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 第26章
作者:山河南渡
真诚的道歉听起来却越来越像是一场热烈笃挚的告白,温朝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本能地打散了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再次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虞砚!”
他的语气重了许多,虞砚以为他不高兴,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连忙靠近扶着温朝坐起来。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温朝的一切诘难或尖锐嘲讽,蔫蔫地垂着脑袋,像犯错挨训的大狗。
温朝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虞砚顺着他的力道抬起脸,没有退缩闪躲,认罚地在微弱灯光下看着温朝逐渐靠近的脸。
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中神色晦暗不明,虞砚看不真切,他没有等来责难,下一秒,他等来了贴上他嘴唇的一瓣湿软温润。
第46章
虞砚瞪大了眼,下意识要推开温朝,温朝在他的怔愣中抬手扣住了他的后脑,松松钳制在虞砚下巴上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地顺着脖颈动脉下滑探入领口。
虞砚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温朝灵巧的舌已经撬开了他的唇齿,或者说,他根本没来得及做真正意义上的抵抗,被那纠缠的舌尖和挑逗的指腹弄得思绪混乱,心脏狂跳起来。
他不明白温朝为什么忽然亲他,被温朝手上用力拽向床上时双手只来得及堪堪撑在温朝身体两侧,不让自己压在温朝身上。此时他腰间的浴袍系带已经被温朝轻轻松松地抽掉,散落在床沿上,又滚落至地毯。
“你、你干什么……”虞砚呼吸急促,努力不让自己轻易地陷入被撩拨而出的欲,望中。
“小虞先生,”温朝低低地笑了起来,双手捧着虞砚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下,“这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还需要我为你解释现在在做什么?”
虞砚哑然,他当然明白温朝现在是要做什么,但他想问的是,温朝为什么忽然……
他没来得及问出口,捧在他脸侧的手指暧昧地向下划过他的喉结,惹得虞砚头皮发麻,仿佛早些时候在汤池的那些滚热水汽此时重新蒸腾起来,让他晕乎乎的。
“你不想吗?”温朝有一下没一下地贴着他的唇,温热的呼吸流连在彼此唇齿间,明晃晃含着引诱意味的声音简直像让人无法抗拒的咒语,而施咒者还能游刃有余地佯作大度,“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推开我,虞砚。”
虞砚心乱如麻,一面难以控制地回忆起当初那场意外予他的、从未体验过的欢愉淋漓,一面直觉到这是异常的,他和温朝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夫夫,那么他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身份和温朝做这种爱人间的事?
他不想以金丝雀一般的“情人”身份待在温朝身边,为那一个素未谋面、只在怀疑猜测中的温阑而心烦委屈,却又并没有真正抗拒、反感过温朝的亲昵靠近,甚至会隐含期待。
一个被他刻意回避、忽略已久的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
温朝没有给他剖白心事的机会,闭着眼重新吻住了虞砚,一只手仍旧捧在虞砚的脸侧,另一只手却握过虞砚的手腕贴在自己腰际。
他实在太懂得如何轻而易举地撩拨起虞砚青涩又汹涌的欲念和情愫,引导着虞砚一步步溺入他亲手织就的浪涌之中。欲望的星火被暧昧气息点燃,在昏暗房间中一触即发,迸溅着灼烧于床榻之间。
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还没来得及取下,在交握的十指中碰撞出细微声响,这声音太轻,温朝没有听到,却在冥冥之中化作一根尖刺,不痛不痒地在虞砚的神经上一刺,让他悬崖勒马地停了下来。
他喘息着低下头,埋在温朝颈间,掌心还扶在温朝的膝弯处,声音有些闷:“……我,我之前查过……嗯……不能……”
虞砚的戛然而止让一股难言的空虚和渴求钻入温朝剧烈起伏的胸口之中,但还是试图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虞砚突如其来的问题,耐着性子问他:“怎么了?”
