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爱人 近似爱人 第17章

作者:陨石软糖 标签: 近代现代

  可将徐泽拽到眼前,赵书今才发现他眼神亮亮,哪还有方才哭泣的窘态,脸颊暖暖的像手上捧着的烫人茶盏,徐泽接过杯子吹了吹,对书今说,“书今,发明摩托车的人真的太厉害了。”

  赵书今被他的蠢气感染,笑问道,“怎么。”

  “速度一快,人就解脱了,好像我就只是我。”徐泽兴奋道,“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只剩下活着这件事本身。”他说完嘬了一口茶,又喊着烫,要书今千万别着急喝,太烫了。

  赵书今在黯淡光里,望着徐泽手忙脚乱的模样,心里涌起少许的热。他少年时曾同孙凌开摩托上山,孙凌站在明月高树中,对赵书今说,车开快了就有一种极致的孤独感,类似于在高山滑雪俯冲的瞬间。当时赵书今在抽烟,没应他,也不打算应和他。赵书今自认不是乐观的人,却在开车这件事上心态积极,原因简单,不同于孙凌在高速中产生的孤独,他能够在风里捕捉到活着的热切感觉。

  和眼前这个没坐过几次摩托车,喝茶被烫到嘴的,认识不多久的人拥有一样的感受。

  赵书今靠在桌前,想到徐泽在家里木然落泪的模样,心上泛起的不再是可怜,亦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浅淡的关心,类似于某种朋友受了重伤,才会泛起的情绪。

  他迟疑片刻,开口对徐泽道,“你要是愿意,可以说说今天伤心的原因,我看有没有法子解决。”

  徐泽闻言,面上的傻乐消散开,他垂眼,心里飘摇的触动一如古朴茶杯中翻飞的茶叶。他这才明白过来,书今今夜带他兜风,原是为了给失态的自己散散心。徐泽想着想着,眼眶又发热,书今的体贴到了这样的份上,真让人不知怎样对付,他好像不配拥有那些,又不自禁地去妄想得到。

  赵书今发觉徐泽的眼泪又有发作的契机,只好道,“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们坐会儿就回去。”

  “不,不是。”徐泽揉揉眼睛,真诚地看向赵书今说,“书今,我就是害怕摄像头,我...我没法说清楚,但是除了这个,我再没有害怕的东西了。”徐泽说得果决,有一种凛然的义气,他拍拍胸口道,“书今,以后你一句话,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徐泽的口气一下子转变成了电影里的江湖人士,让赵书今摸不着头脑。他心下古怪,一如每次要和徐泽正常沟通的时候,对方都能把气氛弄出许多荒诞。赵书今没有顺着徐泽的话说,又问他,“我们周末去看心理医生,届时你也可以选择向他倾诉。”赵书今想了想安慰道,“只要正确地对待,心结都能解开的。”

  “我不要。”徐泽否决得飞快,他抿抿嘴抓紧裤子,捏出一小片凸起小声道,“我不想说这个。”他又恢复了平日面对问题,拒绝回应时的丧气和窝囊。

  赵书今对他的态度不大满意,这么尽心哄了还不松口,多少叫人窝火。可在再次开口劝说前,他蓦地意识到,自己今天的举动可以说算得上多事,原本他要带徐泽看心理医生,并非出于畏惧导游考试之类的有的没的,而是为了能妥帖地将人睡了,至于情人不愿提及的过往,理应是同他毫无干系的事情。

  他眯着眼望徐泽,模糊中的那张脸孔,和少年周景言的相似程度几乎是彻底的,单单看着这张脸,就足以忆起很多的过往,想到周景言过去为他做过的很多很多事,想起自己初初爱恋的欢愉。

  赵书今不愿沉湎,他抬起眼,视线变得清晰,他的面前坐着沉默的,笨拙的徐泽。

  赵书今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失望,好笑自己今夜怎么就犯迷糊,费心去讨好一个无足轻重的赝品,竟还在某些极其偶然的瞬间,产生出一种近似于友谊的微小错觉。

