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如岳临渊 第46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众臣再次叩首高呼,登基大典至此完成。

  同一时刻,京城城门外一名士兵骑着千里战马手持六百里加急军报与令牌疾声高呼飞驰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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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最后即位诏是借用了明朝嘉靖帝的即位诏,只删了几句并改了年号。

  楚七和司九到底谁更疯批一点呢?

第94章 兴兵突袭

  邻国燕凉联合漠北漠南蒙古族,兴兵突袭山海关边境,其中燕凉十五万大军突袭山海关,漠北漠南蒙古族五万突袭正在筑建中的新城池。

  加急军报在登基大典后短短两日间连续来了数封,楚岳峙脱下衮服换回平常的皇帝常服后便没有离开过御书房,他将军报一一看过,又看了各地驻军的安排,以及驻防边境防线的大军兵力。他离开边境时,防线已经筑起,这几年间也一直在加筑要塞防卫,他也时常会收到暗中传来的边境消息,清楚边防的守卫以及要塞牢固程度,镇守边境的守卫军都是随他征战过的将士,对边境极为熟悉且骁勇善战,但是新城池尚在筑建,故而遭到突袭后很快就被蒙古族夺下了新城池。

  更重要的是山海关,山海关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是为最重要的第一大关,《畿辅通志》曾记载山海关的形势为:长城之枕护燕蓟,为京师屏翰,拥雄关为辽左咽喉。

  换而言之山海关是京城最重要的屏障,山海关一破京城便会失去防护,尽管山海关的城池远比长城其他城池要厚,高达十四米,更有五丈宽,三丈深的护城河,大蘅国自给自足的屯田制也让山海关绝无可能出现断粮情况,但现在镇守山海关的兵力统共十七万,比燕凉与蒙古族的二十万大军足足少了三万,且新城池一失,军心必定会受到打击动摇。

  若他还是安亲王,现在他就已经请旨带兵前往山海关,可如今他已是皇帝,初登帝位,朝堂未安仍暗潮涌动,断不可能现下就御驾亲征。

  可这朝中,除了他,又有谁能统领皇军?

  皇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军心在他这里,换谁统帅都难以服众,更难在短时间内立威。

  尚在朝中的武臣,其中两位军侯已然年迈,并不适合上战场,另外几位则是世袭根本就连战场都没上过,这些年来也只在十三省外爆发饥民暴动等时被指派去镇压,即便是去镇压,也绝不会亲自上阵,多半都是带去的军队里将领带兵镇压,他们则在营中舒舒服服的坐着等结果,镇压完后再回京以此为军功领赏。

  别说是他楚岳峙麾下精英中的精英沧渊军不服,便是寻常的皇军都不可能听那几个世袭军侯的指挥调派。还有几个武将,在宫变时虽然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但在军中的声望不足,能力上也同样有所欠缺,虽作为将军可以领兵,却不能作为统帅统军。

  打仗最重要的,人望与谋略,能一统三军并根据实际谋略制敌方能打出真正的胜仗。

  可放眼大蘅国上下,根本没有比他更清楚应该如何调兵遣将统军应敌的将帅,也没有哪个军侯武将能镇得住沧渊军与皇军。

  “陛下,文渊阁大学士皇甫良祯求见。”王忠在殿外通报。

  楚岳峙正看着新来的军报,准允道:“让他进来!”

  傅行云在登基大典后便以皇甫家仅存独子的身份承袭了皇甫琅舒弃文从武前的大学士之职。大学士是官职而非爵位,本没有承袭一说,然而因情况特殊,皇甫家在登基大典后便被大赦,正与司家之案一同平反复审,傅行云也就被楚岳峙以朝中缺乏贤才为由任命了文渊阁大学士之职。

  至于原来的文渊阁大学士,也不知是不愿意承认楚岳峙为帝还是另有隐情,在登基大典里便已上奏称自己年事已高再无力担当重任为由辞官了。

  傅行云穿着一身官服进殿,身上便也再看不出作为死侍时的影子,他进殿后先向楚岳峙端正行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楚岳峙合上军报,道:“边境丢了一座新城池,士气受到重创,难保不会再丢一座城池,加上山海关遭到重攻,必须马上派人领兵前往支援应敌。”

  傅行云道:“臣已与兵部尚书赵宾以及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陆恺仔细看过各地兵力分布,如今可马上调动的兵力共计十八万,屯田军五万,陛下的沧渊军分别驻守重要关口,可酌情调配八万,还有……”

  “没有了,其他地方的军队不能调动,远调太过花费时间,且将士长途跋涉过后也已非最佳应战状态,把远调的将士送上战场等同直接令他们送死。”楚岳峙走到令人从原来的安亲王府取回,如今已在御书房挂起的地图前,道:“朕这几年就一直在注意着燕凉的动向,此前就一直在担忧燕凉会起兵,如今果真就如朕所想,这燕凉已经按捺不住了。”

  傅行云正欲开口说话,殿外的王忠再一次通报道:“陛下,司公子也来了!”

