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如岳临渊 第27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楚岳磊就是要让司渊渟知道,他是皇帝,司渊渟被他捧得再高也还是他的太监。

  下午的时候,吕太医前来为楚岳磊请平安脉。

  吕太医进殿后瞧见是司渊渟在伺候着楚岳磊,许是早已听说,也并未露出惊诧,只听楚岳磊对他说道:“吕太医,朕今夜要司公公侍寝,安神药就不必准备了。”

  吕太医闻言,向楚岳磊行礼道:“陛下近来梦魇之症已鲜少发作,是龙体大好之势,安神药也确不必再日日服用。请陛下准老臣再为陛下于后腰处行针灸之法,以保陛下今夜能尽兴。”

  这几年间一直都是吕太医在为楚岳磊调理龙体,楚岳磊对他也颇为放心,听得针灸能保今夜尽兴,楚岳磊更是当即准允。

  于是司渊渟伺候楚岳磊褪下龙袍,并在吕太医交待下在殿内点上药香,又在楚岳磊的要求下细细检查过吕太医的其他医具,确定均无问题后便退出殿外守候。

  半个时辰后针灸结束,吕太医收拾医具离开,走到殿门口时又向司渊渟行了一礼,道:“请司公公放心,陛下龙体康健,今夜老臣也会在太医院当值,随时恭候差遣。”

  司渊渟掸去袍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道:“吕太医的医术,咱家从未质疑,还请吕太医回去后好好休息,今夜怕是比往常更漫长。”

  吕太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黑夜虽漫长,终究也会迎来黎明破晓。”

  想起今晨睁眼时楚岳峙伸臂抱住他的腰并把脸埋在他颈窝安睡的样子,司渊渟转过头看午后依旧灿烂的冬日暖阳,平素阴冷的声音变得低柔,道:“吕太医所言极是。”

  入夜,宫门下钥。

  到了楚岳磊沐浴的时辰,已褪去龙袍的楚岳磊穿着贴身中衣卧在座榻上,全无要进御池的意思,只挑眉露出饱含恶意的邪恶淫笑,对司渊渟说道:“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沐身更衣了,司公公现在就褪下官服来伺候朕吧。”

  在一旁静立的司渊渟低垂着眼,道:“陛下,奴婢尚未漱口,现在就为陛下侍寝,恐污了陛下龙体。”

  楚岳磊坐起身,两腿张开,不容司渊渟推拒地说道:“无碍,司公公在朕心里,可是干净得很。”

  司渊渟闻言抬起头,面容沉静令人难以猜透他的所思所想,狭长的丹凤眼在闪烁不定的烛火映照下看起来多了几分眼波流转之意,他迈开步子走到了楚岳磊面前,顺从地抬起手开始宽衣解带。

  楚岳磊难掩兴奋地解开了袭裤的带子,将手伸了进去。

  司渊渟从容不迫地解衣,腰封落了地,接着是斗牛服,一件接着一件,他看着楚岳磊,唇角徐徐勾起魅惑的笑。

  楚岳磊的脸映入了那双丹凤眼的瞳孔中,随着地上衣袍一件件增多,那张脸却越发扭曲难看,直至气急败坏。

  扯下自己的袭裤,楚岳磊又惊又怒地低头看自己胯间,他无法,他的身体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楚岳磊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怒。

  怎么会这样?!以往他光是看到司渊渟脱衣便会激动不已,可现在,司渊渟对他露出如此勾引的笑,他还自己动手了,可他的身体竟全无反应!

  “陛下?可是奴婢做得有哪里不对?”司渊渟身上只剩下贴身的中衣,他向前一步,作势要跪下,却让楚岳磊厉声喝止了。

  “滚开,别靠近朕!”楚岳磊猛地站起身抓住自己的袭裤,抬起一脚就踹到司渊渟身上,他双眼血红,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涌上头部,失控的怒吼却根本掩饰不住他的恐慌:“穿上你的衣服,去把吕太医给朕找来!”