第27章 6.5

  6.5.1

  回程路上少了些来时热闹,即便着了家,赵书今也未同徐泽多言。

  徐泽暗暗观察,书今虽说面上并无表露,但自己方才的沉默应对多半让他不太高兴。可有的答案徐泽已经决心烂在肚里,任谁问起,都不会给其重见天日的机会。

  进了屋,徐泽趁着书今换鞋,伸开手,一下子拦腰将赵书今抱住,弄得书今踉跄的差点摔倒。赵书今对这种突袭式拥抱一直很有意见,真想挣脱的时候,几下就扒开了。

  或许是书今的面色不善,弄得徐泽有点怕,他被甩开后无措地立在原地,手也不知道该放哪,目光追着书今讨好道,“书今,今天你带我兜风,真是太开心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以后不要突然抱上来。”赵书今面无表情地对徐泽道,“我不喜欢。”

  徐泽没想到书今不喜欢自己这样抱他,心下变得十分慌张。这原本是他哄前男友的唯一方法,因为前男友说他这样抱人时很热情,很有吸引力。

  徐泽在过往的恋爱里,总会收到土包子,没有魅力一类的评价,鲜少能听到正面的褒扬,于是他牢牢记住这点,并且将唯一的技能,努力的,反复的用在了书今身上。可偏偏今天他才知道,书今根本不喜欢!那他该怎么办呢?他实在没有别的技巧能让书今开心了。

  赵书今径直往卧室走,徐泽跟在后面也不敢再去抱,就低着头默默跟着,一直跟到房门口,赵书今才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泽问,“你要跟我进来?”

  徐泽怔了怔,心底那种意欲逃跑的感觉又涌现出来,但他死命压制住了,徐泽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方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赵书今说,“书今,我跟你进去。”

  赵书今望见徐泽视死如归一样的眼神,又想起今晚他那样哭过,心下好笑又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对待徐泽算好,只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回去睡。”

  徐泽被笼在温柔言语下,心中的愧不住上涌。明明是自己有问题,但书今又为了他选择妥协,书今这么全心地付出,自己却还让他不高兴,实在是太过分,太渣男了。

  徐泽轻轻去碰赵书今的指尖,想了想才小声道,“书今,我知道我很土,经常做不好事也说不对话。”他声音闷闷的,却有种别样的执拗。“但你要是喜欢我怎么做,我就去做,不会做的,我就学。”讲到这里徐泽抬起头,模样有些期翼,也有些微的怯,他望着赵书今冷淡的眉眼说,“你不要再生气了。”

  赵书今很难形容徐泽看他的眼神,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微妙流露。有着一般情人眼里的撒娇讨好,却又真挚的不似在做戏,有着周景言说话的体贴圆滑,又单纯到没有任何附加的意味。不过赵书今能明确的是,这个瞬间的徐泽十分笨拙可爱,让人很想拉着亲亲抱抱。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

  赵书今没带太多的欲念去吻他,不多久就将人松开,心情竟好上些许,以至于徐泽那不愿告人的哭泣原因,他也懒得再去探究。他俯身看进徐泽仍旧不安的眼睛说,“哪天宝宝想要了,自己来找我。”

  “书今,你不生气了?”徐泽犹豫问道。赵书今说他根本就没有生过气,没什么值得气的。徐泽看他确实又和平时无二,才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他顿了顿,又反应过来,书今刚才说自己想要的时候就来找他,不禁小脸发烧。他想伸手抱一下书今,但一想到对方方才说了不喜欢,就赶忙缩回来,试探地去抓赵书今衣角说,“书今,我回房间了,晚安!”

