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引狼入室 民国之引狼入室 第60章

作者:陈鲜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HE 近代现代

  一腔赤诚的剖白便是圆滑世故如袁闵礼也不能不动容,他沉声道,“娅萍,或许我并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苏娅萍纤指封住了他未尽的话语,“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第53章

  中午的沪城火车站,人头攒动。魏世勋和方绍伦带着两名随从径直往贵宾室的位置走,但也得等人群渐渐散去,才走得过去。

  带着白手套的列车员拉开前端的闸门,一马当先的是一位中年绅士,他身形高大,如一般富豪乡绅一般穿着灰褐色长衫,外罩万字纹黑绸马褂,手里拄着文明杖。

  方绍伦挥着手迎上去,“爹!”

  魏世勋也跟在他身后,热情的招呼,“方叔叔,您一路辛苦了。我爹说,让您千万不要住饭店,特意派我来接您。家里房间打扫好了,酒席备好了,只等贵客驾临了。”

  张定坤跟在方学群身后走出了车厢,早在火车进站的车窗口,他便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熠熠生辉的大少爷,这会却只能克制着目光。

  他笑道,“老爷子还没去过我买的公寓,本就是为我们西南的人过来准备的,不如直接住我那。”

  “不忙,”方学群摆着手,“先上魏公馆。”

  默立一旁的丁佩瑜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又改为挽着他胳膊。

  方绍伦猜不透他爹怎么突然来了沪城,好在张定坤提前打了电话,他赶紧让佣人一顿拾掇。他爹既然来了,必会到他的住处看一看,魏家人都知道他住在复兴路的公寓,撒谎是没必要,但浴室里头那些共住共处的痕迹自然要好好清理。

  至于公寓在谁名下,张定坤叮嘱他不要说,他自己心里其实也知道是说不得的。谁会这么大手笔买一套公寓放在他名下呢?只有张三。张三为何这么做?爱意简直呼之欲出,让人隐匿不得。

  魏世勋跟张定坤打招呼,方绍伦也含糊喊了声“三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一触,只觉得有什么汹涌而来,双双偏过了头。

  魏家中午的宴席上,不止魏司令,还有一位久闻其名的人物在座,关家的关四爷。

  方绍伦隔窗瞥见过关九爷的身影,关四爷与其身量相仿,大概与方学群同龄,额上皱纹、鬓边白发一样不少。

  关家与方家交情只能算泛泛,至少方绍伦之前是没有见过这位“关伯伯”的,但两家确实一直有人情往来,方学群难得来一次沪城,魏司令特意请了关四爷来作陪。又在一旁补充道,“本来还请了侯林兄,只是他贵体抱恙,实难列席。”

  徐侯林的身体每况愈下,方绍伦开春去探望过一回,说上一句半句话都极费力。

  方学群叹息一声,“不瞒两位兄长,我今春身体好了不少,就惦记着要来沪城拜会一下两位兄弟并侯林兄,只听犬子回去说,他健康方面大有问题,实在是放心不下。我们相交大半辈子,如今已到见一回少一回的年纪,所以无论如何要来这一趟。”

  魏司令与关四爷也颇有感触,席上众人手边都置了酒杯,上了佳酿,但都不是大肆拼酒的年纪了,几位老兄弟坐在一块,边吃边聊些过往事迹,几位小辈陪坐一旁,聆听凑趣。

  酒席过半,方学群略喝了两杯,薄有醉意,指了指方绍伦,“我这辈子倒也没什么不知足,如今挂心的只有这个儿子的婚事。魏兄,人既交到你手上,你少不得帮我掌掌眼,若是家中或左邻右舍有年纪相仿的,千万帮我留意一二。”

  方绍伦万料不到他爹会当着一桌子人的面说出这个话来,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忙假称洗手,离桌而去。

  背后传来关四爷的笑声,“贵贤侄堂堂一表人材,竟然还没定下婚事?想必是眼光不低……”方绍伦恨不得拔腿就跑。

  魏公馆因占地不够宽广,取其精巧,建筑繁复,方绍伦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左转右绕,进了楼道尽头的洗手间。

