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二少的男保姆 舒二少的男保姆 第17章
作者:津白果
陶然抬头———张雨霁?他心里跳了一下,莫名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雨霁是江洲市市长的公子,他和陶然是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那时候陶然的妈妈江佳节还在江洲电视台做主持人,风头正劲,张雨霁和他也算是打小出来的交情。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他,陶然咬了一下下唇,对他扯开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好久不见。”
张雨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陶然好像变了很多,穿着舒家的衣服,双手捏着一本小本子局促不安的低着头。
“好久不见。”
他伸手想去拍他肩膀,被他羞怯的躲开了,张雨霁尴尬地收回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现在在舒家……做事啊?哎你没去上大学了吗?我、我跟我爸妈来的,我爸今年转到H市来上班了,你……还好吗?”
“我……我现在是舒销年二少爷的保姆。”陶然犹豫再三还是照实说了,“我家里有点困难,我就没有上大学了。”
“怎么会这样,你家里出什么事了?要是我能帮忙的话就告诉我。”张雨霁拉起他的手,看见他本子上记满了人名:“这是什么啊?”
“二少爷叫我去把他朋友的座位抄下来给他……”
张雨霁暗骂一声真会使唤人,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他。陶然接过来那张薄薄的纸,小心地放进衣服内袋。
“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在H大读书,你也可以直接来学校找我的!”
陶然点点头,表情还是很拘谨。
张雨霁找不到话说了,只好任凭陶然低头快步离开。
张雨霁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待会儿见着舒家的人,得问问能不能放了陶然。就凭自己的老爸是市局第二把交椅,应该说得上话才对!
他姐夫家里开了一家玩具公司,张雨霁估摸着,给陶然找个工作还是挺简单的。
陶然回到小花厅里,里面闹得正厉害:马倩倩跟另一家人带来的助理比赛闭气,一群公子哥儿站在两边拍手加油。马倩倩憋的脸都发紫了,还是没有赢过对方,“噗———”的一声往前倒去,跪在地上不停喘气。
米乐焱郁闷地掏出钱来付给对方,看见陶然就说:“哎,舒销年的助理回来了,你们干嘛不找他比。”
舒销年坐在中间的沙发里,伸臂从旁边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玫瑰花砸到米乐焱身上,“我家陶然身体不好,久病初愈。不准欺负他!”
陶然挠挠头,站过去把抄下来的座位表给他,“快要开席了。我看见大少爷身边的田哥已经在带人入席了。”
舒销年闻言拍拍手,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过去吧。”
中午开席的时候,舒销年作为舒家的儿子,坐在弥芳轩里的主桌上陪客喝酒,陶然按规矩站在他背后。
酒过三巡,一个书画协会的负责人,人称葛老头子的来给舒老夫人敬酒。舒老夫人虽然已经放开了德园的管理权,却还兼着一个江南书画协会的名誉会长。葛老头子吃酒吃的微醺,就起了兴致非要与在场的诸位来个斗书。
在场又不都是精于书画一道的文雅人,闻言有不少贵宾脸上就带出来为难之色,可舒老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德园一族人的底蕴,就吩咐人端上长几笔墨,算是应了葛老头子的挑战。
葛老头子一马当先,借着醉意提笔一挥而就,一张“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狂草跃然纸上,众人围拢来看,纷纷鼓掌赞叹不已。
舒销年悄悄对陶然说:“十个人里有一个看懂了就不错了!”
陶然只能无声地笑笑。
葛老头子冲老夫人一拱手:“入墨散人,请!”
