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75章
作者:无韵诗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端午安康~宝子们海星刷起来呀~
第98章 京中风云变
西四街馄饨店今日关门歇业。小店内院,梁奚亭等人正在密谈。
“我们调动所有人手,皆无花白露下落。”文恋双秀丽的双眼闪过一丝狠毒,“早知十二帮派的人看不住,我该一刀宰了他!”
“不急。”梁奚亭手背后,望着竹影摇曳的窗户,“逃走也好。当年他那般侮辱我们师兄妹,若是一刀斩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他转头问周锐:“倒是云章楼,近况如何?”
周锐摇头,忧心忡忡:“风无忧被风闻征带走后毫无消息,书院封了山,我的人无法进去打探消息。就连宋将军的人追过去,也下落不明。”
梁奚亭顿了下,道:“待晓云回来,再做商量。”
周锐见他提到宋晓云时眼神语气都柔软了,心领神会:“我们去宋府等她吧,她应当已出宫了。”
“嗯。”
一行人收拾好,趁宋晓云回来之前到了宋府。半个时辰后,才迎回一脸疲惫的宋晓云。
“如何?”梁奚亭快步过去搀扶她,关切地问道。
宋晓云神色凝重:“皇上很失望,但没有处罚我们。他要我立即准备接回皇子。”
梁奚亭皱眉:“这么急?”
“宋晓云疲惫地坐下,凝重地道:“我猜测,皇上希望我此行去大月氏寻除邪之术,是想以正常人的样貌去迎接皇子回宫。如今希望落空,他自是一刻也等不得。”
“不知温如是否准备好。”梁奚亭一脸担忧,“圣驾要去鸿安镖局,又是一顿折腾……尤其皇上那副面容,该如何才能不引起恐慌。”
“你给温如飞鸽传书,让他做好万全准备。”宋晓云道,“早点把那龙吐珠还给皇上,以后他们父子如何相处,便再不关咱们的事了。”
周锐着急跟宋晓云说杜颜真的事,见缝插针地道:“宋将军,您府上杜颜真去追风无忧,到现在杳无音讯,在下实在担心他安危。”
“哦,周大侠。”宋晓云这才想起此人,微微一笑,“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唤我名字即可。我去大月氏前吩咐颜真全力配合你,他可有堕怠、闯祸?”
周锐噎了下,道:“那倒是没有。”心里嘀咕:若他睡了云章公子一事不算闯祸,那确实是没有了。
“可我实在担心云章书院对他不利。”周锐又道,“他去云章书院一个月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宋晓云却不担心,道:“无妨,别人不敢说。但云章书院绝不敢伤他,他会回来的。”
周锐一脸疑惑,宋晓云却笑而不语。
两日后,杜颜真果然回到小院。他轻手轻脚打开门锁,正要推门进去,躲在一旁的周锐冲上来便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咧嘴笑道:“哈哈哈……你个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啊~”杜颜真痛得一缩,捂着肩膀不满地道,“周大哥你这样子哪像卖馄饨的,不如改行做屠夫……痛死我了!”
周锐不知他身上有伤,笑眯眯地推搡着他往屋里去,边走边道:“来来来,说说这月余你都到哪里鬼混去了?”
“谁鬼混了~”杜颜真心虚地捂着胸口,低声问道,“将军回来了吧?”
“回来啦。”周锐颇为开心,“对了,过两日你家将军要伴驾去鸿安镖局接皇子回宫,你还不赶紧去准备。”
“这么快?”杜颜真有些慌,着急忙慌转身出去。
“你去哪?”周锐连忙问道。
“我去找将军,周大哥你先回吧!”杜颜真撇下周锐,急急忙忙往宋府跑。
月色下,梁奚亭陪着宋晓云在园中散步。他手亲密地抚摸着宋晓云腹部,轻言细语正说着什么。
杜颜真匆匆跑进来正好撞见,连忙立住,背过身尴尬地道:“将……将军。”
梁奚亭被这毛手毛脚的小子吓了一跳,连忙放手,清了清嗓利,转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那个~你们有事先聊,我……我先走了~”说完便飞快地溜走了。
宋晓云嫣然一笑,随手扔个花苞“咚”打到杜颜真后脑勺:“你还知道回来?云章公子风流倜傥,把你魂都勾走了?”