  他洗了个手,又点了一支烟。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咬着烟,无精打采的往回走。路过一旁的杂物间,那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只手伸出来冲他勾了勾。

  方绍伦待要不理,又恐这狗东西发病,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只好推开木门闪身进去。

  张定坤在门后一把搂住他,先将他整个按在怀里,颤声道,“想死我了。”

  不过十来天没见,再搂着这人就恨不得嵌进骨子里去,他紧紧抱着那抹纤瘦腰身,喟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

  他温柔钳着白嫩后颈,抬起他的面庞,就要亲嘴。

  方绍伦被他搂住,原本也觉得馨宁,暖意充斥于胸腔之间。但这厮举止过于轻狂,忙伸出一根手指隔在两唇之间,“你疯了!这是哪里?!你怎么跟着我离席了?太打眼了……”

  张定坤低声道,“放心,小辈都离席了。谁耐烦坐那听他们念古?!”他叼着他的手指,含糊道,“让我亲个嘴吧,绍伦,真的要渴死了……”

  他双臂搂在他腰背间,弯腰低头亲下来,那双眼睛逐渐靠近,满满思念与渴求。方绍伦既有些害怕,又觉得分外刺激,忍不住就闭上眼。

  清清凉凉的两片唇贴紧,截然相反的火热的舌钻进来,熟悉的烟草气息萦绕弥漫……像是春天的雨,夏天的风,秋天的红叶,冬日的暖阳,一切彷佛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紧密的相拥,迫切的纠缠,是身体和情感的本能。

  大概怕留下痕迹,这个吻远比平日来得轻柔,却缠绵,良久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张定坤掏出手帕,替大少爷抹去嘴角的水渍,低声道,“绍伦,你今儿可听见了,你得想想清楚了……”

  “什么想清楚?”方绍伦还在懵懂眩晕的状态里。

  “怎么跟老爷子说?关四爷还说要请老爷子到府上做客,关家一堆女儿你是知道的吧?!”张定坤皱眉道,“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对我负责的。可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方绍伦忙止住他的话语,“你放心,我,我会想办法的。”他此刻心头一团慌乱,只管瞎应承,“我得出去,你等会再出来。”

  张定坤拉住他,“你可千万不能反悔。”他一双狼眸紧紧盯着他,显出几分委屈的意味来。

  方绍伦不由得心软,嘟囔道,“哪能呢……”他抬起头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抚,一个闪身出去了。

  杂物间出去右转便是一道长廊,他刚跨过拱门,冷不防一只胳膊伸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方绍伦吓得魂飞魄散,条件反射般先往后一张望,见张定坤没有马上跟出来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是魏静怡俏皮的笑靥,她挑了挑眉,拉住他胳膊,“绍伦哥哥,陪我到花园散散步吧?”

  魏公馆的花园不算很大,但假山堆叠、盆景罗列,也颇有意趣。

  方绍伦让魏静怡挽着胳膊,浑身都不自在,但看她那一脸兴味的表情和嘴角了然的笑意,哪里敢多作挣扎?

  魏静怡看穿他的紧张,杏仁眼眯缝起来,轻笑道,“绍伦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

  她顿了顿,不知为何又沉默起来,脸上的笑容淡去,挽着他走了几百米,才又低声道,“之前,我在明安女中读书,你知道吧?”

  沪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不是在中西女校便是在明安女中,清廷亡了,封建思想尤在,大户人家还是讲究“男女有别”,但又不能阻止女儿学习进步,这种女子学校最受青睐。

  方绍伦点头。

  “我在女中有个极要好的女同学,我们原本说好都不嫁人的。”魏静怡噘起嘴角,“不过她说话不算话,一毕业就嫁了个外交官,到东瀛去了。所以,我那时一听说你是从东瀛回来的,就觉得闵礼哥哥更好一点了。”

  方绍伦愣了一下,魏静怡俯身掐了一只杜鹃花,转头向他笑道,“确实,不是人人都喜欢花的。”

  她挥舞着花枝,又续道,“绍伦哥哥,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嫁人,你大概也不想结婚?要不我们假装谈恋爱?你每个礼拜来接我出去吃个饭、跳个舞,大概我家里不会催了,你家里也不会催了,怎么样?”