  楚岳峙吩咐过,司渊渟可自由出入御书房,平日里王忠都不会特意通报,想来现下是因有朝廷重臣在,所以才会特意通报一声。

  而司渊渟在王忠告知他是傅行云在里面后,便也就没有顾虑地走入殿内。

  “你……”楚岳峙见到司渊渟的时候脸色略微一变,他登基大典后便没有再见过司渊渟,文武大臣轮番见过了,然后便是看军报与地图分析战情,唯独没有回去撷芳殿,他不回去,司渊渟亦迟迟未有来见他,只定时派来宫人给他送药茶。

  司渊渟神色淡淡地看他,道:“你知道我会来。”

  楚岳峙暗暗咬牙,道:“对,朕知道,但现在司家之案尚在重审,你不适宜参与朝堂之事。”

  司渊渟扫一眼垂手而立身穿官服的傅行云,道:“陛下说这话,是当我看不见皇甫大学士也在这殿内么?”

  “你回去,朕与皇甫商议完要事自会回撷芳殿。”楚岳峙已有两日未歇,眼下泛起淡青色,若是放在平常司渊渟定会心怜他,不会与他争辩拂他的意,可眼下情况非比寻常,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也都并不打算让步。

  “陛下,燕凉此时联合蒙古族起兵山海关边境,臣以为更多是为了试探。”刚才被通报声止了话头的傅行云开口说道,他既然是以内阁辅臣的身份来,自然要尽好辅臣的责任,“大蘅国此前数年由陛下征战边疆,开疆辟土建立边境防线,征战所需征兵以及耗费的财力与物资都耗损极大,这三年多时间可看作是全国上下都在休养生息;然而如今陛下二度发动宫变将楚岳磊取而代之,大蘅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内两度易君,可说是朝野上下均动荡不安。燕凉必然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在陛下登基之初便起兵突袭。”

  “而山海关作为历朝历代都极为重视的军事重地,本身易守难攻,除非倾尽燕凉上下举国的兵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攻破。燕凉此举,是为了试探山海关的防御强度。”司渊渟接过傅行云的话头,也走到地图前,抬手指向长长的边境防线,道:“漠北漠南蒙古族的起兵,应当也是同样的原因,蒙古族起兵五万,陛下在数年征战中威名远扬,然而如今称帝,这些边疆部族便会想要知道,当陛下不能再亲征,大蘅国是否还有能与陛下比肩的主帅良将。燕凉联合蒙古族同时起兵,打出这样大的声势,一来是为了震慑鼓舞他们自己的士气,二则是为了确定这样的联合突袭之下,大蘅国是否有足够的国力反击。对于燕凉与蒙古族而言,这一次,打胜仗并非最主要的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重创大蘅国的防线。陛下初登大宝,此战绝不能显露出颓势,否则不仅朝堂,整个大蘅国的百姓都会因此战而民心动摇。”

  “你们难道以为朕没有想到这些么?”楚岳峙的脸色在司渊渟说出清楚的分析时逐渐变得难看,他看着司渊渟,道:“朕就不信,大蘅国上下,找不出一个能代替朕统领三军迎战的将才!”

  “陛下,其实不需要费心去找,臣以为,此刻那人便在这殿中。”傅行云知道楚岳峙在回避什么,但他也知道,司渊渟不会让楚岳峙回避,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先把话说出来,“陛下……”

  “皇甫良祯你给朕闭嘴!”楚岳峙陡然吼出声,他厉目瞪了傅行云一眼,随即又瞪向司渊渟,恨声道:“朕知道你有满腔的抱负,也知道你心中曾有怎样的宏愿,但是司渊渟,让朕下旨把你送上战场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司渊渟平静地看着楚岳峙,他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只是以冷静而平缓却也极其有力的声音说道:“陛下,臣愿为大蘅国百姓,领兵出征迎战,请陛下成全。”