  “嗯。”赵书今对着徐泽的耳垂左右捏捏,安慰小狗一样摸了一圈,遂放他走了。

  6.5.2

  二日清晨,赵书今因项目要长途飞行,醒的较平日要早,刚巧在廊厅碰到从厨房出来的徐泽。

  徐泽身上带着烘焙糕点的奶香,风风火火地拎着一包饼干往玄关跑。他碰到书今又惊又喜,兴冲冲打完招呼,又想起手上的物什,赶忙献宝似的,摸出一块水红色夹心的饼干递予书今道,“书今,你快尝尝,新鲜出炉的草莓酱饼干,材料都是最好的。”

  徐泽见赵书今接了饼干,眼神却满是怀疑,也未有尝试的意图,就又劝说,“你别担心,果酱都是我熬的,没有色素防腐剂,这包有瑕疵的我带着上班吃,餐厅里给你单独包装了最完整的。”徐泽说完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他没空再和书今聊天,慌忙地捞起双肩包,一面道别一面说,“书今,你早上一定要试试饼干,配茶和咖啡都很好吃,我妹妹有时候一下吃一包,我真担心她蛀牙...”徐泽蹬上书今给他买的高跷鞋,嘭地将门一关,那聒噪就隔绝了出去。

  赵书今手上捏着一枚小饼干,饼干底胚里镶嵌着凝固的红色果酱,边角有些缺失,像儿童玩具里坏掉的珠宝。书今将饼干左右看看,就去餐厅打了一杯咖啡,顺道也见着了桌上编织筐里,码放齐整的小饼干。

  饼干每一只都单独包好,赵书今翻了翻方才发现有三种口味,这些饼干烤得很完美,包装袋里还嵌有花纹纸,像一只只小礼物。

  赵书今顿了顿,取过咖啡后坐下,将手上那块略有残破的饼干塞进嘴里。饼干的口感有些硬,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同大哥赵朗去节日集市,家庭作坊里烘焙出的实在味道,是毫不花哨,质朴的好吃。介于饼干的奶味浓厚,又不太甜,赵书今没忍住又拆了两块,边吃边给徐泽发消息,要他晚上去上普通话课别迟到,这位老师是熟识,教学很严格。

  徐泽快速回复了知道了,又回了一个小狗点头的表情,赵书今觉得傻气,回复他说饼干很好吃,但下次别这么早起来做。徐泽就又发了那个小狗点头的表情,还说,你喜欢下次做别的味道的。

  赵书今便没再回复徐泽。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早餐吃了甜,血糖升高,书今意外觉得今早的心情十分舒展,就拿过平板浏览新闻,悠然开始了新一天。

  6.5.3

  徐泽夜间上课的地点位于市艺术中心的大楼内。他按照陈助理发的地址到达后,才发觉这是个辅导表演艺考的大型机构。从里头出来的年轻人各个仪态优雅,高挑漂亮,徐泽走到前台有些紧张,报了名字说要上王老师的普通话课。

  前台将他打量了一圈,核对资料后,就将徐泽领到了教师休息室。化妆镜前坐着位精神气十足的,六十岁上下的女士,她在看一沓资料,间隙瞥了下徐泽,就继续翻手上的文本说,“找个地方先坐。”

  徐泽被她的气势吓到,这种老师就是徐泽上学时最害怕的类型。徐泽在旁侧搬了个凳子才坐稳,那老师又开口道,“别有做第二个周景言这种想法,他十五岁身高就很标准了,你比例不错,但考学基本不可能,赵书今就是本领通天也很难。”

  徐泽懵懵地坐着,没有听懂老师这一连串话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见老师也没打算理他,就磕绊地试探道,“王老师,我,我就是来上普通话的,没什么想法,也不是来考学的。”徐泽见王老师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他,那目光炯炯,亮得怕人,徐泽没忍住低头说,“我能考个普通话二级甲等,就非常满意了。”

  “普通话?”王老师打量着徐泽问,“你考普通话赵书今把你往我这塞干嘛?”