  司渊渟退开,他收敛起脸上那妖媚到诡异的笑,极为迅速地重新穿上了自己的衣袍,道:“请陛下稍安勿躁,臣这就去把吕太医请来。”

  楚岳磊没有理会他,手再次伸进袭裤,他反复的尝试,可不管他如何努力,身体都始终毫无反应。

  惊惶与愤怒淹没了楚岳磊,于是楚岳磊也没有看到,依他之言离开去请吕太医的司渊渟,在退出殿内时抬眸看向他的阴寒目光。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司渊渟带着吕太医匆匆赶回。

  楚岳磊披头散发地坐在榻上,已因过于粗暴的动作而不慎抓伤了自己的大腿内侧,他一看到吕太医便暴怒道:“你不是说朕今夜能尽兴的吗?!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朕此处一点反应都没有?!”

  吕太医急忙走到榻前跪下,伏身在地上说道:“陛下息怒,请准允老臣为陛下触诊,好查清病症。”

  “准了!你给朕好好看,查不出病因,朕要你脑袋!”楚岳磊已顾不上司渊渟也在一旁,张腿便让吕太医查看。

  吕太医直起身,仔细为楚岳磊触诊过后,面露大惊之色,再次伏身重重叩首道:“陛下恕罪,老臣无能,陛下之症,老臣万死不敢治!”

  “荒唐!你连病症为何都未道明便说不敢治,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是不是?!”楚岳磊一脚便将吕太医踢翻,怒道:“说!朕这到底是怎么了?!”

  差点就磕到头的吕太医忍着被踢翻的痛,颤颤巍巍地爬起跪伏在地上,惶恐道:“陛下,老臣触诊发现,陛下的双丸处生了异物,且怕已生了很长一段时间,老臣过去在惠民署医治过一样的病症,以陛下的情况来看,若不去,去势……恐有……恐有,性命之虞。”

  “简直荒谬!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要朕去势?!”楚岳磊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把吕太医再次掀翻,红着眼就想将人就地杀了,怒吼道:“司渊渟,你去,去给朕把太医院其他太医叫来!朕不信!朕绝不相信这贱人的鬼话!”

  司渊渟上前来挡在了吕太医身前,低头道:“陛下,冷静,此事万不可让更多人知道。”

  “陛下!”吕太医被楚岳磊一巴掌打坏了一颗牙,他吐出一口血,叩首道:“陛下,老臣无能,陛下您那处已隐有病变之像,怕是不能再拖了,若再拖下去,只怕是要连根切除,方能保住性命。”

  此言一出,如受五雷轰顶的楚岳磊跌坐回榻上,一片混乱的思绪与漫天袭来的恐慌让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最信赖的人:“司渊渟,你听到了吗?这胆大泼天的老物竟想要将朕那处连根切除,呵,朕看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司渊渟,你说,朕该怎么办?”

  穿戴整齐的司渊渟撩起斗牛服的下摆,下跪道:“兹事体大,臣不敢妄言。”

  死死地瞪住跪下的司渊渟,楚岳磊只觉胯间开始产生剧烈幻痛,仿佛在预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他乃是天子,是大蘅国的皇帝,可现在他却被告知,自己将很快会像司渊渟一样,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甚至连普通老百姓都看不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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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不该夸夸勤奋的姬末吗!

  请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一同庆贺楚岳磊即将被去势!

  【解释一下,吕太医开的安神药,你们可以理解为安定或一些治抑郁症的药,然后你们知道的吧,这些药吃多了,是会不举的。但是,其实停药后,慢慢就会恢复。但,司九会让他恢复吗?当然不会啊!蛋蛋有异物也是假的,就是骗他切掉而已~】

第53章 无需担忧

  殿外突然想起杂乱的脚步声,守在殿门口的太监失声尖叫:“有刺客!护驾!来人啊!护驾!”

  这样惊慌失措的尖叫让楚岳磊脸色剧变,他抓起大氅披上,然后冲到了殿门口,随即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得面容扭曲。

  司渊渟也跟着出来了,在看清殿门口的景象时,就连沉稳如他也始料未及地怔住。

  殿门口的地砖上陈列着十数具死尸,这些尸体都穿着太监的衣服,浑身血淋淋的剑伤,眼睛睁得极大的脸上也都是恐惧至极的绝望神情。

  这些死人,或者说这些面孔,他都认得,是在他上位前曾经欺辱过他的太监,但后来都被放出宫了,他虽将还在宫内的那些人都杀了,但已经放出宫的,他并没有让人去追杀,因为他不打算把更多的人力和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既然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就不会把心神放在对这些人浅层的报复上。

