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如岳临渊 第58章
作者:姬末
第120章 万死不辞
皇甫良钰还没赶到西边的悬崖就被一名俘虏在半路上截击了。
那把弯刀劈下来她险险避开,从半高的树枝上摔落下来,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傅若翡说过她的武学天赋不如傅行云好,傅行云的天赋是百年才能出一个,而她虽也聪慧但身体受过重伤后已经不再适合专精于武学之道。
也正因此,傅若翡教给她驯兽之术,那是傅若翡并未传给傅行云的。
其实教导驯兽之术只是以防万一,或许连傅若翡也并未想到,有朝一日皇甫良钰真的能用得上。
更早以前听到的野兽低吼便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情急之下皇甫良钰无暇顾及其他,在那俘虏向她扑过来的同一时刻,她气沉丹田自喉间发出了一声与兽类极其相似的吼叫。
一阵急促的草木沙沙声在身后响起,当那名俘虏的弯刀即将落到她身上的瞬间,一只老虎从茂密的林中扑出来,张开血盘大口准确无误地咬住俘虏的颈脖。
那名俘虏显然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他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老虎咬穿了脖子。
一只虎爪按住俘虏的身体,老虎低头撕咬了几下后便将俘虏甩开。
继而抬头,一双微微泛着荧绿的虎眸盯着皇甫良钰,片刻后朝她发出了几声不算太响亮的低吼,开始慢慢走向她。
皇甫良钰还在地上坐着没有动,一直到老虎走到她身前闻她身上的味道,她才抬手去揉老虎的耳朵,然后又对老虎发出几声类似虎叫的声音。
还在傅若翡身边的时候,皇甫良钰就养过一只老虎,那只老虎被她从一岁养到了十岁,十岁的时候老虎的女儿和儿子都也长大了,她便让老虎再也不要来找她。
许是因这个缘故,眼前的老虎闻着她的味道与她交流了一番后,就向她跪了下来。
能在这个时候多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帮手,皇甫良钰自然不会拒绝,她先是又挠了老虎下巴几下,然后便从地上起来翻身骑到了老虎背上。
根据经验,这只老虎估摸五岁左右,正是最强壮的年岁。
被皇甫良钰骑到背上后,老虎便又站了起来,然后在皇甫良钰的指示下继续向西边的悬崖飞奔而去。
在去悬崖这一路,皇甫良钰又杀了三人,当终于抵达悬崖时,她箭筒里的箭已经只剩下一支了,所受内伤也越发的重。
而要杀的俘虏还有六人。
只是就像俘虏没想到皇甫良钰会多出一只老虎做帮手一般,皇甫良钰也没想到最后的这六人在看到她骑在一只老虎背上后,选择了短暂结盟。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共同合作将老虎杀了,并废掉皇甫良钰的行动能力,在皇甫良钰再也无法反抗后,他们再互相之间决个高下,最后活下来的那个,自然也能成为取走皇甫良钰性命的那个人。
左右都只有一个人能活,那么他们暂时性联手保证自己的战果,也很正常。
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皇甫良钰。
身体各方面都已经快到极限的皇甫良钰爆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在看到六个人同时出现的那一刻,便搭弓射出了最后一支箭,那支箭朝着明显是领头的那名俘虏飞射而去,胯下的老虎再次发出震天响的怒吼,皇甫良钰抓了一下老虎一侧的颈毛,老虎便直直地向刚刚把箭劈开的领头俘虏扑了过去。
皇甫良钰在老虎跑得四爪凌空的刹那自老虎背上站了起来,旋身飞起一脚,左脚重重地踢在另一名俘虏的弯刀上,带着惯力的一脚力道异常惊人,俘虏竟没能将那一下挡住,弯刀直接便因此而砍入他的脑袋。
