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秋 鸣秋 第14章
作者:不见南楼
他不得不承认,他哥找老婆的水平还是有点东西。
两人这一聊就聊了半个多钟头,谢辞雪推门而入时,正好听见弟弟愉悦的笑声,他觉得颇为奇怪,走进病房一看——原来岑时正在给陆鸣秋看他前几年搞乐队的时候,和成员们一起拍摄的弱智小段子。
“谢先生。”陆鸣秋注意到谢辞雪的身影,轻轻喊了一声。
谢辞雪回以温柔的微笑,他无视了自家弟弟的招呼声,一双眼看向病床上的青年,嘴上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陆鸣秋乖乖摇头。
“那你饿吗?我可以打电话叫毓金阁送餐过来,他们家的粥味道不错。”
听见自家老哥这句腻腻歪歪的问话,岑时便知道,是时候该离开病房了,毕竟当电灯泡打扰别人追老婆,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他面无表情地戴上自己的太阳眼镜,而后冷酷道:“哥,我在画院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又转头冲陆鸣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嫂子……”
岑时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直接将自己心中对陆鸣秋的称呼叫了出来。病房的空气霎时一静,陆鸣秋的眼珠滴溜乱转,耳朵尖覆上一层薄红,看上去相当尴尬;谢辞雪凤眼微微一眯,冷冷地扫视岑时一眼,暗含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岑时已经八百年没这么社死过了,更惨的是,他还得想办法把这出圆过去。
他硬着头皮说:“……我堂嫂做了海鲜汤等我回去喝,你们俩慢慢聊,我先撤了!”
天知道!他堂嫂和堂哥现在正在巴厘岛度假呢!哪来的什么海鲜汤!但为了圆话,他也只能随口扯个谎了。
岑时匆匆忙忙跑出病房,一秒都不想多待,房门随着他的离去,“啪”地一声关上。
屋内只剩下谢辞雪和陆鸣秋两个人,而刚才那个称呼带来的窘迫感仍未消散,他们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都抿紧唇不说话,窗外拂来轻柔的春风,卷起蓝白相间的窗帘,也吹动铃铛般的百合花,甜蜜的花香带来难以言说的粘腻气息,使整间病房都沾染上怪异的暧昧氛围。
陆鸣秋头颈低垂,他心里清楚,岑时最初的那句嫂子就是指的他,这让他心里臊的慌,根本没有办法正常面对谢辞雪。
好在谢辞雪是个擅长处理尴尬的人,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递给陆鸣秋,并解释道:“我没找到你先前的那部手机,猜可能是丢了,就让我助理帮你买了台新的,电话卡和软件都已经弄好了,你直接用就行。”
“谢谢,”陆鸣秋努力摆出自然的表情,问,“谢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
谢辞雪柔声道:“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几天,为了身体,还是多住段时间吧。”
“哦……”
陆鸣秋虽然在点头,可表情恹恹,满脸的不高兴。
谢辞雪发现了这点,连忙问:“怎么了?”
“我就是不太喜欢医院。”陆鸣秋讨厌满眼的白,更讨厌刺鼻的消毒水味。
“但是身体要紧呀,”谢辞雪耐心哄道,“而且我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你,给你带家里的菜……你别害怕啊。”
听见这话,陆鸣秋抬头与谢辞雪对视,他看见一双亮如点漆的眸子,里头闪动着无限的柔情和体贴。
他刚被顾少容刺激过,所以下意识避开了这样的目光。谢辞雪敏锐地发觉出这一点,眼神瞬间变得幽暗起来,他知道,陆鸣秋如今是只惊弓之鸟,任何充沛的感情都会令他害怕,可谢辞雪不想让对方一直缩在壳子里,他想让对方明白——爱是美好的、是包容的,是热烈且充满希望的……
纯粹的爱不会伤害到他。
陆鸣秋得明白这些。
于是,在这个风轻日暖的早上,谢辞雪发誓要教会另一个青年什么是爱,他将毫无保留,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对方。他不在乎是否会得到回应,他只想让陆鸣秋好起来。
第18章 回家
留院观察的这段时间,杨皎来看过陆鸣秋几次,她贴心的不提及顾少容,也不追问陆鸣秋的病,她只是和师弟聊些生活上的琐事,譬如她家那条可爱又黏人的比格犬,再譬如她出发去新疆的各项事宜。
陆鸣秋静静地倾听,偶尔会给她一些出行的建议,也会问她几个关于小狗的问题。
离开首都的前一天,杨皎为陆鸣秋定了一束小手球,叶片翠绿,花朵洁白,细长的枝条上挂满朵朵小花挤成的花团,恰似冬日里沉甸甸的雪球,漂亮极了。
谢辞雪进门时,一眼就望见了陆鸣秋怀里的花,他走到病床边,拿起水壶倒了杯水,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陆先生,这是谁送的花?”
