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情深 经年情深 第69章
作者:且粟
池律走过去,握住秦玉贤的手腕,微烫的温度立刻传到手心,“ 发烧了?”
秦玉贤咳了两声,胸口起伏剧烈,能听到有些滞涩的喘息声,“没事,已经好多了。”
“怎么突然发烧了?早上明明还好好的。”
秦玉贤盯着他看了半晌,垂下眼道:“妈没事,你赶紧回屋歇着吧,不用操心这边。”说完,见池律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勉强笑了下,“妈真的好多了,这儿有你爸,你还担心什么?”
池律迟疑片刻,道:“那您好好歇着,有事叫我。”
“嗯,去吧。”
第二天下午,老式翻盖手机铃音大作,尖叫着刺向面色凝重的两个人。
池肃一把捞起,按接通键的手指有些微抖,“怎么样?”
“他们很少进出娱乐场所,所以几乎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重点!”
“刚刚一个虚拟号发来两张照片,我已经传到您手机上了,这个男孩叫唐松灵,在津市念大学,今年二十二岁,哦,还有一个重病的母亲。”
“还有其他的吗?”
“两人全部的行踪信息都发给您了。”
池肃“啪”地一声挂了电话,点开一个虚拟号发过来的彩信。
一共两张,一张是两人在逛街,离得极近,仔细看,能看到牵在一起手;另一张,漫天风雪里,右下角有两个正在接吻的人,时间是两个月前。
还有两个表格,其中一个是差不多两年前到现在京城来往津市的信息,密密麻麻好几十条,另一个是进出酒店的记录,都是在津市那边,而且大部分是用池律的身份证开的房,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
房间里的空气彻底凝固,秦玉贤身子晃了下,脸色青黑,好一会儿才抖着嗓子道:“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律儿一直都很听话啊......”
池肃盯着手机屏幕,面色阴沉,狠狠吸了口烟,将烟头摁灭在精致的白瓷烟灰缸里,他,“还有个问题,电话里说这两张照片也是虚拟号发过来的,这人到底是谁?他什么目的?”
秦玉贤早已崩溃,声音尖锐刺骨,“你还管这些干什么?!现在怎么办?!律儿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歪路,你快想想办法呀!”
池肃沉吟:“把他叫来。”
冬日的夕阳总是来得很早,一楼朝西的窗子外透出金黄色的余晖,煞是好看。
池律一下楼见秦玉贤紧绷着身体做坐在沙发上,池肃低着头,嘴角下压,指尖夹着一根烟,快燃尽了,地面上落了很多烟灰。
听见声音,两人齐齐看过来。
池律愣了一秒,又紧走两步到秦玉贤边上,有些担心道:“妈?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玉贤受刺激过大,导致喉间紧缩,竟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您怎么.........”
“啪!--”
脸上传来剧痛,因为对方手下丝毫没有留力,他被扇的眼前黑了一瞬,待轻微的眩晕感一过,抬眼望向脸色森寒的池肃,他手臂刚刚垂下,许是用力过猛,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跪下!”池肃爆喝。
池律有些愣怔,但两秒之后,脊椎骤然爬上一阵寒意。
池肃咬牙:“你倒是跪得挺干脆,不问问为什么吗?”
池律半边脸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着,他垂眼看着地面,半声不吭。
池肃气极,将桌上的手机按亮扔在他面前,喝到:“这是什么?!”
池律伸手拾起,越看越心惊,池肃竟然派人跟踪他!
秦玉贤早已坐不住了,扑过去掐着池律肩膀奔溃道:“你到底为什么啊?啊?为什么要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啊?”
池律还能说什么,所有的辩解都显得可笑无力,甚至连质问池肃跟踪都没有底气,秦玉贤尖利的指甲深深陷进肩膀,点点猩红渗出,可在漫天恐惧下,他竟然一点都没觉得疼。
“律儿!你说话啊?!”秦玉贤满脸是泪,颈间的青筋根根暴起。
池律抬手扶着秦玉贤摇晃的身体,千言万语,都嘴边只凝成三个最苍白的字眼:“.......对不起。”
秦玉贤一抬手扇在池律已经渗出血丝的侧脸上,“我十几年的心血都耗在你身上!现在说对不起,那你和男的谈恋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不起你妈?啊?”
池律的脊梁被敲碎般,从来挺直的腰背弯了下去,泪珠就那样掉下来砸在地上。
惊惧和绝望混杂,父母猩红的眼睛和唐松灵温暖的笑脸在眼前交织,可是他做不出取舍。
在这样压抑至极的气氛里,他突然想起当时唐松灵面对苗韵的质问时,又承受了什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无助,又是如何撑过来的?他竟一句也没和自己提过。
想到这,心里似乎被打了一剂强心剂,这些总要面对的,不是吗?只是比预期早了点。
一直沉默着的池肃终于起身,将秦玉贤扶起放到沙上,沉着声音问道:“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
“算时间,应该是高考前?”
“是。”
“那次让你出国,你不肯,是因为他吗?”
“不是。”
“确定?”
“嗯。”
“我再问你,这次不出国做交换生,也是因为他吗?”