  徐泽完全傻掉,他也不知道书今为什么要把自己塞给周景言的艺考老师,这个培训场地看起来好陌生,与自己的气场实在不合,徐泽几乎都想要逃跑了。

  王老师并没有揪着徐泽的问题不放,她找了本绕口令要徐泽念给她听,徐泽硬着头皮读了半页,王老师打断他说,“可以了,你先去教室,别的事我们课后再说。”

  徐泽只好呆呆退出教师休息室,跟着前台去了大教室。大教室有大块的镜子,平整的地面,乍一看像个舞蹈室。细细看去,教室东面还有一处高台,算是个简易舞台。

  教室里大致有六个学生,有在沙发上聊天的,也有在窗边开嗓的,徐泽进去后,似有似无的打量四面八方地黏着上来,教徐泽难受极了。好在王老师及时进场,她递给徐泽一份书稿,就拍拍手要所有人开始热身,吩咐徐泽跟在一个丸子头女孩的身后,一面走,一面跟着大家做口部操,说绕口令。

  徐泽赶忙跟上女孩,照葫芦画瓢地绕着教室走动,训练书稿上的发音练习。这么持续了有十五分钟,徐泽感觉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热身活动结束后,是集体的发声训练,也让徐泽觉得辛苦又困难。然而基础练习结束后,就不能再滥竽充数,必须每个人上台去念独白。

  徐泽分配到的是一首长诗。他一想到台上完美朗读的,毫无口音的少年少女,下了台仍然会被王老师骂得体无完肤,心下就十分慌张。

  六位同学陆续被点评完,齐齐看向徐泽,徐泽的脸瞬间红透,他不好意思道,“老师,我就不念了,我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朗读很难听的。”

  王老师只是挥挥手,要他赶快上去念,徐泽一直跟着的女孩也鼓励他,说只是练习而已。徐泽只好发着抖上了台,他站至中央,王老师示意他开始,徐泽便十分忐忑地开了口。

  他一开始声音非常小,老师要他提高音量,徐泽只得硬着头皮大声朗读,他舌头有时打结,想要停下,老师也引导他继续念下去,慢慢的徐泽竟感觉入了状态,好像前面的口部训练派上了用场,他似乎也能够将诗句的情感表达清楚。

  徐泽念完后的沉默里,没有人嘲笑他,大家听着老师点评,指正徐泽发音的错误,以及口音在表演里会带来的问题。

  徐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急下台之时,王老师却又开口道,“徐泽,你读文本的时候要记住,传达永远是大于标准的,刚才你念到最后两句诗的时候声音舒展开,即使口音不标准,也有不同于前面只想读标准的感染力。所以不要畏畏缩缩,清楚地将自己表现出来。”

  徐泽愣愣地点头,看着王老师拍拍手,要学生们中场休息,又叫徐泽过去,问他要不要上之后的表演课,徐泽赶忙拒绝,王老师想了想就给他布置了普通话作业,说有问题随时找她,并且要求徐泽多用手机的发语音功能,每次说完话,都转换成文字,核对发音有没有大问题。

  徐泽接过材料,心下十分感激,他对她已经没有害怕了,甚至有一些敬佩。王老师见他老实,笑了笑打趣说,“看到你真是让人怀念,以前带景言的时候,那孩子也认真,天赋也好,天生的明星。”

  徐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让老师想到周景言,那可是大明星啊,他怎么比得上,就回应道,“老师,我不想做大明星,我只想考过二级甲等。”

  王老师笑笑,朝他挥挥手说,“去吧,别贫嘴了,你训练后没问题的,我什么学生没教过,要赵书今放心。”

  徐泽道过谢,收好资料离开了艺术中心大楼。回家路上他想起王老师说的话,要他不要退缩,勇敢表达自我才是最重要的。徐泽的心上不禁涌出新奇与快乐,好像自己也可能和那些年轻同学一样,拥有飞扬夺目的时候。

  徐泽一面走,一面摸出了绕口令来念,他调出社交软件,将自己的对话框置顶,而后一遍遍地念,一遍遍地录,直至念到第十遍,觉得说的还算满意,就点开赵书今的头像,将绕口令念完发了过去,而后又按着语音键补充道,“书今,这是我今天上课的成果!”

