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玩偶 安睡玩偶 第13章
作者:三股兔
第12章 半瓶水
沈贴贴怀抱着一大束花,跟宋以桥走回露天咖啡馆。宋以桥每走一步身上就掉下几片花瓣。
莫里森将花店事故尽收眼底,对二人吹了一记口哨。
“这位是不是……”
“朋友。”宋以桥打住他的话。
沈贴贴眼睛一亮,点头附和:“你好,我是沈。”
他瞧上去特别高兴,宋以桥多看他一眼。
“你好,我是莫里森。”莫里森摆明了不信,八卦地问“你是H大的学生吗?”
沈贴贴经常碰见这种情况,不意外地解释:“我是大学老师。”
莫里森裂开。
他八卦地看沈贴贴,“你们……”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哟呵!”最后定格在宋以桥身上,“可以啊你!”
宋以桥懒得解释,说他和沈贴贴要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
莫里森阴阳怪气,说自己能有什么事呀,哪敢打扰大忙人。
去车站的路上,他们与无数行人擦肩而过。陌生人偶尔回望,不知道是看沈贴贴手上的花,还是在看宋以桥身上的花。
“哇,求婚吗?”又一对行人路过。
沈贴贴听见了,转头,行人已走远。心里的话成形了就必须说出口,沈贴贴摇了摇花束,扬起脸对宋以桥讲:“不是结婚。”
浮于表面的花瓣飘着,再次填满宋以桥衣服上干净的地方。他抬手摘了几片,觉得自己这辈子碰不上第二次如此奇妙的场面。
他们运气不错,抵达车站时公交恰好进站。
沈贴贴刚坐下就闷头打字,丝毫没有跟宋以桥聊天的意思。
宋以桥欣赏街边掠过的风景,眼珠一转,盯住车窗倒影里的沈贴贴。他昨晚就打好腹稿的话又烂在肚子里。
“奇怪,怎么Spotify也找不到……”他们到家了,沈贴贴一边换鞋一边喃喃自语。
“什么找不到?”宋以桥问,跟沈贴贴一起穿过玄关。
沈贴贴进厨房,拿着花束朝沥水架比划几下,抓起那个昨天给宋以桥煮姜茶用的、家里最大的玻璃杯,打开龙头灌了半瓶水。
“花店门口跟你说的那首很好听的歌啊。”
沈贴贴将包装纸展开,撸下花茎底部的叶片。
宋以桥走上楼梯。
“还是首中文歌呢。”沈贴贴补充。
宋以桥倒回来,坐上吧台旁的高脚凳。他想了想,说:“你下载C国常用的音乐软件找找试试,记得挂梯子。”
沈贴贴正忙着把花茎剪短,闻言用抹布擦了擦手,猛按屏幕。
宋以桥目睹沈贴贴这幅执着的劲,端着不在意的口吻问:“这么好听吗?”
沈贴贴确信地“嗯”。
APP下载完毕,沈贴贴输入歌词,搜索。
搜索结果第一条显示“《献给迷宫人的花束》(Live版)”,歌手栏写着“林果”。
沈贴贴容光焕发,连上客厅音响,按下播放,迫不及待地跟宋以桥分享。
没有前奏,沙哑的女声漂浮在屋内。
“那时我尚且年幼
一把塑料尺握在手中
上面有一座迷宫
和一个银色小球”
宋以桥倏地一怔。
沈贴贴轻轻地问:“怎么样?”
宋以桥提了提嘴角,没回答。他垂下眼帘,食指跟着节奏轻敲桌面,听得很认真。
屋内宁静,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沈贴贴修剪花茎的手光影交织。
他听到了之前因为嘈杂的环境音而忽略掉的部分。那是缀在女声背后的,若有似无的男和声。
“小球摇晃 直撞横冲
没有出口 只有尽头
后来我才知道
它是我的阿尔吉侬”
一曲播完,沈贴贴还不尽兴,他懒得擦手,让宋以桥帮他按一下单曲循环。
宋以桥没有动,于是屋内只剩下剪刀的咔嚓声。
沈贴贴停下动作,忧疑地问:“你不喜欢吗?”