  楚岳峙的脸已经完全铁青,他眯起冷厉的桃花眼,向前一步逼近司渊渟,道:“朕、不、准!司渊渟,你听好了,现在你的命与朕是连在一起的,朕与你皆已服下了共生蛊药‘渡君’,你与朕之间若有哪一方先死,余下那人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你想清楚,战场凶险无比,你若在战场上出半点意外,朕都不能幸免于难。”

  因为不能失去司渊渟,因为想要让司渊渟与他一同长久的活下去直到彼此白头,所以他不顾一切地用了共生蛊药,他曾想过许多次,应该如何告诉司渊渟此事,却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让司渊渟得知。

第95章 心之所愿

  殿内,有短暂的寂静。

  在楚岳峙把话说出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连呼吸声也极轻。

  楚岳峙胸口起伏,显示出他激烈的情绪,他其实极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如今每一次,都是因为司渊渟。

  他并非不愿让司渊渟去实现理想与抱负,司渊渟本就该展翅高飞凌空翱翔,他也并非不相信司渊渟的能力,可是战场,那是他曾经无数次浴血其中,比谁都更清楚一旦上阵便会是怎样的残酷无情,是一个真正的人间炼狱,敌人的刀箭也许下一秒就会落到自己身上成为致命伤,大炮轰炸过来的炮火也许在反应过来之前便会烧成火海将人吞噬,上了战场的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去,他又怎么敢怎么能把已经遭受过那么多折腾与煎熬的司渊渟送到战场上?

  刀口舔血数年,楚岳峙不惧战,但他恐惧会因战失去挚爱。

  司渊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震惊也没有怒色,他只是凝视着楚岳峙,然后伸出手用掌心贴上楚岳峙的脸颊,说道:“我知道,吕太医已经告诉我了。”

  楚岳峙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道:“怎,怎么会?朕明明叮嘱过,不许告诉你。”

  “你只知蛊药共生,却不知这蛊药服下与身体融合后,彼此间的喜怒哀乐都会互相牵引。”司渊渟看着楚岳峙眼底浮现的慌乱愕然,道:“那日,我回了撷芳殿后疲惫异常,最初以为是终于卸下重负之故,故而亦没有放在心上。可后来,我日日在撷芳殿里等你,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书练琴,情绪也时不时有不受控制的波动,我以为是自己心疾未愈,于是召来吕太医想请他给我开点安神药,吕太医却告诉我,既然是共生蛊药,自然是从此共情共感。楚七,这蛊药,从来就不是生死相随那么简单,随着时间推移,往后你若是旧疾发作,我也是能感知的,而若是我受了伤,不论相隔多远你也同样能有所感应。”

  楚岳峙的确不知,相比司渊渟近来安心休养的闲适,他每日都在应对朝臣,时常都会因为国务繁重而感到烦躁不已,他才登基一个月便如此,再想到过去那些年司渊渟在背负血海深仇的同时还要以被人看不起的身份跟朝臣周旋,从秉笔太监到掌印太监与东厂提督,时刻提防他的父皇和楚岳磊,忍辱负重地谋划布局,竭力平衡朝中势力以百姓与国家为先,那么漫长的岁月,他只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是以近来他几乎没有一日的情绪是好的,只有回撷芳殿见到司渊渟的时候才觉得舒心些。

  于是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他和司渊渟自从宫变后就没有亲近过,本想安排的合卺酒一直被耽搁,婚服被傅行云送来后也是一直束之高阁,他根本就无暇去想其他,甚至会想这样重的国务,过去那些皇帝的三宫六院妃嫔成群到底都是如何办到的,到底哪来那么多的精力,他如今莫说是与司渊渟欢好,每日能在司渊渟怀里安眠两三个时辰便算不错。

  司渊渟已经知道蛊药一事让楚岳峙感到一时的无措,并不能怪吕太医擅自告诉司渊渟,吕太医本来就是司渊渟的人,只是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怒,若非林亦不愿意炼制蛊药,他又怎会如此被动?拂开司渊渟的手,楚岳峙追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知道后也一直没有表现出现?