  赵书今那头刚下飞机,晨间的第一缕光还未亮,世界还淹没在黑暗里,机场的白色灯光,照得一切更加寂静。赵书今的备用手机发出震颤,点开查看,原是徐泽发来的语音。书今皱眉,想着徐泽平日都发文字,这还是初次发语音,就点开听了。有力又滑稽的字节和背景中呼呼的冷风声,在地中海气候的湿热中,一并跳了出来。

  赵书今听着那不标准的绕口令笑笑,便也按下语音键,回复徐泽道,“是四十四,不是十十十”,“是石狮子,不是石四子”。

  徐泽迎风走着,没想到书今竟然秒回了,这是很少才会有的几率,他急忙又按下语音道,“书今,你说绕口令真好听,我真的要强加练习了!王老师说,我要多多用语音和你交流,方便纠正发音,还要你不要担心,我考得过二级甲等。”

  接洽书今的人已经到达,赵书今看徐泽发来一长条语音,出于麻烦他没有按下收听,而是点击了转换成文字,文字一行行蹦出,最后一行显示着,“你不要担西,我考得过饿极甲邓。”

  赵书今疑惑地扫了一眼,也不清楚徐泽到底表达的是什么,不过也没太在意,抬手将手机按灭,上了前来接洽的汽车。

第28章 6.6

  6.6.1

  赵书今离开北山市的第八日,下了场难见的大雪,气温骤降至零下五度,松山山道上清晨的积雪像一张厚厚毛毯。可一至下午,那广阔的绒白色便被观景客踩得脏而平滑,行在上头,人连步子都扎不住,不多久,这条徐泽小卖店所在的道路,就给全程封锁了。

  徐泽眼观路况,心下好苦恼,这下子别说明天能不能上班,眼前连驱车下行都没有办法。他趁着天尚未黑,快手快脚地拾掇完店面,借由夕阳的一点点余亮,拄着树枝徒步下了山。

  行至松山地铁站,徐泽身上回了些暖热,他于两条地铁线路的分叉点犹豫片刻,没有选择去书今家的那条线,反身去了开往市中心的另一条。

  晚高峰的地铁上人挤人,徐泽又瘦又矮,好容易钻到一个角落里靠稳,而后点开手机,放大了妹妹发来的兔子玩偶照片。

  雪白的小兔子有着蜷曲的软毛,脸上渗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它身着碎花布的公主裙,和妹妹一样漂亮可爱。不过兔子的脚上有一串英文标签,闪金刺绣的品牌名精致晃眼,显示着它的贵价身份。

  徐泽本来是绝对不会给撒娇的妹妹买这种超出消费能力的玩具的,可偏偏这会儿还有十来日就要过年,而且妹妹还说,班里的所有女同学人手一只,就她没有。这可让徐泽听得难受极了,生怕妹妹会遭遇和自己上学时一样的排挤,就还是心软,决心给她买。

  徐泽下了地铁,来到书今同他第一次约会时,买入鞋服的商场,他去往五楼的玩具城,拿出小兔的照片给店员过目后,便得到了一只光裸着身体的毛绒小兔。徐泽问怎么没有衣服?店员说衣服是另外单独买的。徐泽只好又去添购了一套衣服,心道明美这个小家伙配饰都捡贵的挑。虽然这样想着,但徐泽还是走到了收银台前。

  付款排队时,徐泽眼神一瞥,见着了玩具城中心展区里的几件藏品。他近视眼看不真切,就走近两步,竟发现其中一个弧形玻璃罩内,赫然放着那辆书今那晚带他兜风的摩托车模型。模型的还原质量很高,同书今地库里那辆车一样锃亮威武。