“没有、没有……准备,也没有安全措施,”虞砚咬了咬唇,脑子里浮起上一次在搜索引擎上查询到的资料,却难以启口,含混又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意思传递给温朝,“……你会受伤。”
“……”
他的话混乱模糊,温朝福至心灵地听懂了,心口处也被那根尖刺戳了戳,软绵绵地发酸。
温朝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最终选择绕开这样的情绪不去理会。
垂下的眼睫有一瞬的颤抖,温朝仰了仰身,轻轻咬住虞砚的耳垂,满是情 欲色彩的声音落入耳中,蛊惑着人失去理智:“不需要准备,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轻飘飘的字眼和咬字方式却极其具有引诱色彩的鼓动意味,卓有成效地打破虞砚的犹豫与踯躅不前。
不过年轻人的意志力坚韧得超出了温朝的预料,他没能得到预想中席卷而来的疼痛,而是一寸一寸的缓慢前行,将痛感减轻了大半,直到毫无滞碍地彼此契合。
他感受到虞砚极尽克制的动作,小心翼翼落在鼻尖、唇边、喉结、胸前与心口的轻吻,虔诚的珍视将从前蒙在纱巾外的情意悉数展现了出来,让温朝无处避让,他揽在虞砚肩头的指尖有些发抖。
“疼吗?”虞砚气息紊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询问。
当然是疼的,温朝为此感到快慰,但还不足够——
“再深一点,”温朝漫不经心说,“协议你履行得很好,我想——”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怒气冲冲的冲撞刺激给噎回了喉间,他所期望的剧烈疼痛在此刻终于来临,分不清是痛意还是快意交织着让他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身体因为兴奋和快慰而微微颤抖,后腰挺起漂亮的曲线。
“不是因为协议。”虞砚又恨又气,终于意识到他在有意刺激自己,原本涌上脑袋的旖旎欲念此时消散了大半,理智回笼之时他也反应过来刚刚在一气之下做了什么,缓缓地退了出来。
“没关系,我也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毕竟是我想做,无关你想不想。”温朝心不在焉,语气平静地说出让虞砚额角青筋狂跳的话,“你需要什么酬劳,我不会吝啬的。”
虞砚再愚钝也在此刻明白过来,温朝是在有意激怒他。
他不明白温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终于不在畏怯于直面自己的真实情愫,他出乎温朝意料地冷静了下来。
虞砚一声不吭,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下床寻到柜子翻找了些什么东西回到床上。
微凉的湿意让温朝瑟缩了一瞬,他本能地要避开,但他小腿无力,虞砚扶着他的膝弯抬起他的腿,笨拙但仔细地做好了万全准备。
“虞砚。”这是温朝带着明晃晃警告意味的声音。
虞砚没有予以理会,他俯下身,请求地在温朝唇角碰了碰,语气却很笃定:“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毛病,但我不喜欢你疼。”
“你还想要吗?”虞砚的语气真诚又庄重得不像两个人此刻是在做爱,而是在完成什么宏伟事业。
某种预感让温朝意识到自己此时落入了被动,他不愿意、甚至抗拒从虞砚嘴里听到他今晚一直在试图阻止虞砚说出的字眼。
温朝脑中闪过无数对策,最终只能有意冷硬着声音道:“洗澡。”
“嗯,好。”虞砚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格外体贴顺从地抱着温朝去浴室清洗身体,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室内的旖旎气息不知不觉地消散,被两人心事重重的暗自叹息替代。
套间里只有一间主卧和双人床,虞砚深知温朝的洁癖,所幸房间里有备用的床上用品,他动作很快地换掉了弄脏的床单被套,两人各自平躺上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你……你现在还疼吗?”虞砚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还是没忍住主动先开了口。
温朝抿了抿唇,语气平平,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不疼。”
“我还是去找医生拿药吧。”虞砚怎么回想都觉得自己刚刚的莽撞伤到了温朝,从床上坐起身来,说着就要马上去找庄园里的工作人员,被温朝叫住了。
“已经一点了,”温朝说,“你没有弄伤我。”
“可你很疼。”半个小时前,温朝在他怀里的颤抖他现在仿佛还能感受到。
“……我没有必要骗你。”温朝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拉虞砚上床了,虞砚倔强起来真是油盐不进。
虞砚不吭声,心里却想着,你连在床上都一门心思为了痛惹我生气,床下说的话又能有几分可以相信?
但现在的确太晚了,就算虞砚去找到工作人员,也不一定能立马就联系得了医生拿药,更何况……这里的一切都是温朝的,如果温朝不发话,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虞砚躺回了温朝身边,越想越气闷,在胸口回旋激荡着凝聚成一股动力,让他想要将自己的所有心思向温朝和盘托出。
“小砚。”温朝的语气忽然温柔了下来,带着几分疲意,虞砚的思绪被他打断,又被他的亲昵牵动着心神,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明天晚上我有空,协议里想改什么,就在明天一起改掉吧。”温朝说,“协议修改后即可生效,改了之后,你可以不用做你不甘愿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
“嗯。”虞砚翻过身,试探地伸手搭在温朝腰际的衣服一角,感觉到温朝没有推开的意思,他才覆掌上去,一边生疏地轻轻按揉一边低声说,“我之前看过文章说……这样你明天起来就不会腰痛。”
温朝没有回应他,虞砚安静地给他揉腰,似乎过了十分钟,他听到温朝变得均匀平稳的呼吸。
“还有——”虞砚闭了闭眼,声音压得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我是自愿的,温朝。”
他终于正视了自己躲避已久、不愿深思的内心。
第47章
虞砚收回手,小心地往旁边挪动位置,两人之间的间隙留了一臂的距离,他背对着温朝侧过身,掌心里的那枚戒指被他捂得温热。
黑夜悄无声息地吞没了房间里的一切响动,只剩下两个人各自平稳清浅的呼吸。
手指微微蜷起,指腹轻轻地转了转戒面,温朝睫毛轻颤,缓缓撩起眼帘,失神地凝睇着吊顶水晶灯上不知名的暗处。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失眠到几点才入睡,虞砚先被门铃声吵醒时发现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了。他一边慌忙系好睡衣扣子,一边放轻动作骨碌碌下床穿过小客厅去开门,看到是周荃。
“洛助联系不上温先生,所以我过来看看,”周荃礼貌地向虞砚问好,“温先生还没有起吗?”