舒老夫人今年六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盘了个螺云髻,穿着一身紫气东来的全手绣旗袍,尽管如此打扮,还是可以看得出满脸病容,可见身体不好的事情确是实情。
早已有人为其准备好纸笔,她掂起笔,略一思索,对大家笑道:“今日杳华结婚,难得大家伙儿给德园面子大驾光临。我这个老婆子就献丑了。”
她落笔沉稳,一笔一画十分有力,不多时一篇“太平年”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皇州春满群芳丽,散异香旖旎。鳌宫开宴赏佳致,举笙歌鼎沸。
永日迟迟和风媚,柳色烟凝翠。惟恐日西坠,且乐欢醉。”
舒老夫人专攻的是行楷,“入墨散人”果然不是说说的,这一张“太平年”写的气韵生动,着实是功力深厚。
葛老头子岂不知她的底子?他赞叹几声后便道:“听说德园舒家如今虽然靠经商维持着了,到底也没扔掉祖上传下来那点本事!今日老朽就想考考舒二公子,舒二公子?”他见在场的众人都极有兴趣的样子,得意洋洋的把一支毛笔递到了舒销年的面前,就想等着看他当众出丑。
舒家的这个老四是个怪胎,从小就不爱笔墨纸砚,长大以后性格暴躁,行事乖张,作风不正。要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哪轮得他这样地无法无天?
葛老头子有个外孙女就吃过他的亏,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舒销年一愣,顿时暗骂死老头子真多事!不就是两年前带他外孙女出去兜了个风,赛了个车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就是借题发挥,借机报复,借刀杀人,借……
舒杳华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肚子里有几滴墨水的,他站起来接过葛老头子手里的毛笔,得体的笑笑对着大家一拱手道:“舍弟还在念书,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写一张吧。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大家看在我的份上,多多包涵!”
众人自然是纷纷点头,都说自是应该如此,德园的主人肯出手那就是给了大家天大的面子了,至于二少爷么……嗨,人家主人家都护着了,就别死盯着了吧!
第37章 葛老头子的挑衅
舒杳华揪眉站在几前思量良久才下笔,只见他笔走龙蛇,纸上的字收放有度,自成天华,居然习的是草书!一时写毕,他将笔一扔,自己读了一遍,带着一抹苦笑坐回桌前。
温老夫人靠在首桌,就近将他写的东西扫视了一遍,看完后隐晦的撇了一眼舒杳华,带头鼓起掌来:“这首“满庭芳”真是合情合景,来来来,快把今日写的都给拿去了给我裱起来。以后就挂在万景院的书房里,将来也让杳华的孩子看看。”
陶然略侧头,又读了一遍那篇“满庭芳”: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
多情,行乐处;珠钿翠盖,玉辔红缨。渐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豆蔻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凭栏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
这词应该是暗指得非所愿的啊?
这……
葛老头子卖舒老夫人的面子,撇撇嘴打算就这么算了。可是天不从人愿,葛老头的屁股还没坐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宾客中间响起:“二少不能写,二少边上站着的那个穿蓝衣服的可能写了呢!”
陶然愕然。
张雨霁坐在他爸身边对他挤眉弄眼的笑,张雨霁是知道他的,陶然自小就跟着他外公学了一手的好书法,从小学开始就拿了不少的奖。正是受了他的影响,张雨霁才对书法感兴趣的。
在他看来陶然就算不能和舒老夫人比,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了舒杳华———草书这种东西,谁说的好呢对吧!
让陶然当众露一手,舒家就该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该做佣人的!凭什么啊,别人都坐着,就他傻子一样竖在那个猪头三少爷的背后,张雨霁发誓他看见陶然咽口水的动作了!!
陶然突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习惯性的去看舒销年。舒销年转过身挎着脸,一双剑目里凶光毕现,“那个男的是谁?”
陶然张口结舌:“同、同……”
葛老头子开心地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妙、真是妙啊!他干了面前的一杯酒,不管别人的劝阻又站了起来:“好嘛,就让这个……这个谁啊?……”有人回答他是二少的跟班,他拿手指着陶然,“就是这个跟班了!你就代替你们家的二少爷出来写一篇啊!快快快,你们几个快给我把笔墨准备好!”
陶然低着头,舒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夹了一筷子海蜇皮嚼了嚼,看也不看他的开口:“葛老头子你今儿个是来拆台的吧,也罢,销年有人代他出头,我也不拦着。大好的日子,就当我们娱乐娱乐大家伙儿算了。”
舒杳华命人重新布置好,这才回头对陶然冷冷的道:“过去写几个字。写好点,别给我们舒家丢脸!”
