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定向接触 非定向接触 第60章

作者:小狗知道 标签: 近代现代

  桃花猪猪显然运气极佳,开局没多久就随到了能够生产阳光的植物以及强力DPS,弹幕疯狂刷问号,各种小礼物的特效满屏乱飞,令人眼花缭乱。

  【这不对吧主播,这不是我们植物大战僵尸吧,我们植物大战僵尸可不长这样】

  【慕了,什么王炸开局,我随十把都碰不上这样的】

  庄铭泽研究了半天挤挤的直播间,终于在花里胡哨的界面中找到礼物列表,选了最贵的一个。

  华丽的全平台特效下一秒霸占了整个屏幕,他的用户名就是ZMZ三个简单粗暴的字母,立刻有观众认了出来。

  【哇,这是谁!!我看到了谁!】

  【卧槽是真的Z神吗?呜呜呜呜好久没见了!!!】

  【猪猪真有排面吧,失踪人口都出现了】

  【就说空神和T宝都送过礼物了,Z神肯定也要来送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磕到了】

  【刷磕到的大可不必吧,据我所知Z神有女朋友了→ →】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还是因为女朋友选择不直播了,真爱啊】

  【?我磕我的和他有没有女朋友有啥关系,弹幕管天管地管这么多?】

  【私下磕没人管你,舞到正主面前没必要吧?】

  收到礼物提示,桃花猪猪在游戏间隙看了眼弹幕,熟练地略过争吵,“哇,谢谢ZMZ的巡游花车,谢谢Z神,老板大气!祝你和对象99!”

  ZMZ:主播玩的游戏看起来挺不错的,发我一份。

  “呃……”桃花猪猪望天,“恕我直言,这游戏运气差的人最好不要玩。”

  ZMZ:?

  【ZMZ:?】

  【哈哈哈哈哈主播好强的攻击性!】

  【怎么感觉猪宝换平台后放飞自我了,以前她是这样的吗?】

  【刚开播的时候和T宝的双排小学鸡吵架还有人没看过吗?没看过的建议补一下回放,笑得我想死】

  【提到双排我又要骂某猫了,才排了两把就被叫停了,也就这点格局呵呵】

  【不过猪猪都来新平台了,其实最好还是和新同事多玩玩啦】

  【Z神来得太晚了,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ZMZ:帮我对象问的。

  ZMZ:怎么,运气很好的主播是没有对象吗?

  桃花猪猪火速切到微信,给他发了条链接,嫌弃道,“发你了,赶紧玩去吧,别用恋爱脑污染我的直播间,谢谢。”

  与此同时陆壹的消息也发了过来:[猫猫问号]这是在干嘛……

  庄铭泽没忍住笑出了声,愉快地打字:秀恩爱啊宝宝。

  对方回了六个点,不说话了。

  庄铭泽切回直播间,又给桃花猪猪刷了一个“花车巡游”。

  ZMZ:收到了,谢谢主播,下次双排缺人喊我,自由人不受转会限制。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耳边骤然传来庄铭宇好奇的声音,庄铭泽这才想起房间里不只他一人,笑容收敛了些,“朋友今天换平台首播,我去给她加点人气。”

  说完他意识到对方可能不大清楚直播的名词,刚想开口解释,没想到庄铭宇瞬间懂了,“哦……是那个叫桃花猪猪的女主播吗?”

  庄铭泽惊讶地看他一眼,“……嗯。”

  “干嘛这幅表情?”庄铭宇笑了笑,把Surface合起来放在一边,“就算工作再忙,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关心一下弟弟的近况我还是能做到的。”

  庄铭泽又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接更多的话。

  “小泽,”庄铭宇显得有些犹豫,试探地问道,“你直播说谈恋爱的对象……就是她吗?”

  庄铭泽惊讶地否认,“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他的反应,庄铭宇知道大概率是自己推测错误,讪讪地笑了声,半晌之后低声埋怨道,“那还不是怪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庄铭泽想了想,切到微信发消息叮嘱陆壹早点睡。

  随即他轻呼了口气,摘下耳机,转头认真注视着庄铭宇,“我的确谈恋爱了,不过可能和你想象中有些差距……他是个男的。”

  最重要的部分率先说出了口,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庄铭泽顿了两秒,郑重其事地说道,“哥,我是个同性恋。”

  空气沉寂下去,重新回归安静,却似乎隐藏着暗流,在沉默的呼吸间涌动。

  出乎意料的是,庄铭宇并没有对他不亚于直接出柜的话语表现出任何的震惊或者错愕,只是在昏暗的台灯中回望过来,平静的眼中落满难以阅读的复杂情绪。

  短暂的对视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上次和你这样睡在同一个房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庄铭宇脸上浮起一些细微的笑容,像是陷入回忆,“记得你小时候特别怕黑,晚上一定要开灯才能睡得着,有一次妈不小心在外面把你房间的灯关上了,你哭着跑过来找我,非要和我一起睡。”

  庄铭泽闻声怔了怔,他看向屏幕中陆壹发回来的“晚安”,眸光微动,慢慢把手机扣在枕边,关闭屏幕,“……我不记得了。”

  “你肯定不记得,那时候才多大啊,好像就五六岁。”

  十几年前的时间线似乎不够精确,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好像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你就长大了……小泽。”庄铭宇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寂寥和落寞,“我在你的成长过程中缺席太久了,本不该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

  “只是这关乎你往后数十年的人生,所以还是想问一句,你能确定自己……真的就是同性恋了吗?”

