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忘形 乐极忘形 第23章
作者:豹变
我害怕日复一日的接触会令我愈发贪婪,就不仅仅是想抱你了。
“不过,”方重行停上两秒,再次开口时声音不太稳,“……元旦要一起跨年吗?”
随即接着补充:“不想去也没关系的。”
钟悯讲话的声音比飘雪还轻:“没有不想去。”
方重行嗯了一声:“那你专心训练,猫猫我来喂。”
“不早了,”他抬腕看时间,余光瞥见钟竹语的车停在车位,“回去吧。”
钟悯应道:“好。”
语气又恢复成往日的轻快:“下次见,拜拜!”
方重行目送他进单元门,自己失了往家走的力气,好像一架被马匹抛弃的破车,被遗忘在漫天冰雪里。
雪将他的心洗劫一空,方重行张开双臂,环抱住刚刚某人站立过的虚空之地。
烧吧,烧吧,烧吧。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
十二月一如之前的每一月般度过。
今年的春节是一月二十五号,寒假在即,高三上学期进入尾声,期末考同样在即。
在早已成熟至登峰造极的题海战术下,方重行起起伏伏的心火算是消了下去。
周洲将保密工作做得像经过绝佳培训,专心实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行为准则,也不问方重行他们现在到底如何,权当不知道有过这一茬儿。
月考之后,便是学生们翘首以盼的元旦假期。
考试前两天,班级的气氛散漫到老邱生气,晚自习让复习,大家嘻嘻哈哈讲小话,她恨铁不成钢地梆梆敲桌子:“马上高三下学期了孩子们!紧张起来紧张起来!你们要向李秋雨、方重行、薛凯威几位班干部学习,看,他们一直都在认真做功课!”
方重行后桌探头往前头看了眼,“噗嗤”笑出来,拿笔去戳他后背:“原来认真就是一张英语报纸写一天啊!快写快写啊菩萨,你不写我怎么抄!”
方重行回神,比了个“嘘”的手势,过二十分钟把报纸往后一传。
十二月三十一号,周五。结束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的江城一中彻底疯狂,等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学生们背上书包就往外窜。
学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所有年轻的面孔全部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大声讨论着今晚要去哪里跨年,庆祝又一个苦命的四季可算过去啦!
他们四个在熙熙攘攘的拥挤中对话。
“我得回家换个衣服,”小乔被推了下,转头嚷嚷,“卧槽别挤!”
“我不回,”周洲说,“我直接给书包扔菩萨那儿去,你回家干嘛,这都五点多啦,麻烦死了。”
“小毛!小毛!噢你不背书包……算了,菩萨我也能先去你家吗?”
方重行晃晃手里的钥匙扣:“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寻芳苑走,路上大大咧咧开玩笑,寒风钻进嗓子眼儿,呛得此起彼伏的咳嗽。
吃过晚饭已是十一点出头,光排队等待叫号就花费仨小时。江城的跨年夜热闹,当晚有烟花秀,零下十度的夜,商圈人山人海,他们来得晚,到中心广场时早已挤不进钟楼前头的黄金位置,只能和同样迟来的人一道在江岸边吹江风。
趁方重行在和钟悯讲话,小乔悄悄摸到周洲身边,悄悄咬耳朵:“你也知道了啊?”
周洲心知肚明地装傻:“讲什么鬼东西,听不懂。”
小乔啧了啧,继续打探:“就,就他们俩呗。”
周洲往那边瞟。一高一低肩膀紧挨,什么话题不知道,方重行看起来挺开心,眼睛都被笑意吃掉,明明身处人群中,他们却被一道无形的帘隔绝开。
“甭管,不是咱俩该操心的事儿,”周洲说,“开心就行。”
跨年夜氛围好得过分,周围一群初中模样的学生手牵手在合唱走调的歌,一首新年快乐翻来覆去,听多了其他人也跟着哼。
好喜欢看你坦白的眼眸,一片蔚蓝晴空。
四季还有夏和冬,谁说只能做朋友。
钟声在晚风一样的哼唱中敲响。
全场大声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四面八方、男女老少的声音汇聚一道:“新年快乐!”
第一朵烟花在零点整于天边炸开,接踵而至引燃夜空。
他们被簇拥在人群中间,钟悯偏头过来,问他:“你有没有许愿?”
钟声响起的刹那间,方重行的新年愿望就已成型:“有。”
“是什么?”
“愿望说出来就很难灵验。”
“也不一定啦,”钟悯将耳朵凑近他唇边,“万一我可以帮你实现呢。”
人群躁动,噪杂纷纷,原因是此时正炸开一朵粉红色的心型烟花。
方重行昏了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想抱你。”
钟悯小声“啊”了下:“好简单哦。”
随后他又问:“那,是一点点想,还是特别想?”