  方绍伦有些张口结舌,他看着花丛里穿着一袭宁绸双绉旗袍,眉眼灵动的魏七小姐,突然就领悟到了,为什么在袁闵礼选择魏静芬后,她能够改弦易辙的那么快。而在与男士的交往中又能那么主动的表达情绪和把握节奏了。

  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很在意。

  “可是,这样会耽误你……”

  “耽误?”魏静怡笑道,“绍伦哥哥,你会使用‘耽误’这个词就说明你潜意识里,仍然觉得女孩子青春宝贵,要抓紧时间嫁人,这其实也暗藏对女性的不尊重哩。”

  她睨了他一眼,“女孩子一定要抓住机会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然后相夫教子过一生?家里是这么教的,我原先也信了,所以才会想跟你好……但现在我不信了!”她步伐翩跹的在花丛中流连,“我尚不知道自己要过怎样的人生,我要每样都去试一试。”

  方绍伦愣住,好像突然之间在这个他一直不曾正眼相待的女孩子身上发现了一些新的可贵的品质,都令他有些羞惭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个联合?”她巧笑倩兮的望向他。

  他垂下头,“这事我得想一想。”

  “是要跟别人商量一下吧?”魏静怡促狭的眯眯眼睛,“绍伦哥哥,我上次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花,”她丢下手中的花枝,转而拔出一颗柔嫩的草来,趁他不防备,调皮的拈在手中,搔了搔他的鼻尖,“自然是因为这草更肥实可爱些了。”

  方绍伦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她笑嘻嘻的跳开去。

  园中一声轻咳,两个人转头,却见魏司令和方老爷正站在花园入口处,大概也是饭后预备到花园里来散步消食,看见二人打闹,露出个笑模样,转向另一条小径走了。

  魏静怡冲方绍伦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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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魏司令一再挽留,方学群还是谢绝了留宿魏公馆,选择了入住礼查饭店。魏司令苦留不住,只得派了一辆车子并一个司机供方学群使用。

  方绍伦深感头疼,不便借宿便不止逗留一两天,看样子他爹要在沪城盘桓一段时间,不由探问道,“您这次到沪城是有事要办吗?”

  方学群点头,“既然来了,自然要等事情有个眉目再回去。”

  “什么眉目?”

  “你的婚事。”方学群叹了口气,“我前几日梦到你姨娘,怨怪我不把你的事放心上。爹这大半年身体着实不好,精神头总是不济,这个你是清楚的。我私心里看你跟绍玮没有半点分别,其实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绍玮掌了家业,你的婚事爹只有更上心的,横竖不能让你太吃亏……”

  他絮絮叨叨,方绍伦听在耳朵里,不免胆战心惊。

  入住饭店前,车子先绕道复兴路的公寓。

  方学群和丁佩瑜打量着公寓内部的装修。丁佩瑜看的是家具、软装,连连夸奖,“定坤好品味。”方学群看的是地段、面积,也很满意的点头,“定坤还是会办事的,这房子买得极好。”又转头训斥方绍伦,“你三哥客气一句你就这么住下了?实在给你拨了款子,不够你找套好房子住?”

  张定坤忙毕恭毕敬的奉上一把铜钥匙,垂手道,“老爷子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房子买了确确实实是为西南来的人有个落脚的地方。大少爷也是我苦劝才住下的,每个月物管水电都交着,空着也是浪费,我来沪城的次数又不多,尽够住的。”

  这厮真是张口就说瞎话,来沪城考察的那批掌柜可不就是住的饭店么?连周家舅爷也是住的饭店哩。还说来沪城的次数不多,上个月不就逗留了一月有余么?

