纰漏都要大发雷霆,但这回出这么大事,丁中展居然没有骂丁少聰一句。左立听覃望山说,丁少聰他们家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并不算是走投无路,仍有翻身重来的机会。左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关于骨肿瘤会议的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可能确实是没有问题,也可能是法不责众。就在他以为这些事要完全告一段落的时候,又再次接到了来自王浩的电话。

第85章 醉3

  醉3

  第二次在王浩的电话过后造访行政楼,左立的心情不比第一次少些忐忑。他上楼,果真又在楼梯口碰到了等他的王浩。这次,王浩的表情比上一次更温和,见面时冲他笑了一下。两人互相点了点头,没有交谈,然后一起走进了一间会客室。

  这间会客室比左立上次待过的那间面积更大,似乎是两间打通的。棕红色的会议桌占据了会客室的大部分面积,会议桌中央摆着国旗和医院的徽标,国旗和徽标后面,是表情严肃的院领导。

  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是投诉科主任陈凤云,左右手边分别是毛俊和投诉科的蒋文,还有一把拉出来的空着的椅子,应该是王浩的位置。陈凤云年过五十,烫过的棕色头发向后梳起,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髻,面相上看来既严肃且不好相处。她表情严肃,抬手示意左立入座。等左立坐好之后,抬手放在桌面上,双手握在一起,然后问左立:“小左,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左立飞快地看了毛俊一眼,却没看出任何内容,摇头回答:“不太清楚。”

  陈凤云的鼻尖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叹息:“我们收到一个关于你的投诉。”

  左立略有些不安地看向陈凤云。但他没有立刻说话,等着她告知投诉内容。脑海中立刻开始搜索最近有可能和他起过冲突的病人,但是一无所获。从事这个职业,左立早就做好了被投诉的准备。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千千万万人中总有一两个不讲道理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领导会这么严肃而又郑重地把他找过来。

  陈凤云说:“今年7月29号,你收治过的一名病人,他投诉说由于你的工作失职,造成了他腿部的永久伤害。”

  729这个日期左立印象深刻,在那天晚上发生了一起重大的连环交通事故,附二院一共收治了超过30名伤患。那晚他下了班之后又杨海帆打电话喊回来,在急诊忙得焦头烂额。左立不知道陈凤云说的是哪一个病人,无法产生更具体的印象。

  陈凤云继续说:“李盛这个名字,你应该还记得吧?”

  左立一怔,然后重重点头。他当然记得,李盛送的锦旗现在还挂在办公室里,他甚至还记得出院前李盛对他前恩万谢的表情。左立无法想象李盛会投诉自己。

  “李盛的康复情况貌似不太理想,够不上伤残级别,拿不到多少赔偿金,但可能没办法靠体力吃饭了。”陈凤云说道:“我们一开始也认为只是他走投无路想讹钱而已。”

  医疗事故的认定有专门的流程,不是单凭一张嘴就能下定论。左立觉得问心无愧,他说:“我不认为我那天的处置能够导致医疗事故。”

  陈凤云微顿,斟酌用词回答他:“有问题的不是处置……他认为,有问题的是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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