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玩偶 安睡玩偶 第8章
作者:三股兔
宋以桥的笑意淡下来,昨夜不欢而散的场景与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合。他说过的话像一处没有被及时发现的伤口,引起一种不太明显的、绵长的疼痛。
厚实的云团遮住太阳,屋内的光线渐渐暗沉。
沈贴贴毫无自觉地继续说:“昨天睡太晚了,好困啊。今天特地早起一会儿想坐公交车去学校的,都这个点了,想吃早饭还是得开车……”
“我送你,你慢慢吃。”宋以桥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内疚感堵在他嗓子眼,摩擦出无法吞咽的瘙痒。
他清了清嗓子,补充:“我有国际驾照。”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啦。”
宋以桥端起餐盘,几步走过去,把早餐递给从琴凳上站起来的沈贴贴。
沈贴贴窝进钢琴旁的吊椅里,开始啃三明治。宋以桥坐在他对面的琴凳上,格外拘谨地摁了一下琴键。
清脆的中央C。
沈贴贴念头一动,鼓着腮帮说:“宋以桥,你应该会弹琴吧?”
“弹什么?”
“莫扎特吧。”
说完,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沈贴贴弯了弯眼睛。
宋以桥坐正,手腕轻抬,落下,赫然是沈贴贴刚刚弹了无数遍的《小星星》。
他踩上延音踏板,所有的音符都拉长着,仿佛黑夜里偶尔划过的流星。
节奏陡然变化。
一连串音符犹如打翻的宝石,弹跳着滚落台阶。星星从宋以桥弹下的每个琴键中喷溅出来,忽闪着光,飞向房间的每个角落。
“星星变多了!”沈贴贴惊叹,眼里跃着光,落满了星子似的。
宋以桥眸中笑意更甚,指尖动作愈发活泼,变奏处都故意弹得不稳,像是恶作剧,又像对乐谱的反抗。
“沈老师,你是教哲学的吗?”
“我是数学系老师。”
“昨天看到落在地上的几本书,《逻辑哲学论》、《牛津通识读本:尼采》……算我猜错了。”
“我朋友喜欢,所以我会看看。”
“我研究生的专业是现代音乐制作。”
“这首曲子叫什么?好耳熟。”
“《小星星变奏曲》。”
“哦,那我也要学,每天学一行吧。”
“只学一行吗?”
“学一行也很厉害了。你以前一天练多少啊?”
“我不记得了。”
“很辛苦吧?”
“还好,大家都是这样的。”
沈贴贴眼眸中呈现出宋以桥的影子。
宋以桥的手掌宽大,手指很长,双手指尖和指节处都长着很厚的茧子,指腹也有细碎发白的划伤疤痕。
沈贴贴视线上移,拂过宋以桥如雕塑般俊美的侧脸,思绪飘忽,觉得宋以桥今天穿得很像美人鱼故事里的王子。
要在狂风暴雨里溺水、窒息,吃过很多苦,才能成为现在这样能让星星变多的人。
“宋以桥,你今天话好多。”沈贴贴笑嘻嘻地讲。
他们一起出门,穿过院子,锁上铁栅门。
战壕风衣的下摆扬起,宋以桥又变回了那个矜持、有分寸的宋以桥。可是沈老师没有分寸,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往宋以桥身上瞟。
他们上了车,沈贴贴坐到副驾驶,试图延续战果,乘胜追击:“宋以桥。”
宋以桥拉上车门,侧头柔声道:“嗯?”
“你车技怎么样啊?”
“还不错。”
“好吧。”沈贴贴没话找话,“宋以桥你——”
“沈老师,”宋以桥叹了口气,捏了捏着鼻梁,“你不困了?”
沈贴贴思考该怎么回答才能占到便宜。
宋以桥把外套丢到后排,垂眸整理衬衫袖口,状似不经意地问:“沈老师几点下课?”