  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也不是他安排的,而唯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司渊渟跨过门槛,绕过那些尸体走到台阶前,抬头看到了远处站在另一宫殿的重檐歇山顶上,那个影影绰绰被冷冽寒风吹得衣袂翻飞的身影。

  利落的黑衣让那个颀长的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更因距离太远而无法看清面容。

  但司渊渟知道,那是楚岳峙。

  楚岳峙找到了当年那些太监,不仅杀了还丢到楚岳磊乾清宫的殿门口,整整齐齐地陈尸,既是让他知道欺负他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出来偿债,也是对楚岳磊的宣战。楚岳峙要楚岳磊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帝位染血夺来,过不了多久也将会在血泊被夺走。

  夜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隐蔽在乌云后的满月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全貌,月光大片撒落,被照亮的宫殿檐顶上已然空无一人。

  司渊渟收回远眺的目光,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明显的淡笑。

  楚岳峙这么做,若从理智上来看并不合适,楚岳磊已经起疑的情况下,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实非上策。可,他却从楚岳峙这样过激的行事中,感受到了楚岳峙要护他的决心。

  这样就足够了,楚岳峙将他看得比什么都重,在他的事情上永远让感情走在理智前面,这是他不曾奢望过的重视与守护;他曾经觉得这世间已然无可恋眷,甚至觉得也许杀了那么多人罪孽深重的自己死后也难得解脱,可现在,他终是生出了一丝要继续活下去的欲望,因为他知道,楚岳峙不仅会陪伴在他身畔,还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护住他。

  楚岳磊整张脸都已变得铁青,赶来的皇宫禁卫挡在他身前,可他却把人推开,目不瞬眨地看青砖上的尸体,而后便突兀地放声大笑起来。

  司渊渟回过身看着近乎疯狂的楚岳磊,道:“陛下,此处不安全,还请让禁卫军护送陛下先行离开。”

  “不安全?司爱卿这话说得倒是有趣,这皇宫之中,从来都危机四伏,何时安全过?”楚岳磊笑得近乎癫狂,他赤脚踩过一具太监尸体,走到司渊渟面前,逼近司渊渟说道:“司爱卿你放心,朕一定好好活着,但想让朕做不成男人,没这么容易。”

  司渊渟眉目不动,在楚岳磊几欲喷火的注视下,镇静道:“陛下,吕太医医术精湛,想必一定能找出法子,免除陛下受刀割之苦。”

  “他最好是,否则,朕不会只要他的命这么简单。”楚岳磊阴森地说完,又指着那些太监的尸体,说道:“给朕查,皇宫禁卫是怎么出的这么大纰漏,这些太监是谁杀的,都给朕查清楚!限你三天之内,给朕一个答复!”

  那些死去的太监,楚岳磊一个都不认得,直觉告诉他这事跟楚岳峙脱不了干系,或者说,不管事实真相为何,他都会把事情算到楚岳峙头上。他当然知道就算司渊渟去查,也不可能查出来凶手是楚岳峙,但他要看看,司渊渟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臣,领旨。”身后便是台阶,司渊渟无可退,唯有就地跪下,可他才刚屈膝,楚岳磊却突然自己向后退开一大步,用大氅掩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抬头,司渊渟看着满脸阴沉的楚岳磊,扬声道:“来人,护送陛下离开。”

  一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想要上前来要扶楚岳磊,可转念想起司渊渟之前提醒过他的话,顿时停下脚步又缩回了边上。

  楚岳磊独自站着,连一个愿意靠近他的人也没有,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对他展现出了低头臣服的诚惶诚恐,可除了司渊渟,早已无人愿意待在他身边,他双手紧握成拳,脸上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

  周遭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司渊渟站起了身,他踏前一步靠近楚岳磊,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有臣在,一切无需担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臣替陛下挡着。”

  楚岳磊一阵恍神,又再想起自己行刺后的那段时日,司渊渟亲侍汤药,为他抚琴,无论何时睁眼,无论他如何打骂,司渊渟始终都在,他身边没有旁人,只有司渊渟。

  他可信的人,只有司渊渟。

  “朕乏了,明日早朝作罢,有什么事,你看着办。”楚岳磊用大氅裹紧了自己,转身拖着脚步留下了一路带血的脚印。

  禁卫军和太监都跟了上去,只留下少数人等候司渊渟下指令。

  看着一地的尸体,司渊渟漠然道:“没什么可查的,都丢去乱葬岗喂狗便是。”说完便又大步返回殿内。

  吕太医还在地上伏着,司渊渟快步过去将人扶起,取出自己的巾帕给吕太医,让他擦拭嘴角的血,道:“吕太医,你受罪了。”