老虎吼叫着扑咬住领头俘虏,剩下的四人自然是不会去帮忙的,直接就去围攻皇甫良钰了。然而皇甫良钰也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当她落地翻滚看到老虎将领头俘虏的一条手臂撕咬下来后,她再次发出类兽低吼,老虎随即丢下那半死不活的领头俘虏,掉头扑向围攻皇甫良钰的四人。
老虎迅捷的扑咬是人类难以抵挡的,四名俘虏谁都不想成为老虎的目标,他们四散开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其中一人被老虎咬住了手腕,弯刀掉落,他惨叫着试图与老虎撕打;还有一人则被地上翻身而起的皇甫良钰骑上了肩头并用长弓的弓弦绞住了脖子,俘虏被皇甫良钰勒得步伐紊乱,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正被皇甫良钰勒着倒退向悬崖边缘。
悬崖的这大片平地上因打斗而扬起了漫天尘土,老虎与其中一名俘虏在尘土中撕打成一团,而皇甫良钰则在另外两名俘虏扑向她时,将胯下被她用长弓绞住脖子的俘虏踹下了悬崖,并借这一下从两名扑向她的俘虏头顶跃过。
在跌下悬崖的那名俘虏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的惨叫声中,皇甫良钰拔出了身上最后两把短刀。
她的肩膀已痛得几乎要失去知觉,甚至背上也多了一道刀伤,然此刻,她也已杀红了眼。
右腿再无力支撑她站起来,身后的老虎吐出咬下的半个头颅,又慢慢走到了她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
抬手用手背抚过老虎的后颈,皇甫良钰再次骑到老虎背上,压低身子在老虎耳边发出了低哝声。
虎爪在地上刨了两下,老虎驮着皇甫良钰直直冲向最后的两名俘虏,俘虏们手中的两把弯刀则齐齐向皇甫良钰砍去。
身体向后仰倒,带着寒气的刀刃自她面上险险而过,老虎一个急转弯扑倒了其中一名闪躲不及的俘虏,同时皇甫良钰也藉由老虎急转的惯性力整个人甩出,她在半空旋身直扑向另一名俘虏,手中双刃直接迎上那把再次砍向她的弯刀。
“锵——!”
刀刃相交的刺耳响声中,皇甫良钰将弯刀死死卡住,左膝向上往俘虏腹部重击,两人在冲撞中摔到地上,皇甫良钰当机立断舍去手中断刃,却捡起了地上离自己最近的那支折断的箭头,在俘虏反应过来以前,她用膝盖压住了俘虏的喉咙,在自己的怒喝声中将箭头狠狠插入了俘虏的胸膛。
耳边是老虎撕咬的声音,而被撕咬的猎物已然没了声息,皇甫良钰力竭的躺倒在地上,她睁大双眼看着最后一抹火红的夕阳在天际燃烧,她知道,自己通过考验了。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榻上,皇甫良钰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床顶,好一阵子过去,她又再稍微清醒些后转头往床榻外看去,目光转了一圈才看到站在窗边的傅行云和卫云霄。
“兄长……”
困难地从干涩的喉间挤出声音,皇甫良钰自己都觉得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但傅行云还是马上便走到了床榻边,将她扶起并喂给她一杯温水。
卫云霄一见她醒了,面露喜色,急忙说道:“我去请陛下过来!”
皇甫良钰只觉自己浑身都疼痛无比,她想起那只帮自己的老虎,便又急急地开口问傅行云:“那只老虎,你们,你们没有杀牠吧?”
傅行云摇头,道:“牠帮你通过了考验,为兄又怎会要杀牠。而且陛下也对你能驯兽一事非常惊喜。那只老虎在你倒下后不肯离开,一直在练武场入口徘徊。”
听到老虎无事,皇甫良钰放下心,又问道:“这是哪里?”
