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 夏日长 第8章

作者:贺新郎 标签: 欢喜冤家 近代现代

  这套装置充分展示了劳动人民最朴实的智慧。

  洗澡间没有隔挡,主要是在乔荆玉之前,也没人用过,平时骆海和爷爷都嫌灌水麻烦,直接院子里用大盆洗。

  骆海找了个旧床单,在墙上敲两颗钉子,中间扯根绳,把床单挂上去当帘子。他左右看了看,问乔荆玉:“还缺什么吗?”

  乔荆玉端着他的粉色“金太阳复合肥”小盆儿,盆里装着洗发水和香皂,觉得已经很完美了,“整挺好,我进去洗澡了。”

  “行,洗吧。”骆海出去了。

  他就在隔壁厨房里刷碗,跟洗澡间一墙之隔,乔荆玉把水管打开了,顷刻间耳朵里都是洗澡间哗哗的水流声。

  “骆海,骆海…”

  隔壁传来乔荆玉的声音。

  骆海侧耳听着,问:“怎么了?”

  乔荆玉的声音隔着水流,“我忘拿毛巾了。”

  骆海擦了擦手,“我帮你拿,放在洗澡间外边的凳子上。”

  “好。”

  骆海拿了毛巾回来,看见洗澡间外的凳子被水打湿了,就没往凳子上搁。他看了看搭床单的绳子,对乔荆玉说:“我给你搭绳上…”

  话音未落,绳子就在毛巾搭上去的瞬间断开,床单华丽丽的掉下来了。

  满眼都是乔荆玉白花花的裸体。

  “我艹!”乔荆玉惊得原地起跳,脏话都出来了,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无助的用双手捂着,给自己打了个码。

  骆海来不及多想,赶紧低下头,把毛巾递给乔荆玉,“这回扯平了。”

  反正乔荆玉也看过他洗澡了。

  乔荆玉夺过毛巾,捂住重点部位,红着脸愤愤道:“没扯平!我只看了你上半身,你看了我全身,你还欠我一个下半身儿!”

  骆海作势就要脱裤子,“那我还你一个下半身儿?”

  乔荆玉拿水管子呲他,“还你大爷!出去!”

  “我给你把帘子拉上。”骆海捡起来地上的绳子,一扯,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也挡住了乔荆玉的身体。

  绳子没断,床单也不是滑下来的,是墙上的钉子没钉结实,骆海重新把钉子摁进去,不放心,又用锤子砸了两下。

  乔荆玉的声音从帘子后边传过来,“不会再掉下来吧。”

  “应该不会。”骆海又在钉子上“哐哐”一通砸。

  “刚才你不也砸了,好好的钉子怎么会掉下来。”乔荆玉冲自己脑袋上的泡沫,“骆海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哗哗的水声就在耳边响着,杂物间没有门,外边夕阳西下,阳光照进来,落在床单上,床单很薄,能透光,映出的人影十分清晰。

  骆海想起刚才看到的刺眼的白,说:“我还怕长针眼呢。”

  “别学我!” 乔荆玉在里边喊。

第8章 海绵宝宝

  怕那个帘子再掉下来,乔荆玉加快速度,赶紧把自己给搓干净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澡间里出来,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己海绵宝宝的内裤正迎风招展,旁边是骆海的大裤衩。

  我去,骆海竟然把他内裤给搓了。

  他就说刚刚洗完澡出来,在那儿找半天都没看见内裤,原来被骆海拿走搓了。

  乔荆玉脸一下子红了,他妈从小学开始,就不给他洗内裤了,确切的说,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训练他自己洗内裤,在他洗不干净的时候,他爸才会帮他搓一搓。

  这也太尴尬了。

  他走到水槽边,看到骆海正给他洗刚刚洗澡时换下来的t恤,不知道怎么说,这感觉真挺…感动的。

  在家里,他爸妈都不会亲手给他洗衣服的,也就是丢洗衣机里转转,不能洗衣机的,就送干洗店。

  乔荆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毛,声音嗫嚅着,“那个…你怎么给我洗内裤呀。”

  骆海倒挺坦然:“拿你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带过来了,我想拿出来呢,掉水盆里了,就顺手给洗了。”

  “哦。”乔荆玉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怎么了?还不好意思了?”骆海问他。

  “不至于不至于。”乔荆玉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不能让骆海看出来。

  这几天骆海经常帮他洗衣服,因为没有洗衣机。乔荆玉哪里手洗过衣服啊,用了半袋洗衣粉,一缸水使完了都冲不干净,衣服带着沫儿也不拧拧就往绳上搭。

  骆海实在看不下去他嚯嚯洗衣粉和水,干脆每次洗衣服把他的也顺道洗了,反正都是夏天的衣服,一把水的事儿。

  黄色的海绵宝宝还在绳上飘荡。

  骆海突然来了句,“你内裤挺小的。”

  乔荆玉简直无语了,真想给他裤裆来一脚,“就你最大行了吧!”