  “半个月前。”司渊渟说道,他知道应该要安抚楚岳峙,他能清楚感受到楚岳峙此刻的情绪有多复杂躁动,但傅行云还在,而他来御书房也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于是收回被楚岳峙拂开的手,道:“请陛下准允,让臣领兵出征。”

  楚岳峙心中有怒,他不答司渊渟的话,却对傅行云说道:“皇甫良祯,你刚刚说那人就在殿中,莫不如朕就把你派去如何。”

  这样明显的迁怒,傅行云如何能听不出来,他无奈地心中暗叹,道:“陛下,臣在军中并无人望。”

  “你没有人望难道司渊渟就有吗?!”楚岳峙厉声斥道,有些话他是不想说出来的,一旦说出来就会是落在司渊渟心上的刀,所以他努力克制自己,可司渊渟明明知道了蛊药的事却还默不作声,这让他感到不安,他摸不准司渊渟的想法。

  “陛下,臣只会单兵作战并不会统军,虽也略通兵法但也不过是年少时读过几本兵书。”傅行云说道,此话倒不仅仅是为了推脱,他的确是不擅长行军打仗,且不论他是否精通兵法,一直以来他都是独来独往,因武功内力深厚多把旁人视作负累,他对人缺乏信任更难以与人携手并肩作战,长久以来他愿意主动去配合的,除了司渊渟与卫云霄,再无旁人。

  “但司渊渟不一样,臣不止一次看到过司渊渟研读兵书推演兵法,若说排兵布阵,司渊渟未必就会比陛下差太多。且多年来,司渊渟将陛下曾经打过的每一场大战都细细研究过,多年来也一直都在关注边境。”傅行云与司渊渟对视一眼,拱手对楚岳峙说道:“陛下,臣以为,朝野上下,无人比司渊渟更适合代替陛下领兵出征。并且,若陛下当真想让司渊渟在将来重返朝堂,也正好可以藉此机会让司渊渟在山海关立下军功。”

  “以为。”楚岳峙冷笑一声,道:“行军打仗谈何容易,又岂是纸上谈兵所能比拟!即便没有军功,朕也有办法让司渊渟重返朝堂!”

  听着楚岳峙刺耳的话司渊渟并不生气,他向傅行云轻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抱歉,皇甫大学士,能请你先退下么?我有些话,想单独与陛下说。”

  傅行云当即答应道:“既然如此,臣就先行告退。”

  “谁准你告退了。”楚岳峙显然是怒气上头,半分也不愿退让,道:“司渊渟你回去,朕不想听你说话。”

  司渊渟一顿,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袖袍口,道:“皇甫,你回去吧,我家夫人眼下起了脾性,听不进旁人的话。我怕是要花点时间重振夫纲。”

  楚岳峙嘶了一声,他没想到司渊渟会说出这话,脸上一时精彩异常,气得手都要发抖了,他干不出像砸东西发火的事儿,唯有沉着脸看傅行云脚底抹油般飞快地退出殿内,丝毫不在意他才是皇帝,在这殿里应该听他的话而不是司渊渟的。

  “司渊渟,你简直……”楚岳峙胸口阵阵发疼,也分不清自己是气的还是其他,只觉司渊渟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

  “楚七,你到底在怕什么?”司渊渟没有靠近楚岳峙,站在原地就那么淡然地开口,“你应该很清楚,我敢来请旨就有把握能赢一场漂亮的胜仗替你稳住局势,可你这样害怕,是怕我会死么,不是因为用了蛊药一旦我死了你也会死,就单单只是因为,你害怕我会死。”

  楚岳峙抿紧唇瞪视司渊渟不说话,双手紧握成拳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极力地克制自己暴涨的情绪。

  他是怕,怕司渊渟去他看不到的地方,更怕司渊渟有危险的时候他却不在,像从前那样,在司渊渟需要时永远不在,总是晚一步以致让司渊渟孤立无援。

  怕保护不了司渊渟,怕司渊渟会在他到不了的战场上受伤甚至生命垂危。

  大步走到御案前,将玉玺取出直接甩给司渊渟,楚岳峙难得蛮横不讲理地怒道:“给你,换你来当这个皇帝,我只要兵权和兵符,领兵出征打仗是我的事,用不着旁人来操心!”

  司渊渟接住了玉玺又跟着走到御案前放下,道:“皇帝所用玉玺足有足有十六枚,你给我这一枚我也篡不来这帝位。更何况,我是你夫君,不是旁人。”

  “你还知道你是我夫君!”楚岳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话说出来,终于是忍不住出手攥住司渊渟的衣襟,吼道:“我只想让你待在安全的地方你懂吗?!你与我欢好时是没看到我身上有多少伤疤是不是?!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你现在却想让我答应让你去战场那样随时都会送命的地方,我自己却只能留在皇宫里等消息,换作是你你能答应吗?!我不在,那些砍向你的刀射向你的箭谁替你挡,还有那些轻易就能要人命的火药,司渊渟,你怎么敢?!”