宋以桥忖量片刻,客观评价:“副歌的旋律不错,和弦进行和配器还有的改。”
沈贴贴被说愣了。他想,这可能就是内行看门道吧。他是外行人,他夸得不留余地:“我觉得很完美。”
宋以桥表情突变,十分不自然,单手虚虚掩住口唇。
沈贴贴没有察觉宋以桥的异样,他哼着方才的旋律,伸小指点了一下播放。
歌词从头滚动。
他低头,视线穿过粉蓝嫩绿的花朵,看见歌词开头滚过两行又大又白的字——
“作曲:宋以桥
编曲:宋以桥”
沈贴贴抬眼,定定地看向宋以桥。
宋以桥张口,意欲坦白,话到舌根却咽下。他已经失去最佳表白时机,说什么都显得刻意、不够真诚。
“你是……宋以桥?”沈贴贴犹豫着问。
“嗯,我是。”宋以桥正色道。
他们相视无言。
沉默中,宋以桥将最后一朵花插进容器里。他想起读书时很难写的复调音乐作业,那种不得要领的滞涩,跟他面对沈贴贴的感觉很像。
沈贴贴太简单,而宋以桥有点复杂,他们对不上位。
可是宋以桥拿沈贴贴没有办法。他像一段进行中的主题旋律,尝到了变奏的快乐后,觉得将节奏交给别人也很不错。
花朵在玻璃杯里静静地绽放。
宋以桥双臂交叠,半仰着头,眼里含着一片晴空下的湖。他把自己摊开,等沈贴贴说话。
“那你能不能把这首歌传到Spotify上啊?”沈贴贴惊喜道。
宋以桥哽住,说:“我回头找找录音棚版。”
沈贴贴的眼神太过热切,宋以桥不得不先当个坏人:“不一定能找到,因为这首是好多年前写的。”
沈贴贴囫囵点头。音乐还在放,他双眼放光又按捺不住地说:“这里我最喜欢,电吉他一个音一个音从上往下爬,感觉好像滑滑梯。”
“滑滑梯……”宋以桥押住不禁勾起的唇角,问:“还喜欢什么?”
“进入副歌的时候,鼓镲的声音也很喜欢……”
宋以桥听得很专心,他有很多年没在乎过来自别人的评价了。
宋以桥的同事们有时候会思考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不要,不强求奖项,不在意乐评人说他傲慢又严苛,可是偶尔会看看听众们的反馈。
但这些宋以桥其实都不在意,他心中有一把时刻用来丈量自己的尺。
而那个严格的宋以桥现在坐在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哄着刚认识两个星期、几小时前听他曲子听哭的沈贴贴多夸他几句,多新鲜似的。
沈贴贴讲完了,期待地问:“你自己最满意哪里啊?”
宋以桥沉思许久,回答不出。
“没有吗?”沈贴贴嘴巴歪到一边,觉得很不可理喻:“宋以桥,你好挑剔。”
宋以桥淡淡道:“还好。”
“你怎么比我博士导师还严格。”沈贴贴想起写毕业论文的痛苦回忆,脸都皱起来,“你几岁写的这首歌啊?”
“17岁。”
“好吧。”沈贴贴直接在APP里搜索宋以桥的名字,“那至少我对17岁的宋以桥很满意。现在我要来听听之后的宋以桥。”
宋以桥企图打断沈贴贴的动作,下意识地将脑内盘桓一天的话脱口而出:“沈老师双休日有时间吗?”
他几乎带着一种毛头小子般的羞窘,平放的手指蜷缩起来,捏住自己的双臂。
“有的。”沈贴贴看向宋以桥,“怎么了?”
“上次说的乐器,要不要跟我一起做?”
这下轮到沈贴贴呆住了,先前被他遗忘的画面纷至沓来——微博、乐器、室友、朋友、漫天花瓣、还有温暖又湿润的……
一连串或喜或忧的情绪将沈贴贴绑住,他并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即将怒放的心花被一只手捏住。
无力抵抗,无处释放,只剩花汁酸酸地淌下来。
沈贴贴不愿意暗暗琢磨,他喊:“宋以桥。”
“嗯?”
“刚刚在花店门口,我有没有亲到你?”
沈贴贴讲出口的时候非常坦荡,直勾勾地盯着宋以桥的脸。
对方面色如常,连呼吸都没有乱。沈贴贴视线下移,注意到宋以桥两片薄薄的嘴唇上泛着母贝般的光泽。
沈贴贴唰的收回目光,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发现有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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