  很久以前,庄铭泽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和庄铭宇重新联系。

  当时他以为自己会让兄长失望,甚至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庄铭宇只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将一切略了过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对他嘘寒问暖,在他说了自己不久就能上场打比赛之后问了一句和现在类似的话。

  胸膛和眼眶都有些热意,庄铭泽眨眨眼,伸手把台灯的光调暗一些。

  他一如多年之前,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哥,我确定。”

  “好,知道了。”庄铭宇很快回道,“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小泽。”

  庄铭泽的喉头微哽,哑声道,“谢谢哥。”

  “他在S市吧?找个机会见一面吧。”对于弟弟谈了个男朋友这件事,庄铭宇接受得很快,甚至开起了玩笑,“还以为你会和游戏痴缠一生呢,没想到对象找得比我还快。”

  “现在还没办法见面,情况有点复杂。”庄铭泽简单地介绍了下陆壹的成长经历和心理疾病,“等他好了,我会带他回G市看你的。”

  庄铭宇提议道,“可以的话,到时让妈一起见一见?”

  “她能够接受吗?”庄铭泽虽然察觉到庄云英的态度有些微妙的转变,但还是不太相信对方能接受自己的性向,“……还是算了吧。”

  “以我对她的了解,接受你的性向并不难,她没有你想象中的古板。”庄铭宇笑了笑,“其实你和妈很像,小泽,你自己没发现吗?”

  和庄云英放在一起对标让庄铭泽觉得分外别扭,他下意识否认,“哪里像了?”

  “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好好聊过这个话题。”庄铭宇若有所思,“你小时候不是还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有爸爸,为什么我们要跟妈妈姓吗?”

  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庄铭泽微微凝滞,印象中他每次提出这样的疑问,都会遭到庄云英的斥责,让他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瞥向庄铭宇,却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为什么?”

  “因为她未婚生子,还一度和父母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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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点可能还有一章,写不完就明天发

第61章 深夜往事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

  庄云英从小在高压教育下长大,优秀冷漠、品行端庄,行事做派都和她负伤退役的军官父亲高度相似,有着近乎严苛的自律性,读大学时拒绝了不少同校男生的追求,一贯独来独往,被人戏称为“高岭之花”。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她会做出在校期间怀孕退学,和人私奔这般惊世骇俗、骇人听闻的事来。

  拐走“高岭之花”的季宇泽,算不上什么优秀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糟糕。

  他从小就没了父母,和奶奶相依为命着长大。或许是因为太过操劳,季雨泽读完初中,奶奶便因病去世了。他没再上学,开始混迹街头,学人家拉帮结派拜码头,没少被连坐蹲局子。

  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分给季宇泽管的市场,总是偷偷给摊贩们“减租”,还会替实在拿不出钱的穷苦老人代缴保护费,也实实在在尽他所能地保护着他们。在那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亲切地叫他“小季”,这在混混中实属罕见。

  不光如此,和他一起混帮派的兄弟们也喜欢他。

  因为季雨泽仗义、敢出头,有事从不缩在后面,一声兄弟就是一世兄弟,吃了亏也不记仇,像漫画里的热血笨蛋。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庄云英为了赶一场考试无辜卷入械斗现场,季宇泽替她挨了一板砖,满脸是血的同时还冲她傻笑,说没事吧姑娘,这里可危险,赶紧走。

  没人知道庄云英是如何心动的,又是如何决断的。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放弃一切,跟着一无所有的季宇泽跑了。

  最初的几年,确是清贫而又幸福的。

  他们住在季奶奶留下的筒子楼里,季宇泽听她的劝,不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地头蛇们也不为难他,于是顺利退出帮派,和本地老师傅学裁衣。

  他嘴甜手巧,很快就出师单干,有了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没多久租了门面开了自己的小店,在当时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营生。

  庄云英则在家给附近的小孩补习,街坊邻居里有成绩差的都可以送来,收费不贵,成效却很好。她一边教书,一边还能带着儿子一起学习。

  那时只有六岁的庄铭宇还不叫庄铭宇,父母没结婚,他上不了户口,干脆没正经取名。

  九十年代末,第一代身份证虽然已经普及,但伴随着计划生育政策和生子需求的矛盾,遍地都是和他一样的“黑户”,因此也没什么特别的,等要上学了总能解决。

  庄云英平时叫他大宝,肚子里的另一个,自然就是二宝。

  季宇泽的裁衣生意越来越好,开始计划收学徒,开分铺,换新房……

  千禧年将近,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庄铭宇的声音很沉,几乎要融进黑暗中,“就在你出生那一年的年初,有个陌生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敲门,一边敲一边喊一边哭:嫂子,阿季要不行了。”

  仗义敢出头的季宇泽,因为好心收留自称无处可去的“兄弟”在店里暂住两晚,被对方寻上门来的高利贷打手穷凶极恶地砍了整整六刀,刀刀致命。

  他的手脚几乎都断了,脖子上留下深不可测的伤口,胸口破了个大洞,流出来的鲜血浸透裁衣店门外的石板路。

  光从描述中,庄铭泽仿佛就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无形的重量压在他的胸口,掐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出声,甚至是无法喘息。

  “他死……了吗?”只是用能够听清的声音问出这句话,就耗尽了庄铭泽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