“是皎皎送的,她明天要出发去伊犁了,让我好好休息。”陆鸣秋的唇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拿起花束里的卡片,递到谢辞雪面前,展示给他看。
淡粉色的卡片间用蓝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秋秋,我会记录下新疆的所有风景,带回首都给你看,记得好好休息~
看见新疆这个地点,谢辞雪想起了前几天和医生的谈话,医生建议他最好陪陆鸣秋离开首都散散心,远离那些刺激源,比如顾少容。谢辞雪认真考虑过这件事,认为可行,但前几天陆鸣秋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他就暂时没有提及,而眼下杨皎的留言恰是一个契机,让他得以开口询问陆鸣秋的想法。
“陆先生,你想去新疆吗?”
陆鸣秋愣了片刻,没想到谢辞雪会问这种问题,他垂下浓密的眼睫,道:“之前想去,现在倒是没什么想法了。”
“那你想出去转转吗?”谢辞雪手里的水杯滚烫,他将杯子搁到床头柜上放凉,然后问,“我最近想出去旅行,但一个人太过孤单了,陆先生愿意陪我吗?”
“你要去哪里旅行呀?”陆鸣秋抚摸着怀中的小手球花束,他的手生得极美,骨节修长,肤质细腻光滑,这让那些美丽的花朵全部变成了陪衬。谢辞雪的眼中只能看见陆鸣秋的手,那只手拨弄着翠绿的叶片,令他想起一个词语——素手柔荑。
他一看就直接陷进去了,直到陆鸣秋的喊声传来,谢辞雪才堪堪回神。
“不好意思,刚刚在思考旅行的事情,太出神了。”谢辞雪推了推金丝眼镜,面不改色地找了个借口。
陆鸣秋没觉出不对劲,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谢先生,你想好旅行的目的地了吗?”
谢辞雪笑道:“我一直都想去四川,你要陪我吗?”
对于念家的陆鸣秋而言,对方口中的地点简直正中红心,他小鹿一样的眼睛泛出晶莹、明亮的光彩:“你要去四川的话,我当然可以陪你。”
谢辞雪被他迫不及待的模样给狠狠可爱到,于是没忍住,伸长胳膊揉了揉陆鸣秋的发顶,触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像春天新生的嫩草。谢辞雪的动作十分突然,结束得也快,等陆鸣秋反应过来的时候,谢辞雪已经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
“你头发上有东西,我帮你扫下来了。”
陆鸣秋的耳根有些发热,他很清楚,刚刚谢辞雪揉他脑袋的动作绝不是为了帮他弄头发上的东西,那明明就是一个抚摸,可他不能点破。
这让陆鸣秋感到憋屈。
于是他抱着花不说话,罕见的有了一些小情绪。
谢辞雪眼底笑意变深,他轻轻抓住陆鸣秋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头顶,而后道:“我让你摸回来,别不高兴啊。”
陆鸣秋听出了这话里明显的纵容,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收回手,其实他不是生气谢辞雪摸他脑袋,而是气对方摸了以后还扯谎骗他。
谢辞雪从他收回手的动作之中,后知后觉品出这层意思,他正色道:“我错了。”
“哪错啦?”陆鸣秋嘟囔着问出这句话后,猛然意识到不对,他们俩的这段对话太亲密了,这让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像在撒娇……陆鸣秋感到懊恼,可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我不该糊弄你,”谢辞雪倒是真的有在好好反思,“下次不会了。”
陆鸣秋别别扭扭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用力收紧怀里的花束,将自己的小半张脸藏在花枝的后面,不与谢辞雪对视,嘴上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四川啊?”