“十点。”
“哦……”
宋以桥俯身,双臂交叠趴在方向盘上,衬衫绷出精壮流畅的肩背肌肉线条,如一尊披着华美绸缎的赤裸玉石像。
“那我来接你吧?”宋以桥循循善诱,“以后我没课的时候,都可以接送你。”他转向沈贴贴,眼角眉梢蓄那种让人觉得唾手可得,实际上却遥不可及的深情。
“不、不用了。”沈贴贴方寸大失,干脆闭眼装睡。
宋以桥点火。
在隆隆的发动机声中,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气音飘进沈贴贴的耳朵,让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衣物和皮革摩擦生出些许响动。
视野漆黑,有凉凉的东西蹭过沈贴贴的鼻尖。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冷不丁对上宋以桥的眼睛。
发丝从沈贴贴的面颊滑落,他的目光掉进宋以桥的眼睛里。鼻尖相对,气息交融。
车内弥漫着乌木佛手柑的香味,沈贴贴的感官被宋以桥身上的味道密实地包裹住,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咔哒”,安全带扣上了。
沈贴贴大窘。
宋以桥挑了挑眉,装作没看到,默不作声开车上路。
车窗擦过低垂的树枝。
沈贴贴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他回想刚刚宋以桥淡然的神色,恍然间觉得自己懂了一点宋以桥。
宋以桥是演他的,想说的应该是“沈老师,开了这么多年车,安全带都能忘记系?”
沈贴贴窃窃地嗅着空气中残余的香气,给宋以桥扣上子虚乌有的罪名。
第8章 看不出吗?腹肌啊
宋以桥车技确实很好,开得又快又稳。
沈贴贴在路过沿途第二家麦当劳时睡着了,宋以桥把副驾驶的椅背调低了一点。
半小时后,宋以桥将车稳稳地停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
四周郁郁葱葱,耳畔响起小鸟啁啾。汽车正前方立着砖红色教学楼,顶端竖着钟楼。
沈贴贴还没有醒。
宋以桥压着嗓子喊了几声沈贴贴的名字,对方浑然不觉,睡得很香。
车内静谧,几个学生从窗外路过。
宋以桥不是喜欢大声说话的人,他伸手轻拍沈贴贴的肩膀,指尖陷进淡粉色的粗麻花毛衣里。
沈贴贴眉心微动,表情不大高兴地继续睡。
他睡着的样子非常乖顺,头发又细又软地贴在额头上,嘴巴微微张开,呼出湿漉漉又暖烘烘的气。
宋以桥注目片刻,将手收回时没忍住捻了捻指尖,接着摸出手机给沈贴贴打电话。
手机铃声骤起。
沈贴贴猛地从椅背上弹起来,手忙脚乱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放到耳边接通。
“喂,您好,我是沈。”他嗓子还哑着。
听筒里传来平静的呼吸声。
“沈老师。”是沈贴贴熟悉的嗓音,听上很有礼貌。
沈贴贴愣愣地扭头,眼里含的、脑袋里晃的都是宋以桥一张一合的双唇。
“我们到了。”耳边的嗓音跟听筒里的一并响起。
沈贴贴下车,撞到车顶,落荒而逃。
宋以桥回到住处时大约是九点半,离杂货店来送货还有一段时间。
他上楼,进入工作室。
宋以桥的工作室差不多装修完毕了。房间最中间是主工作台,上面放着电脑、外置声卡、音响和MIDI键盘。
宋以桥坐进人体工学椅,摇晃鼠标。电脑结束睡眠,桌面上晾着他的朋友林果女士的聊天框。
林果:新EP没看上其他符合概念的曲子,用你之前写的那首行不行啊?
林果是近年欧美圈里比较活跃的独立音乐人,名气不大不小,IG粉丝百来万。
宋以桥:你用,按老样子收费。
林果:你自己写的你来改编呗。
宋以桥:我在休假。
林果:我可是听章怀一说了哈。
林果:无语,就你们长头发的男的事儿多。
宋以桥刚准备关闭窗口,对面就发来新消息,跟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似的。
林果:宋以桥!宋漂亮!你真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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