  吕太医接过了巾帕,却没有用来擦嘴,只摇头道:“与司公公这些年比起来,老臣这点程度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罪。”顿一顿,又说道:“司公公放心,老臣替陛下触诊时,手上已抹了药,陛下那处不日就会开始腐烂,到时候,即便陛下不愿意,为了保命,也必须让老臣动刀切除。”

  司渊渟替吕太医捡起地上的药箱,道:“请吕太医再稍加忍耐,事成之后,会有人接应你到东厂。”楚岳磊定不会让吕太医活,可他司渊渟要用人,自然也会保人。

  吕太医躬身谢过司渊渟,未有再多言,一瘸一拐地离开,走出殿门时,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尚未清理完,然他见到也不过是轻叹了口气,心中已无更多触动。

  司渊渟唤来宫人进殿清理,从殿内离开时禁卫军首领匆匆返回请命,司渊渟道:“宫中本应守卫森严,如今却让刺客来去自如,今晚当值的所有禁卫军罚俸一个月,以此为戒。此事由东厂接手调查,退下吧。”

  禁卫军首领本以为出了此等大事,自己免不了要受杖刑,却不想竟只罚俸一个月,当即跪下谢恩,只是司渊渟无心再浪费时间走过场,故而禁卫军首领还未谢完恩便觉面前扬起一阵凉风,再抬头,司渊渟已不见踪影。

  回到安亲王府后,楚岳峙在屋顶坐了很久。

  身上沾染上的血早已干透,他只穿了一身劲装,在这寒夜里却并未觉得寒冷。

  那些太监都是他杀的,在京城外的树林里,进行了一场狩猎。被丢进树林里的太监们是猎物,而他是唯一的猎人。这场单方面的猎杀花了不少时间,因为他每杀一人之前,都要那人亲口说出当初是怎样为难过司渊渟,他自虐般地要从那些人口中知道,司渊渟都经历过什么。

  本来只打算将那些太监杀死,然而听完那些太监的坦白与求饶后,他没能忍住满腔的激愤与痛楚,这才决定把那些尸体都丢到楚岳磊面前。只是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扛着十数具死尸去宫里,所以那些太监的尸体,其实是身为王府护卫指挥使的周楫及周楫手下信得过的十数名护卫,一起将尸体带进宫照他的意思陈列在楚岳磊所在大殿的殿门口。

  并非不知自己太过冲动莽撞,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他克制不住。

  他不是司渊渟,没法像司渊渟那样把那些事都忍下来,只要一想到那些太监仗着是楚岳磊的交待,肆无忌惮地对司渊渟动过手,用私刑去伤害司渊渟,还把馊掉的饭菜给司渊渟吃,要司渊渟向他们行礼,他就恨不得立即就将楚岳磊碎尸万段。

  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容易失控,明知不可为,依旧故意犯错。

  身后传来屋瓦被踩的细微轻响,楚岳峙没回头,只闷声说道:“我知道不该如此行事,你别生气。”

  从后搂住楚岳峙的肩,用自己的大氅将楚岳峙裹住,半蹲下身的司渊渟将下巴搁在楚岳峙肩头,在他耳边反问:“我生什么气?”

  楚岳峙稍稍用劲挣了一下没能挣开,抓住司渊渟横在他锁骨上的小臂说道:“你别抱我,我身上都是血腥味。”

  像是没有察觉到楚岳峙情绪低落,司渊渟又问:“不是让你等我回来,怎么这样不听话?”

  楚岳峙有些泄气,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句:“他们欺负过你。”

  “都过去了。”司渊渟像是不在意般说道。

  可楚岳峙知道,司渊渟从来不是不在意,只是这样的人太多,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才放过那些人。

  “你见到那些尸体,一点都不惊讶,分明是记得他们,这哪里是已经过去的表现。”楚岳峙说完,侧过脸看司渊渟,这才发现司渊渟一直神情温和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