杜颜真揉了揉后脑勺,转身羞赧地看了她一眼:“定是周锐那碎嘴子……”
“他境况如何?能不能救出来?”宋晓云收了笑,认真问道。
杜颜真默然摇头,将云章书院发生的事全部告诉宋晓云。
“我冒着大雨跑出书院,便疼得走不动了。”杜颜真低声道,“师父将我救回山里,住了月余方才能下床。”
他抬眼看着宋晓云,低声道:“将军,我师父也来京城了。”
“他老人家进京做什么?”宋晓云惊了。清虚子多年不问世事,世人都道他故去了,如今不仅现身惩罚风闻征,还要进京……天知道这活祖宗要干什么?
明月被乌云遮盖,下半夜的禁宫十分安宁,守卫换班的声音也轻柔,称职地保卫着空无一人的后宫。
寝殿内烛火昏暗,一个内侍都没有。殿中陈设简单,处处透着清寡。凉风吹拂着四周帐幔,凄凉孤寂。武帝在床上闭目打坐,满头银丝披散,没有戴面罩。昏暗的灯火照着他清白的脸,死气沉沉,犹如僵死之尸。
“景明。”黑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白发老道,正是清虚子。他站在壁灯旁,满眼慈爱地看着床上打坐的人。明黄的灯火照着苍老的面庞,轻渺似仙。
武帝缓缓睁眼,因离灯火较远,眼睛里的血红看不真切,倒消减些许恐怖滋味。“仙师。”他沉声唤道。
“老道要走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清虚子没过去,眼睛透着些许浑浊,“老道一生碌碌,只混了个日月长。曾妄图点化你,终也失败。”
武帝轻笑,与仙风道骨的清虚子一比,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有的人天生注定位列仙班,有的人却注定要堕入地狱,仙师何必耿耿于怀。”
“唉……”清虚子颓然叹气,“风闻征一己之私险些酿下大祸,景明你不动手,老道替你除了这个祸害。”
武帝仰天狂笑,雪白的头发随风轻舞:“仙师一生清高,从不害命,怎的如今晚节不保,要造下杀孽?”
“老道没有杀他,只废了他武功。”清虚子道。“这是老道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老道当年劝你不要开启天阙密卷,你却执意而为,落得如今妻离子散,非人非鬼的下场。”
“哈哈哈哈,虚伪!”武帝恶狠狠地盯着清虚子,“你让我别开启密卷,那你告诉我,我登极时国贫民弱,谁帮衬我一把?!我阿姐献身去和亲,却被人虐死在异国他乡,谁来报仇?!我北梁百姓被人铁骑践踏,尸横遍野,谁来保家卫国?!”
“我身为帝王,无路可退!”武帝凄厉怒喝,“举目四望,亲族只知奢靡淫乐,满朝文武纸上谈兵,我无依无靠!不开启密卷,难道躺着任人宰割吗?你凭什么指责我?这天下何人可以指责我?!”
清虚子长叹一声:“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执于一念,受困一生;一念放下,自在心间。如今北梁河清海晏,四下安定,老道望你早日脱离苦海,自在逍遥。”
武帝不屑地嗤笑:“仙师若是来与朕说这句话的,那么话说完了,仙师请便。”
清虚子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纸包置于案上:“老道曾误以为你我有师徒缘,原本想收你为弟子,但你执意要去开启天阙密卷……这礼物已放了多年,还是留给你。”
武帝神情微变,随即淡然,闭目不语。
清虚子放下纸包,转身飘然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内侍慌慌张张在门外禀报:“禀报皇上,藏经阁塔顶坐化一老道,无人知其来历。”
武帝猛地睁眼,连忙摸出黄金面罩戴上,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抬眼便望见左边塔顶那道灰白的身影……他须发皆白,盘腿闭目,面容慈祥,似入定一般,面朝寝殿。
他走了,但还是放不下那个让他遗憾的人,要在这里看着他。
“仙……仙师。”武帝望着那道身影,低低呢喃,一滴清泪顺着面罩滴落而下。
作者有话说:
昨夜下了好大的雨,一直下到今天~宝子们假期愉快呀,玩得开心哦~
第99章 父子久重逢
一大早,胡牛牛带着孩子们忙着扫撒。分工明确,扫地、擦门、打理屋顶扬尘,地面都用水冲洗刷净,势要将破落的镖局打扫一新,好迎接圣驾。
陈显忠干劲十足,肩上搭着抹布,叉腰盯着“镖行天下”的牌匾,对赵满仓道:“这可是梁孝帝的题字啊~搬个梯子来,匾额上的灰尘必须擦掉。”
“好嘞!”赵满仓和另一个孩子抬着长长的梯子过来。陈显忠搭好梯子,对两个小鬼道:“一人扶一边,扶好啊~”
“显叔放心!”赵满仓扬起麻饼脸,笑容可掬地望着陈显忠一步步踏着梯子往上爬。
伍智达在屋中看着众人忙碌,叹了口气关上门。孩子们住的小院里欢声笑语,小的帮着大的扫洒,扫帚、拖把、抹布满园飞。大家都把迎接圣驾当成镖局的无上荣光,唯有玉玉失落又茫然。
他缩在床角,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盯着小小的窗户,一双明亮的眼睛惶恐又无措。元宝知他心情不好,在漆黑的屋子里摇着尾巴,嘴里“呜呜”焦急地走来走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莫远歌拿着一个油纸包走进来,皱眉道:“怎么这么黑。”说着便伸手去推窗户。
元宝见莫远歌进来,立即围着他摇尾巴,十分亲热。
明亮的光从窗户摄入,连同外面的欢声笑语一同向玉玉袭来,他又往里面瑟缩了下,小小的身子紧贴着墙。
“玉玉,怎么了?”莫远歌见他这样,连忙走过来轻声安慰,“昨晚不都说好了吗,今日怎么又难过了?”