这次池律回答的没之前顺畅,他稍微顿了下,道:“不全是。”
“不全是?那就是有他的原因。”
池肃坐回沙发,身体前倾,手臂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着挡住下巴,泛着冷光的双眼盯向池律,这是一个狩猎者姿势。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他道。
池律猛地抬眼看向沉肃威严的人,他没和他商量,这是一道命令。
第75章 以身相胁
池律脸上血色尽退,下意识往后缩,望过去的眼神竟显出脆弱。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权势有多大,想要一个人消失得无声无息太简单了,他不得不害怕,不能不恐惧。
池肃本就阴沉着的脸色更加难看,声音缓而沉,却透着浓浓的威压,让人彻骨生寒,“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他起身一步步逼近池律,低头望着跪在他影子里的池律,“不主动分手,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只能帮帮你了。”
池律全身不自控得颤抖起来,扑上去抓住俯视着他的人的裤角,从来冷静自持的人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声线抖得不想样子,“不要!不要伤害他,我......”
他突然顿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刚到二十岁的毫无权利的青年而已,拿什么和权势滔天的池肃谈条件?
还剩什么,能让池肃有所忌惮?
对了,他还有个唯一的儿子。
他突然松了手,泪湿的脸深深低了下去,再抬眼时,那里面不再有恐慌和绝望,剩下的只有狠厉,他瞪着猩红的眼睛,声音已没了初时得慌乱,“您想对他怎么样,我自然什么都拦不住,但我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
池肃看着他那双和自己年轻时极其相似的眼神,坚定且狠厉,他暗暗心惊,还没开口呵斥,池律又道:“他是无辜的,一开始要在一起的人是我,您要是伤害他,那我这个做儿子的只能把自己赔给他了。”
“啪--”
巴掌带着劲风扫过来,池律被打得偏过头,嘴里瞬间漫开铁锈味,他竟有些苦中作乐地想,这两天怕是不能去找他了,脸都不知道要成什么样。
池肃指着他鼻子爆喝,“你威胁我?!”
池律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淡道:“是。”
“咚--”
几乎是刚回完话,肉体沉闷地撞击声混着秦玉贤的尖叫一块响起。
地面光滑,池律瞬间滚出去老远,后背碰到墙边立着的大型盆景才被迫停下,腹部剧烈的绞痛让他趴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旁边碰到的观赏瓷器晃了两下,“砰”地一声砸下来,碎了一地,池律刚要撑着地面起身,被突然爆开的瓷片扎进掌心,许是扎得有些深,鲜血立刻便顺着手心往下滴。
秦玉贤什么都顾不上了,魂飞魄散般扑到他身边,捧着鲜血淋漓血肉外翻的手吓得脸都青了,池肃却全然不为所动,随手捞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往池律身上招呼,池律怕波及到秦玉贤,使劲将她推远,结果稍一用劲,手心钻心的剧痛让他骤然失了力。
池肃并未停手,重击雨点般落在池律身上。
秦玉贤见池肃发了狠,吓得心头发颤,上前抱住池律哭道:“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别打了!”
池肃一把掀开她,“这个逆子!打死也罢!”
秦玉贤吓傻了,上前死死抱住着池肃的手,但他的力气哪是秦玉贤敌的过的,没几下就甩脱了,又冲上去踹了池律几脚,狰狞道:“我和你妈含辛茹苦二十年把你养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却反过来用自己来威胁父母?!谁教你的?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中华的传统美德被你吃了?!”
池律抬起沾了血的脸,有些虚弱道:“我是对不起你们,可你们作为父母,却用我最爱的人的性命威胁我!全然枉顾我的意愿!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仗着有钱有势,就要强取豪夺吗?!”喉间竟呛出血沫,“我有自己的感情,有想要做的事,不是你们用来追逐名利炫耀的工具!”
池肃脸上几经变换,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池律,像是不认识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池律一口气说完,没多久眼前一黑,倒在秦玉贤怀里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时已经不在那个没开灯的昏暗的客厅了,他闻到了一股医院独有的难闻的味道。
他偏头看了看四周,见秦玉贤靠在沙发上假寐,她在梦里都紧蹙着眉头,脸上满是憔悴。
池律心理有些难受,沙哑着开口喊了一声:“妈。”
秦玉贤猛地惊醒,见他醒了,立马扑过来,喜极而泣道:“你、你醒了?”
池律艰难抬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秦玉贤摇摇头,“不说这个.....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去叫医生?”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秦玉贤刚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睡了一天一夜。”
“我爸呢?”
“问他干什么?他都想弄死你了你还念着他?”秦玉贤拉下脸,责怪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干什么跟他对着干,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池律叹了口气,握着秦玉贤的手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您不要担心了,他怎么说都是我爸,我相信其他父亲遇到这种问题,也不见得会比他温和。”
“你倒是会替别人开脱。”秦玉贤想起昨天晚上池律眼底的狠厉,神情敛了敛,“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叫什么灵的?不惜用自己做赌注?”
闻言,池律垂了眼眸,眼底浮起温柔的碎光,轻声道,“他很好。”
秦玉贤脸色黑了黑,没有接话,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男的?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
池律没有立刻说话,半晌才犹豫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以前没觉得自己是同性恋,直到喜欢上他。”他似乎有些困惑,眼底聚起一团迷雾,“可是,我对其他男生并没有兴趣,我觉得,他和其他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神情怔忪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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