“练武场旁边的偏殿。”傅行云说道,皇甫良钰伤得这般重,楚岳峙自然要让林亦替她好好医治。
皇甫良钰安静了下来,尽管通过了考验,但事实上从一开始楚岳峙便没说过,她通过考验便能入军营戍守边疆。因此在此刻,她也并不清楚楚岳峙会对她做出怎样的决定。
三十名俘虏让她狼狈至此,可她听说楚岳峙当年征战,是能单枪匹马对一个营队进行猎杀的。
不多时,楚岳峙便与卫云霄一同来到了这个位于练武场一侧偏殿的暖阁中。
楚岳峙一走进暖阁便先说道:“在床榻上好好待着,俗礼可免。”
于是皇甫良钰停下了想要下地行礼的动作,只神情紧张地看着楚岳峙。
楚岳峙进来后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只在屏风旁站着,又道:“你在猎场中的情况,卫将军已经如实汇报。这考验,你已经通过。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便好好养伤,正月初不开朝,正月大典结束后,朕会下旨令你继承武将封号。皇甫良钰,朕问你,经此考验,你想要戍守边疆之愿可有改变?”
攥紧身下的软褥,皇甫良钰紧张地看了看傅行云,见他并没有反对之意,于是答道:“臣女,初心不变。”
并非不害怕,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活下来后的后怕都仍让她忍不住地要瑟瑟发抖,可是她如此艰难才通过考验,又怎会在这即将实现愿望之际放弃?
她要去边疆,以女将的身份,向世人证明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子也一样可以!
颔首,楚岳峙道:“既如此,皇甫良钰,朕便准你所请,在你继承武将封号后,你将会以副将的身份与卫将军一同前往边疆。”
皇甫良钰先是一怔,仿佛未能相信自己多年的宏愿终于得到实现,鼻间泛上阵阵酸楚,热泪悄无声息地湿了眼眶,她低低一声哽咽,而后挣扎着在床榻上向楚岳峙跪伏行礼,颤声道:“臣女,谢陛下成全!臣女必将为陛下,为大蘅国守住边疆重地,不负陛下重托,万死不辞!”
“好好养伤吧,养好了伤还要参加正月大典。”楚岳峙看向傅行云,道:“皇甫,你们这一家人,将来都会成为朕的肱股耳目。”
说完,楚岳峙转身又拍了拍卫云霄的肩膀,不再多言大步离开。
从暖阁里出来,司渊渟正在阶下等着,楚岳峙站在阶上看着他等待的背影,直到他回身看自己,才走下台阶到他身边,道:“司大人,我们摆驾回宫吧。”
握住楚岳峙的手,司渊渟温声道:“回去再跟你解释,好吗?”
冷冷地瞟他一眼,楚岳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啊,朕也很想知道,司大人是如何十二岁就跟旁人有了婚约,还瞒了朕这么多年。”
————
作者有话说:
咱也不会驯兽,只会撸猫,但不妨碍良钰妹妹会。
我是作者,我说这样行就行。
花了几章来写良钰妹妹这个考验,因为她是之后的重要力量之一,也因为想要塑造出有力的女性角色。
第121章 恩爱不疑
回到撷芳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因已是正月不开朝,他们先去御池简单的梳洗完,然后便回寝殿里歇下。
这一夜,他们一直等着皇甫良钰醒来,在那偏殿里也没闲着,将之前积压的一些可以暂缓的政务都处理了,如此熬了一整夜,自然也是疲惫的。
楚岳峙的不高兴显而易见,沐浴时都不想理司渊渟,回了寝殿上床榻后,楚岳峙直接就背过身去,被司渊渟揽进怀里时还挣了一下。
“那就是父辈们随口一个约定罢了,算不上正式的婚约,之后也没再被提起,我自己从来都没放心上,她不提我其实都忘了。”司渊渟把楚岳峙扣在怀里,轻声在他耳际解释着,“我入宫后心里牵挂的全都是你,哪里还记得旁人。”
“怎么就不是正式的婚约?你们两人的父亲是多认真的人,若非真的有这个意思,怎会有此约定?”楚岳峙声音闷得厉害,在皇甫兄妹面前他不好发作,只能一直忍着,可心里是越想越不痛快,“你早就有婚约了,还收我玉佩作甚?骗得我九岁就说要嫁你,你心里得意是吧!”