面前的红木长几上焚着一炉香,洁白的宣纸压在两根大理石的镇纸下面,笔架上挂满各式毛笔。陶然站到几前,先把手伸进一旁的玉石盆子里洗了洗手,擦干后探身在香炉前深吸了一口气。他微闭双目,沉淀心情,右手挑出一支小豪,提笔就写。
舒老夫人依然在自顾自吃东西,葛老头子却在陶然落笔那一刻就站了起来,只见陶然写的是:
“谁挽银河,青冥都洗,故教独步苍蟾。
露华仙掌,清泪向人沾。
画栋秋风袅袅,飘桂子、时入疏帘。
冰壶里,云衣雾鬓,掬手弄春纤。
厌厌。成胜赏,银盘泼汞,宝鉴披奁。
待不放楸梧,影转西檐。
坐上淋漓醉墨,人人看、老子掀髯。
明年会,清光未减,白发也休添。”
第38章 张雨霁的劝说
葛老头子背着手,走到几案之前,将陶然的字看了又看,喉咙干涩地开口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
舒老夫人闻言意外地抬起头:“……这孩子他写了个瘦金体?”
舒杳华也颇觉意外,大庭广众之下,先有了母亲和自己的字,这男孩居然还敢卖弄瘦金体?
他无奈的轻笑一声,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葛老头子仿佛看出了几个人的不以为然,抚着颔下的长须对陶然道:“你行笔时行云流水、幽若蛟龙,好像并未用力一般。而你写出来的字锋芒毕露,纤秀优美,就像一枚枚新鲜的竹叶子能划破人的心头。我认识一位瘦金体名家,姓杜。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们引荐引荐……”
舒老夫人不高兴地开口:“葛老头子我给你面子你不要顺竿子爬得太高了。销年,还不把你的人给我领回去!”
张雨霁不服气的站起来要开口,他爸爸张秘书长赶紧给他按了下来:“你脑子抽抽了没有?看看场合,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不听话就给我立刻回去!”
陶然默默地站回到舒销年的背后,他写的那张满庭芳被人随意的丢在了废纸筐里带下去了。
生了半天闷气的舒销年向母亲告罪,说要出去透透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弥芳轩。
陶然跟在他后面走到廊下,舒销年突然回头凶了他一句:“你可真有能耐!”
“我、我。”陶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别跟着我了。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舒销年不要他了?
陶然表情茫然地站在走廊上,心里有点后悔刚才炫技的事情了。
本来就是,一个保姆,字写的再好有什么用?
这算是抢风头了吗?舒销年会不会觉得他不安分呢?
想到舒销年的坏脾气,他惴惴不安起来,也不敢到处乱走了,就靠在偏厅的墙面上席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张雨霁蹲在他身旁,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几个炸牛奶:“这手帕是今早刚晒好的,干净的。你吃点吧?”
陶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几声,他接过那一包炸牛奶,对张雨霁不好意思的笑笑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饭也没吃啊,脸色很不好。”张雨霁担心地问。
陶然摇摇头:“吃了,上午帮着摆桌子,运动量大了。估计早消化完了……咳咳!!”他被噎住了。
张雨霁想去偏厅里找点水给他,被他拉住了:“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呢?张雨霁还是去给他拿了一壶茶。看着他喝了一杯,这才叹口气说:“像舒家这种半封建主义家族,一定很专制吧?我跟我爸说了你的事,我爸说你要是愿意,他帮你安排个工作。”
陶然慢慢地吃完了炸牛奶,捧着水杯把跟舒家签的合同给张雨霁说了。张雨霁听完就炸了:“这种合同是违法的吧!签了又怎么样!你放心,就算你今天就跟我们走,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陶然摇摇头:“我家里本来就有困难,我估计我妈已经把那笔钱用出去了……她一向就不是一个揣得住钱的人。而且,其实……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还好,舒销年对我、对我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