  店员见徐泽立在展品前良久,就过来介绍说,这是六比一完全还原的,有的配件甚至用的和原车一样的金属。徐泽瞄了眼价格牌上的数字,心下十分震惊,这玩具模型的钱都够买台真车了!徐泽只好抱歉地说自己没有足够的资金购入这种模型。

  店员见他喜爱又失落的样子,就对徐泽推荐说,我们这里还有一款同型号,十二比一还原的打折款,如果徐泽需要,也可以展示给他看。

  徐泽本想拒绝,可一想起书今送的书包,睡衣他都没有给回礼,自己也和书今已经在一起了快一个月,应该有所表示和庆祝。他短视频上关注的一个情感博主经常说,“恋爱中的仪式感永远必不可缺。”徐泽很相信那位博主的话,因为他和偶尔出镜的男朋友看起来特别恩爱,是徐泽心底悄悄向往的恋爱状态,为了支持博主,徐泽还在他的直播间买了很多生活小件。

  徐泽便对店员点点头,示意她将十二比一的模型取出看看。店员应下,遂从仓库里拿出一只利落的黑箱子,展开后,便显现出一个有着金属底座的亚克力罩盒。

  当那只二十厘米宽的小车风光地立在徐泽面前,虽说金属质感比不上展品,却因为尺寸更小,车子的酷炫中隐约有一丝可爱,让徐泽即刻在心里拍板,决定买下。咨询了折扣后的价格,徐泽虽有犹豫,可是一想到这是他和书今的共同回忆,会长久摆在书房的模型柜台里,就认为付出是值得的。

  他请店员将黑箱子包好,出于害怕损坏,就麻烦店里裹上了几层气泡纸,方才小心翼翼地抱紧袋子,一如护着刚出生不久的徐明美。离了玩具城去往地铁站,徐泽见人流太多,生怕撞坏这么贵的模型,就咬牙打了车。

  在出租车里望向流动的,光影闪烁的繁华市中心,徐泽抱着购物袋呆呆地想,书今收到这个礼物应该会很快乐吧,要是能露出眼前的广告巨幕上,同周景言一样的温柔笑容就好了。

  6.6.2

  赵书今归家当日仍飘着细雪,他仅着单衣,飞机落地后,身体从温热转为冰冻多少不习惯。助理驱车接他时带了厚衣,书今皱眉展开一看,原是好些年前去极地时购置的冲锋衣。他疑惑的眼神与助理在后视镜里相会,陈助理没办法只好说,“是小徐先生要求的,说一定要给您带最厚实的衣服,怕您冻病了。”

  赵书今看着车显上的温度一栏,从二十度跳动至二十一度,属实不知这几斤重的外套有何作用。他揉揉眉心,示意陈助理算了,想是回了家再告知徐泽,不要随意干涉他的生活方式。

  车子绕过小区院子的花园,路过圆形的喷泉雕塑,赵书今偶然抬眼,却瞥到了喷泉边沿旁,站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灯笼”。徐泽戴一顶毛织大帽子,着厚手套,似乎在喷泉旁盘弄什么,赵书今心下古怪,叫陈助理停车,按下了车窗,对着身着大红色羽绒服的徐泽问道,“徐泽,干什么呢?”

  徐泽被声音吓跳了一下,大大的帽子滑下来,把小脸遮得快要没有,他循声望去,竟见着了十天没见的赵书今,手上握的雪也松了,快步朝车子跑过去,兴奋地喊道,“书今!”

  赵书今看他远远冲过来,脑海莫名浮现出奔跑的西红柿,激动的火球之类的自创卡通形象,好像徐泽的热切,要把纯白的世界给烤化了。徐泽哈出连连的热气问车里的赵书今,“书今,你怎么笑了,有什么好事情吗?”

  赵书今闻言有意识地敛了表情,顿了下说,“没什么。”又抬眼问,“你这么冷在喷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