胸口微微震动,司渊渟听着楚岳峙恼怒的话,不知怎的就觉得他十分可爱,道:“楚七,我以前都不知,你原来这么爱吃醋。”
“笑,你还笑!”楚岳峙在他怀里翻过身来,瞪着他道:“看我不高兴你还高兴上了?”
“嗯,挺高兴的。”司渊渟承认道,床榻放下了遮光的帐子,虽是天亮了,这床榻内却是不进光的,他们抱在一起说话,便是夫夫吵嘴都生出一股亲密感。摸了摸楚岳峙的脸,司渊渟说道:“我从前,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日子。十三岁收玉佩的时候没想过,十四岁之后更加不会想,就是一年多前确认了你的心意,也没想过。我总以为,便是你不愿意赐死我,我也该自己该挑个合适的时候自行了断。可前些天,你因为凉忱跟我闹别扭时,我突然发现,我是真的不想死了。”
不是因为服下了蛊药生死与共,而是因为每一日当他睁开眼时,他开始有了期待。
期待睁眼就能看到楚岳峙,期待听到楚岳峙对他不同的称呼,期待跟楚岳峙一起对朝局进行改革商议政策改制;他是真的,重新开始对将来抱有希望,想要活得久一点,跟楚岳峙一起在这世间多看一点没看过的风景,也想要二三十年后,看到大蘅国变成他们少时所立下的理想般,政通人和国泰民安。
过去他厌恶自己,厌恶这腐烂污秽的漫长人生,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灰暗的;可如今,因为楚岳峙以及那份炽热的感情,他眼中又再看到了色彩,曾经惊艳过他短暂少年时光的那抹火红,又再次点燃了他已如死灰寂辽的生命。
他知道依旧有很多人因为他曾经的太监身份而看不起他,在背后对他百般唾骂,可是他早已不在乎,只要有楚岳峙在他身边,他便有了最坚硬的盔甲,再也不会被那曾经视作耻辱的过往与污言秽语所伤。
“楚七,吕太医和我说,我认真调理身子,是能安稳活过六十岁的,若是慎独争气,我六十岁的时候,你把帝位传给他,我们出宫去好不好?”司渊渟抱着楚岳峙的手臂又收紧了些,狭长的丹凤眼闪烁出晶亮的微光,是他心中对将来最大的期盼,“我现在三十六岁,我们再为百姓为大蘅国奋斗二十四年,之后,我们出宫去过自己的日子,放下身上的所有重担,就像世间所有平凡夫妻一样,游山玩水闲云野鹤地过完余生,好吗?”