  “我答应过,不是吗?”司渊渟握住楚岳峙的手腕,提醒道:“你当年出征,是我促成的,你两次从带兵离开京城,我都站在城墙上目送你离开。”

  “那时候你恨我!你可以坦然的为了百姓与国家,让我去实现理想,即便我死在战场上,你也不会为此而太痛,只会觉得我是死得其所。”楚岳峙想也不想地反驳,“而现在,我有多爱你,你比我楚岳峙的命更重要千百万倍!十个楚岳峙都比不上一个司渊渟!哪怕有一丝一毫失去你的可能我都无法忍受,你明白吗?!”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司渊渟手上用力,他拉下楚岳峙的手继而将人揽进怀里,眸色冷了下来,低声道:“你真的觉得,过去这些年,即使你死在战场上,我不会因此而痛苦?”

  “我……”楚岳峙张口,他想说是,可看着司渊渟眼中的隐忍与冷意,忽然就不确定了。

  司渊渟这么多年来,无论再恨都始终在护着他,若他真的死在战场上,司渊渟焉能不痛?

  垂下眼,原本怒张的气焰瞬间弱了下来,楚岳峙有些痛苦地别开脸,道:“司渊渟,我办不到,我上过战场,知道那是一个怎样可怕的炼狱,知道人在那种环境下为了活下去会杀红眼,我没办法,哪怕是把我最信任的将士们交给你,我也不可能安心。而且你突然成为统帅,即便有我发话,沧渊军和其他军队的将士也不可能马上就服你。”

  “楚七,我知道你总在害怕会失去我,害怕我依旧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更害怕我会在完成所有未竟之志后,便彻底对这世间没有留恋。”落下一吻在楚岳峙泛红的眼角,司渊渟道:“可我在好起来了,有你在,我便舍不得离开。更何况,你用了这共生蛊药,我若是死去你也无法独活,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任何事。”

  楚岳峙闭上眼,抬手掩面挡住自己的狼狈,却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知道了我对你用蛊药,还一声不吭地装作不知?”

  司渊渟不让他把脸遮住,又再把他的手拉下,要他看着自己,道:“我没有装作不知,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肯说出来。与你共生,携手白头,是我余生心之所愿。”

  湿泪蓄满眼眶落下,楚岳峙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争不过司渊渟:“司九,‘渡君’渡的不是你,是我,你知道吗?”

  他的爱终究也是自私的,只想要司渊渟能在他身边好好的活着,因为即便没有‘渡君’,这世间若没了司渊渟,楚岳峙也注定无法独活。

  低头吻去楚岳峙脸颊上的泪,司渊渟吻上他颤抖的唇,道:“我知道。”

  黑色绣金丝与金龙的常服被褪下掉落到地上,纯白的衣袍随之落下覆盖其上,御案上的奏折与军报被扫落,登上了至尊之位的君王被压在御案上任由所爱之人予取予求,偶尔有泪水滑落脸颊也总会在下一瞬被吻去。

  身体因被掠夺与占有而颤栗,楚岳峙偏过头,看到了他们十指紧紧相扣的手,他抬起另一条手臂去搂住司渊渟的颈脖,司渊渟便俯身吻他的侧脸,最后在他耳边低语:“楚七,你让我去吧,我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

  闭上眼,楚岳峙猛然间被司渊渟送上了巅峰,泪水涌出淌满脸颊,他仰首溢出一声无助的喘息,终究还是答应了司渊渟:“既是你心中的未竟之志,那你便去吧。”

第96章 带兵出征

  王忠被叫进御书房的时候,司渊渟正坐在御座上,楚岳峙坐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怀里,肩上披着自己的黑色常服外袍。

  司渊渟垂眼凝视欢爱过后便累得在他怀里睡过去的楚岳峙,用手掩住他的耳朵,对王忠道:“陛下乏了,让外面的人先行退下,本公子要带陛下去御池泡浴,之后再摆驾撷芳殿。”

  王忠低着头应声又低着头退出御书房,整个过程是万万不敢抬头看两个主子。他知道,司渊渟虽不再是掌印太监一时身份未明,可这地位却是比从前要更高上许多,司渊渟的话甚至比从前更有分量。而司竹溪被接入宫后,司渊渟不时都会去看她,楚岳峙也下旨司竹溪乃中宫之主,若敢怠慢绝不轻饶。三个主子的关系复杂,但他也不需要去弄明白,皇室秘辛绝非他能去议论探究的,他只要知道三个都是他的主子便足矣。

  楚岳峙是真的难过,睡着了都还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司渊渟替他整理了一下穿回衣袍后抱他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