“嗯,”虞砚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意图解释,“昨天他很累,而且睡得有些晚……”
周荃脸上的微笑分明没有变过,但虞砚就是从中瞧出一丝微妙,欲盖弥彰地补充:“我是说他接待宾客太累。”
他不补充还好,补充起来更添了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周荃笑着摇摇头,安抚道:“您是主人,不用和我解释。如果温先生醒了,请小虞先生代为转告,洛助那边有工作上的事需要他过目处理,以及,温立先生今天也过来了,想请小虞先生去吃个午饭。”
虞砚和温立没说过几句话,对此人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当初看婚宴场地时,他和温朝打哑谜的一来一往上,本能地想疏远,于是直接拒绝了:“不了,我还要照顾温总,请您替我谢谢温立先生的好意。”
“好的,”周荃问,“那午餐是要让人送来房间还是?”
“我问问温总吧,”虞砚做不了决定,“他有洁癖,不喜欢在房间里吃东西。”
“小砚。”温朝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虞砚话音未落,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卧室,便见温朝捏着眉心自己费力地靠在床头坐了起来,“谁来了?”
“是周伯。”温朝抬了抬手,虞砚会意地弯身将他抱起来,放在床边的轮椅上,在温朝膝前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衣服,期间不忘把周荃刚刚同他说的话转告给了温朝,做好这一切,他才起身推着温朝出去。
“待会儿我们收拾好了再去餐厅吃饭,小洛那边我会和她联系,”温朝接过虞砚给他递的水,润了润嗓子,“立叔既然过来了,也请他来午餐一起去餐厅吧,让他不用客气,不用等我们。”
尽管温朝表现得像是昨晚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但虞砚没忘,替温朝换完衣服、推着温朝进浴室洗漱时,还惦记着小声问他:“我现在去问问这附近哪里有药店吧?”
“你要买什么?”温朝起初没懂他为什么问这个,抬头看着虞砚眼神闪烁的脸,过了几秒忽然明白了,又好气又好笑,“我昨晚就和你说过了……没伤,你不用买药。”
虞砚抿着唇,一脸固执地别开了视线,很显然不信任温朝的说辞。
温朝有点无奈,“现在不是在外面有人看着,你不用这么敬业,我也不需要你在我跟前体贴。”
“我不是在和你演戏!”虞砚一急,昨晚没能让温朝听到的话顺着这股子迫切冲到了嘴边,“温朝,我……”
“虞砚,”温朝打断了他的话,冷淡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最好再洗洗脸,清醒一点。”
他说完不再看虞砚,抬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按了按,轮椅缓缓启动,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浴室。
虞砚双手撑在洗脸池两侧,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同自己对视,仅是为了生活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他没有空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来给自己一段空闲,问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未来又应该去往何方。
他盯着镜中的那双眼睛,像破窗后再也阻隔不住的洪流,他再一次向自己确认——
温朝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润亲和,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他,所谓的亲昵也不过是在外人面前演的一场戏,这些他都很清楚。
——但他还是会为温朝感到动心,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绊着情绪的浮动。
虞砚从浴室出来时,温朝已经披上了外套,正在客厅等着他。
目光交接时,温朝面色平静地示意他去衣帽间:“造型师刚到。”
虞砚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定定地看着温朝,直到温朝低头喝咖啡避开他的视线,他如梦方醒地快步进衣帽间。
温朝手里捧着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角轻轻摩挲,缓缓抬起的目光从衣帽间的方向一寸寸移向窗外的花园,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下,一阵不安从他心底悄无声息地蔓延而上。
*
“小朝,这边!”中年人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中响起有些突兀,轻而易举地让温朝寻找到声源方向。
温朝扫了一眼桌上没动过的菜,歉意地笑道:“立叔久等了,昨天太忙,今天一不留神睡过头了——不是让人和您说可以先吃着,不用等我们吗?还是他们没有把话转达到位?”
“没有,”温立脸上堆起笑容,起身给两人身前的空酒杯斟满酒,温朝忙要阻止,不过没来得及,只好作罢,“知道你这几天忙着招待客人,所以想着不打扰你,请小砚——我可以跟着小朝一起这样称呼你吗——请小砚一起吃个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