“特别想。”
特别想,特别想,特别想,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
钟悯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可以实现。”
方重行热切地张开双臂扑向他。
也许是对方颤栗,也许是他自己发抖,拥住的瞬间好似天崩地裂,万物一齐颤抖。
心又跳疯了,方重行知道自己完蛋了。他越界地收紧手臂,企图抱久一些、再久一些,生生世世长在一起最妙。
他沉醉在梦一样的气息里,说:“萨沙,新年快乐。要永远快乐。”
紧贴的胸腔在震动,声音在耳边响起,话只讲给他一人听。
“新年快乐,阿行,”钟悯回以祝福,“我们都快乐。”
第二十九章 今晚有月亮啊
元旦过后没几天,钟悯和小乔便要启程去北京参加校考。
方重行找老邱请假去机场送行,一人送一个心想事成的御守。趁小乔去接妈妈电话的空当,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个红绳穿着的平安扣,飞速塞进钟悯手心儿,往四处望了一眼,生怕别人发现他这小小的私心。
“这是我去灵安寺求的,”他轻声说,“无论结果如何,你平平安安回来。”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方重行一人独登灵安山,爬到山顶去寺庙供香。他身无长物,只有奉给这些端坐莲花台上的泥像木偶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向祂们祈求垂怜。
“放心好啦,”钟悯攥紧那一块莹润白玉,以同样的音量回应,“有了它,我带回的应该是个好消息。”
方重行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了吗说完了吗说完了吗说完了吗?”小乔挂了电话又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才过来催,“再不进去我们俩就得走着去北京了。”
他揽过钟悯肩膀,跟方重行挥手:“人我带走了啊,回来你请客接风。”
方重行当然应下。
那两人暂离江城,方重行不用放学再往寻芳苑相反的路走,他的生活一切如常,上学,放学。喂猫的担子始终落在他身上,清晨走的时候添粮添水,晚上放学回来加餐。
不过猫猫明显是被之前的躲避伤了心,看方重行开罐头也不再如同之前一般飞快蹭过来,远远站着瞧一瞧,就是不肯靠近。要等他的身影不见,才慢慢舔食夜宵。
方重行不知道该拿这个小东西怎么办才好,藏在花坛旁观察许久,到底是走出阴影,在三花身边蹲下来,作往日样陪伴。
小猫有一双绿宝石似的眼珠,水汪汪的,冲着他大声叫唤,喵喵喵,喵喵喵,意似质问又意似指责,控诉他的罪行:你为什么不继续做胆小鬼了?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方重行被它看得愧疚至极,诚心诚意对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猫道歉,语气轻柔,“是我的错,以后真的不会了,我每天晚上都陪你吃饭,不要生气。”
某人身处异地,却影响深远,辐射到千里之外的身上。方重行认真跟小猫对话,随即朝它张开手掌:“我们握手言和好吗?不想摸摸也没关系的。”
猫猫看了他许久,犹豫地伸出左前爪,小心翼翼试探。
方重行的手已经被零下十度的北风冻红,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收回冻僵的十指,鼓励似的等待三花小猫的到来。
“喵!”
小猫抬起脸,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手掌最中间的那一条纹路。
湿漉漉的痒意从掌心传递至头顶,弄得心里发软发酥,胸腔里跳动的好像不是他的心了,是一团由成千上万的泡泡构成的气球,哔啵哔啵炸裂开来,溅一身水花。
太像了,太像了。
方重行难以忍耐地想起不久前意犹未尽的夜晚。
近在咫尺、只需再近两公分就可以完成的吻,故意屏住的、热烈的呼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他匆忙又慌乱逃离的身影。
猫猫还在撒着娇狂蹭掌心,方重行当机横生出个念头,征求它的意见:“猫猫,你想和我回家吗?”
“喵呜。”它迈步蹲在方重行的鞋面上,留下几朵梅花印儿。
于是他果断伸出另一只手——
小猫瞬间腾空而起:“咪?”
方重行抱猫的动作还很生疏,尽力而为让三花能够在自己怀里舒服些许。而后,他将其揣进羽绒服内,做贼似的迅速上楼去。
方重行就这样“绑架”走了猫猫。
进门时平姨见到的便是一张这样兴奋的脸:眼角眉梢连绵不绝的欢喜,奔跑导致额上覆一层细密的汗珠,气未喘匀先开口叫人,却不往下讲话。
他的胸前鼓鼓囊囊,奇怪突起一块,似乎还在动弹,是个什么活物?
平时不给摸摸的小猫在温暖的怀抱里是出乎意料的乖巧,双爪紧紧扒着他的卫衣领口,因为恐惧陌生环境而细微地轻叫。
“平姨,”方重行又喊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漂亮的三花猫露出来给她看,“你看,猫猫,它现在是我的小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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