这么多年来,司渊渟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想过,一直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大蘅国,为了被冤的司家,甚至是为了抛弃他的楚岳峙,不断地牺牲付出,在煎熬中苦苦支撑着那点理想与抱负。
微微失神地看着司渊渟双眸透出的亮光,楚岳峙说不上缘由却鼻头发酸,就连胸臆间也一片酸楚,过了好一会儿才压抑着喉间哽咽说道:“司九,这还是第一次,你向我提出自己的渴求。”
床榻内因不进光而昏暗,床头还放着一个生热的貔貅金炉,软褥盖在两人身上把温暖都拢在彼此心间,楚岳峙把额头抵在司渊渟肩上,又伸手抱住司渊渟的腰,低声道:“你从来,都是想着别人却不考虑自己,我想了很多次,那年使臣要抓我,你不管我就好了,你不管我就不会,不会……我知道父皇是早动了要倒司家的心思,总有一天会寻一个由头治司老尚书的罪,可是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废,不会进宫当太监被那么多人糟践。我每次想到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都觉得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无知被蒙蔽……”
若是当时,司渊渟把他交给了使臣,司家一样会被治罪,大概率老皇帝会以司渊渟没有保护好皇子为由降罪司家,无论怎么做,司家都难逃厄运,可至少司渊渟不会留下终身不愈的残疾,更不会进宫做太监后来还要被楚岳磊那般侮辱。
轻拍楚岳峙的肩膀,司渊渟揉着楚岳峙软软的耳垂要他抬头看自己,然后用指关节在楚岳峙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记,才在他眼圈通红的注视下对他说道:“胡思乱想什么,就是给我机会重来一百次,我都不会把你交给使臣,那时候即便未曾动情,我也是把你当自己亲弟弟看待,我如何能让自己亲弟弟被一个禽兽蹂躏?以后莫要再有这种想法,当年的事,我没后悔过,后来的种种,哪怕是给楚岳磊侍寝,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你没必要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身有残疾纵使难以释怀,我也有你了,你让我做回了司渊渟,嫁给我做我的夫人,从未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嫌弃,于我而言这便足够,我此生,已经别无所求。”
他已经熬过了很多年,知道很多事都不尽如人意,知道每个人的一生终究会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他半生坎坷踽踽独行于世,所求不过是无愧司家列祖列宗无愧心中理想抱负;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所以竭尽所能要将楚岳峙送上帝位,他那时候想,若能死在楚岳峙手上于他而言也是解脱,至于死后一抔黄土归于山河大地,来生只想做个清白的人,若是不能为人没有来生,他也无所谓了。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放下慢慢想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卸下掌印太监及东厂提督的身份枷锁那一日,也许是在皇陵与楚岳峙拜天地那一晚,也也许是更早以前,在楚岳峙把白玉观音给他的时候。
他心里的伤,是让楚岳峙用心一点一点治愈的,有楚岳峙在他身边一日,他便不舍人间。
“楚七答应司九,待司九六十岁生辰一到,楚七便禅位给慎独。然后我们出宫去,司九想去哪儿,楚七便陪司九去哪儿。”楚岳峙既是应允司渊渟也是许诺,这是司渊渟第一次为自己向他提出的渴求,莫说是二十四年后,便是要他现在就将帝位给别人,他也是愿意的。
司渊渟浅浅勾唇,含住楚岳峙的唇珠,故意说道:“还吃醋吗?若是楚七觉得司九不守夫德,那司九以后都不出去见人如何?”
楚岳峙脸上一臊,将人推开了道:“胡说什么,朕的首辅重臣,哪有不见人的道理。”
“楚七醋意这样大,司九怕一不小心,又让楚七不高兴了。”司渊渟说完,又在楚岳峙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以气音在他耳边说道:“虽然私心里,夫君很喜欢夫人闹别扭时的样子,很是可爱。”
“可……”楚岳峙差点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气道:“朕好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
“怎么不能?”司渊渟反问道,说着将楚岳峙散开的墨发勾起一缕,再拉过自己的一缕长发,手指几个缠绕将两缕发丝绑成结,然后才又淡笑着对楚岳峙说道:“你在我眼中,从小到大,闹脾气时都是一个模样,可爱还不自知。”
楚岳峙瞅着两人长发缠在一起的小疙瘩,也是傻了,道:“哪有人像你这么结发的,要是解不开了如何是好?”
“解不开就解不开了,难道楚七还想跟司九分开吗?”司渊渟无所谓地在楚岳峙鼻梁上啄吻一记,将人又再抱紧了,阖眼道:“睡吧,虽是正月不开朝,可午后咱们还要跟吴尚书商议科举之事。”
昨夜处理政务时,楚岳峙突然便说二月会试与三月殿试都取消,虽然之前他们便决定要将科举改回三年一办,但因当时八月乡试已经考过,所以本来是决定接下来的会试殿试如常举办的,可昨夜楚岳峙却突然说要取消,他一时也摸不透楚岳峙的想法,只好说此事最好还是先与礼部尚书吴永廉商议完再做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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