  但方学群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不管在外如何铺排,如何抖派头,还记得自己是方家的人就好。

  他抬抬下巴,丁佩瑜上前接过钥匙,代表张三爷这份恭敬,方老爷收下了。

  张定坤和方绍伦先将方学群和丁佩瑜送到礼查饭店,再返回公寓。张定坤在回来的车上就忍不住动手动脚,两人坐在后排座,在衣衫掩盖下,他的手指摸索着插入软嫩的指缝间,反复的勾连。

  大少爷原本心情就不太好,一缩再缩,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他的表态全不管用,张三一双狼眸紧紧盯着他,眼睛要是能吃人,估计这会已经在他肚子里了。好在是魏家的车子,张三到底不敢过于放肆,只能打着眉眼官司。一进公寓电梯,一双胳膊钳着方绍伦肩膀,两片唇迫不及待的追寻而来。

  方绍伦本就蕴着怒火,又暗含惆怅,被这胡搅蛮缠弄得气血上涌,“噼啪”两巴掌就甩了过去,打在厚脸皮上清脆作响。

  张定坤不管在西南还是沪城都能算个人物,出入前呼后拥,“三爷”的招呼声不绝于耳。唯独在他家大少爷面前,不是挨耳刮子就是挨窝心脚。

  但是他对此有独到的理解:打是亲骂是爱,老婆不听话了,多半是欠收拾了。他躬身弯腰,一把捞起方绍伦两条腿,将人扛上肩头,他要换一种方式抽打他!

  大少爷异常羞恼,又踢又踹,但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这种闹腾仿若儿戏。他张口欲骂,就被唇舌堵住嘴,一顿剧烈凶猛的翻搅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抬腿踢过去,就被擒住两条腿,顺势扛上肩头。狗东西要拿出十分的力气,那简直是所向披靡,大少爷毫无招架之力,被整治得妥妥贴贴。末了,除了喘着粗气呻吟,抖着趾尖叫唤,别无他法……

  方绍伦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尽管情绪不高,肉|体却先一步臣服于本能……只是在神魂飘荡间,意识不免反复提醒:这个王八蛋狗东西长这么个驴玩意,我会爱你才怪哩!

第54章

  第二天,方学群去看望徐侯林。

  丁佩瑜是土生土长沪城人,哥嫂子侄都在沪城,妾室的娘家方学群不打算去拜访,但备了些礼品让她自行回去探望。于是张定坤和方绍伦陪着方学群往徐府来。

  昨晚便递了拜帖,徐府一早开了大门,徐敦惠领了家仆站在门口等候。

  方绍伦扶着方学群下车,脚下一软,差点闪了腰。张定坤忙从背后托了他一把,大少爷脸如火烧,洁白的牙齿咬着红唇,心里头将罪魁祸首千唾万骂,却不敢回头瞪他。

  张定坤在方学群背后打躬作揖,双手合十做了个求饶的手势。昨晚确实过头了些,都说小别胜新婚,他忍了又忍,也没法抑制思念与欲望的倾泻。

  看他家大少爷绯红着脸庞,衬衫的领口、袖口扣得严严实实,他像生了透视眼,隔着单薄的布料也能窥见那一身的红痕,毕竟每一个印记都出自他的唇下。嘴角不由自主就勾起来,脑海里闪过那些缠绵的场景。

  大少爷于床第之间的风情只有他能领略,胳膊展开是那样的颀长,便是被缚住也是极美妙的体验,天生一把瘦腰,腰部以下却是惊人的曲线,此刻隐在西装外套下丝毫不显,握在手中却嫩豆腐似的,又软又绵弹性十足……

  想象令身体起了些急需遮掩的变化,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将风衣扣上。

  三人从车上鱼贯而下,耳边却传来一道柔媚的嗓音,带着些哭腔,“贤哥、贤哥……你信我,那花笺真是老鸨抢去的,为此还把我打了一顿,又严令不准来找你……”

  抬目看去,却是徐敦惠跟人在门口拉扯,一个样貌清秀但满脸病容,身材极瘦削的男子,攀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贤哥,我绝不敢负你的……今儿都是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千万别赶我回去,贤哥……”

  徐敦惠扯了两下,扯不开手,见众人都下了车,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慌,敷衍道,“鹤仙你先回去,我忙完这两日必去找你!”

  鹤仙仍揪着他衣袖,“贤哥,我不能再回去了,不然要被打死的……看在咱俩以往的情分上,你好歹收留我几日……”他捂着胸口一阵狂咳,手帕子掩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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