他将油纸包递给他:“你最喜欢的绿豆糕,达叔专门给你买的。”
玉玉抬头,并没有伸手去接绿豆糕,可怜巴巴地望着莫远歌,小声道:“莫大,赵满仓说宫里规矩大,我进去后便再不能出来了,是么?”
莫远歌脸一僵,又不愿欺骗他,只得坐下来轻抚他肩膀:“只要皇上允许,是可以出来的。而且,我也可以进宫求皇上,来看你。”
“真的吗?”玉玉眼睛有了神采,“那可不可以跟皇上说,让我住在镖局,等长大了再回宫?”
莫远歌遗憾地摇头,轻声道:“你既是皇子,自然该在皇上膝下长大。他要教你治国安邦的本领,将来你可是要继承皇位,做咱们北梁天子的。”
玉玉沮丧地低着头:“我才不要做天子,我就想做镖师,跟着你和达叔去走镖,带着元宝,我们一家人自力更生,凭本事吃饭。”
莫远歌实在不知如何劝他,看着歪着脑袋的元宝,心念一动,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镖局,但你的父皇孤身一人,他多想你陪在他身边呀?你若实在想念得紧,就把元宝一同带回宫,它每天陪着你,可好?”
“真的么?”玉玉眼睛一亮,亲昵地摸了摸元宝毛茸茸的脑袋。元宝立即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一脸享受。
“真的。”莫远歌微微一笑,“有它陪着你,就跟在镖局一样。”
“嗯!”玉玉开心了,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绿豆糕掰成两半,一半喂给元宝,一半塞入口中,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莫远歌起身道:“圣驾不日就到了,你先准备,把想带的东西都带上。”说完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补充一句,“没带完也没关系,我下次来看你,给你捎来。”
听着莫远歌肯定的话,玉玉心中对进宫的恐惧消失一空,仿佛还能随时回来一般,高兴地“嗯”了声,转头和元宝玩了起来。
莫远歌出了门,穿过院门走到忠勇堂。武场上空荡荡,孩子们全都打扫去了,只有江千夜一人正在练基本功。
他上衣褪至腰间,腰间挂着沙袋,双臂抓着铁架正在奋力练习。他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肌肉线条漂亮却不夸张,肤似白瓷,白得发亮。
近两个月以来的魔鬼训练初有小成,他愈加勤奋,整日泡在忠勇堂,晚上则出去跟他师父练剑,和莫远歌相处的时间都少了。
“这是三十斤的沙袋吧?”莫远歌走过去,抱着胳膊欣赏地望着铁架上的人。
“是。”江千夜挥汗如雨,白皙的上身尽是汗水,腰间的衣服尽数湿透,将地上滴成一滩湿。
莫远歌拾起一旁水壶,一边倒水一边道:“下来喝口水歇一歇。”
“嗯。”江千夜深吸一口气,猛地跳下来,胸膛急剧起伏,气喘吁吁接过水便喝。
莫远歌伸手替他解沙袋,赞道:“不过两月,已有如此成效,如今你这体魄,应当可以练天阙剑法第六式了。”
江千夜喝完水,将杯子放在一旁,倚在铁架上喘息道:“我师父也说可以了,那窝蜂都被我杀得差不多了。他今夜要教我第六式。”