听见这句话,谢辞雪明白摸头的话茬该翻篇了,他轻轻咳嗽两声,答道:“等你出院再说吧,我公司也还有些事要处理,最迟四月底走。”
“好。”
陆鸣秋开始盼望自己出院的那天早点到来。而老天爷也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所以后面几天的时间如奔腾的河水般,飞快地淌了过去。出院的当天,陆鸣秋起得相当早,首都的天空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他便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他穿着拖鞋走进洗手间洗漱,顺便脱掉身上的病号服,换上谢辞雪前天给他拿来的便装,黑色的羊毛衫打底衫,藏青色短外套,垂坠感十足的西装裤将他的腿衬得又长又直,陆鸣秋简单梳了下头发,用皮筋扎成马尾辫,露出白皙俊美的脸庞。
打理好自己以后,他回到病床上安静地等待谢辞雪。大概十点多钟的时候,谢辞雪到了,他怀里捧着一束大花,以深紫色的鸢尾为主,搭配同色调的风铃草和紫罗兰,包花用的雾面纸也是浅浅的粉紫色,梦幻而温柔。
陆鸣秋起身接过花,然后站在旁边,看着谢辞雪把他住院时用的那些物品挨个放进包里,确认没有遗漏后,谢辞雪冲他招了招手:“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陆鸣秋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而后他发现,自己确实对谢家的那栋老宅产生了些微的归属感,他会对回到那里有一种安心的期待。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陆鸣秋的处理方法一直是放置,想不通就不去想,减少脑袋的负担,同时也减少不必要的负面情绪,这是他摸索出来的一个方法。
简单但是有效。
他跟在谢辞雪的身后,直接坐电梯来到停车场,但谢辞雪今天开的车并不是黑色卡宴,而是一辆高调且骚包的奔驰,车身采用大面积的明黄色涂装,放在一众灰扑扑的汽车里,可谓是鹤立鸡群,亮眼至极。
陆鸣秋还没走近奔驰,就见岑时从驾驶座的车窗里探了个脑袋出来,愉快地吹了个口哨:“紫色的花果然配你,我哥的审美还是蛮好的嘛。”
陆鸣秋笑了笑,一旁的谢辞雪把手里的包从副驾驶的车窗处扔进去,然后才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和陆鸣秋一起坐进去。
岑时发动奔驰,驶离医院的停车场,回谢家老宅的路上,喜欢热闹的岑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哥,谢阿姨是不是快从上海回来了?”
“嗯。”
陆鸣秋愣了愣,有些紧张地问:“谢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后天,”谢辞雪轻声安抚道,“我母亲会喜欢你的,别担心啊。”
认真开车的岑时也开口帮腔道:“我哥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谢阿姨见他交了你这么个好友,肯定很开心,所以安啦~”
“真的?”陆鸣秋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谢辞雪旧事重提,“之前我说过,下次不会再糊弄你了,这句话永远有效。”
岑时被他哥的这句话酸得倒牙,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问陆鸣秋:“这个月二十号,蓉城有场音乐节,我买了几张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你要去蓉城?”谢辞雪眉心微蹙。
岑时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和谢先生最近也要去蓉城旅游,”提及家乡,陆鸣秋的声音总是更加的活泼放松,“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到时候正好一起去看音乐节。”
谢辞雪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车内后视镜,金丝眼镜底下的一双凤眼藏着锐利的锋芒。
如此明晃晃的暗示,岑时又不是瞎子,自然瞧见了,他尴尬地笑了两声,颇为自觉道:“我有几个朋友要一起,不太方便,票我会拿给我哥,音乐节的时候你们好好玩啊……如果有缘,说不定我们还能在现场碰上。”
陆鸣秋没发现方才车内涌动的暗流,他以为岑时要和他那几个搞乐队的小伙伴一起,也觉得确实不太方便,就没多问。
奔驰下了立交桥,沿着沥青路面开回别墅区。进屋以后,陆鸣秋刚到客厅坐下,便忽然有个雪白的身影从沙发背后窜到他的脚边,他定睛一看,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小狸。
他喊了一声小狸的名字。
布偶猫喵喵叫了几句,以表回应,叫完以后,或许是嫌不够热情,它又摇晃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在陆鸣秋的小腿处蹭过来蹭过去。
这样柔软的触感,搅得陆鸣秋的心瞬间软了。他用双手抱起小狸,将它放到膝盖上,来回抚摸它的脊背。
谢辞雪见此情景,嘴角浮起浅笑,他坐到陆鸣秋身旁,以格外缱绻的声音,低声道:“陆鸣秋,欢迎回家。”
这句话好似羽毛,轻轻骚弄着陆鸣秋的耳朵,令他的耳尖泛起一股过电般的痒意。他一声不吭,埋头撸猫,可越来越红的耳朵却昭示了他的羞赧。
谢辞雪见他这模样,心情大好,他拿起茶几上的橘子,慢悠悠地剥开,而后撕下一瓣递给陆鸣秋,等对方吃完,又立马递下一瓣过去。
将奔驰停入车库的岑时走进客厅,正好看见这无比黏糊的一幕,他想,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第19章 谈话
出院后的这三天,陆鸣秋的生活与先前没什么不同,每日定时服药、定时用餐,剩下的时间养花、看书、撸猫,和谢辞雪谈天说地,精神不济、情绪低落时就回卧室发呆、睡觉,唯一的不同是,岑时会给他发微信,聊摇滚乐,杨皎亦会来消息,讲述她在新疆的所见所闻……期间季医生来给他做过两次心理疏导,令人惊讶的是,陆鸣秋对顾少容的情绪淡去不少,那夜发生的事好似让他看开了许多。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时间转眼来到十六号当天的傍晚,陆鸣秋站在别墅门口,伸长脖子张望,今天谢辞雪的母亲从上海飞回来,落地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谢辞雪亲自出发到机场接人,可眼下快六点半了,还是没见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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