  骆海的内裤就是老头款,他还没嘲笑他土呢。

  真是够了,乔荆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毛回屋了。

  群里支教小队正热聊给小学生上课的事。

  前几天,支教小队开始给孩子们上课了,陈嘉他们经常在群里聊天,一起商量事情、约着活动什么的,不过都只是简单的寥寥数语。今天也不知道聊什么呢,几个人侃了一百多条。

  乔荆玉正要翻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陈嘉就在群里拍了拍乔荆玉的A大录取通知书。

  -乔乔,你这拍一拍后缀该改改了,都填完志愿,收到别校录取通知了,就别肖想A大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我开学就在A大隔壁!

  -A大隔壁是B大,你学校离A大一里地呢。

  -滚滚滚!

  乔荆玉从小就不是那种刻苦的别人家孩子,再加上出生时有点意外,导致身体不太好,爸妈对他就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觉得他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而且他爸妈的学历本身就属于拔尖儿的了,就更不需要通过孩子来寄托什么。

  好在家里氛围好,他打小就是一路名校,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最好的初中,然后就是初中部直升高中部。虽然成绩在班里算不上拔尖,高考成绩也一如既往的平稳,没有什么超常发挥的惊喜,但也考了一个说出去不给爹妈丢人的学校。

  不过跟A大还是有点差距的,拍一拍那里写A大就是他弄着玩儿的,压根儿都没当真。

  乔荆玉往上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翻着翻着整个人都炸了。

  这群人刚在群里商量给他排一节生理健康课,竟然让他女扮…不是,是男扮女装,去给小学生讲生理期和卫生巾是怎么使用的。

  -陈嘉,我去你大爷的!我就知道你肚子里没好水儿!

  他本来想说“去你爹的”,一想到陈嘉他爹就在群里,就改口了。

  -乔乔,咱们队里这不是没有女生吗?就你的形象最合适了。但凡有个女同学,我能找你去讲吗?

  -第一,别叫我乔乔。第二,我不是你们支教队的,不关我的事,懂?第三,什么叫我的形象最合适?你给我说清楚!

  -你的形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别忽悠,我不干。

  -为什么呀?你不是妇女之友吗?从小就能跟小女孩玩在一起。

  -确切的说,那是她们单方面玩我好吗?给我涂指甲油,给我扎小辫,还骗我穿裙子!

  乔荆玉发了个[再见]的挥挥手表情,毫不犹豫退出群聊。

  这群人太缺德了,前几天他们开课,乔荆玉在群里求他们半天,让他们给他也安排个课上上,他英语挺好的呀,也让他感受感受支教的快乐,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就好像他多不靠谱似的,仿佛他只要往讲台上一站,就会荼毒那些祖国花朵似的。

  现在知道来找他了,还不是没人干的活安排给他干,还女扮…男扮女装,亏他们想的出来!

  刚退群,陈嘉就来私聊他了。

  上来就甩给他一份资料,关于生理期的。

  -我不会看的,也不会去的。

  -刚跟你开玩笑的,哪能真让你男扮女装啊,你又没那爱好,我又不是变态。

  陈嘉又甩给他一个链接,是一篇公众号文章,关于山区留守儿童的。

  -这地方留守儿童多,很多老人加小孩的家庭组合,山里闭塞,思想守旧,老人对生理教育羞于开口,很多小孩面对身体发育都是茫然无措的,尤其是女孩子。

  -为什么找我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女孩子?

  -哪能啊!其实这种生理知识,当然是女孩子讲给女孩子听比较合适,这样大家都不紧张,但现在条件有限嘛。我是觉得,你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她们都爱跟你玩,你去讲,可能会让她们更放松。

  -我再说一遍,那是她们单方面玩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考虑考虑?

  其实陈嘉是见过的,小学的时候,他俩一个学校,他放了学去低年级找乔荆玉,看见他这发小趴在课桌上,老老实实的让女同学给他扎辫子,涂指甲油,特别有耐心。

  他这发小从小就心特软,对待美好的事物尤其如此。

  果然,乔荆玉回了:我考虑考虑。

  扣扣。

  门框很克制的被敲了两下,这屋没有门,只有门框,所以只能敲框儿。骆海倚在门框那儿,一手端着个碗,一手掀开门帘子,“能进来吗?”

  屋里风扇卖力地转着,乔荆玉坐在书桌前,一边冲风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想把头发吹干,一边划着ipad看陈嘉发来的科普视频。

  “进来呀。”他没回头,“你以后别敲了,直接进来就行。”

  骆海进来说:“万一再赶上你脱光呢,又说我故意的。”

  “我开玩笑的,你这人怎么那么记仇啊?”乔荆玉头发还没吹干,顶着鸡窝头看过去,“什么呀?”

  骆海把碗凑他跟前,“绿豆汤,解暑的。”

  这两天实在太热了。

  乔荆玉没接那碗,只把头往前伸了伸,就着骆海的手就要喝。

  骆海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要干嘛,把碗往前送了送,看他低头咕咚咕咚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